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颜枳轻描淡写。
我愣住，“那为什么……”
“你不需要可是我需要。”颜枳声音转冷，就算他搂住我的力度那么轻柔，“我喜欢的东西我总是要拿到手。你难道
不知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
“凌嗜从来不需要谁的命，他只想把这个早已烂掉的地方弄的更烂而已。晴天，不管什么代价，是指那个代价对你而
言比你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我心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颜枳放开我，很温柔的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残酷而坚决。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晴天你这段时间过分了点。”颜枳站起来，理了理衣袍，“好好休息。”眼角含笑，声音温和。
我指着颜枳，“滚！”
Chapter 29
“晴天，你很冲动。”
“大祭司是我父亲。”
“可是他出卖了哀乐城。”
“那是他的事。”我说道，“他对不起我，可我不想对不起他。”我有点无精打采，颜枳的笑还真是慎人。
颜枳曲着手指敲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听的心里一跳又一跳。
“颜枳。”我突然心疼，直起身体去吻他，颜枳不拒绝不主动，我勾起笑。
“你把我当什么？”我靠在他身上，半跪在床上，“你的喜欢我不信，所以请你再说一遍，我就放心。”
颜枳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晴天，你为什么首先爱上的是颜良？”
“颜良那个人看起来非常温暖，可是啊，我怎么也进不去他的心中。父亲说只要努力就没有做不到的事，这句话还真
假。”
颜枳轻声的笑，我反手握住他的手。
“刚刚你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我使劲捏他的脸，“小气鬼。”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
“我当然知道，风华绝代，风流倜傥。”
颜枳握着手的劲道变的很大，我疑惑的看向他。
“确实是风华绝代。你就那么想死？”颜枳拉开我的手，不放开反而抓住，“原来嗜大人让你留下，是为了我们看到
你的脸。”
我的脸？怪不得。
“那大祭司怎么说？”
“晴天，会没事的。”
“是啊，怎么会有事。大祭司身后的那个人怎么会不出头。”可是这样想，总觉得难堪又羞耻。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什么也没想。”我抬头，很郑重的口气。
“我爱你。”
这句表白猝不及防，完全镇住了我。颜枳趁我愣住的瞬间，捏我的鼻子。太亲昵了啊，太那个什么了吧。
“为什么？”我讷讷的问。
“大概是看到你我有着一种智力上的优越感。不知道你经常在别扭什么。”
“我没有。”
“我对你好，叶迟对你好，你父亲对你好，甚至顾颜良对你好，你认为你有必要一副不安心的模样？”
“为什么没必要？！”我反问，“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怎么做的到。”
“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全部是无偿的。不用付诸回报的好，才叫喜欢啊。”颜枳盯着我，“你小时候谁教你念书的
？教的都是乱七八糟啊。”
我不知道，这种事。没有人教，也没有人对我无偿过。
我扬起脸笑，“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哪里知道你喜欢我啊。”
心安理得能享受的好，据说这叫爱。不用回报，不用偿还。这是一件多么美丽的事。
可是，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说。
“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轻吻了我的额头。
“这算什么。”
“晚安吻。”
“可是天还没有黑。”
“可我想吻你。”
“那晚安。”我想问是不是要互道晚安，这才算正常。
颜枳出去的时候，我瘫坐下来。
果然啊，父亲教的都是我如何活下来，或是找寻对自己有利的人或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没有不明就里的情绪。
“那父亲对我这样也是因为我对您有用吗？”
“晴天，要起风了。”
没有回答，坐在父亲旁边，看辽远的天空，云高且风轻。
眼泪顺着眼睫毛滴落下来，浑身上下抑不住的颤抖。牙齿咬着手指，可以看到殷红的血顺着手腕留下来。大概是太用
力了点，不过真不怎么疼。
“晴天？”
嗜大人。
“关门！”我大声叫道，嘴角边还有腥甜的味道，我用舌头去舔，味道不错。
“你在干什么？”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我微笑。
“你是晴天？”
“难道你是？”我冷笑，“嗜大人来这里干什么？交易做的还好吧，很愉悦吧。一个挨着一个的玩，很爽吧。”
“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嗜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好像是需要冷静，失控了。大概是那位父亲做的太不厚道。
“是，我需要冷静。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出去？”我做出请出去的手势。
“你好好休息吧。”
我看着嗜，突然想到我当初干嘛要救他啊。就因为他脸上都是伤，还倔强的不肯下跪。没有任何好处，也没打算去讨
任何好处。就因为他，好像是第一次破例。以后便破罐破摔了。
“你不打算杀我吧？”我问道，冷静的看着嗜。
“就算我的血有用，也绝对没有大祭司有用，特别是大祭司身后的王有用。”拳头一点点收紧，“其实你应该从却却
接我开始就布局，他们会跟着过来。而且大祭司绝对会来。”我撑着头，“那我可不可以问，你哪里来的自信？我甚
至不是大祭司亲身的儿子。”
“就凭你是叶迟一母同胞的弟弟。”
我哈哈的笑，这还真好笑。
“叶迟的弟弟？”
“大祭司素喜叶迟，叶迟聪明，就算不算你和大祭司的情分，他也会看在叶迟的面上。而且他教养你多年。”
嗜说的很对，我听的津津有味，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以前就爱哭，可是母亲讨厌别人哭，只要哭泣她就用那双冰冷
的眼睛看着我。就学会了躲着哭，连声音都不会发出。
“晴天。”嗜声音软下来，“怎么呢？”
“没什么啊。大概是雪看久了，眼睛痛。”我说的专注，嗜大人听的认真。好像是信了。
“那你睡一觉就好了。”
我点头，“谢谢关心。”
我是不是死不了，会被救，然后和颜枳一起回去。可是，很害怕啊。颜枳会不会嫌弃我。
以前就觉了死了真好，别人都只记得你的好。但是，死了之后，连拥抱都无法做到。没有拥抱的人，所以无所谓。可
是有了所谓的人，应该怎么办。
心情好像变好了。连头痛都像是不怎么难以忍受了。只是，我的父亲，想了想，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却却，聊我们俩未完的八卦。
兴高采烈，外套穿好。出门，笑的时候，还是有点吃力。晴天啊晴天，你现在碰到的都是好事啊。
所以，不要露出什么不愉快的表情啊。
大概是催眠久了，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愉悦。
看到却却的时候，我首先打招呼。
“却却！”
却却回过头，“你来厨房干什么？”
“来看你啊。”
“我还以为你饿了。”
“怎么可能，我来找你。”
“有事？”却却有点冷淡啊。
我继续保持微笑，“那个，我跟你讲啊，原来你家嗜大人不打算杀我。”
“真的吗？”
我继续笑，“当然是真的。”点头肯定。
却却一脸怀疑的表情，”那你为什么一脸难过？“
我惊愕，明明是高兴的表情啊？
Chapter 30
我不懂，为什么我都觉得自己是高兴的，别人却一脸你到底在难过什么的担忧。
很放松的笑，“我只是来跟你说这个好消息。说完我就回去睡了。”
“晴天？”
这种口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却却，爱信不信。”
我瞅着却却，却却看着我。
“晴天，我信。”
我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下去，只好很含蓄的笑。
“那我做好吃的。”却却扬扬手中的勺，我点头说好。
很无趣的交谈，明明可以嘻嘻哈哈然后讲一大堆闲话，来度过我增加的余日。其实应该可以这样说，其实我之所以没
死，只是我的命不怎么值钱。这样想啊，这样想，总是……
我抬起头，看白色的天空。寒风吹过，吹来几片雪花。耳朵有点痛，我歪着头，大概是错觉，毕竟那道伤早就好了。
可不可以看到我？
我低着头往前走，曾经听别人讲过这句话。也许是自己说的吧。
想有要保护的人，想有可以尽情疼爱的人。那个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我就够了。
这个愿望还真是奢侈啊。
我叹了一口气，拢了拢衣袖。手指放在外面，被风吹的有点冷。
灌满冷风的走廊，我想当不爱的地方。可是每次却却心情不好她就坐在这里。
“阿暮。”
我抬头，叶迟。
漂亮的能干的人，有着心心念念的弟弟。
我看着叶迟，忽然笑出来。
长发用黑色的绸缎扎起来，衬得发色几乎墨色。眼睛黑白分明，语调柔和，说话的时候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有着近
乎温柔的错觉。这个人是叶暮。
也可以说是我的哥哥。
“哥。”我轻声叫。
叶迟轻轻的笑，“可以一起回去吧？”
我点头，“当然，不然呢？”
刚回去就看到大祭司的脸。
我看着他，不知道应该先做些什么。他转过头，看见了我。赶忙站起来。
我慌忙说道，“坐啊。”
走进去在桌子对面坐下，然后倒茶，才发现茶都是冷的。
“不好意思，”我看着手中的茶壶，“要不要我去弄点来？”
“没关系。”
“还是我去弄点来吧。”我有点不死心。你看连水都没得喝，尴尬起来那不是你看我，我看你。
“那麻烦了。”大祭司松口。
我摇头，“不麻烦。”
弄了茶来，首先倒满。然后坐下来开始叙旧。
“这里很冷吧？”我喝了一口我非要倒的茶，用寒暄的口吻问道。
茶水有点苦。不过很香。
“晴天不是最怕冷吗？”
我捂着茶杯，“还好啦。习惯就好了。”我看了眼大祭司动也没动的茶水，“哎，不喝吗？”
“哦。”大祭司很敷衍的喝了一口。
“苦吗？”
“啊？哦，还好。”
明显不是什么经过思考之后的话，我看着大祭司，有点恶趣味的笑。
“什么还好啊？明明苦死。”大声说道，“喂，心不在焉到哪里去呢啊？”
“晴天。”大祭司看着我。
我突然无话可说，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我啊。
我不是什么失足青年，也不是人见人厌。我只是曾经年少的时候轻狂了点偏激了点。
“父亲。”我低低地叫道，“你爱他吗？”
大祭司没有突然回答，好像在思考。
许久，才说道，“应该是爱的吧。”
“是吗？”我喝着自己的水，苦啊苦，“那那个应该分量真重啊。”
“晴天，我可以道歉吗？”
“你为什么要养我啊？”我不答反问道，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被丢弃的孩子到处都是，为什么单单捡着我，
或是，”我喝了一大口水，“因为叶迟啊？”
他没有回答，迟迟都没有回答。久到我以为我肯定答对了。
刚拿起茶壶准备倒茶，听到大祭司开口。
“当时我心情不好，碰到你的时候，你在荡秋千，穿的破破烂烂。首先看到的是站在你旁边的阿迟，只是看着你，眼
睛里好像是自己在玩的样子。然后你看到我，你说，叔叔，心情不好啊，我可以把秋千给你荡，不过你要报答我。虽
然衣服脏兮兮，但是脸蛋还是干干净净的。笑的时候，还转过身看自己的哥哥。”
我哈哈笑，完全没有映象的事啊。
“我拿走了你的记忆。”像是在解答我的疑问。
突然就笑不出来，“哦，这样啊。”意兴阑珊。
和哥哥很要好的弟弟。
听起来真没有真实感。
“你这个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不过你心里还不怎么把人三六九等的分了。你要对一个人好，就是死命顾着一个人
。讨厌一个人，你心里冷的要命。”
大祭司滔滔不绝，我看着大祭司，我不用应该也许或许大概可能，我一直顾着你。
“晴天。”大祭司似乎有点在看我的脸色。
“您继续说啊。”我皱眉，“在您心里其实我这个人就很阴险，这番谈话的中心思想是这样吧？”亏我还以为自己就
是一心软的主，还有着自以为乐天实则阴郁的笑脸。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其实我真不怎么想知道的事呢。
“晴天你就是这样。”大祭司突然笑了。
“好像是。大祭司。”
我拿着杯子喝啊喝，大祭司讲啊讲，讲到最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到最后，我笑着说道，“父亲，晚安。”
大祭司看着我，连那副无波无痕的表情都不再维持。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或是惊喜。
“晴天。”音量很低，似乎很不肯定。
“好好休息，明天见。”我声音轻快，笑容明亮。
抽出手，拿走大祭司手里的杯子，“还有茶不要喝太多，容易失眠。”
夜色真好，连雪似乎都有着清冷的香味。
也许是茶喝的太多，反而起了安神作用。我一觉睡的相当美满，连梦都没有做半个。
起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颜枳的脸。
“你干嘛凑那么近？”
近在咫尺，差点就鼻尖对鼻尖。身体赶快往后退，颜枳拦住我的腰，轻轻吻过来。
那个，我还没刷牙。
算了，我任他吻，颜枳身上不知为什么暖和和的。抱着的时候很舒服。
“早安吻。”
好吧，算你有理。我没说话，看着他。
他看着我，“也许我们该尽快回去。”他搂紧我，我也不挣扎，窝在他身上。
“你身上很暖和。”我的第一句话，“我很喜欢。”这是第二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