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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春雨晚来风——bysk吐泡泡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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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遥川说完起身走了,看到流珠还在门外等着主子传唤,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塞给她:“那些药,娘娘可还按日吃着?”

“奴婢每日都按时煎给娘娘吃的,不曾停过。”

“有劳姑娘了,记住,一定不要假他人的手。”

“奴婢明白的。”

“过几日,我再带几副药过来,你偷偷的掺在里面给你主子喝,不许让他知道。”

那块羊脂玉已被流珠握的汗津津的。她垂着头,没再应声。

流珠是华阳家家生的奴才,从小就跟在华阳紫陌身边伺候,华阳紫陌带她极好,当初听到华阳紫陌被选进宫时,她主动要求跟进来伺候,更是下好了要伺候他一生一世的决心。

“先不要让人进去,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你放心,我是他父亲总不会害他的。”

笼中的虎皮鹦鹉还在跳来跳去地学着人声:“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流珠按华阳遥川的吩咐煎好药端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屋子里瓷渣碎片摔了一地,半瓶子桂花酿还顺着床沿滴滴答答的滴着,华阳紫陌蜷缩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抖得像风雨中的树叶。

半夜里,流珠被一阵呻吟声惊醒,忙掌了灯走到内室,看到华阳紫陌疼得双手紧紧地揪着心口处的衣料,豆大的冷汗珠子顺着他光洁的额头流下来。流珠边忙着招呼人去请御医,边倒了杯温水,扶着他慢慢地喝了。

“流珠,我什么都没了。起先,他拿我换了他‘宁恩侯’的爵位,换了一家子的荣华富贵,现在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了,他还想拿我做什么,做什么啊?”华阳紫陌靠在她怀里,像个孩子般呜咽地倾诉着。

“主子,您多心了,大人是您的亲生父亲,不论他做什么,总是会为您好的。一会儿御医来给您开点药喝了就好了,别多想了。”流珠轻轻地拍着怀里的人,为他默默地叹息。

不多时,夏御医便赶来过来。众人忙把帐子放下,拿了个绣花软枕垫在华阳紫陌的手腕下面,请夏御医看诊试脉。

夏御医捻须沉思了片刻,方说;“娘娘的病无大碍,臣给开个去心火的方子,吃了就好了。还有几幅药是要泡澡时掺在里面的,这可是皇上吩咐的,姑娘们千万别忘了。劳烦哪位姑娘领臣去外面开个方子。”

流珠和翠儿闻言忙随夏御医到了外室,“娘娘的身体因前几年的那场大病,亏空了太多,千万不能再隐思伤神了,姑娘们时常劝解着,一定要让娘娘把心放宽些,好好养咨。从明天起,老臣每日未时必来请脉。”

章十

下了早朝,王勉独自走在笔直的官道上,他看看身旁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同僚们,无奈的笑了。现在朝中分为两大派,其中又盘根错节的有各自的小圈子,他实在不想掺和到这几潭污泥之中。入朝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人来拉拢他,前段时间以荣妃父亲荣义为首的一派已多次遣人带着金子银票去游说他,都被他婉言谢绝了,谁知他们见金子银子不管用,昨天竟又派人给他送去了一张地契——埠阳街上一座占地三亩的大宅子,当然还是被他以母亲未在身边,自己尚未娶妻,实在住不了如此大的房子为由再次谢绝了。他还记得曾经卿然要他立誓说:要做官就要做个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千万不能和那些个蝇蝇狗盗的人为伍,不然便枉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了。那时他们两人情意正浓,他握着卿然执笔的手,一字一字的在纸上写下这些话,自己还又执意加了一句:定不负卿。

定不负卿,卿然,你如今在哪儿呢?

“王大人,皇上宣您到御书房候着。”皇上的贴身太监安公公一路小跑着追上来。

“那案子,查的如何?”

“臣,无能。未曾有很大的进展,肯定皇上再宽限些时日。”

“新科状元被人杀死在客栈里,你可知此事已传的满城风雨,你必须尽快把凶手给朕揪出来。”

“臣,遵旨。”

“朕听闻几日前安泰寺的净空大师圆寂了?”

“净空大师死于非命,而且臣怀疑这两桩凶案是同一人所为,所以想恳请皇上恩准臣把这两桩案子合并查处。”

“净空大师的案子照理应该由刑部来管,你们商量好就可以。”

“只怕臣人微言轻,刑部那边不肯答应。”

“王勉,你可知现在的刑部尚书是谁?”

“是宁安侯华阳遥川大人。”

“对,正是他,端华贵妃华阳紫陌的父亲华阳遥川。朕给你们牵个线可好?”

“谢皇上荣恩。”王勉高兴的倒头便拜。

“端华贵妃有一嫡亲的妹妹名唤洛宁,方当韶龄,生得容色绝丽,娇美无匹,朕指与你为妻如何?”

“臣心里已有喜欢的人了,请皇上收回成命。”

“噢,朕怎么听说你还未成亲呢?拿娘还在家等你?”

“不曾,现在臣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但是臣愿意等他。”

“既然不曾成亲,那这门亲事有何不妥,宁恩侯家的女儿不是谁都能娶得。那女子以后若能找到,娶她做妾就是了。你也不看看,满京城的达官显贵们,谁家不是妻妾成群的。”

“臣不能答应,请皇上恕罪。”

“王勉,不要踩着梯子就可以蹬鼻子上脸,实话跟你说,朕已经答应了端华贵妃,这门亲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宇闻晟闵怒喝一声,烦燥的朝他挥了挥手“你跪安吧。”

王勉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安公公袖子里偷偷晃动的手指,只得跪安了。

王勉揣着两手低头走了半日,心里纳闷:怎么还没有走出宫门?想喊住前面引路的公公问一问,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把他跟丢了,心里正着急却看到有个小太监正躲在一石柱子后面偷偷地看他,便走过去问道:“你是在哪个宫里当差的?偷偷看我做什么?”

“奴才叫小春子,是在总管吴公公手下当差打杂的。您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王勉王大人吧?”

“是我,有什么事吗?”

“您跟我来,奴才找个背人的地儿慢慢的跟您说。”

王勉随他七拐八绕地向北边走,一路上见到宫殿重重,楼阁栉比,穿过保和殿两侧的殿阁廊庑,只见树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块直插天际的高大山石立在当中,四面环绕着各式的堆叠的碎小山石,一股股水流从中倾泻而下,激起串串的水珠。两人顺着水流拾阶而下,迎着他们的是一片碧蓝的湖水。小春子指着那片碧蓝的湖水对他说:“那天正巧奴才当差,因头天晚上李公公安排说要打捞水底的淤泥,所以奴才一早就带着一大伙人忙活开了,谁知竟打捞上来一具泡的不成样的女尸,当时奴才们怕惹麻烦就偷偷的运出去埋了,谁知从那以后奴才是天天晚上梦见她水淋淋的来找奴才,头是那样的大,身子是那样的粗。”小春子满脸惊恐的比划着。“王大人,您是主管案件的大官,这些个小鬼、恶鬼的肯定都您,您和她说说,冤有头债有主让她不要再来奴才我了。”小春子说完便要给他下跪。

“小春子,你快起来。我这人间的判官可审不了间的案子。常言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人不是你害死的,你害什么怕。”

“哎呦,您是不知道,人虽然不是奴才害死的,奴才却知道凶手是谁,可奴才实在不敢讲啊!”小春子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两手捂住了嘴。

“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

“不,不知道,奴才刚才是乱说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小春子只管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了。

“好,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只怕那被鱼咬烂了的宫女来找你索命时你不要害怕才好。小春子,既然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劳烦你再把我带出去可好?”

“好好好,奴才这就带您出去。”

王勉不时的用眼瞟瞟一旁带路的小春子,发现他频频的拭汗的手竟是一直打着哆嗦。快要走到迎安门时,小春子才又结结巴巴的对他说:“王大人,您要知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想要在这皇宫里好好的活下去实在是不容易,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命可就稀里糊涂的丢喽。其实死的那个宫女我认识,可我就是憋在心里一直没敢说。她叫喜儿,是伺候林皇后的贴身宫女,后来林皇后犯了事被打入冷宫,她就跟着一块去了。”

“你是说前丞相林逾的女儿?”

“可不就是,林皇后犯了事,林丞相也跟着倒霉,被罢了相。”

“可这同喜儿的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大人您可知,这林皇后当时是因为欺负狠了刚进宫的端华贵妃,才被皇上废了的。喜儿是她的贴身丫鬟,肯定也跟着没少干坏事。”

“你的意思是说,喜儿是被端华贵妃害死的?可他一个贵妃总不至于会对一个小宫女出手才是。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春子,你能不能详细的说给我听听?”

“呦,那可不行,”小春子一听直摆手,“当年的事在这皇宫里可是一个禁忌,皇上下了谕旨的,这事上至皇太后下至奴才们这些太监宫女是一概不许再提的,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您现在也就听听,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奴才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小春子话锋一转“奴才倒是可以告诉您奴才是怎么知道这人是给端华贵妃害死的。”

“你说说看。”

“这端华贵妃说也奇怪,别人家三更半夜的都在屋里睡觉,他倒好,偏喜欢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常常是把当值的小太监吓一跳。这不,就在奴才们捞出尸体的前两天晚上,奴才亲眼见他在那碧华池旁坐着来着,而且他住的映阙阁离碧华池最近,所以奴才才说人肯定是他杀的。”

“小春子,前面的路我认得,你回去吧。记住,人肯定不是端华贵妃杀的,你这些话从现在起再也不要对任何人说了,要从此以后让它烂在肚子里,知道吗?”王勉停住脚,表情异常严肃的对他说。

现在的王勉一听到与华阳紫陌有关的消息就会异常的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又在回避些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华阳紫陌虽然同卿然长得很像年龄也相当,可他们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卿然是单纯的、热情的、善良的,而华阳紫陌,他却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把他看透过。华阳紫陌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一个懒得去跟人计较,不愿惹麻烦上身的人,而现在自己经手的每一个案子却都与他多多少少的有些联系,让人不想往他身上怀疑也难。不过,在还没有找到真凭实据之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要相信他的。可是,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次他主动让皇上出面提亲却又是什么意思?

章十一

王勉反剪双手静静的站在窗边,在他一旁的桌案上摆着几样物件:两个式样相同的一寸来长的八宝葫芦琉璃瓶、一个展开的黄色小布包裹里是一双襁褓中孩子穿的童鞋、一张由“富源财”开出的三千两的银票、几锭印着“永州”官戳的银元宝。

“这些就是与这两起案子有关的全部物件了,你们都看看,可有什么想法?”王勉见大理寺的同僚们都没有说话,便拿起一个浅紫色的八宝

葫芦琉璃瓶打开盖子闻了闻,“这里面的粉末呈浅白色,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你们谁知道这是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大理寺少卿严臣打破了沉默:“王大人,这世上相似的物品成千上万,仅凭这色泽和味道是无法断

定这是什么的。我看不如找只狗来,到出一点给它吃,若狗吃了没事,自然可以先把毒药这一类的东西给排除了,若有事,大家也好有个下手查的方向。”

“好,就按严大人说的办。派人去找两只狗来,这两个瓶子里的东西都要试一试才好。这张银票和这几锭官银也要尽快查清它们的来源。这样吧,我去‘富源财’查一下这张银票的事情,诸位同僚们还请动用各自的人脉尽快查清这几锭官银的出处,另外再派两个人盯着那两条狗,务必要把它们吃了药粉后每时每刻的反应记录下来。”

大家领命各自办事去了,王勉也随即带着随从王仁去了富源财”钱庄。这随从王仁是王勉以前的书僮,并且还会点拳脚功夫,与王勉最为贴心。如今王勉金榜题名做了官,便依旧留他在身边伺候。

两人并未从“富源财”钱庄的掌柜那里了解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套用他们掌柜的那句话:这“富源财”是京城最大的钱庄,每天进来出去的银子没有上百万也有几十万,想这么一张数额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银票,是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因为银子是从死者董阳州身上搜出来的,所以王勉便又带着王仁去了“呈祥客栈”。谁知王勉到了客栈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找店掌柜进行盘问,他只是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要了壶毛峰慢慢地喝着。

“小姐,这儿又干净又能看见街景,咱们就在这儿坐吧。”

“好啊,咱们就坐这儿。”

一道柔美的女声在王勉耳边响起,他不由的像声音那边看去:一个长挑身材,鸭蛋脸面,梳着随云髻头戴浅粉色叠纱宫花的粉衣女子在他对面坐着,那女子身旁还坐了个挽着垂耳双髻的十四五岁的小丫鬟。那女子见王勉这样一个风流俊俏公子盯着她猛看,不由得红了脸,拉起身边的小丫鬟就要离开。

谁知那丫鬟却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她一面喊着结账,一面冲着王勉嚷嚷起来:“你这人好没意思,只管盯着我们家小姐做什么,我们家小姐也是你能随便看的嘛。”周围的人闻声都朝这边看来,那女子更是不好意思了,只想拉着小丫鬟赶紧离开。那小丫鬟在身上摸了摸突然说了一句;“小姐,咱们的银子都买了衣料,没钱结账了。”

“这要怎么办才好,小二,不如你同我们回家去拿银子吧。”

“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们家在哪,万一我一个不留神你们跑了怎么办,你们不结账就不许走,没想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静带着丫鬟出来吃霸王餐。”

“小二,不得无礼,这两位姑娘的饭钱,我付了。”王勉听到小二越说越没谱,赶紧起身替她们付了银子。

“谢谢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家在何处?请公子告知,我们好让家人把银子给您送过去。”

“在下江南王勉,区区几钱碎银子,不足挂齿。”

“你说你是大理寺卿王勉?”小丫鬟张口问道。

“正是在下。”

“小姐,小姐,他就是王勉,他就是你未来的夫婿王勉。”小丫鬟兴奋地拉着拿娘的衣袖直跳,王勉却被她这一句话惊住了。

“桃儿,不得无礼,咱们走吧。”

拿娘只是含羞的看了他一眼,便拉着小丫鬟下了楼。

“大人,您快追呀!”

王仁急得从后面捅了他一下,王勉这才急忙追了出去。

“敢问姑娘可是宁恩侯华阳遥川家的小姐?”王勉追上前,作揖问道。

“正是家父。”

“姑娘芳名?”

“大人叫我洛宁就好。”

一时两个人都没淤说话,华阳洛宁害羞的站在那里由着他痴痴的看。那丫鬟桃儿年纪虽然小却也是机灵的很,见状立即对王勉说:“王大人,天已晚了,我们还得快些回家,您这两天千万不要忘了去东二街宁恩侯府取银子”说完陪着华阳洛宁离开了,只剩王勉还木呆呆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他拿手猛地往头上一拍,拉着追上来的王仁说:“走,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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