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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一梦 上——by焕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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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闹腾,三两下衣服就撕地上了。两个肉体白晃晃的挤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他压在我身上,手指探下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之前那个就叫猛子的男的,你是因为长得想我和他一起的?”

我捏着他的嘴吻了上去:“别说煞风景的话。”

田益加避开我的嘴,扭头咬了我肩膀一口,疼得我嗷嗷叫。他低声说:“易小北,我他妈真毁在你身上了。”

我感觉到我们彼此身上的温度不断上升,亲吻够了我问:“你来还是我来?”

他笑了笑翻身躺在沙发上,很自觉的分开腿来:“你来。你细皮嫩肉的,我怕弄坏你,我皮糙肉厚的,经得住。”

我伸手去摸了阵,确定足够润滑准确进入时,门被拍得震天响。外面传来蓝天的声音:“小北开门,是我,快点。”

我顿时停住所有动作,和田益加一同开了眼门又彼此看了眼对方,噗的一声低声笑起来。

蓝天在门外继续吆喝:“小北!小北!不答应我自己拿钥匙开门咯哈。”

我赶紧应到:“等等,马上,你先站着。”回头低声问田益加:“怎么办?”末了俯下身子舔了舔他的脖子。

田益加一个翻身直接将我甩地上,顺手将衣服甩给我,低声吼:“还不穿衣服。你想刺激蓝天是不是。”

蓝天在门外又不赖烦的敲了几下们。我和田益加快速将衣服套上,又随便理了理头发,去给他开门。门一开他就往里冲,一边冲一边吼:“干嘛那么半天?里面藏女人了?我说你……”走到客厅整个人愣住了,然后像狗似得将田益加扑到:“你个混蛋,去哪儿了?”

田益加在蓝天身下挣扎,边挣扎边吼:“你他妈的跟老子下来,闪着腰的。滚!”

我上前拉了蓝天一把,才把蓝天从田益加身上给拽了下来。蓝天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给我一拳:“你他妈的还是兄弟不,找到田益加那么大的事都不给老子说。”然后眼眶通红,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我看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你不是吧蓝天,你别给我说你想哭。”

我话刚说完立马又被他踢了一脚:“哭你妹!”扭头给田益加也是一脚:“你妹的跑哪儿去躲了,不知道我们找你有多难找是吧。”

田益加用手试了试水壶,说:“坐着坐着,我去换点热水给你泡茶。”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蓝天突然大叫:“田益加,你脚怎么回事?谁弄的?是不是在里面弄的?是谁?老子弄死他。”

田益加笑了笑:“没事没事。”说罢把水壶递给我:“你去弄热水。”

我瞪了蓝天一眼各自去厨房烧水,不一会儿蓝天屁颠屁颠就跟了进来。这房子本来就是那种老房子,厨房窄得很,两个男人站在里面,感觉一下子啥空间都没了。

蓝天点了支烟给我,自己也点了根,低声问我:“田益加那腿怎么回事?”

我说:“我问了,被他敷衍过去了。你认识的人比我多,打听打听。”

蓝天猛抽了口烟:“我懂。”抬头又冲我乐,用胳膊撞了我一下:“行啊哥们,为了兄弟给你妈妥协。”

我用肩膀回撞了他一下:“闪一边去。该打点的你去打点,该铺多少钱该用多少,一分都别给我省。”

田益加见我们半天挤在厨房也赶过来凑热闹:“说什么呢,半天不出去。”

蓝天一甩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商量晚上上哪儿去招呼你吃饭。”

我嫌他俩太碍事,将他俩推了出去。在家坐了会儿,蓝天拽着去馆子请田益加吃饭。田益加死活不去贵的地方,捉摸半天想起读书那会儿学校背后的火锅,勾肩搭背就往那边去。

馆子还在,和读书那会儿没多大区别,里面墙上大概是刚粉刷过,和桌上厚厚的油脂形成鲜明对比。读书那会儿,我们经常来吃,那个时候便宜,五块钱一个人,包饭饱。现在翻了一倍,味道和以前差不多。

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周围围了好多学生,穿着校服,脸上干干净净的。我们三个看着他们,总觉得老了。

还没开始喝酒,蓝天就说了一堆废话。最后一句感动得很,他说:“为我们活着再相聚干杯。”我心口一酸,看了眼田益加,这再聚,时隔六年。

我是不让田益加出去找事做的了,他没文凭,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只能做体力,我一想到在工地上找到他时他推车的模样,打死不让他受苦。

不晓得是这些年在里面磨得差不多了还是怎么的,他也没怎么反抗,在家里呆着,上上网听听音乐,到公园逛逛,用他的话来说是提前进入了老年期。

我返回公司上班,依旧跟着我妈,独自完成些不大不小的工程,很少给易南好脸色看,当着我妈面还是开口喊他一声爸。我妈出入场合带他去的地方比我多很多。据他说当年他鬼迷心窍为了绿卡远走,其实他那么多年来心理面一直放不下我和我妈,他洋太太受不了他那么多年来心里始终还有别的女人,终于和他离了婚。他回来找我妈并不是因为我妈有钱,而是他心里真的一直爱的都是我妈。他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的,我不知道我妈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后来公司有人传言说我妈会和他复婚。我整个心思全放在蓝天打听的事上,没心思去管他们。以前我妈就没多少时间管我,后来易南来之后,我妈更不管我了,我以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和田益加住在蓝天的老房子里。

大多时间我还是在外面陪客人吃饭唱歌什么的,经常到家都是深夜,大多时候田益加已经睡了。但是无论我再怎么小声都会把他弄醒,他一醒就睡不着,整夜整夜的抽烟。

49.半生沉沦(16)

有时我睡到半夜见到还在抽烟,会把他的烟灭了,拉他一块儿睡,紧紧的搂着他,生怕醒来他就不见了。

蓝天冲进厕所的时候我正在方便,被他急慌慌那么一下,尿都给憋了回去,赶紧把裤子拉上。他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低声给我说:“打听到了,有人懂水,晚上吃饭详谈。”

我晓得他指的是什么,给田益加打了个电话说我不回去吃饭,转过背让接待处把晚上形成全部取消,一下班和蓝天直奔定好的房间。等了半个多小时那男的才来,这三十来分钟我坐立难安,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害怕听到一会儿会听到东西,又迫切的想听到,光上厕所就去了好几次。

蓝天介绍那男的叫马文,是田益加在里面的教管员,三十岁出头,瘦瘦精精的,一双小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他来之后我们并没着急问他问题,先是上菜,上酒,走了几圈之后切入正题,马文才缓缓将田益加这几年的生活给我们说来。

据马文说,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有可能说在外面是小混混的,在里面能坐到岛主的位置。也有可能在外面是大哥的人在里面连小弟都不如。一般一个号子由十二到十六个人组成,所谓岛主就是号子里面的老大,所有人都得听他。田益加进去的号子,岛主之前和田益加在外面就结过仇,仇恨还不小,新人被打或是被其他男的怎样都是很正常的事,教官们也习以为常,一般都不会怎么去管,毕竟,犯人们也有犯人们的生活。

马文喝了口酒说:“我记得第一次他被抢救的时候是进去的第一天。我们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犯人被弄得那么惨,浑身没一块好肉,后面,就是那儿,血糊糊一片,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我听得连气都不敢出,吞了一大口酒问道:“他脚怎么回事?”

马文想了想说:“我记得好像是去做活的时候弄的,那天在外面做活,休息的时候突然他们号子那票人闹了起来,我们几个教官过去拉开,就看见他躺在地上,裤腿上面一片红,是被锄头挖伤的,筋全断了,连骨头都碎了。后来医生说没法恢复,就瘸了。”

我嘭的把杯子摔在地上:“我问你是人物还是意外。”

马文被我吓了一跳,蓝天拍了拍我的背,我看见他浑身都在发抖。他问道:“马教官,你觉得这是是人为的还是意外受伤?”

马文切了一声,低声说道:“哪有那么多意外。后来听说他们号子那岛主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吹吊,几个人把他摁跪在地上,那货就直接掏出来往他嘴巴里塞,他不敢就打了起来,结果就被弄了那一锄头。”

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蓝天说:“你们就没管管是吧?”

马文笑了笑:“里面都是重刑犯,大不了再判他几年,反正他也不在乎。那事弄得挺严重的,我们把那岛主关小黑屋关了一个多星期,谁晓得刚放出来,当天晚上领着整个号子的人又轮了他一次,惨得很。我还听说他之前在外面是个头目是吧。”

“够了,别说了。”我浑身发抖,连声音也抖得不行,我说:“开个价,多少能把他给我干掉。”

马文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蓝天,说:“我既然敢来就代表我敢接这事,但是如果说是杀人,我没法做。”

蓝天伸手捏了捏我的腿,对着马文举杯:“那岛主叫什么?”

马文端杯子和蓝天碰了一下:“在里面都是叫编号,没名字。”

蓝天又说:“那你看多少钱能让他在里面活得特别痛快,越痛快越好。”

马文伸了五个手指出来。我对他举了个杯子:“成交。”

我记得那天我喝了不少,可出来的时候头脑还是清醒得一塌糊涂。蓝天拍了拍我肩膀,牙咬切齿道:“老子真他妈恨不得把那个杂种给撕碎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还有好多那马文都没说。”我转过头看了眼蓝天:“今天我去你哪儿睡。”

他点了点头说:“其实你要我现在面对田益加我也不敢面对。都说有今生今生做兄弟,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他受了那么多罪,我们甚至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在蓝天家,一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田益加的身影,耳朵里面就会传来马文的话。我相信那一夜蓝天也没睡。

一大早我买好早餐回去,打开门,屋内空空荡荡。我打电话没人接,连续打了好几个他才接,声音不是很好。我问他在哪儿,他没说话。我再问,他才说:“小北,我在我爸这边,你身上有钱么?”

我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爹肯定又出事了。二话没说直接往他家去,黑压压为了一票人。我挤进去,田益加坐在凳子上,皱着眉抽烟。他爹靠在门边,他妈站在田益加背后不停的哭。沙发上坐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顶这个大光头,拇指粗的金链子挂在脖子上,他说:“还要等多久?再不来我就开始砸东西了。”

田益加吼道:“多等会你会死吗?”

胖男人笑道:“田益加,你还以为你是老大啊,这个口气和我说话。”

我挤到田益加身边。喘着气问:“怎么回事。”

田益加见我来,站起来小声问我:“身上有多少?”

我问:“你要多少?”

田益加比了个三的手势。我说:“三万还是三十万?现金没那么多,等我去取。”

田益加整张脸突然红了起来,更小声的说:“三千。”

我点头,立马从钱包里抽出三千块递给他。他转身递给胖男人:“你数数看,对的话就马上给老子走。”

胖男人点了点钱,笑了笑:“田益加,你还真以为你还是加哥啊。哈哈哈哈。”站起来推了田益加肩膀一把领着他带来的人走了。

待那些人走远之后,田益加他爸追上几步在人家背后吐了口唾沫:“呸,什么玩意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扭头看着田益加嗓门提高了一倍:“你说你有什么出息?那么大的人了,让老子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你说做这行有什么不好,早死晚死都要死。你那些衷你的兄弟要你出山你怎么不出?让老子和你妈过这个日子很好受是不是?”

“你他妈给我闭嘴!”田益加一脚踢在桌子上,上面杯子晃悠晃悠从桌面上砸地上,脆生生的响。

50.半生沉沦(17)

田益加爸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他叹了口气对他妈说:“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田益加眼神一直看着车窗外。我开着车,将他送到家楼下,他突然开口问我:“小北,如果我走回头路怎么办?”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抓住他胳膊说:“我养你一辈子都成,你不能再走那条路。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保外就医,如果再出什么事会很严重的。”

他很勉强的给我挤出个笑来:“知道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养你。”

他突然冷笑一声:“是啊,易少爷有的是钱,别说养我,养我全家都可以。我走了。”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该怎么说。在车上我在想,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说我养你,那是怎样一种感觉。突然悔得很,我知道我无意中伤了他的自尊心。

从那天起,田益加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冷。我和他突然间找不到话说,他一个人抽烟或是一个人喝酒,或是外出很晚才归。他没给我说他去哪儿,我也没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唯一能够做的只能是给他足够用的钱。

这种能冻死人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蓝天偷偷给我说他曾经看到过田益加和一群混混裹在一块在路边摊喝酒。我自欺欺人以为是他认错了,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那么多年的兄弟,蓝天怎么可能认错。没几天接到医院电话,说田益加住院了,我和蓝天赶了过去,他浑身包扎严实躺在床上。

我忍不住冲过去想吼他,一看他那模样心就软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在医院像个小保姆守了他好多天,中间有不少人来看他,大多都是道上的,有些我认识,有些不认识,我晓得他和他们又联系上了。

我问他为什么受伤。他只是轻描淡写是说:“遇到仇家,长时间不打架了,手生了。”

我咬紧牙硬是把想说的话活生生吞了进去。我并不傻,就算是仇家,有谁会记仇记了六七年还那么冲动。

就在他快出院的前一天,我在门外听见有人和他对话。那人说:“加哥,搞定了。做了他虎哥肯定会再用你的。”

我敲门,那小子和我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走了。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把汤放在桌上,例行问他感觉如何。他看着我,眼神特别怪异,然后他说:“抱我。”

我伸手过去将他搂在怀中,鼻子靠在他肩膀上,闻到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不要回去好不好,我不养你,我给你找份事做。”

他推开我,眼神和我相对,什么也没说,吻了上来。嘴唇有点冰凉,我回应着他,完全忘记我们身处在医院。我不敢不忍不愿他去走那条路,含糊间我仍然不忘说:“不要回去。”

他丝毫不搭理我,埋头侵蚀着我的唇和舌。

脑袋突然被东西砸住,和田益加猛的分开,身后站着蓝天直直的看着我们。两条烟躺在地面上,那是他刚才用来砸我和田益加的东西。我和田益加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蓝天突然笑了笑:“你们两个这玩笑也开得太过火了吧。”说罢等下身捡烟,我伸手去拉他,被他甩开:“他妈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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