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看着像某种小动物似的子澜，若恒无语了。
“你不进去，那我就出来啰。再说，你一看就是睡不着，我来陪你聊天嘛，不是说要一起等新年的黎明吗？”
“……”怎么又成了我的错……
“好不好嘛~”
“好好好，都听你的。”
也是两个人就一起窝在被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忽然，若恒觉得肩膀一重，果然不出所料，没几分钟这家伙就睡着了。若恒只好用被子卷了他，将他抱回卧室。
若恒静静看着子模糊在昏暗中的澜安静睡颜，小心翼翼地拥紧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一章
“醒了？”习惯早起的若恒已坐在书桌边，不知道在写什么。听到响动后，回过头对他微笑。
“嗯~”子澜慢腾腾地爬起来。
“你爸妈出去了，我去准备早点。”若恒站起身，随手将桌上的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才转身走出去。
好奇心强到极点的子澜在门关闭的同时就跳向垃圾桶边，抓出里边儿唯一的一团纸。展开，然后在桌子上摊平，好像是一首歌的歌词——
心痛比快乐更真实 爱为何这样讽刺 我忘了这是第几次 一见你就无法坚持
孤独比拥抱更真实 爱让人失去理智 会不会是我太自私 拒绝更寂寞的日子
放不开也看不见未来 难道这样不完美 才是爱情真是的样子
纸上的字迹很乱，像是随手画上去的。却无从探寻其中深埋了多少苦痛与挣扎，这份残酷的清醒又是怎样的折磨。
子澜轻轻将纸条夹进相册，又重新揉了一团纸扔进垃圾桶。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想了很多。和若恒形同陌路的日子里，心像被莫大的空白笼罩。这让他意识到一个令自己恐慌却又无法忽略的问题——也许之很久以前，他对若恒的感情就变了质，自己却不知道也不敢承认。
子澜无法判断这是受若恒的影响而产生的心理作用，还是这就是自己的本来想法。呵……还真是一团乱麻……
算了……将问题搁置，就让时间来证明、去澄清……窗外的雨搅得子澜有些烦闷……
“我明天要去趟法国，看我外公。”吃着早餐时，若恒忽然出声。
“啊？”子澜一脸白痴相，好像根本没听懂若恒在说什么。
“我说，我明天要去法国看我外公。”若恒很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
“哦……”子澜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也要去！”
“和你老爸老妈说去。”若恒很干脆、很残忍的认了一个天大的问题给子澜。
“呜~~我和你一起去嘛~你跟老爸老妈说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子澜将下巴放在桌上装可怜。
“……”若恒很无奈“要去的话临时办护照很麻烦，如果你要去玩的话，我们换个地方。等我回来带你去。”
“真的？”子澜立马就来精神了。
“嗯”若恒挑挑眉。
“呵呵，耍赖的是小狗！”
“……”
若恒忽然觉得，其实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错——简单而单纯地快乐着。
第二十二章
若恒站在法国的机场里，怔愣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太大的时差让他恍惚，不熟悉的气息让他烦躁，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也许，真的应该把子澜也带上，忽然间好想立刻回头，买张机票立马飞回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快步向外走去，但愿这段令人烦躁的行程能早点结束……
若恒的外婆是一个很温柔的法国人，这样算下来，若恒也算个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混血儿。因为外婆在若恒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对外婆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能通过外公珍藏的那些照片依稀回忆起她温柔的笑颜。而外公一直都在里尔郊外经营着一座还算大的农场，做了个挺悠闲的农场主。
十一岁以前，若恒都住在法国，所以法语不成问题。于是他很快就乘上了到里尔的车……
进那座古老的小楼时外公正站在长沙发边，窗外跃入的阳光为这个老人抹上了几分无奈的色彩。
“外公。”
老人慢慢转过身，动作显得苍老而迟钝。
“啊……来了啊。”
“是，刚刚到。”忽然十分厌倦这样应付式的对话，若恒说：“我上楼去了。”
“嗯。”老人又转回身去继续看着窗外不知哪里，忽然又说：“你今年二十岁了吧？”
“嗯，是。”有些奇怪外公这么忽然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却也没管，转身上了楼。
身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虽然不在这里长住，这里却还是一直保留着属于他的房间。若恒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被一阵阵涌来的疲倦吞没。
忽然想起某小孩儿，若恒笑笑，挣扎着将自己从床上拖起来，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子澜的爆喝声：
“严若恒！你又撇下我！不带我去就连机场都不让我去啊？我又不会死皮赖脸地跟着你去！”够可以直接想象得到此时电话那边子澜义愤填膺外加一副被遗弃的小狗模样了。
“是是是，我错了。看你睡那么香，我也不好把你叫起来嘛。”
“哼！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听出若恒话中的笑意，子澜顿时恼羞成怒。
“呵呵，好恐怖，那我就不回去了。”
“你敢！”小孩儿真的怒了……
“呵呵，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三天后回去，到时候带你去玩，当做赔罪，好不？”
“这还差不多~”子澜那小声音，神气的~
“你想去哪啊？”若恒问。
“不知道哎……”
“那就全听我安排了。”
“去哪儿啊？”子澜有种即将要被拐卖的预感。
“秘密！”
“……”那种预感更强烈了……
第二十三章
坐在沙发上，若恒做着每年例行的所谓的“年度汇报”。无非就是讲讲一年中自己的概况，模式的让若恒厌烦。
灯光只照亮了客厅的一角昏暗的光线下，，若恒看不清外公的表情，搞不清楚气氛为什么会有些滞重。
“若恒，你恨我吗？”一阵沉默后，老人叹息般地说。
“……”不着边际的问题让若恒有几秒种的怔楞，“呵，如果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话，我想，没必要。”他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不是吗？他一定后悔过。
老人惊诧地抬起头，“你竟然不恨我？那你为什么不想与我多说？”
“不，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若恒表情淡然地说。
是啊，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不期待任何人的停留。他不知道，如果连与他有最深的牵绊的父母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他，那么还有谁是可信的、会陪他一生的人……于是，习惯了怀疑……呵，子澜……
老人看着若恒离去的背影，怔楞着，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已经麻木了……还是真的太冷情……
由于若恒不耐烦和急于返回的心情，他还是没于里尔呆满三天，在两天后的下午坐上了返程的飞机。呵呵，这几天坐飞机都快坐吐了……
此时，若恒正站在机场里纠结地看着手机——那个死活要来接机的家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又走丢了？不会吧……
“你在哪啊？”还是决定打个电话问问。
“哦，不小心睡着了。”
“……”若恒是那个一个无奈啊。“你几点到的？”
“不知道，提前了两个来小时出门。”如果迷路的话也好补救啊。不过可惜，今天奇迹般的没有迷路，于是就来早了。
“算了……”若恒当然知道他提前出发的原因，“你在哪儿？”
“啊，大厅。”
“站那儿别动，我过去找你。”
接了电话后，子澜就听话地乖乖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在人群中搜寻着若恒的身影。
“若恒！若恒若恒！”看见若恒，子澜兴奋地大叫。若恒也看见了他，朝着这边走过来。
子澜却忽然怔怔看着若恒，忘记了动作——感觉若恒有哪里不一样了——不经意间透着浓浓的疏离感，与人拉开了距离，这种感觉让子澜觉得十分不舒服，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了？还不走啊？”
“哦……”算了……但愿是错觉。
于是，子澜又将若恒绑回了家。
第二十四章
灯火将整个城市渲染上了暖人的颜色，给人以温馨的感觉。子澜的房间里也十分安和，他正和若恒一起收整出行需要准备的行李。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嘛，告诉我啦~”无论子澜怎么死缠烂打，若恒就是不说。
“……”若恒只是微笑，却什么都不说。
“不告诉就算！”无奈，只得作罢。
看看若恒东忙忙，西转转，自己却插不上手，只得坐在一边看着。
若恒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套头针织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因为是在室内，却也不冷。宽松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滑动，露出漂亮的锁骨，条条皱褶勾勒出他消瘦却健康的身形。动人，却带有疏离的冷然。
子澜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同了，却又无从问起，不由一阵烦躁——感觉好像有什么正在他的面前封闭，而他却无能为力……
终于，还是踏上了旅程，好像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子澜和若恒一起上了长途客运车。
在车上一晃就是几个小时，一开始子澜还一脸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若恒也只有笑着由他。闹腾了没多会儿，子澜就靠着若恒睡得东倒西歪。
“若恒……”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呓语，仿佛揉入了无限的依恋，让若恒的心猛的一跳。却马上压下来——不要去奢望，他不可能回应你什么，现在这样就好……
“呵呵，或许我就是太理智，才会在爱情与现实的边缘挣扎”若恒自嘲地想，“算了，不去期望，也便不会失望。”轻轻合上沉重的眼皮，默默将所有的动摇扼杀。
目的地到了，子澜却奇怪若恒怎么会带他来着样一个小镇，同时也有些失望——子澜所期待的度假，是到那些著名的名胜古迹中去，感受历史变更的苍凉，或是去领略自然的奇伟瑰怪，到这样的地方来，不免有些平淡了……
看着子澜一脸郁闷的样子，若恒简直哭笑不得：
“快点走啦！带你来领略一下田园风光你还给我一脸郁闷。”
若恒带着子澜走出车站，穿过铁路，沿着坑坑洼洼的田埂走向村庄……
第二十五章
一条土路向村里延伸，上面有雨湿时印上的车轮印和脚印。村口有一家出售各种副食品的小店，里边儿东西不多。这时，柜台边还站了个捏着零钱的小孩儿。子澜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与其坐着飞机、汽车到处跑，在旅游旺季去著名景点凑热闹，还不如到这样一个就算白天也很安静的小村庄——令人安心的闲适、温暖……
正奇怪着若恒要带他去哪里，忽然就被若恒拉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好久没来了，都差点走错。”若恒回头对表情呆滞的子澜笑笑。
子澜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红色的铁门，有些高的土墙上爬有细细的藤蔓类植物，老旧却带有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们要投宿？”
“没有，这里是我爸爸的老家。”若恒轻描淡写地说。
子澜一怔，抬眼去看若恒，却见他已经转身去开门。
“进来吧。”
红色的大门后是一个还算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口井和两颗石榴树。院子和里边儿的天井被一道砖墙隔开，留了一道拱门通向里边的天井。
若恒已经穿过天井，去开堂屋的门。
子澜站到拱门下，发现天井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左边靠砖墙这面儿砌了一个花台，种了一棵扶桑，花台就正对着堂屋的门，若恒此时就站在那里对他微笑——温暖的让人心悸，好像独占……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子澜忙快步向若恒走去。
“赶快，再不动手收拾，晚上就没地方睡了。”
堂屋里没多少东西，都用塑料布盖着，隐约可以看出桌椅、柜子的形状。最显眼的还是堂屋尽头的贡桌，长度合适的让人怀疑那是否就是按房间大小定做的。贡桌左边的墙上挂了两个相框，已经被灰蒙得看不清人影。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若恒正在开右边那个房间的门。
“你要自己住一个房间还是自己住一个？如果要自己住，拿着钥匙去打扫对面那个房间吧。”（作者：有阴谋……）
“呃……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那就开始动手吧。”若恒拿着两个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盆说，滑稽的没话说，子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看着塑料布上厚厚的灰，顿时那个一个无力。
第二十六章
虽说“劳动最光荣”，但连续动了一个多小时的子澜是在是坚持不住了。于是趁着若恒出去打水的空当偷下闲。
转出堂屋，子澜发现堂屋的左边还有一把木制的楼梯，便生出了想要上去看看的念头。
楼梯不是很长，但却很陡，只是在楼梯的尽头盖了块木板，挡住了去二楼的路。
“应该不会封死吧……”轻轻用手一顶——果然没有封死。只是扑簌簌下落的灰尘呛得鼻子有些难受。
二楼的地板是木制的，好像直接就是一楼的天花板，走上去会“咚咚”地响。子澜尽量放轻脚步，却还是会听到脚步声，不禁有些气恼。
顺着楼梯右转走过去后，是一排古色古香的窗子，窗子前两三米的地方堆了几个麻袋。
透过灰蒙蒙的窗子，可以看到在院子里的井边提水的若恒。怕被他看见自己在偷懒，子澜急忙从窗子边退开，结果差点被那几个大麻袋绊倒。子澜郁闷地围着它研究了半天才知道，里边儿装的是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谷子。
继续瞎转……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一样，只是基本没放什么，显得更加的空。二楼的两个房间没有装门，看起来有些奇怪。左边的房间里没有放东西，子澜由转出来，进了右边的房间。不知为什么，竟有种探险般的兴奋感。
进房间后，子澜最先看到的，是两张头尾相并的木床，接着是放在窗边的暗红色书桌，等走进去后才发现还有一个占据了靠门这边儿的整面墙的大衣柜，连着衣柜的矮桌上放着一台很小很古老的电视。看着衣柜上艳红的牡丹，子澜有种穿越了历史的尘埃，回到民国时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