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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几年长——by梦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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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次。”见御紫炎首先让步,御天行心中淡淡不悦随之散去,又由那双紫瞳中闪过的隐隐情绪,明了了小人儿不悦的原因,似是起誓一般在御紫炎耳边轻轻说道,那带有磁性的声音像有下了魔咒一般蛊惑人心。

“——谢父皇。”御紫炎低声回了一句。

“嗯。”御天行得了御紫炎一句回答,才满意的放开挑起小人儿下颚的手,站起身来。

“天色已晚,父皇不休息,要去哪里?”御紫炎不自觉问出一句话。

“嗯?”御天行回头挑眉看向御紫炎。

他去哪里,似乎还没有人敢来过问。

“呃——”御紫炎感受到御天行的眼神,也发觉自己管得有些太多了,但话已出口,无奈,只得解释道,“父皇今日应该也乏了。有什么事,不若明日再说。”

“今日事,今日毕,为帝王者,怎可懈怠?”御天行听到御紫炎这一番话,心中莫名一阵暖意,回答着,眼中亦不再似平日一般疏冷。

“那……不若这样,父皇命李大人将奏折取来,父皇在这里看,累了,便休息,可好?”御紫炎对御天行一番话,心中敬服,却终究不愿御天行如此辛苦,遂提议道。

“如此一来,炎儿不是不得休息了?”御天行为御紫炎的体贴倍感欣慰,却又不忍搅扰御紫炎休息。

“紫炎整日闲来无事,随时都可休息。”御紫炎淡然一笑,白嫩的小脸上,晶莹的唇勾起一抹弧线,满是包容与慈爱,仿佛误入人间的仙童。

“嗯……也好。炎儿若是累了,便对父皇讲。”似是被御紫炎的笑容感染,御天行不禁点头应允。

“李祁,取奏折来。”御天行淡淡对门外吩咐一声。

“是。”门外李祁应了一声,正要离去。

“慢着。”李祁正要离开,又被御天行叫住。

隔着纸窗,御紫炎看见门外李祁身影停住。

“再拿几本简短些的书籍,给炎儿看来解闷。”御天行淡淡吩咐着,视线却有意无意扫过正走到书架旁的御紫炎。

“——”御紫炎并没有做声,放下刚刚随手抱起的一本厚重的书册。

说是“抱”,实在是因为寝殿书架上摆放的书籍,尽是些又厚又重的大方块。

御天行吩咐完,李祁转身离去,不一时,便又折返,手中托着一叠奏折,还有几本薄薄的书册。

“有劳李大人。”御紫炎接过李祁手中的书,浅笑着答谢。

“三殿下言重了。”李祁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便又退下,守在门外。

见御紫炎捧着书坐回龙床上,侧身靠在床头,形容闲散的随手捡起一本书翻阅起来,御天行唇边再次勾起一抹浅淡的弧线,遂低头凝神批阅起奏折。

御紫炎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一看,语句倒是简单,却好似前世有的“三字经”之类启蒙书籍。御紫炎微微一笑,放下这一本,又拿起另外一本,翻开一看,同样,也是讲一些礼义廉耻之类的书。放下一本,再拿起一本,御紫炎不禁失笑——这位李大人,是不知他这么个不满周岁的孩子能看些什么、该看些什么吗?怎么“国策”分卷都一并拿了来?

再放下第三本,御紫炎干脆不再随手乱拿,低下头将几册书全部摊开来。仔细看了看题目,经商、为臣、算术……最后,御紫炎的目光落在一本看起来已有许多年头的书——《伯宸手札》。

“伯宸”?御紫炎心中疑惑——那不是御寰开国祖皇帝的名讳吗?祖皇帝的手札,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心中好奇,御紫炎便伸手拿起那本书,随手翻开。

“……”翻开头几页,写的竟是些五行八卦之类,还有似乎是某处地形图纸。御紫炎仔细瞧瞧,觉得似曾相识,突然发觉,这好像正是今日刚刚去过的宗庙以及周围山谷的地形图。

莫非那宗庙,竟是祖皇帝亲自设计不成?

正想着,御紫炎目光瞟到书页一角正楷小字写着两字,“泫夜”。

“泫夜”?这又是何意?人名?还是地名?还是其他?御紫炎正疑惑,手中自是向后又翻了几页,只见书册上龙飞凤舞不知写了些什么。御紫炎正感慨祖皇帝的草书写得实在太过潇洒,却听到不远处书案前传来御天行一声冷哼。

“何事惹得父皇不悦?”放下手中的书册,御紫炎疑惑抬头,全然不觉自己过问政事有何不妥。

“有人启奏请父皇允诺启仙五公主祈怜逐月前来联姻之事。”御天行“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奏折,不快的说道。

“联姻而已,父皇何以如此不悦?况且那逐月公主不是有启仙第一美女之称么?”御紫炎想起之前确也在众多奏折之中见过类似话题。

“炎儿如何得知这启仙五公主有‘第一美女之称’的?”御天行并未放过御紫炎无心的一句话,眯起狭长凤目问道。

“呃……”被御天行这么一问御紫炎才想起自己似乎之前是说自己看不懂那些奏折的。

此时,御紫炎又突然想到,那么刚才父皇叫李大人拿些书来给他看,又是为何?一般想来,不满周岁的孩子,可能看懂这满页是字的书么?

思及此,御紫炎看向御天行的视线不禁平添了几分寒意——父皇,这是在试探他?

“平时听宫女们提起过启仙第一美女是他们的五公主,名叫祁连逐月。父皇不是命她们每日为紫炎讲些各国轶事,好让紫炎早日开口说话么?”御紫炎语气平淡的解释着,脸上挂着纯纯笑颜。

“——”御天行哪里会看不出,床上微微坐起身的小人儿,虽是满脸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炎儿可知你心中不快时有个习惯?”御天行放柔了声音问道。

“……”御紫炎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

“习惯”?过去清也说过,他闹脾气的时候有个习惯——如今他的父皇也发现了吗?清可是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发现的。如今,他的父皇只用了几个月,就发现了吗?

御天行见床上的小人儿默不作声,便由座椅中站起身,踱到龙床之前,弯腰抱起床上嘟着小嘴的小人儿,低声说道,“炎儿心中不快时,总爱以说笑来掩饰,你道父皇不知么?”

“……”御紫炎并未回答。心中原本还有的一丝不悦,只因此时御天行满是宠溺的眼神而烟消云散。

感受着冷香的怀抱,御紫炎心中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父爱”吗?

“父皇还没有回答紫炎,启仙公主提出联姻,父皇为何不喜?”掩下心中思绪,御紫炎这一回真心一笑。

“父皇为何要欢喜?”见御紫炎也不去回答先前问话,只是又提起启仙联姻一事,御天行也不再深究“习惯”。只是,对于御紫炎的问话,御天行不答反问。

“这——”御天行一句话将御紫炎问住。他本是想说自古英雄爱美人,但又转念一想,他父皇后宫佳丽何止三千,再多一个、或少一个,似乎对他父皇也无甚差别。

“呵,父皇问得好。听说宫内各位娘娘近日为了后位已是争得面红耳赤,再来一位启仙第一美人,父皇的后宫,恐怕会更加热闹了。”

似乎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御紫炎忽然咯咯笑道。

“看来父皇帮炎儿备下的一干宫女,确实太过多嘴了些——”御天行冷冷说道。

“父皇!”御紫炎听御天行如此说,忙扬声说道,“是紫炎想要听些宫内的琐事,若是父皇要责罚,还请责罚紫炎一人便是。”

“父皇为何要责罚炎儿?”御天行挑眉问道。

“这……紫炎身为皇子,却过问父皇后宫之事,是为逾矩。”御紫炎此时心情难免有些紧张,近一年来,御天行对他过于和颜悦色,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是身处真正的皇家宫苑,再不能像过去坐在家中看电视一般轻松自在。

所谓伴君如伴虎——耳熟能详的一句俗语,为何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父皇哪里是在责怪炎儿这些琐事——”御天行捏了捏御紫炎白嫩的脸颊,辨不出情绪的说道,“若要因此而责罚炎儿,父皇一早不知罚了你多少回了。”

第七章:将功补过

“呃——”

御紫炎被御天行这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也是,这些时日以来,他确是在父皇面前没大没小的紧——这也难怪,虽说他如今能够清楚记得的,也仅剩十四岁以前的事情,但到底,他也是活过七十多年的人。

便是御天行待人再如何威严、冷漠,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晚辈——呃,至少算是平辈吧?

更毋说,御天行在御紫炎面前,并未刻意摆出威严、冷漠模样。

“紫炎知错。”

思及此,御紫炎不禁一笑——无论如何,父皇到底是父皇,不敬,便是有过。

“好了,父皇也不曾认真责怪与你。”御天行托起拱手施礼的御紫炎,“只是这一回炎儿胆敢拿后宫之事取笑父皇,可当真是要受罚的。”

御天行眯起一双凤眼,喜怒难辨的说道。

“这……父皇要如何责罚紫炎?”

御紫炎低头看看自己不满一岁的小身板,才不禁觉得有些心虚——刚才还说得大义凛然,愿一人受罚,现在想想,打板子?怕是一板子下去就能要了他的命。面壁思过?就看他如今一日要睡去大半日的架势,面壁思过,恐怕也是面壁瞌睡……

“呵。”

御天行见御紫炎一张小脸,一下舒展,一下皱缩,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一双紫瞳之中不住闪过各种色彩,让他又想起几个月前的抓周礼上见到这小人儿仰面躺在一堆物品中间,不时变化着的表情。

欣赏着御紫炎陷入个人世界时变幻多端的表情,御天行不禁轻笑出声,“炎儿又在想些什么?”

“——”抬头看到御天行带着些戏谑的眼神,御紫炎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紫炎没想什么。父皇可是想好要如何责罚紫炎了?”

“就罚炎儿帮父皇解决这奏折上的问题吧。”

御天行一面说着,一面抱起床上的御紫炎,回到书案前,指着一张奏折说道,“炎儿看看,可是有何妙法?”

“……”

御紫炎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的父皇,见御天行眼中全无玩笑意味。

“唉——”御紫炎不禁叹了口气,索性不再伪装——反正方才他自己也是由书架上要取书来看,是以无论父皇是否有意试探于他,他自己并未费心掩藏已是事实。

想通这一点,御紫炎心中郁结才算解开,是以低头看向奏折。

“……”与前几日看到的无异,乃是呈报南方多城鼠疫灾情。

“父皇,奏折中受灾几城,可都是御涟江沿岸城镇?”御紫炎端详奏折半晌,突然问出一句。

“正是。炎儿如何得知?”

御天行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只因看奏折太过枯燥才将御紫炎抱了过来。谁知此时御紫炎倒像未卜先知一般,问出这样一句话。御天行眼中又是闪过一抹精光。

“嗯,这便是了。”御紫炎点点头,继续说道,“洪水过后多有疫情发生。父皇,这几城,怕是不止鼠疫,其他疫症同样盛行吧?”

“炎儿既是知之甚详,想来也定有解决之法吧?”

“解决之法倒也谈不上,紫炎只是建议,洪水过后,各城应及时清理牲畜尸体,并非掩埋,而是焚烧。不仅如此,当地官员对于灾后百姓的安顿问题也应当多费些心思,百姓临时居所卫生状况最为重要,不可饮生水,饮用水定要煮沸后再喝,更加不可食用牲畜尸体。此外,官员应准备预防疫病的药材,定时定量发放给受灾百姓,尤以老幼体弱之人,应予加倍照护——”

御紫炎一张口便是一番长篇大论,待要喘口气歇一歇时,猛的发现父皇的一张俊颜近在咫尺,一双狭长凤目流金溢彩,灼灼的视线正紧紧锁住他的脸庞。

“父皇?紫炎可有哪里说得不妥吗?”被御天行的视线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御紫炎试探性的问道。

“并无不妥,炎儿继续讲。”御天行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却仍旧不曾移开半分。

“就是这些。紫炎并不懂得医理,只是以常识而论,泛泛而谈。具体防治疫病事宜,应当讯问太医院众位名医圣手才是。”御紫炎如实说道。

“嗯。那么,这本奏章,又当如何?”御天行点点头,却并未就此放过御紫炎,打开另一本奏折,问着御紫炎。

“……”御紫炎只得再次低头看看。

“立后之事,乃是父皇家事,为何还要来问紫炎?”御紫炎撇撇嘴,他的父皇,这是故意的么?

“怎么?炎儿是父皇的皇儿,立后这等家事,当然也与炎儿有关,不是么?”御天行眼中似是带着一抹淡淡的戏谑笑意。

“……”御紫炎不禁在心中翻个白眼——他的父皇,这是在报复自己刚才取笑于他,还是在惩戒自己方才因燕昭太子之事给他脸色看?——原来他的父皇也是如此睚眦必报之人……

“父皇登基前便立有正妃。正妃为后,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么?”御紫炎淡淡说道。

由众宫女口中,御紫炎得知,他出生之时,他的父皇也不过刚刚登基一载。是以,现在的大皇子、二皇子,皆是御天行登基前,仍是皇子时所出。

思及此,御紫炎又想起一事,遂点头称道,“不过大皇兄并非正妃所出,所谓子凭母贵,大皇兄生母,而今的莲妃,却也是国母人选之一。”

“炎儿可是忘记,你也是皇子,你母妃同样是国母人选之一?”御天行一句话,语气平淡,辨不出情绪。

御紫炎闻言却是小巧的眉毛一翘,“紫炎的母妃,父皇的影卫,如今还要再多一个‘皇后’的身份么?”

“有何不可?”御天行同样挑眉反问道。

“父皇此言若是在试探紫炎,则大可不必。紫炎相信,母妃从未有多余心思,紫炎亦然。”

御紫炎话刚出口,又忽然想起一事,眼中忽然闪烁着光彩,“父皇天赋异禀,可看破人的命格。哪一位娘娘是国母之命,父皇早该得知,何必再来问紫炎?”

“父皇平日并不常用那异能。”御天行淡淡说道。

“为何?”御紫炎不解,通晓一切,不是很便利?尤其是一届帝王,更是可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若是当初他也能提前得知结果——咦?若是知晓,又当如何?

御紫炎甩甩头,脑中记忆果然是残缺不全了。

“用多了太无趣。”御天行语气平淡的说着,却似乎隐隐带着一丝晦暗之气。

“……”御紫炎并没有放过御天行话中极淡的情绪,微微一愣,转念一想,似是明白了什么,歉然一笑,“是紫炎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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