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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春寒浅 下+外传+番外篇——by等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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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他大可以丞相身份,趁机分它一杯羹。

“嘶……”听闻他此言的臣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都停下了言笑,直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子面对这个番邦小王爷要如何作答。

“当然……”陈吟风口中应着,目光却未停下。

挽月。不远处寝宫方向走出来的那道人影,夜色下暗红的衣,可不就是那人儿吗?

唉,定是睡到现在方才起来。

“各位抱歉,”陈吟风起身极有风度的一拱手,便朝那身影走去。

……

原来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真是睡得太熟了。风挽月在瞬间变得犹如街头集市般的皇宫里不知不措。

还未彻底意识过来,腰便被一把搂住。

“挽月,随朕过来。”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随后,已被一个有力的臂膀圈着,朝宴首走去。

远远便看见两人,待得近了,才发觉皇上的手大喇喇地放在风公子盈盈纤腰上。众人惊吓得差点发出声音来,却只能够又吞下去,唉,谁让人家还是皇上呢?

“这便是你所言的风公子,朕把他带来了,不知小王爷觉得如何?可有负了传闻?”陈吟风话中似乎意有所指,侧头冷冷扫了宴上大臣一眼。直教张敬德冷汗涟涟,总觉得他的小把戏早被帝王一眼洞察了去。

再说百里贺,就是那塞外西凉国的王储,只循声抬头望了一眼,便再也不能动了。

当真是冰为肌肤玉为神,翠羽眉、琼鼻、桃花目,明珠面。皓腕流光,巧笑倩兮,唇色如樱,顾盼神飞。在夜色里绝世的姿容更是明明暗暗,一袭红衣媚色嫣然、轻如蝉翼,平添了几分勾挑的意味。端的说是倾国倾城,全然不为过也。

座中虽大多在从前其尚为国师时,偶尔在朝上见过风挽月,但仍旧被其此刻的风姿征服。

短短年余不见,那人儿反而出落地更是风情万种了,浑身似多了分娇媚气息。

陈吟风冷眼看着众人的失态,一用力把怀中的人了按坐在身边的座位上,自己也坐了下来。只却不舍得放手,左手仍搭在纤腰上。

风挽月当然知道这位子代表着甚么,美目透出犹豫的神色。想起身,腰上的手却加大了力席,想他只能乖乖坐在椅上。

这一行径,倒把不少犹自发着呆的臣子惊醒了。又倒吸口气,惊惧地看着那边厢,心中不由感叹。

万岁爷,您这一包一包炸药接二连三连着扔出来,让人措手不及,连喘口气也得不了闲儿啊。

百里贺身为番人,果然不明其中的道理。只叹着,没想到中原竟有这等样的美人儿。连西凉最美丽妖艳的女子,也及不上他的万一。恐怕天仙下凡,不过也如此罢?想着想着不由从心底涌起对天朝的敬仰。

从一开始对美人容貌的惊叹中回过神儿来,百里贺只看到美人坐到了中原皇帝的边上,然后众人的神色都瞬间变得甚是难看。就像是……对了,就像是对甚事情又惧又怕。

他疑惑得朝四周望了一圈。才试探地开口:“风公子果然是天下也难觅的人物。不知公子可愿赏脸陪小王比试一番,望圣上成全。”

“哦?比甚么?”风挽月恶意地挑唇一角,这个小蛮子脸上窘迫的表情,让他颇为受用,不由起了捉弄之心。

109.盛世歌舞2

“权由风公子定夺。”百里贺神色中尽是倾慕之意。

“甚好,小王爷先请。”风挽月索性不顾四周射向他的各色目光,随手从宴桌上取过酒盏,浅啜了一口。

这酒盏中剩了半盏酒,本是陈吟风饮剩的,无疑他这一放肆举动更使臣下又惊又叹。

“那小王便献丑了。”百里贺起身一拱手,从身边侍卫手中拔出剑支,却是舞了一套剑法。

因皇宫大内不得携带兵器,是以他使的只是寻常侍卫的佩剑。而那身形,招式却不由使人惊叹。身形轻巧迅捷,如矫健灵动的豹。招式并无太多花哨之处,却简捷干练,每一式都似携了千钧之力。收势亦是利落,未有半分拖沓之处。

“王爷好剑法。”一剑终了,风挽月当先鼓起掌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掌声雷动。

“那小可也献丑一回。”转过头,朝向身边之人:“不知陛下可愿借佩剑一用。”

陈吟风看着他,黝黑的眸子幽深如斯,默不作声地拔出腰间剑。

乌金为鞘,剑锋一出,于黑夜中寒光凛冽,在场所有的刀兵都失了色。

“谢陛下隆恩。”风挽月也不多言,双手接过剑,步上本上演着歌舞的高台。此时,歌停舞歇,舞姬歌娘早敛了衣裾隐入台后。

“浮云翩跹昆仑路,玉殿神楼三千户。彩鸾青凤何处去,瑶台春深新起舞。琼浆酒,千重幕,华光万丈神仙术。当年不解凡尘苦,堪堪佳期误。今朝仗剑酒一壶,天涯芳草人间路。”

剑若行云流水,声如珠落玉盘。步履轻盈,招式和而不缓,如临湖抚琴。较百里贺的相比,少了一分狠厉,多了缱绻的柔媚婉约。加上那出众的风采,剑影中红衣飘飞,衬了夜色烟花,泯灭了喧嚣繁华。

一曲将尽,剑势收歇。满堂众人似已沉浸在曲中环翠倚红的仙境之中,发不出任何的赞叹。舞着剑高唱的男子美得清冽琦绝,众人此时才猛然知晓,一代帝王、少年英豪何以系心一个男人。

慕连城脸上不由现出悲哀无奈的神色。清漪啊!看来若你今后入了宫,注定会一世孤苦,一辈子也得不到天子的心。

陈吟风静静看着台上的人,仿佛吸引了整个天下的光芒。唇抿成一线眸色更是幽深难辨。

这曲是挽月亲手所赋,别人只觉得好听,瞧不出究竟。他陈吟风怎会不知其中含义?瑶台歌舞新停歇,从此只有芳草人间。这是他给他的誓言?察觉到台上人舞剑时若有似无向他飞来的眼波,陈吟风的心一片柔软,如浴了春水。

“小可素喜人间辞令,近来翻阅了一些书籍,拙作一曲,聊以自娱。”说话间,人已下台已回到了席中坐下。

“陛下说小可这一曲便唤作《长相守》,如何?”

陈吟风觉得耳际热热的,一转首发觉竟是风挽月倚过身子,在他耳边轻声曼语。绝世的容颜近在咫尺,近得仿佛能看到细微的毛孔。

长相守,长相守。忆及方才他所言,陈吟风刹那心神俱颤。

如今只想把他紧紧相拥,与他纠缠,嵌入自己的骨血中,融为一体。仅仅是作为帝王残存的一线理智,迫使他不在御宴数千宾客面前失了礼数。

众人今日亲眼所见,风挽月着实尤物,受尽万千恩宠也不为过。更是阿谀奉承,各桌的臣子都拥来主桌,向其敬酒献媚。相较这般盛况,正宗的皇旁反倒显得受了冷落。陈吟风一旁看着,不由失笑。

在各色褒赞声中,于勾筹交错之间,两人相望。所有千言万语,所有情愫满腔,都化作了脉脉的眼波,唇边的浅笑、上扬的弧度。

……

又是一岁,在爆竹声中除了去。屠苏酒,新桃符,满天烟花照亮了整个陈朝万古江山。

用罢筵席,便是赏花赏灯,聊以度时守岁。御花园里,挤了朝中大臣,文人武将相聚一堂。其间文官赋诗助酒,武将也附庸风雅一番,颇有意趣,呈一派和乐繁盛之景。

陈吟风经方才一事兴致颇高,素不喜辞令的他,也揽了风挽月,与那些官员作一堆儿闹腾。

远处一声炸响,又是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的玫瑰红。聚作一个诡异的纹样,就如某种神秘的远古图腾。似乎与先前的烟花,皆不相同。

风挽月的眉倏地蹙起,眸光不由一下黯淡下来。

揽着自己的怀抱温暖如昔,他不由挣了挣。

“我……有些醉了,想去吹吹风。”面对男人不解的目光,他有些不安地低下头。随即,微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拨开人群向外走去。

身上还留着那个男人的气息,与他怀中残存的一丝温暖,带着眷恋和不舍。

看到方才他走时的神情,陈吟风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动了动身子,想起身追去,终究还是笑着坐了下来。

是啊,他不是都许了自己“长相守”了么?自己又何必担心他再次地不辞而别?

……

风挽月一路拨开人潮,朝印象中方才那朵烟花升空之处行去。

离那处越近,人烟便愈发稀少,风挽月的神情也随之愈发凝重起来。

在宫殿楼阁一路绕行,最终竟来了一处四无人烟的宫殿。抬头观门楣所书,竟然是他第一次入宫时陈吟风为了清静,安排他居住的清延殿。

风挽月眉间的沟壑更深,推开殿门。夜凉如水,果然院中一道青衣的人影。

“司命!?是你!?”

那人不是神界司命星君又是谁?可是他又怎会来这里,还用代表神界的“流光”为引,唤他来此处。

司命星君闻言转身,有些赧然:“我和珞回神界赴命了。”

“珞?”风挽月初时未反应过来,待意识到时,了然而笑。

“嗯,王母娘娘让我勿必带陛下回神界。”司命头低得更下。

“哦?是吗?”风挽月的唇边翘出一道弧度。

他既然答应他的长相守、不相离,又怎能这么快便背了誓约?

“若本宫说不从呢。”冰冷的语声,邪佞放肆的笑,带着咄咄的气焰与威望。

“……”司命依旧垂头,沉吟不已。

风挽月不动声色,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那……殿下对不起,小神冒犯了。”就在风挽月以为他要放弃时,司命猛然抬起头,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110.瑶台春色

浅风挽月只觉眼前一道辉眼的金光闪过,头脑中昏昏沉沉一片。恍惚间,只看见司命从袖间拿出一支金簪,便失了意识。

他再醒来时发觉,四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四壁上用金粉刻描了不知名的神兽。刹那之间,竟然有些恍惚。待意识过来,不由苦笑。自己果是乐不思蜀,不过到了人间数年,竟然忘了这个住了千年的神殿。

殊不知,神殿的日子千年如一日,孤寂冷清。而凡世红尘,与那人爱恨纠缠,一日便抵了千年。

原来,自己最终又回到此处。他隐约记得记忆中断前,司命祭出的金簪。

那是母后的簪子。

呵,看来,这真是司命无奈之举。

“殿下。”

身后有人唤,风挽月闻声转回头去。

是绯儿。那绯色的衣袂,娇俏可人的容颜,让他再次恍惚,恍若隔世。

他知道,他在人间这几年,在神人眼中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殿下,你回来了?”绯儿见他不答,满脸的兴奋化作深深的疑惑。

眼前这个是殿下么?虽然依旧是那倾绝的容颜未变,却总觉有甚么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嗯。”嗯,回来了。回到这个地方,又是千年?不,他答应了另一个人,要与他长相守的。他不能再坐在这里,像从前一样,看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眼千百年过去。

“好绯儿,我想出去走走。”扯开一抹笑,却不再是素来的风流不羁。

绯儿看得呆了。果然不同了,那个高傲的自称,如今只化作谦逊的“我”字。

待她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已走近殿门。

“殿下……”她急急跑过去,面对他不解的视线却不忍心出口。

“殿下,娘娘她……”绯儿吞吞吐吐,急红了一张小脸。

风挽月神色一滞,随即了然一笑,浑身失了力般。

是了,既然母后让司命把他带回神界,又怎会让他轻易离去。定是在神殿门口,设置了他无法破除的结界。

现在的他,是不是就如人间的囚犯?被禁箍在这不见天日,终日阴森晦暗的华丽殿堂之中。

“没事,我知道了。绯儿你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颓然转身,坐回没有那个人温度的榻上,心与身,寒凉一片。

绯儿看着自家殿下落寞的侧脸,依旧美得另人心悸,同时也让人的心因为他那紧拧的眉而疼痛。

张了张嘴,她想说甚么,却终是没有开得了口。最终,一跺脚,无奈地依言出去。

灵霄殿。

云雾缭绕,仙鹤环飞。

如人间一般的朝堂,只是这里更显寂寥清冷,殿中的布置,无一不显示出沉重的气息。

“君上,四太子行事素来乖张,行止轻浮,神情妖媚,全不似我神界中人。今朝又犯下天条累累,该当重罪,望君上严惩。”朝上有神人抱笏躬身上奏。

“还请君上三思,四太子生性与人淡薄,但慧根未泯。如今虽受奸人所惑,望君上明察。”眉须皆白的太上老君驳道。

坐在帝位上的男子,面目被厚厚一层帝冕所遮挡,看不清神情。

“不知柒儿意下如何?”帝君昊转首看他坐于身边的女子,不置可否。

“臣妾亦望君上三思,毕竟……挽月是君上之子,神界的四太子。臣妾亦以把他带回,置其寝殿,并设下了结界。”被唤作柒儿的女子,便是王母。她在说到“君上之子”四字时,转首意有所指地看向帝昊。

那隐于冠冕之后的容颜,竟然一颤,目光闪烁,随即又归于无痕。

“如此甚好,先让他在自己的神殿中思过罢。”

“可是……”朝上还有人欲奏。

“既帝君已如此决定,难道诸卿家想违抗圣命?”司命星君站出列,朝着那些有异议之人说道。

都是些老不死的老顽固,不就是看殿下好看,怀恨在心么?真不知道挽月何时和他们有过过节。

“这……”司命满意地看着那些人顿时哑口无言。

帝昊透过冠冕冷冷看着这一切,千万年不变的冷肃被一种复杂的神情所替代。

真的,天尊说得没有错。那个人,真的……又重新出现了。

……

说罢了九重天外,再说凡尘。且说那日,陈吟风在御花园里等了整整一夜。直到守完了岁,第二日宿醉的臣子都起身出宫了,那人人还是没有回来。

他发了疯似的各处搜寻。问宫人,也说没有看见。问守宫门的侍卫,更是说昨夜根本没有人出去过。

想想也是,如若那人存心要离他而去。他那一手神术祭得出神入化,小小的侍卫,不过血肉之躯,又怎能阻得了他。高高的宫墙,不过在他的眼中不过盈尺。

人去楼空,也空却了他的心。年夜御宴上的盛景转头成空,朝中短暂和平安宁的气氛随着帝王眉眼的线条再次绷紧。

而他、陈吟风却在几近疯狂的寂寞与寻找中不断强迫着自己保持一线理智。

因为,他说过的,他许下了长相守的诺言,今生今世都不分开,又怎能这样不动声色地离去?他把他置于何地?而他却依旧甘愿去等,即使不知要等到何时何日,他却依旧,甘之若饴。

他愿意去相信,他只要守着这座宫殿等待,他便一定回来,回来找他。

年关已过,京城里洋溢的喜气也随着日月淡去。

转眼,冬去春来,新生的绿代替里视野中皑皑的白。

绿柳绯桃,春天的色彩,却唯独少了那抹嫣红。

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等待,陈吟风已恢复了那冷漠肃穆的神情,更加潜心于国事。只有书儿看得见,在不经意的一瞬间,那张脸上露出的神情是多么的悲伤痛苦,甚至连观者也为之心颤。

他日夜地批改着奏折,一刻也不让自己停歇。因为,只要一停下来他的眼前便会浮现那张绝世的容颜。

“陛下……”书儿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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