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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起——by南平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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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像鸡鸣狗盗之类的人,反倒像和张玛玛认识的。”

“呃……”南淑脸上一红,其实看到现在,南淑也看出来,外面的真不像小偷小摸的人,脸上微红,“我,我就是……”

“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的。”徐玛玛似没看见南淑的脸色,把窗户推开一点,大声喊,“张玛玛外面的是什么人啊?”

“啊?”张玛玛惊了一下,意识到房间内还有别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是,是我家二少爷来了。”

南淑跑进房间,却不绕过屏风,先脱了沾了冷气的外套,等身体暖和一点才绕过屏风。眼前顿时迷茫了一片,热气缭绕的房间内夹杂了丝丝的腥味。

床上的贺明敏满头大汗,头发丝沾在额头上,两手握住床头垂下的布条,拳头握得紧紧的。

“别喊啊,产道还没开完全,现在喊了,等会儿,生产的时候,你就没力了。”徐玛玛把贺明敏身下的黑布抽出来,指挥张玛玛托起贺明敏的身体,又垫上去一块。

张玛玛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看向贺明敏的眼色已经带上几分哀求,“主家玛玛,你就忍忍吧,忍过了就好了。”

贺明敏摇摇头,呜咽着,牙齿咬着嘴唇,眼看着就要咬出血。

“拿块干净的布条来,别让他咬破了嘴唇。”

张玛玛应声转身,正好看见柱在门口的南淑,“南玛玛,你给我家玛玛想想办法,我家玛玛痛得忍不住了。”张玛玛是病急了乱投医,放着现成的稳玛玛不问,却跑来问南淑。

南淑不好意思装作听不见,只得走到贺明敏床前。 谁知贺明敏一看见南淑,立即转不出眼睛,定定看着南淑。

手掌轻轻搭在贺明敏捉紧布条的手上,“贺玛玛,生孩子是技术活,不能靠蛮干的。”

贺明敏显然是听不懂南淑说的话,却是听话地松开手,这下,徐玛玛和张玛玛都松了一口气。徐玛玛掀起被子,又看了看贺明敏的下体,“已经五指了。多喝一碗汤,休息够了就可以开始了。记得汤要把油花撇了。”

张玛玛应声出去。南淑被贺明敏捉住脱不开手,只能顺势坐在床边,取过搁在床边的布条,替贺明敏擦擦汗,“快了快了,孩子快和你见面了。”

“是吗?我,我就知道他一直在折腾我。”

“等他出来了,我帮你扇他屁股。好好教训他。”

张玛玛和窦玛玛一同进来,窦玛玛把房间里的热水换了一趟,张玛玛把撇了油花的汤交给南淑手上,南淑喂了小半碗,那边徐玛玛已经喊,“够了,别再喝了。”

徐玛玛把贺明敏肚子上的被子掀开,露出只穿了小衣的肚子。肚子上一个小小的凸起在慢慢移动。

“贺玛玛,你看孩子在动,他在等着和你见面呢。”南淑把贺明敏的手按在小小的凸起上,随着凸起慢慢移动,“这是孩子的头,你看他快要出来了。”

贺明敏艰难地挺起身子去看肚子上的小小凸起,却只看见薄薄的衣服,“没有……”

“心急什么,闭了眼睛慢慢感受,你的孩子就在肚子里,不用看都能感受到。”

贺明敏听话闭了眼睛,慢慢展露出笑容,“嗯,对,他在动。”

“他要出来了。”南淑眼睛看向徐玛玛,只见他点点头。 “为了孩子,现在开始用力!”

南淑声音一落,贺明敏憋足了全身的力气,头往后昂,痛苦的长喊,“啊……”

尽管痛苦,尽管艰辛,尽管母体在生产的过程中经历了生死徘徊,尽管……随之一声清亮的孩啼,一切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碰,院子里似乎有东西倒在地上,但房间内的人都没留意,刚出生的小婴儿,生产后晕死过去的贺明敏足够让房间里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徐玛玛用热水洗过的布条替贺明敏清理下身,身下的黑布换了一块又一块,沾了血水的黑布被丢进盆里,张玛玛把房间里带血的布条等等收拾好,南淑小心抱着孩子,用热水清理小身子,又用贺明敏给孩子准备的包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蛋。

贺明敏的身体被清理干净,汗湿的内衣裤换了一次,裹上好好的棉被,徐玛玛催促,“去取碗热汤过来。新生的小孩要喝一口阿玛的奶,以后才会和阿玛亲。”

张玛玛欢喜地应了一声,提起盛了脏水,血水的木桶,快步走出门。

“这孩子是尼人,还是娑人啊?”

南淑话音刚落,冷不防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张玛玛“啊”地一声,紧跟着是木桶翻到在地。大冷的夜晚,这声清脆得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回事!”南淑皱眉,张玛玛是紧张贺明敏,但不是无故惊呼的人啊。难道外面有什么?难道外面有小偷,被撞见了,想杀人灭口。

被从前报纸媒体报道,小偷进门,被撞见,提刀子杀人的新闻熏陶下,南淑越想越觉得像,一粒心拧起来,抱着小婴儿的手紧紧的,眼睛紧张地盯住门口。

徐玛玛发现南淑的异样,安置好贺明敏,走过来,“怎么了?”

“可能有小偷。”南淑觉得自己说话都透着紧张,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富阳街历来安全,但这种事……”徐玛玛没说下去,顺手拿起板凳,掂掂,慢慢走到屏风后。

“我来。”南淑哪里肯让徐玛玛冒险,自己好歹从前是个男人,抢上前,把婴儿塞给徐玛玛,“我是男人,我来。”

徐玛玛瞪着眼睛,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南淑半分没察觉,举起板凳小步小步绕到窗户后,手指挑起封窗户的布条,眯了眼睛往外看。

咦,南淑小小声惊呼,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张玛玛跪倒在雪地上,弯了身体,面前也跪着一个身穿暗蓝披风的人,那人似乎想扶起张玛玛。那人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青色长袍,似乎想帮着扶起张玛玛。南淑左右看看,没发现窦玛玛。

风中传来张玛玛的呜咽声,分不清是痛苦之极的哭声,还是别的……

南淑想了想,外面两个人,自己就一个,单挑肯定不行,必须智取,但怎么智取呢?

未等南淑想出个法子,外面的情形又变了。张玛玛猛地抬起头,竟是泪流满脸。两只手扯住暗蓝披风人,两个膝盖在地上挪动,不断往房间这里拉。

暗蓝披风人抬头看向房间,这时南淑才看清楚他的模样,二十五六的样子,下巴上青青的一块,脸上有疲累之色,两眼满满的泪水。

“看来不像鸡鸣狗盗之类的人,反倒像和张玛玛认识的。”

“呃……”南淑脸上一红,其实看到现在,南淑也看出来,外面的真不像小偷小摸的人,脸上微红,“我,我就是……”

“谨慎一些总没有坏处的。”徐玛玛似没看见南淑的脸色,把窗户推开一点,大声喊,“张玛玛外面的是什么人啊?”

“啊?”张玛玛惊了一下,意识到房间内还有别人,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是,是我家二少爷来了。”

29.父亲(二)

屋子里静了静,南淑和徐玛玛相视一眼,视线同时投向屏风后,晕迷了的贺明敏。

“南玛玛带孩子出去吧。”徐玛玛推推南淑,“床上那位玛玛我来照看着。大夜晚了,南玛玛该不会现在就想赶我走吧。”

徐玛玛嘴角含笑,绕过屏风回去了。南淑整整衣服,抱起刚出生的小婴儿,推门而去。

扫一样犹如木头柱子一样站在门口的人,南淑转身走进正厅。那二十多的青年一愣之下,快步追上前,“这位玛玛留步,留步!”

“我姓南。”

“南玛玛,在下王文俊。”

果然姓王。南淑心里暗想。伸手把怀里的婴儿递出去,“你来看看。”

王文俊没料到南淑如此直接,僵硬着看向婴儿,两只手慢慢伸出来,却在触碰到小婴儿包被的一瞬间,犹如触到烫水一般,飞快缩手。

“二少爷,这就是小少爷啊。二少爷快抱抱啊。”跟着追进来青衣人和张玛玛期待地看向王文俊。

“我,我,我……”王文俊结结巴巴,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南淑手上的婴儿,却是不敢伸手去接。

“放轻松些,慢慢来,手弯起来,对,就是这样……”这种情形,南淑也经历过,面对新生的婴儿,满腔欢喜,却不敢触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害了软绵绵的孩子。

南淑指点动作僵硬的王文俊摆正了姿势,把小婴儿轻轻放到王文俊臂弯上。王文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贪婪地看着婴儿。

“明敏的孩子,我的孩子……”声音中带上几分哽咽。

“二少爷,好歹找着你了。主家玛玛受的苦,终于找到说理的地方了。”张玛玛摸一把眼泪。

青衣少年窜上前,探头去看婴儿,“红彤彤的真好看。小少爷大了肯定是一个……”少年卡壳了,扭头问南淑,“这位玛玛,我家少爷是尼人还是娑人啊?”

“啊……这个……”南淑愣住了,知道眉毛是尼人和娑人的区别,但刚出生的小婴儿怎么区分呢?自己刚才又没看贺明敏生产的过程,怎么知道判断方法啊。

“看我开心的,都忘了这事。我来看看。”张玛玛自告奋勇上前,打开小包被,举起小婴儿两条藕腿,“是小尼人。”

南淑跟着探头查看一番,发现小婴儿有一道粉红色的细线,不是口子,只是一道细线。

“二少爷,小少爷以后,已经是最漂亮的尼人,就是皇都里,那个谁……就是那个谁谁,都比不上我家小少爷。”

小婴儿被举起双脚,睡得不舒服,扭扭身子,小嘴张张,“啊……”哭起来。

张玛玛连忙包好包被,却不敢再让“笨手笨脚”的王文俊抱起孩子,接过来,交到南淑手上,“南玛玛,我这就是盛些热汤给主家玛玛,孩子出生要喝玛玛一口奶。”说着,喜滋滋地跑出去。

南淑轻轻拍打小婴儿后背,抬头见王文俊还站,向旁边的椅子呶呶嘴,“坐吧,站着做什么。”

王文俊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南淑没让他有机会说话,“等贺玛玛醒转过来,你进房看看他。尼人生孩子啊,都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熬过来的都不容易。你做孩子父亲的,总不能光顾着看孩子,忘了孩子的……阿玛。”

王文俊点点头,脸带愧色,看一眼身边的少年。少年会意,上前几步,双手送出一个小布包,“纹银五十两。烦请南玛玛帮忙照看主家玛玛一些时间。”

“尼人做月子是一个月,要带孩子出远门至少要等到三月,大人小孩胫骨都长好了,才能出门见风。”

少年看了看王文俊,见他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这是纹银一百两,请南玛玛照看我家玛玛三个月。”

“这月租银子,我可是和贺玛玛签了契约的。”南淑挑挑眼眉,看来这贺家的事情真不少,孩子出生了,居然还不能立即接回家。不过就算能立即接回去,贺玛玛还要坐月子,少说也得住一个月。

“长则三月,少则一月。”王文俊突然开腔说话。

南淑侧身背向他,“扣下月租银子,剩下的我就当是用来给贺玛玛补身子。除了银子之外,你们还要准备一个下奶的母羊。”

“羊?你可以请一位奶玛玛。”

“哼。那是你送给我的谢礼。”王家据说是皇都的大商家,找母羊这种小事,应该不难。再说,章日章月现在的年纪,喝羊奶对身体正好,长身高,长营养。至于贺明敏要不要用羊奶喂小婴儿,那到时候问问他再说。至于母羊气味大,左邻右舍会不会有意见,这完全不在南淑考虑当中。羊毕竟不是公鸡,天天叫,关在家里,不跑出门,谁会知道。

“好。”王文俊当即答应。

南淑转身出了正厅,少年手上装满银子的布包却是没接。不是不想接,是没空余的手来接。

房间内,贺明敏已经醒转,斜靠在床头背上,小口小口喝汤,看见南淑手上的孩子,精神一振,“给我看看。”

这边接过孩子,那边立即解开衣服,南淑眼皮搭拉下来,“贺玛玛,王家二少爷在正厅等着,你收拾好了就让他过来,你们说一会儿话。大夜晚的,要走,最好都等到明天。”

房间内顿时一静,原来喜气洋洋的气氛顿时像被泼了一盆雪水,冷入心扉。

“主家玛玛……”张玛玛无措地看向贺明敏。

“我知道了。”贺明敏声音里听不出喜悲,“等我奶了孩子,再让他过来。”

和明敏和王文俊怎么交涉,南淑就管不着了,回到正厅,接过少年手上的布包。南淑慢慢走回前院。

抬头看向天上漆黑的夜空,南淑伸伸懒腰,累了一晚上了,该好好睡一睡。

“咯咯,咯咯。”黑夜里敲门声尤其响亮。

“谁啊?”窦玛玛从厨房探头出来,小跑到门边,推开门上的小窗户挡板,就着门外灯笼的亮光往外看。

“主家玛玛,是游公子。”窦玛玛小声说。但黑夜中,四周一片安静,窦玛玛这话说的再小声,也是响亮得很。

怎么又来了?上次在田庄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主家玛玛……”窦玛玛又催促。

“开门吧。”

南淑打了一个哈欠,勉强打起精神。院门拉开,游甯一身素色衣裳,脸色苍白得不正常,看见院子里的南淑,却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你……”有事?话到嘴边变成,“你身体不适?进来喝杯热茶吧。”

游甯没回答,只继续看着南淑。

南淑低头看见长街上,游甯长长,瘦削的影子。朦胧的灯笼烛光中,游甯的影子是那样单薄,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上月,我到皇都商谈一笔生意。”

南淑愣了一下,游甯是在向自己解释?

屋子里静了静,南淑和徐玛玛相视一眼,视线同时投向屏风后,晕迷了的贺明敏。

“南玛玛带孩子出去吧。”徐玛玛推推南淑,“床上那位玛玛我来照看着。大夜晚了,南玛玛该不会现在就想赶我走吧。”

徐玛玛嘴角含笑,绕过屏风回去了。南淑整整衣服,抱起刚出生的小婴儿,推门而去。

扫一样犹如木头柱子一样站在门口的人,南淑转身走进正厅。那二十多的青年一愣之下,快步追上前,“这位玛玛留步,留步!”

“我姓南。”

“南玛玛,在下王文俊。”

果然姓王。南淑心里暗想。伸手把怀里的婴儿递出去,“你来看看。”

王文俊没料到南淑如此直接,僵硬着看向婴儿,两只手慢慢伸出来,却在触碰到小婴儿包被的一瞬间,犹如触到烫水一般,飞快缩手。

“二少爷,这就是小少爷啊。二少爷快抱抱啊。”跟着追进来青衣人和张玛玛期待地看向王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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