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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蕊浮萍 上——by菊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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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客人还觉得他有处子的生鲜味道,岂料对其上下其手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寡淡的紧。甚至有一次,那客人手法猥亵了些,漓骏也无法无动于衷地装死了,他的反应就是——猛地开始大口灌自己酒,好像要麻痹自己一样。客人开始心疼酒钱,不过想着他醉了也好,醉了好办事,岂料他喝了两口之后就用阴鸷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客人看,把客人吓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把手从他下身拿开直接扇他耳光。那次还是肖桑出面赔不是,客人投诉说:“那是什么眼神?七月流火这种地方招的什么新人?!什么素质?!”

漓骏这样不上道,渐渐地客人都不点他的名,本来有可能冲击新人王的人坐起了冷板凳,前途一片黯淡。

肖桑也颇感头疼了,觉得是时候找漓骏谈话,给他一些职业上的忠告。

“我们这一行是绝对的服务行业,用服务去换取生存资本。在那之前要扪心自问,我们要提供什么样的服务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钱财?——当然,我不是说个个都要奴颜媚骨,正相反,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个性,你甚至可以嚣张——有的人就吃这一套。你看燕丹,他就算是给客人两巴掌,客人反过头来还是照样捧他的场,甘之如饴。所以你看——是个对个人魅力要求很高的职业。”

漓骏沉着脸无语把玩自己的手指。

肖桑继续苦口婆心,“外行会说我们是靠脸蛋靠身体吃饭,包括你们这样的新人也会觉得只要长的好看就万事大吉了,这样想法要不得,会让你们陷入误区,走很多弯路。现在我凭在这个行当多年的从业经验对你说——我们不是光用身体来工作,更重要是要用这里,”他指指脑子,“还有这里。”又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你不觉得应该多放点心思和感情在这份工作上吗?这样下去对你的发展并不好。”

漓骏似听未听,眼神定定地看着空气中未知的某点,阴郁莫名。

肖桑叹气,也觉得自己真是看走眼,可是他现在做教头的,就要尽量孔子说过的话: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理论上讲,任何人都是原石,只要找到合适的契机,合适的工具,适当的打磨,都会蜕变成为璀璨夺目的珠宝,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

对他亲自招进来的漓骏还未到放弃的时候。

“看得出来你对夜店的工作不喜欢,对和客人周旋也很无奈。我也多少能明白你的心结所在。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这个门是你自己走进来的,现在又在别扭什么?”

如此苦口婆心地教了半天,漓骏才略有松动,皱了皱眉,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言辞倒还恳切实在。

“我不是不想好好做下去……我需要时间适应。”

“多久?”

“……”

肖桑叹了口气,“如果迟迟无法下定决心的话,你可以选择和店里解约,”试试激将法看是否奏效,“现在还未签订正式的劳务合同,也谈不上违约金的问题。我会替你向老板说明情况,相信他不会为难你。毕竟,七月流火并不需要一个半吊子的男公关。”

漓骏慌忙抬起头,用冷漠筑起的最终防御被击碎,肖桑就是那个手执榔头的人。

11、告别

“难道你还想以这样的态度做下去?我不知道你如此坚持一份不喜欢的职业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以为只要是娱乐场所,随便卖卖就能赚大把的钱就错了。没有相应的觉悟和认真的态度是不会有任何成绩的,最终的结果也只能被这个生死场所不容,下场凄惨。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进来。”

“我,需要攒一笔钱做手术。”漓骏突然说,他咬咬牙,“大夫说我最好在二十岁之前做那个手术。离我二十岁生日就只有不到一年。”

肖桑沉默下来,他摸出一根烟,最近似乎抽烟的次数比从前要频繁。

“你那个伤,听说在打篮球的时候弄的,难道没有保险费?”

漓骏摇头,“我咨询过保险公司,不包括在大病保险里,普通的出险他们就只给了三千块。”他的声音消沉。

“你家里没有任何办法吗?”

“我们家……实在没有闲钱。”

“那个手术大概要多少钱,你有概念吗?”

漓骏低头摆弄手指,“据说不一定,如果好一点的至少也要百万以上,最差也要五十万。”

沉默又开始蔓延,面对眼前这个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身残志坚的少年,肖桑无法进一步苛责他的笨拙。

然而正因为同情,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提点,他掐掉烟蒂。

“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你知道是什么?”

漓骏摇头。

“第一,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子;第二,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在你眼中猥琐下流的客人其实精明的很,想赚那些人的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年的时间赚五十到一百万,虽然这笔钱对于红牌来说只算零头,可是对于你这样不上道的新人来说有点也有点困难啊——”拖长了尾音,两根手指敲着桌面。

漓骏站起来,手放在腿侧握着拳头,“我、会改的。”

肖桑点点头,其实这孩子还算是勇敢,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这些倒是顶重要的,其他技术上的缺陷、态度上的生硬、脸皮上的薄嫩,都可以进一步调教。

“你的初次拍卖会我会安排跟一个人气王搭档,借借他的运势。希望你真的可以抓住机会,让更多的客人认识你,这样以后也少吃些苦头。”

漓骏的脸腾地红了,毕竟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即便平时装作再冷漠也无法掩饰他在面对这件事情时的耻辱感。

肖桑双手交搭,看着他,“直到拍卖会之前的一天,你都有机会反悔,我不会追求你的责任。不过到了那一天你就再也不许退缩。有任何问题吗?”

漓骏沉默半晌,说:“我想明天请个假。”

肖桑笑了笑,“没问题。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都可以做。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暂时往后放一放。”

换回普通T恤和哈伦裤的漓骏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英俊少年而已,他手抄着裤兜,脑袋罩在帽子里,从栅栏外看里面的球场。

周末学校操场上玩球空荡荡的,他看了一会,想象篮球赛时学生把场地围得个水泄不通的场面,眼神恍惚起来,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回到当前曲终人散。

有些事,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

左侧肩膀突然挨了一下,他向右侧回过头去,就看到杜沛泽一张挂满汗珠的笑脸,“我说过和你打球我随传随到的。五分钟!绝对没有超过十分钟!”

两人很嘻哈地给彼此一个high five,默契十足。杜沛泽一手抱着篮球,另一手搭在漓骏身上,亲热地说:“走!打球去!”

漓骏略有点迟疑地说:“我都好就没摸球了。”

杜沛泽就两下子跳过栅栏,在里面向他伸出手,“那今天正好,让你摸个够。”

漓骏在外面看了看他,墙里墙外。最后还是跟着翻进去。

空旷的球场上嘭嘭的拍球声回荡着,熟悉的热血的感觉开始一点点翻涌。

这一年来,家里人在他面前从来不提一个球字,一场NBA的节目也不看,可是一摸到球,他深埋的记忆和技艺都苏醒过来。

漓骏觉得真是奇怪——明明篮球带给自己灭顶的伤害,可是到最后他最多想起的还是它带给自己的激情和快乐。

杜沛泽是个很好的朋友,一直在给他喂球。他们曾经共同效力于一个五人的花式篮球队,多少个日夜在球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彼此既是搭档又是对手。

漓骏曾经觉得兄弟是比父母亲人还要重要的人。

漓骏一个漂亮的三分投篮之后,杜沛泽指着他大喊:“就你这样的还敢说自己很久没摸球?!骗我让着你吧!”

漓骏气势凛冽地回复:“谁用你让!”

杜沛泽就杀气腾腾地仅仅护腕,“好!再来!”

俩人开始了激烈的攻防战……

等到终于再也无法跑动,再也无法跳跃,俩人都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躺倒在球场上,球弹跳着一蹦一蹦地滚到一边去了。

杜沛泽慢慢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用手肘撞了下身边的漓骏,“你能回来真好。以后还在一起打球。”

漓骏睁开眼看上面的天空,觉得它离自己好远。

“我不是回来,是要走了。”

杜沛泽一下子就从地上跳起来,“走?去哪里?!”

漓骏闭上眼,“你管不着。”

杜沛泽站了一会,又泄气地坐下,抓抓脑袋,“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我假期就去看看你。”

漓骏不说话。

杜沛泽低头看他乌鸦一样黑漆漆的头发微微摊开的样子,愣愣的。

漓骏却突然睁开眼睛,直看进他眼里。

杜沛泽先移开了目光,想了想,鼓起勇气说,“你是不是那次意外受的伤还没好……”

漓骏打断他的话,“我走之前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杜沛泽忙拍胸脯,“有什么你直说,我肯定没问题的!”

漓骏慢慢坐起来,也不看他,咬牙不出声。

杜沛泽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一个劲地催。

漓骏最后一狠心,反正以后也是不要见面的,豁出去地说——“你能不能和我做一下?”

杜沛泽被雷劈了一样,良久,嘿嘿尴尬地笑,讪讪地说:“你开玩笑……”

漓骏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跑。

杜沛泽一愣神跳起来追,好容易在栅栏边追上一把给抓下来,俩人都气喘吁吁地,仇恨似的瞪着对方。

“好!我跟你睡!”杜沛泽低吼出来,“不过你不能睡了就走!还有你得给我个理由。”

“滚你M!找你妈要理由去!老子后悔了不睡了!”漓骏大力挣脱。

俩人扭打成一处。

杜沛泽怕他跑了再也抓不回来,使了全身解数将人压在栅栏上,然后昏头昏脑地亲上去,血腥的滋味在口腔里交换,两只小兽之间狎昵的较量……

清寂的球场上杜沛泽一个人运球,和假象的敌人周旋,转身跳跃灌篮。球队的队友陆续到来,一人走过来问:“听看门大爷说昨天你和一个好像漓骏的人打球了?”

杜沛泽不理,继续练球。

那人继续,“真是漓骏吗?他现在咋样了?……我一想起他就觉得蛋疼——”

一颗篮球狠狠地砸中他的脑袋,杜沛泽扑过来狠狠挥起拳头。

一年前,就在这里,漓骏练习花式篮球的时候不幸被击碎主睾。

昨天,漓骏脱下衣服后杜沛泽就发现他受的伤有多重了,他没有彻底康复——永远也不可能彻底康复。

“很丑陋吧。”

“不,挺好的……维纳斯不不是完整的。”杜沛泽没撒谎,就是这样一具残缺的身体却足够让他血脉贲张。

昨天,杜沛泽得到了漓骏,又再次失去了他。

12、所谓是非敌我是说不清楚的事

肖桑只上下打量了故作常态的漓骏两眼,就皱眉说:“你和别人做过了?”

漓骏一惊,想要矢口否认,可是看到肖桑那笃定的眼神,就觉得无所遁形。于是干脆硬着脖子认了。

他做好挨骂的准备,甚至被打一顿也无所谓。毕竟初夜拍卖的宣传策划已经开始实施,自己已经是上架的商品,可是自己这商品却偷跑出去给自己开封了。如果肖桑要责罚他也无话可说。

岂料肖桑并没有就此责怪他的意思,只是笑说:“原来你有喜欢的人。这样也好,第一次跟喜欢的人做意义是不一样的。”

漓骏彻底懵了,“……你不怕竞拍的人说名不符实要求,说是商业欺诈吗?”肖桑慈爱地拍拍他的脸蛋,笑道,“果真是个雏。就算你打算以后做变性手术做女孩,现在可还是个男的呢,你告诉客人要怎么发现你不是第一次?”

漓骏无言以对。

肖桑轻松地说:“我本来还担心你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卖出去也太惨了点。做了就做了,挺好。你现在要做的是——在拍卖会之前的这几天里好好保养,在拍卖当天晚上对不管是哪个得手的客人适当地矜持下,说我是第一次请温柔些,一切都没问题。我们七月流火的信誉,童叟无欺。”

“……如果客人很有经验觉得不对怎么办?”

“你以为会有客人比我更有经验——好吧,以防万一,如果客人问的话你就说——你有痔疮。”

漓骏汗颜,觉得自己学了很多。

拍卖会的当晚VIP会场果真爆满,还有不少神秘宾客并不出面,只用电话遥控竞拍,吴爷手下大账房特意跑来看场子,对于这种盛况颇感意外,“没想到时锦年个瘾君子居然有这么多人惦记?!”

肖桑耳边戴着脉时刻关注着场内的秩序和动静,抽空笑说:“在你眼里他是欠债不还的吸毒的废物,可是在很多人心里他是个嚣张跋扈的高岭之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有爱的奉献爱心。”

账房就叹息,“隔行如隔山,这里面的门道我们是不懂的。”他捏着下巴琢磨了下,“要不肖桑我也在你这预定下,看看什么时候给我安排一个晚上我也尝尝姓时的味道。”

肖桑笑道:“人在你手里的时候你难道没尝过味道?还是说你食髓知味?”

账房赶紧澄清,“话不能乱说!姓时的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可是一根汗毛都没动过他。那时候他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儿,白给我都不会上的。”

“那真是可惜了,白给的你不要,现在花钱来消费,老李,还是你有钱。”

老李就嘿嘿笑说,“人嘛,谁还没点贱脾气。再说在你手里头调教出来的肯定味道差不了。咱们都是一个系统里的自己人,行个方便撒~”

肖桑就说:“那还有什么说的,既然你说真的,我就给你预定个晚上。不过呢,这之前已经不少人跟我打过招呼了,事情有个先来后到,再排估计得俩月以后了,你急不急?”

老李盘算了下,“倒也不急,这俩月我正好养精蓄锐,玩个尽兴。”

肖桑笑说:“不急就好。还有一事要先说好——本来呢,费用上自己人打个折也没关系的,不过反过来想,要是吴爷知道了对你也不好,犯不上省这点小钱让人说是监守自盗,你说不是不?”

老李就频频点头,“是是是,出来玩的不差钱。”

说话间肖桑就又揽到一桩生意。那边拍卖也按部就班进行的如火如荼,肖桑看着被收拾溜光水滑地站在高光下待价而沽的时锦年,这段时间来的培训和心理建设初见功效,他的脸上暂时看不到要闹场的迹象,他把各种情绪收拾的很好,像一个认命鸭子的面相了。

肖桑暗自叹气,想这一个晚上有他受的了,台下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暂时没什么差池,他决定到会场外稍稍放松下绷紧的神经。

VIP室外临床有个适合小憩的角落,有两张舒服的沙发和琉璃的烟灰缸,本以为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光顾——人都在里面争着买一个男人的初夜权。肖桑打算在这里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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