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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似归程 下——by夏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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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逸醒来却仍觉浑身如虫咬般的疼痛,难受至极,止疼药似乎对情殇之毒的反噬没有什么效果,丝丝冷汗外冒。

这样不行,子逸思忖,趁还有力一定要把后面的事安排下去,就算自己看不到启连失去一切的那天,也断不能放过他。只是在这太子殿,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连吩咐逾轮,都会被人听去,时刻都有启连的人守着。他要回随园。

启连自是不同意,但却坳不过子逸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敢让他太过激动,只得应了。那人脆弱到几乎没说一句话,都要咳一口血出来。

坐在御驾上,子逸特意让车帘掀起,让冷风来维系着自己一丝的清醒。靠在车壁,因着反噬,子逸心情极度差劲,差到甚至对启连的触碰感到厌烦,一把挥开,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太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既已要死,又有何惧?启连知是他心绪因为疼痛低落,也没计较,只是有些心疼。

他就那样无力地倚在车壁,目光呆滞地看着车窗外晃过的东西。

突然子逸身形猛地一滞,似是看到了些令他惊恐的东西,原本呆滞无神的眸子忽然有了惊诧的神色,甚至可以说是震慑,那种似乎看到了本不存在的魔障一般。轻微的颤抖让启连有了反应,子逸很快敛住神色却发觉很难,启连只道他是毒发疼痛难忍,小心地伸手出去拥过他。

子逸这次没有拒绝,他不能拒绝,他要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心慑。将头埋进启连锦袍中,伸手扯住他,慢慢地收紧拳头,似是要把启连锦袍扯烂般用劲,全身心燃着对此刻拥抱他的人之恨。

一瞬间的恍惚,子逸竟在不断后退的人流中看到了若青,他日夜思念的妹妹若青。即便是一恍然,一个擦身,子逸也认得出,那是若青。她跟在一个男子身边,这男子身形子逸很熟,却没来得及看那人面容,车便已过。

这对子逸的冲击是巨大的,即使闭着眼,子逸也能感受出自己亲妹妹的气息,更别说是睁眼看见了。只是她如今看上去似乎很快乐,全然不似经历过那等遭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令子逸恍然如梦中,回到吴宫后花园。

她活着,便好,活着便好了。

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子逸埋首只紧紧抓着启连,头上人只觉他是疼痛异常才会如此,断不会想到其他。

司程……

我想告诉你若青她活着,她还活着……

所以……

所以司程……我想活下去……

不想死……

再次醒来,子逸睁眼看到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榻和周遭熟悉的布置,知道自己这是回了随园。

嗅到一股熟稔的气息,那让他无比贪恋的气息,挣扎回望,果是司程。

那人正从盗骊手中接过一碗棕黑的药汁,看上去便苦涩异常。司程拿过,搅了搅药汁,转首见子逸侧身痴痴地望着自己,眼眸闪烁,一时有些怔。笑了笑道:“既然醒了,便起身喝了这药。”

“司程……”子逸因痛锁着眉,却又笑起来道,“若青活着,她还活着……”

久久沉默,沉默着却仿佛身边掠过瞬息万变的沧桑,久到子逸觉得有些寂寥,司程才张了张嘴道:“……我知道。”

子逸顷刻间凝固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凝着司程的面容,久久不能言语。

司程也是今日才知道,见到若青那一刻的震惊和讶异,一点都不比子逸少,有些不知所措。有件你遗失了的东西,千百般寻觅不得之后难过、绝望、放弃,便以为此生再不得见时,心死了、意冷了,可天意弄人,这物件偏偏在不经意间又出现。

一直以来,都在寻着若青,就在司程放弃时,若青却自己出现在他的府邸。

若说自己出现,还不太恰当。是龙少雪,想着司程回了安阳还未去问候,便领着身边的女子一同去了,也想着将她介绍给司程。一直以来,司程虽是他师傅、将军的身份,但少雪还是在心里将他认作了哥哥,那份敬仰和尊重不曾离开,所以也想将自己喜欢的女子让他知道,不知为何,少雪却觉得他有权知道。

司程出来迎的时候,本是温和地笑却瞬间凝在脸上。他以为是错觉,可那女子就在少雪身边站着,那样真实鲜活,一颦一笑都不似幻觉。就这么远远地怔了很久,看着阳光下在前院言笑晏晏的二人,有惊喜,也有不安。

直到少雪领着她过来见礼,拱手道:“将军一路辛苦了。”司程这才回过神来应了礼,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若青身上移开。

或许是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若青稍上前躬身施礼道:“民女见过司将军。”

民女……

司程眉眼紧锁,这可不应该是你的自称,或许应该说这自称根本配不上你。你是皇家的公主,是南吴的血脉,是那人唯一疼爱的妹妹,怎能称自己为民女?只是为何会这样?你当真不是若青?不然怎么会不认得我……怎么会不认得我这个司大哥……那年吴宫莺飞草长,春桃秋菊,我们三人曾一起采那斗艳的花,只贪得一壶香茗。

见司程微微蹙眉,少雪立刻上前道:“将军,这位是玉青姑娘……”

“你……不认得我吗?”少雪话还未说完,司程便断了去,眸光流转盈动望着若青,现下似乎叫玉青的女子,言语竟带了些颤音。

“认得啊。”那女子干脆地答道,司程一滞,却又听她道,“司将军为北雍击退羌族进犯,虽为降将,近些年来却一直为北雍效力,尽职尽忠,谁不知道?”那女子嬉笑着,说着让司程由喜转悲的字句。

“除此呢?”司程问道。

那女子扶着下颚想了想,一副小孩子模样,道:“是少雪师傅。”

“还有吗?”

她又想了想,抬眼端详了司程半晌,低下头复而又抬眼观察,却摇了摇头道:“民女第一次见将军,那些也都是听少雪讲的。”

司程心中的不安浮上,他不敢再问下去,可他又必须确认眼前这个活灵活现的女子,样貌像极了若青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那跳崖的南吴公主。沉默了很久,少雪刚要开口,却被司程一举手拦了下来。他叹一口问那女子道:“你……锁骨上可有朵梅花印?”

女子本能地惊道:“将军如何得知!”

司程并未作答,反倒是少雪震惊得看着司程说不出话来。自他认识玉青以后,并未将她的存在告诉任何人,起初只是以为萍水相逢,日子久了便发现自己竟是喜欢上这女子,所以更是将她的存在瞒了下来,甚至没告诉自己的父亲。现下告知司程,是想找个人倾诉心中这份情感,又不能与玉青说,只得来找一直被自己认作大哥的这个人了。就是少雪,与玉青相识这两年来,都不知道她身上的印记,而第一次见面的司程却能准确道出,这……

“你叫玉青?”司程不理会少雪的惊诧,继续问道。

“是……”

“为何?”司程道,见那女子不解,又道,“这个名字……”

玉青明白了司程想问什么便道:“爹爹说我生得像青花瓷一般,便为我取名为青,玉是爹爹的姓氏。”

生若青瓷般多姿秀润,如那人生若君兰般淡泊高雅,温润如玉。若青,若君。南吴皇族的特质,天生的优雅贵气即使隐于市井,仍能让人痴迷。

“你爹取名青字给你,不是因为你像青花……”司程说着伸手轻指,落在玉青领边颈上绕着的红绳,“而是因为你颈间戴着的血佩……”

玉青一时无言对答,自己身上的标识,竟都被这第一次见面的将军道了出来。她缓缓地拿出那枚血佩,晶莹透彻,乃玉中上品,绝非一个民女便可弄得。那血佩一面是青凤,翱翔九天;另一面,则是一个由兰花构成的青字,雕琢细腻,仿佛镌刻一个永恒般,令人沉醉其中。

他记得子逸与他说过,南吴皇帝给他们兄妹二人各一枚血佩,用极致之冷玉,着上乘之雕刻工匠精心设计,为他二人做出这血脉相承的玉佩,愿他们一生安好。若青这枚血佩,青字由兰花镌刻,意喻花中君子的皇兄姚若君;而若君那枚,则是刻得一个由青花细纹雕琢的君字,代表皇妹姚若青。

一夕相承,此生连心。

只是当年为了逃出吴宫,司程狠心将子逸那枚血佩仍在了烧焦的尸体边,以便北雍确认他真的死了。

“爹爹没有告诉我这个……”玉青喃喃道,握着血佩望着司程。

“你爹爹是谁?”

玉青本是要答,却被少雪抢了去:“城西玉景祥布庄的老板。”抬眼望向司程,“将军……为何会知道玉青的事……”

司程静静地看着玉青良久,才缓缓道:“少雪,你先送她回去吧……”言罢便转身欲进前厅。

“将军……”少雪握着玉青的手喊道。

司程微微回身,目光落在那紧牵的双手,耳边环佩鸣响,仿佛将他扯回记忆中最悲痛的时刻,看着若青跳下起天崖,看着他将自己的手背狠狠地咬出了血,看着怀里的人承受着惨痛晕厥过去,伤痛侵袭的瞬间是抑制不住的。

“她不是玉青,”司程沉声道,这言语似乎历经了百年光阴传到少雪耳里,“她是南吴皇族的血脉,姚若青。”

霜花易冷,人难寻。

谁都唯愿只得一人心,便能白首不相离。可这一人如何寻得,即使寻得了,又如何相守一生?

龙少雪便是在那千里尘路,寻得了一人,想要与她相知相守,可这世间事如此难料,连一点点的轨迹都摸不到。本以为遇见玉青,是他此生至幸之事,相识之初,便对她的音容笑貌所动。动了心,动了情,却是这世上最难的事。

他所认识的玉青,不过是安阳城西布庄老板的千金,这种认知一开始便形成。虽然玉青曾告诉过他,她是布庄老板玉景外出寻染布之材时救回来的姑娘,是玉景收养的养女,她没有记忆没有家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玉景怜她,也巧了自己的夫人无法生育,便收了她作为布庄的女儿,六年来所见所闻所学,皆是玉景给予的。

少雪知道玉青感激玉景,但他同样明白,玉青与他诉说的语气带着伤带着念,她还是想得知自己的过去,可自己究竟是谁。

而今得到答案,竟是如此让人不能平息。

并不是因为玉青是南吴的公主,她是谁,少雪根本不在乎,可……他却成了他的仇人啊!是自己的国家,将玉青的国家踏平毁灭,让她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原是不知她的双臂上为何会有骇人的伤疤,现下不用谁来告知,少雪也能想到了。曾经她所经历的一切,从吴宫中逃出来的艰辛困苦,却又不知怎地记忆全无,令人痛心。

少雪从未觉得自己的心可以这般抽痛,效忠的北雍,却是将心爱之人全家毁灭殆尽的仇人,若是她忆起所有过往,会恨吧……恨着在这里活着每一个人,恨着北雍,恨着朝廷,恨着自己……竟不敢再想。

可他却觉得更爱玉青,更想给予他所有的,好似要代替北雍去弥补在她身上留下的最深切的痛。

但少雪亦知道,若让皇上和太子知道玉青的存在,定是不能留的。斩草除根,这是谁都懂的道理,即便玉青是女子,即便玉青没有记忆,只要她存在就是一种威胁。这个道理,少雪太明白,所以痛,所以难。

夜月逐蜡,秋风萧瑟。

他犹豫,他踟蹰,突来的真相让他措手不及,不知该怎样面对。不想放弃,不想放手,百转轮回,就算被她恨着,少雪也想牢牢地握紧她的手,告诉她一切都可以过去,往后的日子无论她多恨,他也都愿意陪着她度过。弥补也好,愧疚也好,能守着她便是少雪心中最大的愿。相识两年,竟是这样爱上她。

这一宵,少雪自是无眠。

而那厢,随园叶落无声,屋内人静静叹息:“子逸,若青忘了。”忘了过往的一切,伤痛连带着快乐一并忘了。丢了,什么都丢了。

淡淡一句,夹着细致的伤痕。烛蜡燃尽,一直在一旁的盗骊顺手换了蜡,火焰暗了复而又亮,哔啵作响。

忽地那人轻笑,却苦涩非常:“忘了也好,忘了也好,想她定不似我这般行尸走肉……忘了便罢,我们本就没有过往……不需要那劳什子的东西……”

司程不自觉地抚上子逸苦楚的面颊,痛道:“你可知自己说这话时多悲伤……”悲伤到让我想紧紧拥抱你,此生不离。

“我……”子逸咬唇,抬眼凝着司程双眸,融了多少言语在其中却无力道出,挣扎着、撕扯了内心最深处的伤痕,直到溢出那句:“司程……我想活着……”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又多么脆弱,再没有那义无反顾,再没有那玉石俱焚,恨和伤不足以抵抗长时间来的苦撑和寂寞。

再也不能放任他在寒冷的空气中,司程轻揽过子逸入怀,那落在耳畔的安稳,仿若相守了很久很久,久到能让子逸忘了恨忘了痛,只因他道着那句:“有我在,保你此生安稳。”再简单不过的语言,流露着胜过山盟海誓的一切。

他要活着,便让他活下去,他陪着他一起,活着,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夜尽天明,才能看到辉夜黎明。

繁世如花如锦,还未与你共享,怎么舍得走?

楚天蔼蔼,暮色长暖,识不得离恨,识不得情苦,苍山覆雪,偷得半人面,浮生尚未尽,又怎么舍得走。

待子逸睡去,坐在床沿,司程静默地抚着他的睡颜,微微颌首,秦铮便悄然出现。

“找到没?”司程道。

“找到了,”秦铮回道,“御药院内阁药库柜中横七纵九,只是……”犹豫了一下,秦铮才道,“未能取回……”

“理由。”声调沉了一些,微凛。

“回主子,太子去了。”

启连去了?司程轻哼一声道:“他去作甚?”

“属下离着有些远,听不清他与太医说些什么,看情况似是为殿下寻药。”秦铮说着,略抬眼望了一眼司程。

“哼,”司程冷道,“他死都不会知道这毒怎么解。”言罢起了身,着盗骊守了子逸,便出了屋子。

笑莲就着月色落于司程身侧,施礼道:“主子,启华公主……”

“她怎么了?”司程微一蹙眉,这时可没那闲功夫理会启华,是想着赶紧去那御药房把雪莲取了给子逸下药,可是耽误不得。

笑莲顿了一下,便道:“只是闹了些小脾气,不妨事,主子谨慎些。”

司程走至前院,又折身回来到笑莲面前,神色复杂又夹有一丝温柔,却抵不过焦心,凝着她道:“笑莲,他是我心中的长明灯,是你的殿下。”

笑莲眼底闪过一缕不为人知的凄婉,面上却笑道:“这等道理,笑莲怎生不知?”是啊,怎生不知?就是把这尘世看得太明白,就是将这无果的情想得太清楚,才会这般沦落。所以替你瞒了那真实的一面,启华早已看出你爱的不是她,誓死都要找出那个人来,我又怎能让她扰了殿下大事。自是给启华留了线索,引她所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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