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生身旁的那个人，他知道。
那个人不但是学生会长，也是从国中时代开始就一直跟秦楚生很亲近的人。以前秦楚生在班上根本不太讲话，只有偶尔杨亦华来班上找他的时候，才能看见他像个正常人一样说笑。
现在也是。
王誉虎一直以为，他是唯一一个看过许多众人所不知道的秦楚生的人。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至少现在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放松，开怀大笑着玩闹的秦楚生，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秦楚生的这个表情，不是属于他的。
王誉虎看着那幅画面许久，最后用力的闭上眼，转身离开。
22.我爱的人，是你。
小虎不见了。
已经上课三十分钟，还不见王誉虎回教室，秦楚生有些坐立难安。
虽然王誉虎偶尔翘个课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但秦楚生一想到开学典礼时王誉虎对他的态度，就忍不住担心王誉虎是不是为了闪躲自己而故意不进教室？
真的……有这么气吗？
担心得没有心思听课，秦楚生举起了手，行使了他“班长的义务”。
秦楚生出了教室以后，直接前往王誉虎平常喜欢躲的秘密基地。
果不期然，王誉虎又躲在操场的小树丛边，靠着树发呆。
本来要出声喊人的秦楚生，在看见王誉虎脸上异常凝重的神色后，安静的走到王誉虎身边，轻轻地坐下。
感觉到有人过来与他并肩而坐，王誉虎有些恍惚的转过去看向来人。在看清楚身旁的人是秦楚生后，王誉虎心头猛然一震，将他从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中给带回现实。
秦楚生来了……来到他的身边。
尽管心头震荡，王誉虎仍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回目光，盯着前方不发一语。
秦楚生侧过头看王誉虎这明显闹别扭的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决定先道歉再说。
“小虎……对不起，你别生气了。这么多天不跟我连络，现在见到我就躲，你还要气我多久？我很寂寞的……”秦楚生说着，轻轻扯了扯王誉虎的衣袖。
感觉到秦楚生的低头与讨好，一股热气直冲王誉虎的眼眶。王誉虎将头更往旁边撇，用后脑杓对着秦楚生，故做不在乎的道：“寂寞？寂寞你不会去找学生会长吗？我看你跟他在一起挺乐的，一点都不寂寞啊！”
这充满醋酸味的话，让秦楚生先是一愣，随后两个眼睛大亮，“小虎……你……你在吃醋吗？”
“干！谁吃、吃、吃……吃醋啊！”结巴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小虎，你在吃醋。”秦楚生乐得呵呵笑，心中泛起一股甜味，直想现在就将王誉虎给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我没有！我只是刚好看到、看到你跟学生会长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我从来没见过你那样！所以……所以你干么不去找他，还……还跑到这里来……”
王誉虎这一段话不仅欲盖弥彰，还令说话的自己越说越伤感。他有些受不了的想起身逃离这里，却被秦楚生看穿他的意图，在王誉虎刚打算起身时秦楚生就揪住了他的手臂，令他动弹不得。
“小虎，坐好，听我说。”
听到秦楚生异常认真又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王誉虎犹豫的转过去偷瞄了秦楚生一眼，缓缓地将身子移回原位乖乖坐好。
看王誉虎乖巧的坐在自己身旁，秦楚生放开王誉虎的手臂，改将王誉虎的手紧紧握住后，才开口道：“小虎，亦华对我来说，的确是特别的人。”
听到这句话，王誉虎胸口一阵刺痛，又挣扎的想要离开秦楚生。但秦楚生完全不为所动，仍是紧紧握着王誉虎的手，继续说：“亦华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以前我的身边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爸妈所选的必须交好的朋友，一种是为了我的家世而跟我接近的朋友。在我交到朋友的同时，我爸妈会帮我过滤这些朋友，跟我们家世相近的人才能继续做我的朋友；而家世不好的，我爸妈会去要他们不要接近我。所以我觉得自己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有的都是被规定好的、虚假的友谊。”
听秦楚生说的话，王誉虎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专注地听秦楚生说这一段他所不知道的过往。
“亦华也是爸妈帮我挑的朋友，一开始我们都不喜欢彼此，尤其我们并不是自然成为朋友，而是被父母逼着成为朋友。虽然不是很想因此就跟对方来往，但双方父母将我们安排在同一个地方学才艺、补课，进同一所学校，就算我们不想也只能一直在一起。”
秦楚生略顿，见王誉虎相当专注地在听他说话，没有一丝不耐，秦楚生微微一笑，又继续说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在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了其实我们彼此很相像。我们同样被家世和父母给困住，同样为了虚假的友情而烦恼。所以当我们将一切说开了之后，我们决定要当彼此真实的朋友。不是因为父母、不是因为家世，我们只是单纯的秦楚生和杨亦华两个人，我们只是我们自己。”
王誉虎静静的听着，虽然他能理解秦楚生因交不到真心的朋友所受的苦，也能体会当这样的秦楚生遇上一个能真心将他当朋友的杨亦华，所以将之视为特别的是很正常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口仍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令他无法喘息。
“但是小虎。”秦楚生像是察觉了王誉虎的情绪，轻轻的捏了一下他握着的王誉虎的手，当王誉虎终于将视线看向他后，才将他真正想表达的话语说出：“虽然亦华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但是当时我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只有黑与白的狭小房间。即使亦华偶尔会进来这个房间里头，但大部分的时间我还是孤独的待在房间里面。一直到我遇到你以后，你不但将房间的那扇门打开，让阳光照进来，还伸手将我带出了那个房间，让我看到除了黑与白之外的色彩。”
秦楚生将与王誉虎交握的手缓缓拉起，放至唇边虔诚的烙下一吻。
“亦华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朋友。但是，我爱的人……是你。”
23.你想要在哪里？
“为……什么？”
听到秦楚生深情的告白，王誉虎的反应既不是害羞，也不是感动，而是深深的疑惑。
他不懂。
从秦楚生的话听来，他能了解杨亦华对于秦楚生来说的重要性。但是为什么如此特别的杨亦华却不是秦楚生所爱的人，而是自己呢？
秦楚生说，是他将他带出那只有黑与白的狭小房间，是他将阳光与其他的色彩赋予了秦楚生。
但是，他究竟对秦楚生做了什么？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也毫无头绪。
在漫长的同班岁月里，前半段的陌生、后半段的吵嘴，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因何而得到秦楚生所爱？
虽然王誉虎没将他的疑问讲清楚，但是秦楚生轻易的从王誉虎的表情里看出了他的疑惑。
秦楚生放下了王誉虎的手，温柔的摸摸王誉虎的头，轻轻地笑了，“小虎，你知道吗？最令人感动的就是，对你来说那只是一句不经意所说，并且转过身就遗忘的话。但那句话却是如此地撼动我的世界，只是这么一句话，就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世界。这么轻易地就将阳光、幸福跟快乐带进我世界里的人，教我如何能不爱？”
其实王誉虎很想追根究底的问，自己到底是对秦楚生说了什么，才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但看着秦楚生此刻温柔的微笑，王誉虎觉得答案其实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见王誉虎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自己，秦楚生无奈地一笑，微微倾身贴上王誉虎的唇，在他唇边轻声地说：“小虎，你还在生气吗？别气了好不好？”
王誉虎没回话，双眼微颤了颤，然后缓缓闭上。
此般无声的默许，让大野狼热血沸腾，直想将人就地扑倒！
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而且爱人气了他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消气，要是一个不小心又惹他生气，自己不晓得又要被折磨多久。
于是心痒难耐的秦楚生，万分克制的仅以唇和王誉虎辗转缠绵，连舌尖也不敢造次。
就这样吮吻了几分钟，倒是王誉虎有些不满于秦楚生如此不乾不脆的吻法，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秦楚生的唇瓣。
这一举动无疑燃起了燎原大火，秦楚生理智尽失，将王誉虎压倒在地，将舌用力的捣进了王誉虎的牙关，和王誉虎的唇舌深深纠缠。
两人吻得热烈，王誉虎不自觉将手环住了秦楚生的肩，秦楚生更是不知在何时顶开了王誉虎的双腿，不断摩蹭着王誉虎的根部，令王誉虎因欲望而轻轻战栗。
“啊嗯……”
王誉虎不经意的喘息，让秦楚生中断的理智稍稍回笼，他停下动作，看了下四周。虽然是上课时间，地点也很隐密，但实在不是缠绵的好地方。
秦楚生撑起身，看着身下眼神迷离，因他的停手而有些不满地扭动着身躯的王誉虎，秦楚生用最后一丝理智，低喘的问：“小虎宝贝，你要空教室、保健室、体育器材室，还是这里？”
因秦楚生的问话，王誉虎的神智慢慢回笼。
待反应过来秦楚生的问题后，王誉虎冷静的问：“……你希望在哪一个地方被我弃尸？”
“……”
24.情敌相见分外欢乐？
假日的午后，杨亦华在某间餐厅里愉悦的喝着下午茶。
今天那位据说是他最好朋友的家伙，终于发挥难得的良心，说要请他喝茶。他乐得一到餐厅也不等人到，就先行享受起来。
自从秦楚生驯虎成功后，假日都把他晾在一边，相当重色轻友的去和爱人甜蜜蜜。
但今天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秦楚生居然舍得离开他家的王小虎，来和他喝杯茶？
如果不是天要下红雨，那大概是秦楚生终于受不了那只小笨虎，怀念起和他一起谈天说地，上谈天文下说地理的日子了吧！
就在杨亦华嘿嘿窃笑两声，得意没两三秒之时，秦楚生从大门走进来的身影落入了杨亦华眼帘。看到秦楚生后，杨亦华满面春风的脸瞬间凋零冻结。
因为，秦楚生身后跟着的人，不正是秦楚生的新欢王誉虎吗！？
“抱歉，亦华，等很久了吗？”
秦楚生走到杨亦华的座位对面，嘴里说着抱歉，手却忙着帮王誉虎拉开座位，伺候他入座，不平等待遇一览无疑。
“秦老爷，敢情您现在是有了新欢要带来跟奴家炫耀了是不？大好的假日您把奴家叫出来，就是要让我看您和您的新宠儿在我面前大放闪光？老爷啊～您不只肚子是黑的，心肝也好黑啊！”杨亦华酸溜溜的酸道。
难怪啊！难怪这个有异性……啊不对！王小虎是公的！……难怪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会在假日找他出来！难怪他还在电话中特地吩咐自己，如果先到记得找个四人坐的座位！
自己真的是被喜悦冲昏头了，连这么简单的推理也没看穿！白白空欢喜一场！笨死了！
“亦华，你讲话别这样！我之前不是有跟你提过，找一天要介绍你们认识？你忘了？”
怎么可能忘……只是在极力避免而已！杨亦华小声的碎念。
“总之，今天找你来，就是要正式的介绍你们认识，亦华，这就是小虎，我想你对于小虎的事应该都很清楚了。小虎，这是亦华，本校的学生会长，兼我最好的朋友。”
从进餐厅以来一直没开过口的王誉虎，听完秦楚生的介绍，意思意思的小声说了句“你好”，就又缩回身子沉默不语。看起来就像是因为看见陌生人而拱着背脊警戒的小猫咪。
“你好，久仰大名。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听楚生讲到耳朵快长茧了，所以总觉得跟你已经很熟了。应该不需要对你太客套吧？”
杨亦华皮笑肉不笑的对王誉虎摆出亲切的表情，那副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般的模样，让王誉虎不禁感叹什么叫物以类聚，难怪他会是秦楚生最好的朋友，两人伪善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亦华，虽然你知道小虎很多事，但小虎不知道你的。带他跟你见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要多让他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才不会一天到晚因为我和你的事情吃醋。”
“干！谁吃醋！你是要拿这件事出来讲多少遍！？”听秦楚生这么说，王誉虎完全顾不得杨亦华还坐在对面，面红耳赤的反驳。
“小虎，你就不用再掩饰了，那天你明明气到翘课，躲在树下偷哭，我拼命跟你解释完，你还热情如火的扑过来……”
“干！！！你少在那边乱扭曲事实！除了翘课以外的情节全部都是编的！”
“我哪有编，你忘了那天我们差点就要就地……”
“干！！！！！秦楚生你给老子闭嘴！！！小心老子毙了你！！！”
……请问他可以拿茶泼这两位吵嘴的小情人，然后闪人回家吗？
杨亦华看着眼前的闹剧冷静的想。
不愉快，非常不愉快！
凭什么在他美好的假日把他找出来，看他亲爱的楚生跟那只小笨虎打情骂俏？
这是炫耀？还是示威？
或者是要让他明白，对楚生来说，自己已不再是他特别的人？
眼前这对小夫夫还在争执不休，杨亦华却突然满脸灿笑地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对着王誉虎说：“欸！王小虎！看样子你被楚生欺负的挺惨的，要不要我告诉你他的弱点啊？”
“弱点？”本来还对秦楚生气得直跳脚的王誉虎，听到秦楚生的弱点这几个关键字，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亦华……”相当熟悉杨亦华这使坏前一秒的表情，秦楚生警告性的对杨亦华使了眼色。
杨亦华无视于秦楚生的目光，迳自对王誉虎一脸坏笑的说：“我告诉你，楚生他啊……耳后根很敏感，只要你从后面朝他耳根轻轻一吹气，他就会受不了唷……”
“耳根很敏感……”王誉虎闻言撇过头冷眼瞄向秦楚生，秦楚生来不及阻止杨亦华的恶意挑拨，只能对王誉虎无辜的眨眨眼。
“还有啊……”杨亦华的坏心眼尚未结束，在秦楚生被王誉虎用眼刀砍死之前，又补了一条足以令秦楚生致命的八卦，“你知道吗……楚生的大腿后侧靠近臀部的地方有一颗痣，碰那里的话，他也会受不了唷……”
“哦……大腿后侧靠近臀部……”这次王誉虎扫过去的视线冰冷地几乎瞬间就能将秦楚生给冻结。
“亦华……拜托你别说得这么让人误会！小虎，你别听亦华的，亦华会知道，只是因为我们几年前曾经一起泡过温泉。”
“对啊！我们一起泡过温泉！”杨亦华笑容满面的附和，不过他根本不让秦楚生安心超过一秒，马上暧昧的追加了一句：“裸汤唷。”
“……”
王誉虎用鄙视的眼神沉默地上下扫射秦楚生，饶是秦楚生也有点受不了王誉虎此刻的目光，有些求饶的道：“小虎，你别生气，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们只是一起泡温泉，没有怎样的……”
“对啊，又没有怎样，只是全裸而已嘛！”杨亦华心情很好的咬了一口蛋糕，悠闲地在一旁火上加油。
“……禽兽。”王誉虎冷眼地斜睨秦楚生，说出了他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