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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泣无声 上——by银白灰黑小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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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这里会有比你自己大一号的衣服?”祈明赫疑惑地眯起眼,就着衣架对着镜子比照了一下,差不多刚好适合他穿。

“这是陆莳的,本来放在他的专用间里,不过前一阵子他心血来潮将他那间房重新装修,所以暂时摆到了我这里,你先借来穿一下好了,我回头和他说。”席言解释道。

“好啊,这是我喜欢的牌子。”祈明赫点点头,并没露出介怀的样子。

两人相继在浴室里洗了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神清气爽地出门吃饭。

“都已经1点多了。”席言看了看表,有点埋怨地说。

“你这个工作狂,偶尔也要忙里偷闲一下嘛。”祈明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拉着席言的手问,“我们吃什么?”

“你决定吧。”席言随和地说。

“我对这里的餐厅不熟……说起来回国后我都没好好出去吃过一顿饭。”祈明赫露出有点懊恼的样子。

“那你想吃什么?中式,西式还是日式料理?”

“不要中式了……上次在酒店里吃过粤菜了,日式的刺身寒凉吃了不消化……西式的我在美国都吃了8年了,看到就眼晕。”祈明赫罗罗嗦嗦说了一长串,到头来把三样提议都否决了。

席言无语,斜睨了他一眼说:“那你喝西北风吧,环保。”

祈明赫歪过头,情色地舔了一下舌头:“我想吃你,小言言。”

“好啊,”席言面不改色,冷静地问,“你要清蒸红烧还是油焖?”

“哇,小言言你好可爱,是在说冷笑话吗?”祈明赫像只黏人的大号树袋熊一样挂在席言的肩背上,蹭啊蹭地不肯放手。

“你要是不吃,我在这里随便叫点东西,吃好就回公司了。”席言被他压得动弹不得,语气颇为无奈。

“都说了是周末了,回什么公司啊!”祈明赫流露出不满的表情。

“马上要季度总结了,事情有点多。”席言一脸正经地说。

“那个什么破公司比我还重要吗?”祈明赫悻悻地放开手。

“当然没有。”席言立即摇头否定。

祈明赫这才喜笑颜开地舒展了眉头:“那你就别去了。”

“可是下午有个重要会议,叔叔也要来……”席言面露难色,带着点哀求意味地看着祈明赫。

“好啦,我随便说说的,再说就算我不让你去,你也不肯不去的吧。”祈明赫转过身闷闷不乐地说。

席言讨厌般从背后拉住祈明赫的手,轻轻晃了晃,说:“别生气啦,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不够诚意。”

“那……怎么才够诚意呢?”

祈明赫忍住笑意,憋声说,“恩……我要你亲自烧给我吃。”

“啊?”席言有些意外,委婉地拒绝道,“我回来已经不早了,还要烧菜会弄到很晚。”

“不管,我要吃言言烧的家常菜嘛。”祈明赫不依,固执地坚持着。

“好吧,”席言只得答应,“我让张姨先买好菜行不?”

“可以。”祈明赫点点头,自顾自地报出菜名说,“我要吃鱼香茄子,葱油鸡,干贝豆腐,菠萝古老肉。”

席言一一将菜名记在手机里备忘:“我知道了,你差不多7点过来吧。”

“这么晚?我来你接你下班好了,顺便监督你做菜,不准让张姨偷帮忙。”

“那好吧,我收工前打电话给你。”席言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答应了。

“怎么了?我长得见不得人,带不出去吗?”祈明赫抱怨道。

“当然不是啦!但是等下我可能和叔叔一起出来,我怕你见到他不高兴……”席言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55.

“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再迁怒到你身上的。”祈明赫轻描淡写地说。

“赫?!”席言错愕地睁大了眼,美丽的瞳孔中写着满满的惊异。

“这几天我已经我想清楚了,父亲的公司被傅萧然收购只能说是他经营不善,而妹妹的失踪和父亲自杀虽然事有蹊跷,但是并不一定和傅萧然有关系。就算和他有关系,也不能构成我责怪你的理由。”

祈明赫的眼珠很黑,眼角和眼尾都尖尖的,虽然美丽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但此刻这样专注地凝视着席言,却使他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你……不怪我了?”席言半张着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

“恩。”祈明赫勾眼笑了笑,弯动手指拨了拨席言的发端的细丝,“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我就相信你。”

“赫……”席言湿润的眼眸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怔怔地看着祈明赫,捂着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要赶着去公司吗?快让厨房做点东西送来吧,别迟到了。”祈明赫说话时,神情很是柔和。

“我叫点白菜饺子,你要什么?”席言问。

“和你一样就好了,省得麻烦。”祈明赫看着他说。

“好。”

两人吃完饺子后,一起离开“抵岸”。

一辆白色的英菲迪尼(注:日本尼桑的顶级豪华车)停到席言面前,然后司机下来恭敬地替他开车门。

祈明赫飞快地扫了那个年轻人一眼,有着和小景相似的沉稳气质,却不是小景。

“我晚上来接你。”祈明赫用绵绵的调子说。

“好,晚上见。”毕竟是公众场合,席言有些避嫌,简单地道别后便弓身坐进了车内。

祈明赫站在原地目送英菲迪尼消失,脸上的深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当着席言的面演戏也不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

他牵扯了一个冷笑,找到自己的黑色“卡宴”(注:保时捷卡宴,一款兼具跑车性能的suv车),驾驶它开往镡池的事务所。

距他委托镡池调查8年前的案子已经两周了,而那边却迟迟没有反馈任何信息,连他后来让范镜代查诗翌月住址的登记户主,至今也没有回音。

祈明赫不禁有点生疑,所以决定亲自去趟事务所,当面问镡池。

前台的女孩见到祈明赫立刻热情地向他打招呼:“祁先生,您又来啦。”

祈明赫冲她笑笑,问:“镡池在吗?”

“所长刚回来,您来得真巧。”女孩的声音又甜又脆,对着祈明赫笑盈盈地指了指楼梯,“您直接上去就可以了,现在没客人。”

“好。”祈明赫转身走上楼,穿过走廊,对着敞开的办公室门敲了敲。

镡池应声抬头,看到祈明赫后,微微点头:“你来了。”

“是啊,”祈明赫走到办公桌前,张望了一下,说,“你的助手不在嘛。”

“小镜今天学校有课。”

“哦。”祈明赫估计那范镜也就20不到的样子,现在看来果然只是兼职的。

他笑了笑,转而切入正题:“我这次来是想问你,这么久都没主动联系我,是不是调查遇到了什么阻碍?”

“不全是这样。”镡池的神色凝重起来,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他这种表情要是摆到医生脸上就像是要宣布病人已经绝症晚期似的,让人心颤。

“我知道这事有点棘手。”祈明赫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你可以直说无妨。”

“不是棘手的问题,”镡池的语调毫无起伏,“应该说是没什么好查的了。”

祈明赫一惊,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先说你父亲齐振业的自杀案,”镡池打开电脑给祈明赫看一份pdf的文件,“我们调出警方的记录,其中法医的验尸报告显示你父亲的死因是:

子弹从太阳穴射入穿过颅骨,伤及呼吸中枢等而引起心脏骤停。死亡时间是20xx年8月17日晚18:00-21:00间。

当晚20点有人打匿名电话到分区的警察局说听到邻居家传来枪击声。

警方抵达祁家时是20点18分,现场大门紧闭,警方是是锯开锁头破门而入的。

祁宅内除了并无他人,环境是密闭的空间,齐振业的尸体伏在书房里的书桌上,右手握着一支俄罗斯产的PSS7.62mm无声手枪,掉落在现场的弹壳口径和伤口完全一致。

56.

此案有三个疑点。

其一是现场并无遗书。

对此警方的解释是:由于齐振业欠下巨债这是事实,已没什么好交代的,而且子女都不在身边,所以并没有写遗书的必要。

第二个疑点是那通匿名电话。

由于齐振业使用的是消音手枪,所以不肯能有人听到枪声。事后警方盘问过所有的邻居,并无人听到枪声,也无人承认打电话报警。由于附近的居民都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所以此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父亲不是自杀的!”祈明赫斩钉截铁地说,“我和父亲本来打算一起坐当晚10点的飞机去美国,6点多快出发前,他忽然接到个电话,就叫管家景叔送我去机场。

那时候我们已经辞退了张姨和司机小景,只有景叔还留在父亲身边,似乎是因为父亲早年对景叔有恩。

之后我收到席言的短信,于是在中途跳车,跑到长河公园去见席言,结果差点被子弹射击。

就在那瞬间景叔冲出来替我挡了一枪,他侄子,也就是原来的司机小景将我拉上了车带我逃走了。

虽然小景来不及和我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长河公园,但我想一定是景叔叫他来救我的。我当时一心等待着时机下车,连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到椅子上都没注意到。

景叔定是不放心,所以叫小景一起开车到短信中的地址来找我。

到了点父亲也没有出现,我已经觉得很不妙了,于是单独上了飞机,本想到那里再联系父亲。

结果上网居然看到就是他自杀的新闻。而信用卡里的资金也被冻结了,完全不能使用,我身在美国和这里就断了联系。

这8年来,我一直坚信父亲不是自杀的,如果他要自杀不会什么征兆都没有的,那天我走的时候,他对我说的是,‘我随后就过来。’……他不会自杀的……”

祈明赫已经失去了镇定,露出有点焦躁的情绪。

“我还没说第三个疑点。

由于佣人张兰和司机景辉都早已离职,所以警方课可调查的就只剩下管家景明成,而他却下落不明。

三天后清理河水污染的船只在s河中捞起景明成的浮尸,死因并非溺水,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因为中弹引起失血过多而亡了。

所以他是死后再被人扔入河中的。”

镡池的一番话放祈明赫听了更加心凉,他跌坐到椅子上,神情很是内疚:“景叔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是我害死他了…那警察有差出杀害他的凶手吗?”

镡池摇了摇头:“警方调查到,原来景明成早期是帮派分子。

他是‘龙啸帮’的干部,和傅萧然两人堪称被钟泽理的左膀右臂。

后来钟泽理有意退位让贤,景明成在和傅萧然争夺第二把手的竞争中失败,失去了右手的两根指头,虽然事后被接回了,但也已经使不上力。

之后景明成就从‘龙啸帮’里消失了。

至于他如何会在祁家当管家,其中的过程并无人知晓,但是警方认为,可能是旧时的仇家泄愤将其杀害,所以此案就归于黑帮纠纷中结案了。”

“景叔居然是‘龙啸帮’的骨干?怎么会……”祈明赫震惊不已,一时难以接受印象中谨慎本分又沉默寡言的景叔会和帮派存在瓜葛。

镡池继续说:“你妹妹祁纤染的失踪就更简单明了了。

虽然你们认为她是失踪并报了案,但是出入境局早有她出境前往美国的记录,而且她也留给你们一封信,说要出去透透气,所以这算不上什么失踪,顶多归类为青春期少女的赌气离家出走。”

“有人会一赌气就离家8年,此后一封家书,一通电话都没有吗?”祈明赫愤怒地冲镡池吼道,“就算有,纤染也绝对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她那么美好,可爱得像天使一样……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什么可赌气的,她性格很好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乱发脾气,她走之前,我们也没有吵过架……”

祈明赫说着说着神色就越来越迷茫,连声音也显得愁苦起来:“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纤染会离家出走呢……”

“青春期的少女不好说的,也许是为情所困吧。再说祁家后来的变故,她怕是要联系上你也不容易吧。”镡池似是在安慰他。

“纤染……”祈明赫陷到到回忆中,隐约看到妹妹甜美动人的微笑,心痛得无法呼吸。

母亲在祈明赫兄妹幼年就因车祸去世了,后来父亲也离开了他,而妹妹至今音讯杳无,下落不明,连她是否尚在人世也不得而知。

亲人抛弃他,情人背叛他。

祈明赫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惨遭如斯的报应?

难道他注定了只能孤独终老吗?

57.

“你的意思是,这几桩案子就都无疾而终了吗?”祈明赫颓然地点起一根烟,声音有些无力。

“你理解错了。”镡池的眸子幽深而乌黑,静谧地如同一谭不见底的池水,“我的意思是,我们查的方向错了,这几件事都是有关联的,如果不是从根源查起,是寻不到真相的。”

“方向错了?”祈明赫重复了一遍,不能理解镡池的意图,“什么才是根源?”

镡池分析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父亲的自杀也好,景明成的仇杀也好,都和傅萧然有直接间接的利害关系吗?撇开你妹妹的出走不谈,要查出那两件案的真相,必须先查出傅萧然和他们两人的关系。

依我个人的经验看来,傅萧然主要还是冲着你父亲来的,他们两人似乎有什么很深的仇恨瓜葛,听你说起来,景明成的死只是意外而已。但是却给我们指明了一个方向,傅萧然收购你父亲的公司不纯粹是出于商业利益,更带有个人的感情纠纷。”

“那……你觉得应该从何查起?”祈明赫已经乱了分寸,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这些事件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镡池用修长的指尖敲击桌面,不紧不慢地说:“从和你父亲齐振业如何认识傅萧然查起。既然我们怀疑傅萧然对齐振业持有恨意,那复仇的原因无非是钱权,感情,和家庭背景。

齐振业和傅萧然虽然一个做白一个做黑,可谓毫不相干,钱权利益的可能性不大。那所以我会将调查的重点放在感情和家庭背景上。虽然他们乍一看毫无联系,但是只要将两人共同认识的人找出来,就应该能瞧出些端倪。”

祈明赫弹了弹烟灰,皱起眉头:“我父亲这辈子只爱我妈一人,她死了这么多年他都绝口不提续弦的事,其实妈妈死的时候我们才只有两岁,根本对她印象全无。可父亲却对妈妈至死不渝,根本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何来的感情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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