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已经改邪归正这么多年，还使这种卑鄙的下三滥的招数……”周志扬气得咬牙切齿。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漂白的是钟泽理和钟吟，而钟禹可从未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过。”席言淡淡地说。
祈明赫几乎用手捏碎茶杯，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钟禹，我倒要看你耍什么花招。”
席言轻拍他的肩膀以表支持：“赫，我让小景陪你一道去酒吧，我带人去突袭钟禹的家宅，如果他提出什么要求，你可以先应承着，若我找到纤染了，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周志扬连声抗议：“我也要去！纤染的事我怎么能不尽一份力！”
于是最后变成周志扬驾车送祈明赫去“夜露”，而景辉开另一辆车尾随其后。
席言则与他们分开行动，和之前被唤作“老四”的青年带领一帮手下前往钟禹家。
78.
祈明赫和周志扬抵达“夜露”的时候不过7点刚过，两人先行进入酒吧，坐在显眼的吧台处。
大约一刻钟后，景辉也走了进来，挑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在暗处保护两人。
到了7点半，祈明赫再度接到了那个匿名电话，对方指示他单独前往楼上，正当他准备问门房号码的时候，对方又戛然挂了电话。
祈明赫刚要破口大骂，却见一位侍者端着盘子走到二人面前，恭敬地将一张纸条交给祈明赫。
“赫，这是……”周志扬瞥见上面的署名“钟禹敬上”4字，不由得惊呼出声。
待祈明赫在准备转身拉住侍者细问的时候，对方早就不见了。
“问问小景去……”周志扬的提议刚出口，却发现原先景辉坐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
酒吧里现在人烟稀少，基本上一眼能扫望及底，然后却没有了景辉和那个侍者的影子。
周志扬心知这情景有诡异，便要求陪同前去。
但是谨慎起见，祈明赫还是拒绝了：“钟禹明知这里已经是我的地盘，却还敢明目张胆地约我来此处，可见他一定在这里留了什么底牌……我上去后15分钟内会给你打电话，要是你没有接到，别冒冒然冲上来，记得立刻联络席言。”
“好。”周志扬将纸上的图文牢记于心，而后目送祈明赫离去。
祈明赫既已成为了“夜露”的主人，这里面自然没有他到不了的地方。于是他按照纸上所画的路线，乘坐专用电梯到达了纸上所写的“萤之间”。
轻敲了三下后，门自里面应声而开。
“祁先生请进。”说话的是个高瘦的斯文青年，架着副眼镜，眉目见带着温和的笑意。
室内灯光不弱，但也算不上亮堂。
祈明赫在青年的带领下走到墙底，发现沙发上叉腿坐着一个年级极轻的男子，生着张讨喜的娃娃脸，只是神色很是嚣张。
“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站着而自己却做着，就是钟家的待客之道吗？”祈明赫挑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话中带刺地说。
“祁先生请坐。”年轻男子稍稍坐直一些，语气中傲慢不减，“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就是今日邀请你而来的钟禹，站在你身后的是我的家庭教师睦辰。”
祈明赫没想到钟泽理的小儿子居然如此年轻，看上去竟比自己还要小，差不多可以做钟吟的儿子了。
“钟二少不妨直接点，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听听，要是不太过分，未尝没得商量的。”祈明赫不想跟他耗着，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行的意图。
“祁先生果然爽快，依你看，怎样的要求才算是合理呢？”钟禹玉白的一双手优雅地托着腮，好整以暇地凝视祈明赫，眼珠乌黑如墨，甚是幽深。
祈明赫没想到钟禹小小年纪，居然懂得以退为进的招数。
若是平时他定不会就轻易妥协了，但此刻攸关妹妹的性命，他虽对于钟禹并不了解，但是看他一副吃人不吐骨的架势，就更不敢拿妹妹的安危做赌注了。
“你无非是想要回你的‘夜露’罢了。”祈明赫试探性地说。
“没错，和聪明人讲话果然省力。”钟禹轻击手掌以示赞扬，只是神情却仍是冰冷，“依祁先生看，5亿买回‘夜露’50%的股权可算合理？”
祈明赫一怔，他本以为钟禹会提出更苛刻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这样而已……
“一言为定。”他轻笑一声，颔首同意。
身旁的睦辰立刻递上签约合同，祈明赫一目十行地扫过，而后草签下自己的名字。
“什么时候放我妹妹？”祈明赫沈声问。
钟禹将目光慢慢移到祈明赫俊美的脸上，而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祁先生不如先打个电话给你情人。”
祈明赫立刻拨席言的号码，响了7，8声后，席言终于接起了。
“怎么样，救出纤染了吗？”
“赫……恩，咳咳……纤染没事，她安全了……”席言的声音有点不清晰，间杂着咳嗽声和背景的嘈杂音。
“那就好，你先把她送回我的酒店吧。”祈明赫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不要先通知她老公？……我想不如把她纤染接回家吧，你觉得怎么样？”
祈明赫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席言说指的“家”就是过去的祁宅，席言现在的家……
“好，我先向他老公报平安，回头说。”祈明赫没多犹豫就同意了，毕竟他最初也是想把纤染接去席言家的，那儿有她过得回忆，对她恢复记忆会有帮助。
见钟禹总算守信用，祈明赫放心地离开了“萤之间”。
随后，祈明赫立刻打电话给Felix，让他不用担心纤染，并叫他收拾好行李等祈明赫送他去席言家。
这时祈明赫想起上楼之后就没给周志扬电话了，不过若是他给席言打了电话应该也知道纤染现在平安了。
于是他先给裴以粼打电话，本想差他将自己换洗的衣服送去席言家，哪料还没开口对方就哀哀凄凄地向他哭诉：“呜呜，不好了boss……”
祈明赫头皮一麻，耐着性子问：“Leon，出什么事了？”
“安乐被一帮黑衣人抓走了……”
祈明赫一听差点摔手机：“那你打给我做什么，你应该叫保安或者报警啊！”
“可是安乐哭啼着喊‘不要回去’，‘哥哥不要抓我回去’……看来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祈明赫头上三根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认识的人啊，既然他叫哥哥，那说明就是他哥哥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boss，你什么时候把小眠接回来？”裴以粼弱弱地问。
祈明赫总算明白了特助的意图，原来他是寂寞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安乐是魔头吗？怎么他走了又恋恋不舍了……”敢情他有m的体质，喜欢被那几个小鬼虐待！
“呜呜，boss……”
听到裴以粼还在那哭哭啼啼，祈明赫耳晕，简短地交代说：“你快帮我把衣服送去，至于夏轻眠那小鬼，人家现在在镡池那儿呆得爽了，不想回来，我也没有办法，要是你真想念他可以去镡池事务所找他。”
祈明赫走到楼下酒吧，却发现周志扬并不在座位上了，以为他去上厕所又耐心等了他5分钟，却仍不见他回来。
他刚要打电话给周志扬，刚巧小景从门口走进来。
“少爷？”小景快步走过来，向他禀告说，“席少爷那边已经救出小姐了。”
“恩，我知道，你看到阿志吗？”
“没有……”
“小景你前面去哪了啊？我上楼前你就不见了。”祈明赫语中带了点责怪的味道。
“席少爷打电话来之前我一直在那儿啊。”小景有点委屈地说。
祈明赫这才发现小景刚才坐的位子旁边有一扇可以开启的镜子门，要是别人把门关上了，从吧台这个角度看过去就会照出另半边的景象。
因为刚才另外那半边没有人，所以祈明赫他们才会以为景辉不在原座了……
“那阿志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祈明赫纳闷了。
“我去洗手间之前，志扬少爷还在的，不过2，3分钟的事情……”景辉坐立不安地说。要是由于他的疏忽导致周志扬不见了，那可如何是好！
见景辉脸色青白，祈明赫于心不忍，连忙安慰他：“没事啦，阿志一个大男人又不会被人吃了……”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继续不下去了。
虽然正常情况下周志扬一个大男人确实是没什么可顾忌的，但是这里是“夜露”啊，同性会所“夜露”啊！
更何况周志扬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说实话他长得颇为招摇，虽说不柔弱但是也算身长玉立，要是被某个不长眼的淫虫采了后庭花的青白，那叫祈明赫怎么对得起周伯父周伯母和周家小弟啊啊啊！
望着祈明赫青红交加的颜色，景辉连忙躲到一边偷偷打电话给席言：“喂，席少爷，不好了……”
席言一听立即说：“好，我立刻就来，你想办法把把赫支走。”
于是景辉故意分散祈明赫的注意力：“少爷你先去看看小姐的情况吧，她受了惊，情绪肯定不稳定，这会影响宝宝的健康的……”
“纤染……可是阿志……”祈明赫迟疑着不肯离去。
景辉又拍胸脯打包票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志扬少爷的，这里你就交给我吧，小姐现在很需要少爷你的！”
祈明赫感激地拍了拍景辉的肩膀：“谢谢你了，小景！”
而后他匆忙地跑到门口拦了辆车赶到雅诗艾格酒店，在中途接上felix才命令司机开到席言家去。
79.
纤染正睡在她原先的卧室里。
在睡梦中，她仍然轻微地拢起秀丽的眉尖，神色有些憔悴，但是依然美貌。
祈明赫看到阔别8年的妹妹心中感慨，不过念在来日方长，于是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颊。
Felix做了个手势，示意祈明赫同他一起出去。
祈明赫心中一沈，跟在他身后悄悄退出房门。
“Hale，我想尽快带sherry回国。”felix到底是感染了外国人直来直往的个性，也不绕弯，大喇喇地将心中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祈明赫心中愧疚，因为他的事而牵连到纤染，他非常过意不去。可是好不容易才和纤染重逢，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带走呢？
“felix，这次纯属一个意外，以后都不会发生了！我朋友已经派人日夜看守这个宅子，在纤染恢复记忆以前就让她呆在从小长大的家里吧！”
“hale，虽说你是sherry的哥哥，可我真的不了解你……听说你们家破产后，这宅子现在成了你朋友xi Yan的房产……你们关系太复杂了，我和sherry只是很普通的夫妻，想过一点平凡快乐的生活……对不起，就算我相信你，也没办法相信你的朋友。”
“席言不是普通的朋友，他是我的……lover，所以你可以相信他的！”祈明赫为了挽留felix夫妇，情急之下只得承认席言是他的情人。
“oh，ok……well……”felix思想开明，对gay这种事情倒是没什么排斥，因此接受了祈明赫的说辞，“既然你们是伴侣的关系，那我自然也尊重和相信yan……
不过sherry好不容易才怀孕的，所以我不会拿孩子冒险，明天我就带她去看医生，baby健康，sherry也想留下，我会同意她的决定，可是如果这里的环境不适合sherry生baby，我还是要带她回美国。”
“no problem！我可以安排最好的医生替sherry做全面检查。”见felix的态度软化了，祈明赫总算松下一口气。
Felix点点头，转身要回房陪纤染，祈明赫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wait……”
祈明赫之前就已经觉得奇怪，纤染和felix结婚5年才有了第一胎，刚才听到felix说纤染好不容易才怀孕，心中疑惑更深。
“what？”felix握住把手，看到祈明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蹙起眉。
“good night。”祈明赫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转成了一句晚安。
“……good night。”felix干脆地关上了房门。
如果真的问出口，为什么纤染结婚5年才怀孕，保不准他这位金发碧眼的妹夫又要动怒了……
祈明赫无奈地苦笑着拨通了裴以粼的电话：“Leon，帮我查点事……”
挂了电话后祈明赫走下楼。
席言还没回来。
听张姨说送纤染回来的是席言的司机，那时候纤染已经是这副昏睡的样子了，据解释是被人灌了安眠药。
已经快接近10点，张姨早回房休息了。
祈明赫之前没时间吃晚饭，现在却饿过头早就没了食欲。所以他只是去厨房温了一杯牛奶。
睡前饮牛奶的习惯，他在多年前就已经戒掉了。
那时候他和席言一起住在宿舍，席言还会专门跑到楼下，借底楼公用的微波炉转两袋牛奶，一份给祈明赫，一份留给他自己。
不过祈明赫自从去了美国后，就过上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对于睡前喝牛奶也不再执着。
而抽烟倒是去了美国后才学会的。
经过这8年，他和席言之间的本就不多的共同点更是所剩无几了。
其实算起来，祈明赫和席言从认识到分离也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
最初的时候是他先喜欢上席言，然后就死磨硬缠地把席言调来他的寝室，要求席言也喜欢他。
他以为的两情相悦，现在回想起来算是他单方面的一味索求。
他们感情的发展基础就是不牢固的，两人的关系本就是不对等的。
这样的开始也注定了它走向的结局是无疾而终。
只是那时候祈明赫还是众星捧月的祁家大少爷，太过盲目的自信让他从未怀疑过席言对他的感情。
从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他喜欢的，总是轻易地就能够到手。
当他看到脆弱美丽却倔强的席言，便不可抑制地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祈明赫曾经怨恨席言欺骗他，背叛他。但转念一想，连他自己的初衷都如此不单纯，怎能怪席言不对他动真情呢。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总是好的，所以祈明赫到现在还是不能真正对席言放手。
“悉悉索索”的开门声让祈明赫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端着尚未喝完的牛奶杯，朝门口走去。
推门而入的是景辉，看到祈明赫他有些吃惊地喊出声来：“少爷……”
“恩，小景你回来啦。我不放心纤染，所以这几天陪她住在这里。”祈明赫虽然貌似是回答景辉，但是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席言。
末了，他问道：“你不介意吧？”
这句话的发问对象显然是席言。
“当然不会。”席言在玄关处弯腰换好鞋，直起身说，“这里本来就是你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