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萧之炎过了许久才回过了神来，那双眼睛，眼底太过于纯净清澈，眼里微微浮动着的光，皎洁如月光。只是明明是那么明媚而坚定的眸子，萧之炎却从中看出了隐藏着的忧伤。
两人随便聊了一些，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萧之炎说先去楼上的办公室完成最后一点工作，然后等一下在叫他去外面吃夜宵，余乐也欣然同意。
等到半个小时后，萧之炎从楼上下来又回到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余乐已经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着了，他沉睡的时候特别的安静，连呼吸声也很轻，长睫毛覆盖着眼帘，稚嫩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少不知事的孩子一般。
萧之炎叹了口气，把余乐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到了沙发上，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他的身上。这一次的他，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醒过来，甚至连萧之炎伸出带着薄茧的手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
……
一个星期后，余乐的计划书通过了审查，成为了鸣宇公司和外企的预定合作项目。当然，之所以是预定，是因为外企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让萧总经理带着工程的设计师一同到法国巴黎与外企的负责人见面，双方进过商谈后，在确定具体的合作项目。
通往巴黎的飞机头等舱。
余乐和萧之炎并排坐在座位上，飞机还没有起飞，萧之炎回头看余乐的时候，发现他身体坚硬，脸上紧张的表情难掩。
“第一次坐飞机？”
余乐连忙点头。
“等一下飞机起飞的时候可以吞咽口水或者是嚼口香糖，这样可以防止耳鸣。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即时告诉我。”萧之炎看着他说。
“……嗯。”余乐应了一声，紧张得情绪也因为萧之炎的几句话而平静了下来。
飞机起飞了，飞机滑行跑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飞机飞上了高空中。
“看窗外。”
余乐侧头看向了窗外，巨大的白色飞机像一只巨鸟一般飞行在白色云层之中，明亮的阳光射进来，让人有一种到达天堂的错觉。
“累了就先睡会儿，等一下用餐我叫你。”萧之炎知道余乐这一个星期为了设计图，连续熬夜好几天，精神状况并不好，所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好。”余乐的确也觉得疲惫，拉上了挡光玻璃，萧之炎帮他关上了灯，闭上眼，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经过了十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停在了巴黎的戴高乐国际机场。
一下飞机就有人来迎接他们，然后开车把他们送入了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入住。
两人的房间就在隔壁两间，都是装潢华丽的高档单间。
舒服地洗了个澡，睡了一觉倒时差，萧之炎带着余乐下楼去附近的餐馆吃饭。
坐在装饰古典的高档餐厅，听着抒情轻音乐的曲子，品尝着独特的法国菜，余乐只觉得自己幸福得想要大吼一声。
“吃得惯吗？”萧之炎拿着刀叉优雅地切着盘子里德食物，一边开口询问。
“还行，我不挑食的。”余乐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明天下午才要会面，今天还有一天的时间，待会带你去巴黎逛逛。对了，你想去哪里？”萧之炎抬头看他。
“好多想去的地方。”余乐扒着指头数着，“埃菲尔铁塔、凡尔赛宫、巴黎圣母院、凯旋门、卢浮宫……嗯，对了，萧总，你以前来过这吗？”
“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来开会或者谈合同，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好好地逛逛。”萧之炎随口回答。
“嗯。”余乐笑着点头，脸颊上是两个浅浅的酒窝。
行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和煦细碎的阳光，风格独特的罗马风格建筑，优雅多姿的法国梧桐，装扮奇特的街头艺人，让人沉醉于法国人独有的烂漫情怀之中。
傍晚时分，瑰丽的霞光笼罩着这座古老而迷人的城市，让人沉醉于她美丽的风姿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暮色深沉的时候，两人才回到暂住的宾馆，萧之炎站在门口向余乐交代道：“明天早上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先随便玩着，中午十二点半在大厅等我，我带你去见外企的负责人。”
“好。”余乐答应。
晚上，余乐一个人靠在窗口，欣赏着巴黎的夜景，心里却如同洪流奔涌，久久不能平静，
回想着一整天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细细地品味。
带着微笑入眠，余乐心想，今夜他一定会有个好梦。
Chapter 3
次日，清晨柔和的阳光笼罩着巴黎这座梦幻一般的城市，醉人的花香，迷人的音乐，古老的建筑，世界中仿佛只剩下了安宁与祥和。
余乐起了个大早，在酒店的餐厅吃过早餐之后，便在酒店的附近闲逛。
此时的他，正坐在一个广场的喷水池边，悠闲地眯着眼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不远处，浅金色的阳光下，一座哥特式的教堂耸立，白色的尖角，精美的雕刻，斑驳的墙壁，墙角是攀爬的藤类植物。
悠闲地晒了一会儿早晨的阳光，余乐刚想站起来四处走走的时候，一个男子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动。”——那是纯正的，发音清晰的中文。
余乐并没有站起来，只是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浅褐色头发，淡蓝色眼眸，高鼻子的男人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画板和画笔，似乎是正在画画。
“一会儿就好。”那男子对着他露出了优雅而礼貌的笑容，伸出手比出了三个指头，“保持刚才的姿势，嗯，三分钟就好。”
余乐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把头转回了原来的位置，心里默默数着三分钟的时间，一百八十秒。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这样被人家当模特画着，总有种别扭的感觉。
当他数到一百五十几的时候，对面的那人终于开口道：“好了。”
终于获得自由了，余乐在心中默默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好奇地站在原地打量着那个男子。那人的年龄大概有二十八九岁，有着外国人传统的白皮肤、高鼻梁、深邃的五官，嗯，可以算得上英俊潇洒。而且气质出众、举止优雅，看样子，应该不是普通人。
那人见到余乐从上到下打量着自己，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他只是对着余乐笑道：“不好奇我把你画成什么样子吗？”
说不好奇才有鬼呢！余乐想了想，最终选择遵从自己的好奇心，走了过去。
那男子对着他轻轻一笑，拿出了刚才画的画。白色的纸上，是一张铅笔素描画，背景是被阳光笼罩下的教堂与深邃的天空，而画的主体却是坐在喷水池边沐浴阳光的少年。虽然那幅画并没有上色，但是却用铅笔深浅的颜色勾勒出了光线的阴暗交接，画中少年脸色的表情美好而安静，而唇角的浅笑和脸颊的酒窝又让他多出了几分纯真的孩子气，具有古典东方气质的美丽少年，吸引着人们驻足，静静地、远远地，凝视着他。
“画得真好。”余乐忍不住脱口赞叹，然后注意到旁边的长椅上似乎还放着不少的图纸，不由得指了指那些画，问，“能让我看看那些吗？”
“当然，荣幸之极。”男子把其他的画递给了余乐，厚厚的一大堆，足足有四五十张，画上的大多是各种不同建筑的铅笔素描画，少部分是风景画，而唯一把人当做主体的，只有刚才画余乐的那一张。
“你去过的地方真多。”余乐翻看着那些画，其中有好几张他都认出是世界各地的代表建筑物。
“我有时间总喜欢到处走走，希望能扩宽视野、增长见识。中国人不是有一句俗语，叫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我觉得这句话是确确实实的真理。”
“嗯，的确。”余乐赞同地点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到处走走。”
“对了，我叫埃尔，还没有问你的名字？”男人微笑着问，他的声音如同法国的葡萄酒，醇美而深沉。
“余乐。”余乐又笑问，“嗯，我很好奇，你的中文为什么会说得这么好？”
“我的外婆是中国人，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我们一家都是中国通，耳濡目染，因此我本身对中国的文化也很感兴趣。”埃尔笑道，“我去过中国很多的地方，北京、上海、西安……都是美丽而富有特色的城市。”
“是吗？”余乐忙问，“那你最喜欢哪里？”
五千年的历史，几千年的灿烂文化，值得每一个炎黄子孙都为之骄傲和自豪。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不知不觉就过了很长的时间。正午十二点钟敲响的时候，余乐想起昨天萧之炎的交代，马上和埃尔告别。
“能和你交谈我感到很愉快。”余乐和埃尔握手告别。
“我也是，再见。”埃尔的笑容温和，看着那个少年匆匆离开的身影，埃尔扬起了嘴角，勾起一个性感的弧度，他轻轻说了一句，“我们会再次见面的。Belle angel.”
注：Belle angel（法语）：美丽的天使
……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余乐回到了他们所住的酒店里，一进大门口，才发现萧之炎已经等在那里了。
“出去了？”萧之炎见到余乐匆匆忙忙的赶回来，随口问道。
“嗯，闲着没事，就去附近的广场逛了逛。”
萧之炎说：“我带你去吃午饭。”
“好！”余乐马上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附近的一家中餐馆，点了店里的几个招牌菜，余乐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早已是饥肠辘辘，大口大口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别急，还有很多。”萧之炎看着他一副饿死鬼进村的样子，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嗯。”余乐尴尬地点头。
“去广场逛了这么久？”萧之炎不紧不慢地用餐，举止动作沉稳得像是个贵族绅士。
“遇上了一个人，然后和他聊了一会儿天。”余乐刚开始狠狠吃了一气，差不多已经有七八分饱了，于是动作也慢了下来。
“陌生人？”萧之炎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轻轻瞥了余乐一眼，然后继续用餐。
“嗯。”余乐和萧之炎简单地说了一下今早发生的事情。
萧之炎的眉头一皱，沉声道：“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那些人是好事坏，可不会写在脸上。”
“……好，我知道了。”余乐随口回答说，“对了，今天下午就要见和我们合作的外企——卡纳尔公司的负责人吗？”
萧之炎淡淡道：“我们定在下午两点见面。”注意到余乐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紧张的表情，萧之炎道，“不用紧张，最难的那关都过去了，你还怕什么呢？”
“嗯。”
吃过午饭，已经差不多一点了，两人各自回房间休息了会儿，就到了鸣宇和卡纳尔公司约定的地点，迎接他们的是个三十多岁叫做肖恩的法国人，据说他是这次负责人的秘书。
“两位，请进。”肖恩把门打开，做出了礼貌的邀请的手势，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两人。
那是一间装饰简单的办公室，里面以白色为主基调，墙壁上挂着几幅著名建筑物的摄影，最中间的正是法国巴黎的代表性建筑埃菲尔铁塔。
坐在桌椅上的年轻人站了起来，面带着礼貌的笑容：“在下代表卡纳尔公司欢迎萧总和...... ”说道此处，他停顿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余乐，然后继续说，“以及设计师的到来。
余乐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双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竟然是他！竟然是早上在广场上遇到的那个给他画画和他聊天的那个埃尔！余乐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
萧之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眼底变得深沉起来。
两个公司的负责人只随便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马上进入了主题。
余乐忠实地履行了他这次的任务，认真详细地介绍自己的设计图，阐释自己的理论观点，甚至还认真地说了自己的灵感来源等一系列有关的事情。
在商谈过程中，埃尔对这次的合作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兴趣，甚至明确地表示这次的合作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
“……萧总，我们卡纳尔很高兴能与贵公司再次合作。不过，这次的合作十分重大，其中的很多细节还需要进行讨论，所以希望萧总能在巴黎多呆一段时间，我们在进行详细的商谈。”埃尔的微笑着说。
“不甚荣幸。”萧之炎伸出手，与埃尔的手交握在一起。
……
……
就这样两人在巴黎的时间延长了，商谈整整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终于进入了尾声。
埃尔私底下单独约余乐出来了好几次，每次都用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余乐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那个叫做埃尔的男人气质出众、温柔优雅，又擅长言谈，两人每次都谈得很愉快。
余乐和他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却觉得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与他相处得也很愉快。
高档的？Q8国餐厅，传统的欧式风格，优雅的小提琴声回响着，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每次和你交谈都很愉快。”埃尔的声音缓慢，迷人的声线柔和像是塞纳河的河水。
“我也是，你是我在巴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余乐亦微笑。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东西，从中国的文化聊到建筑艺术，欢快的谈笑声在餐馆里回想着。
“对了，听说你后天就要回中国了？”埃尔突然语气一转，浅蓝色的眸子注视着余乐。
“嗯，后天就走。”余乐回答，“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的照顾了。”
“和我还客气什么。”
埃尔是试探性地问：“余，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出色，你现在在鸣宇公司一定是前途无量，受到重要吧？”
“埃尔你说笑了，我现在在鸣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根本算不上什么的。”
“是吗？”埃尔叹息，抬头，认真地说，“你很有才华，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有才华。可是这样的你在鸣宇公司竟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难道你不觉得他们屈才了吗？”
停顿了一会儿，埃尔又继续说：“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呆在一个更重视你才能的地方吗？比如说，卡纳尔。”
余乐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开玩笑地说：“埃尔这是想要为卡纳尔挖人吗？”
“没错，我的确想为卡纳尔挖掘人才。”埃尔倒是不否认，他继续说，眼睛肿闪现出复杂的色彩，“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才是我想让你留在卡纳尔的，真正重要的原因。”
“哦，愿闻其详。”
埃尔的眼眸正静静地凝视着他，专注而深情：“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停了一会儿，他一字一句，用认真的语气轻声道，“余，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这就是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面对埃尔突如其来的告白，余乐彻底地呆住了，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埃尔。
埃尔还没有等到余乐开口，就自顾自地说：“我不期望你现在就答应。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