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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春寒浅 上——by等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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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陈吟风是被楼下的喧闹声惊醒的。他这才发现昨夜贪杯醉倒,是回来的绿荷把自己扶回了先前打点好的床中,而挽月应也如此。

他不禁皱了皱眉,揉了揉仍发疼的脑袋,便起身披上床边搭的外袍,取了桌上的剑,开门下楼去。

出了门后发现临屋的那人也正开门而出,应也是听见了喧闹声。两人相视一眼,同向大厅而行去。

清晨,刚开门营业的大厅中,竟来了一众着银甲白袍兵士,客栈的老掌柜慌慌张张地连忙迎上。

“各位军爷,小店真没有您们要找的人。”

“哼,这是太守亲下的命令,莫非你想违抗?”

“小人不敢……不敢……可是……哎!军爷……军爷……”那掌拒拦在兵士面前,想阻止他们进入客栈内。

两人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这一幕,两人不禁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莫非是大哥派来追捕看的,可是这是云州界内,且看他们银甲白袍应是云州兵。而云不凡不是素来目中无人,又怎会帮那新继位的陈凌云抓人?

应该不是来抓人的,那……陈吟风走进了大厅。那被掌柜阻挠地不耐烦地正要拔刀的队首,见到迎面走来的人,停了动作。

他插回拔了一半的刀,拿回手中,也不再和那掌柜纠缠径直问“没错就是你!与你一起的,可还有一位红衣的公子,我们太守有请。”

听到那人所指似是风挽月,那俊朗的眉目瞬时冷肃起来,手中的剑像随时会出鞘夺人性命。

突然,一只手伸出,按住了那把长剑。身后红衣的人影走出。

“如若未记错,小可是初来云州,应与太守不相识吧?”

那队兵士见到来人容颜顿时张大了嘴,虽然来之前便知其容颜绝丽,但亲眼所见更为之惊叹。无怪乎……

“不过,小可倒是不介意去太守府上一坐。”风挽月美眸一眯,浅笑盈盈。看到那黑衣男子眼中不赞成的神色,故意当先走出了客栈。只远远抛下一句,“太守请的是风某,大哥就不用跟来了。”

待那队兵士反应过来也追随出去后,初开门营业显得空荡荡的大厅中只剩下了陈吟风与掌柜两人。

陈吟风直直望着那红衣消逝的方向,俊朗面目上神色复杂难解。不知何时起,对这个有时邪佞深沉,有时又嬉笑怒骂的人,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莫名牵挂,想放也放不下。

那掌柜的望了一眼那愣怔着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便也要转身回屋。

听见那声叹气,陈吟风却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那掌柜的衣襟,“老人家可是知道什么?”

“唉,”那掌柜被揪住衣襟也不恼,只又叹了口气,“这云州城里的百姓谁不知道那太守公子云溪好声色,云州多少男子女子受他欺侮!只是畏惧太守府权势,敢怒不敢言罢了。听说那小太岁最近又迷上了娈童男宠之流,刚才那位风公子这等出众容貌,此去太守府,恐怕,唉……”

“男子……?”陈吟风一惊,松了手中的衣襟。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无礼之行,忙向老掌柜道歉。

那老人也不恼,只摇了摇头,“老朽方才就是想好歹拦住那群兵士,死活说没有这个人便罢了。想是昨日那云溪碰巧从店外望见,也没有什么确切线索。谁叫你们倒是自己跑出来……也罢!看客官对那位公子也是有情,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啊!”说完老掌柜便颤颤巍巍地离去,徒留那仍怔于当场的黑衣男子。

“男子……?有情……?……挽月……”听到掌柜说自己对风挽月有情,那肤色健康的俊脸上面色微红。随便又魂不守舍起来。终于迷离的神色坚定起来,右手用力一握,剑身轻震。

只见,一道黑衣身影健步如飞,快步出了云来客栈的大门。

08.惹得浮生空相妒,太守公子枉情缠(下)

云州城东,太守府。

风挽月跟着那队兵士进了位于云州城东的华丽府邸。朱门正上门气势磅礴的描金大字“云府”落于红木匾额之上,想这便是云州的太守府了。

风挽月入了府中,一路上悠然地四处观看。这云州太守府果然名声不虚,外围高大的粉墙内是园林一般的存在。

但见名花异草,争奇斗妍,在这春日生满了庭院。异香阵阵,惹得彩蝶飞乱。假山湖石,亭台楼阁,坐落其间。

沿着蜿蜒的回廊一路向前,风挽月不禁叹道,若是再添些云蒸雾绕,仙山楼台,便要媲美那九天仙境。在人间见到这般美景,方才一时兴起来这太守府一遭,果是不枉此行。

突然,带路的那队兵士停在了一间香榭之前。风挽月疑惑抬头,门楣上隽秀的小楷题着“溪然居”三个字。

“风公子,且在这厢等候,公子稍候便到。”那为首的兵士说完,便推开门,请风挽月进去。

“怎么?不是太守有请?”风挽月一边进门打量,边猜测着对方的意途。

“是我们溪公子有请。”见风挽月进了门,那为首的兵士应了一声,便轻阖上了门。

游目四顾,装饰精致的屋内,香炉中点着淡淡的龙涎香。古朴的楠木桌上是一壶沏好仍微热的茶,房间的一角浅色淡雅的床帷半垂却添一份奢靡。

那绝美的唇角微挑,他下凡数次也通晓人间有那好龙阳之徒,不好妇人娇媚,偏喜那容貌姣好的男子。凭那绝世姿容,从前自也遇到过轻薄之徒。

幽幽坐到桌边,取过茶盏,径自从壶中倒了一盏上好清茶,嘴角噙着的笑分外邪魅。下凡这么多日,自三人结识,像是真忘了自己是那九天之上的神人一般,只和他们共同一笑风尘。今朝既有人不识抬举,竟来招惹于他,便要让知晓神界四太子殿下的手段。

“啪嗒”一声物什落地的轻响。云溪一推开门便见到这样一幕,慵懒斜倚桌边的男子,红衣如火。雪肌乌发,青丝松绾,同为红色的发带垂于胸前。此时樱唇轻启,抿着盏中清茶。那人嘴角邪魅的笑似带着妖异的诱惑,可似乎又带着不可侵犯的神圣。

只这一眼,他便觉全身的血液都向身下一处汇去,手中的描金折扇便失手于地。

风挽月闻声放下茶盏,转过脸来,见门口立着一名年约弱冠的锦衣公子。银锻为衣,金冠束发,甚是庸容。本应也是一个翩翩少年,而此时那尚算俊朗的眉间却是一脸的迷乱和欲望,风挽月细眉一皱,面上隐隐露出厌恶之色。

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心中竟想到了另一个身影,如夜色般深沉的黑衣黑眸。俊朗的面目总是凛然沉着,严霜偶尔化开时却是如初升朝阳般地炫烂。

那厌恶之色一闪即逝,唇边的笑又深了几分。“初次相见,不知云公子请小可来此有何事相商。”

云溪这才发觉如今的处境,昨日客栈一瞥,直觉是个美人便着人去“请”,竟没料到美到如此绝艳的程度。

“在下把美人你邀来自是有‘要事’相商。”云溪露出一脸猥亵的笑容,强按下身下的冲动,慢慢走上前在桌边坐下。

茶中的媚药算算时辰快要见效了吧,不知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在身下婉转承欢是怎样淫靡狂乱?光想想便让人血脉贲张。只觉得那冲动又深了几分,怕按捺不去想。

时辰约莫过去了一盏茶工夫,对方仍悠悠倚着盈盈望着他,自己倒忍了一身的大汗。云溪再也忍受不住,想着没有媚药自己照样能把美人压得死死的。

突得起身走到风挽月面前,把他一把拉入怀中。掰过那张玉脸,掐住那小巧的下巴便对着那张樱色薄唇印了下去。

蓦然间风挽月未留心便被对方制住,唇上感到碾转的舔舐吸吮,心中阵阵厌恶恼怒。感到那舌直要撬开自己的牙关,伸入口中,终于施了力一把推了开来。

正待好好惩治对方,浑身却是突感一阵无力,脑中昏昏沉沉的,柳眉微颦,素手不禁扶上了螓首。

被推开的云溪见美人露出这样的神情,便知药效上来了。而这样皱眉的神情,却是更惹人怜爱。不禁发出充满欲望的狞笑,把那美人推倒在绫罗锦被上,迫不及待地压将上去。

云州太守府前衙。

“报太守大人,门前有一个人说要见大人您。”一个衙官匆匆步入厅中向那坐在堂上的着莽袍的中年男子奏报。

那中年男子约莫年届而立,锐眸鹰鼻,眉宇间仍剩着年轻时疏狂不羁的霸气。便是拥兵自重的云州太守云不凡。

他执着茶盏,用杯盖轻轻刮着水面,吹着气。

“老夫难道是闲人想见便能见的吗?”

“属下也已告知他,可他说大人会想见他的,对了他好像带着一把三尺长剑,剑鞘倒是少见的纯墨色。”

云不凡那浓浓的宽眉一拧。

“哦?那倒是不妨请人进来一叙。”

“遵命!”

衙官似是甚为不解太守大人听到剑后的反应,但也能依命行事。

陈吟风一身黑衣,健步入了厅内。

“吴王剑?!你是书……书扬兄?”

云不凡见到那如墨色泽、俊朗眉目和那斜挎的长剑,双眸一睁。面色微露惘然,似是试探般地喃喃道。

“不,你不是书扬,他已经……已经……”吴王辞世的消息,即使远在云州也已曾听闻。

“没错,大人唤的正是先父名讳。”陈吟风出口打断了那男人似呢喃般的自语。

“你……你是云儿……还是风儿?”

“太守大人,在下正是东吴先王次子陈吟风。”

“吟风?还记得书扬兄最是疼爱你呢!小时候你还曾随书扬兄来过云州,你那时候年幼,世叔还曾抱过你呢?可还曾记得?”

“嗯,吟风记……记得……”剑眉一皱,陈吟风确是不记得年幼时的事儿,不过看那男人一脸沉思往事的兴奋,似想起了已故父亲,不忍打断。

“不知吟风为何前来云州?现来见世叔又所为何事?”

陈吟风权衡了一下,虽然这云不凡似与先父所交甚厚。因稳妥起见,终是没有把此去洛阳的目的告知,只说先父故去,云游散心,途经此地。并说明了此来寻见的目的。

“这不成材的逆子!”云不凡用力一掌,直拍的那檀木案桌也是一颤。“平日里不学无术且不说,还处处拈花惹草。老夫帮那逆子平了多少事。从前招惹招惹女子便也算了,如今连男子也惹上了。吟风放心,今日老夫定好好教训这逆子!”

坐在一边的陈吟风,沉着脸,皱了眉,对这不敢苟同。为何女子便能算了,息事宁人?女子不是更重贞节吗?今日若风挽月不是他的好友,怕也要算了吧?

正待说话,突然厅后急急奔出一个侍婢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放肆!什么事值得如此急迫?没看到老夫正与陈公子商事,这副模样,成何体统?”见是服侍云溪的侍女,陈吟风喝问。

“不好了!大人,公子公子他……他疯了!”那侍女花容失色,一脸惊惧。

“放肆!一派胡言!走!究竟何事?且带老夫前去一看。”云不凡厉色道,又是一拍案桌,直吓得那侍女委倒于地。

云不凡说完,面上是难掩的忧色当先步去厅外。

陈吟风皱眉想了想,终是起身,扶起那名女子,也随着云不凡行出了大厅。

09.孟浪公子成癫狂,情愫怎见道寻常

陈吟风与云不凡随着方才那名侍女的引导,快步向云府内院行去,一探究竟。

甫一进入二门,便堪堪望到不远处装饰讲究的溪然居。

正当此时,一个黑影突然冲了过来,一下冲进行在当先的云不凡怀中。云不凡不禁一愣,忙把怀中人扶正端详。一看之下,不觉大惊失色。

那人果是其子云溪,而此时平日里素衣冠楚楚的公子,却是发髻松散,衣衫褶皱凌乱。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像是曾见到什么极恐怖的场景一般。双目大睁,迷茫无神,状似疯癫,应仍是没从极度的惊惧中反应过来。

此时云溪也意识到了面前的三人,脸上露出懵懂的疑惑,然后突然一推推开面前的云不凡,“哇”地一声惨叫。

“妖怪……妖怪!爹,有妖怪啊!救溪儿……救救溪儿……不要杀我……不敢了……不敢了”

云不凡看到儿子这副癫狂的模样,神情瞬时一沉,掰正了儿子的双肩,沉声道,“溪儿,可认得爹?”

而云溪只是拼命要挣开云不凡的控制,双手抱着头,声音颤抖地反复呢喃,“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敢……不敢了”

云不凡皱起眉,微侧头望向身后的陈吟风,见对方也只直直立着,面色凝重,不言语地看着他。

他把怀中的仍簌簌发颤的爱子交给一旁侍立的侍女,转过身径自向隐在红花碧草间的溪然居走去。

推开溪然居的雕花木门,云不凡不出意料地见到屋内一抹人影。红衣绯然,衣襟微敞,雪白的瓷肌依稀可见。乌发未簪,披散满塌,闭了眼眸斜倒银锻的被褥上。昏迷不醒便有这等样风情,只怕那紧闭的眼眸睁开便要勾魂摄魄。

云不凡见到这样一副绝世姿容也是一怔,未想世上竟有如斯美人,且还身为男子,也无怪乎那逆子见色起意。只是不知为何,凭他多年混迹官场人际的经验,总觉得这面貌看初及弱冠的男子绝不简单。绝丽不失傲骨,邪魅不缺灵气,炫丽得叫人移不开眼。

云不凡立于门口,眉头紧皱地凝视着那看似豪无意识的男子。听闻身后异响,回头见是陈吟风也推门进来。见到塌上昏迷的男子那素来深沉的面色也不禁一动,又见云不凡直愣愣地望着塌上,眉间不悦更盛。

他走近塌边细看塌上的男子,发现那细眉紧紧拧在一起。紧闭的眼下眸子微微转动,那长长的眼睫上凝了几颗泪珠轻轻颤着。转而又看到束发用的发带松散,如瀑的青丝铺满塌上被褥,红衣的领口也被扯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形状精美的锁骨若隐若现。

不知怎么的,陈吟风却只觉那裸露的雪肤花貌像是雄雄火焰灼烧着自己的眼睛。一阵前所未觉的怒意随气血涌上大脑,大脑“嗡”地一声,眼前瞬间便是一黑。强按住拔剑的冲动,他果断地脱下外袍,裹住塌上身躯,阻隔掉外界一切视线。

弯下身子,陈吟风横抱起塌上人,冷着一张脸转身便要推门出去。

“贤侄,且慢一步!”

当经过仍站在门口处的云不凡身边时,被对方出声叫住。

抱着怀中人,停下步子,立于门前。不回头,也不出声,只冷冷等着对方的下文。

“不知这位风公子是世侄的什么人?可是……”云不凡似有些尴尬地问。

“……”

“贤侄,世叔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提醒你一下,老夫看这风公子绝对不如我等表面上所见的这般简单。贤侄与其相交万要谨慎才好!”见对方无意告知,云不凡长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太守大人的好意,吟风心领,只是在下尚还未追究令公子轻薄之罪,吟风所交何人,似乎还不用大人操心。至于当时的情形,请大人放心,待挽月醒了,在下自会问明,来府汇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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