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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几年长——by梦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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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紫炎看向来人,“礼王爷”,正是午膳时隔壁那二人口中提及的水尛湸幺叔。

此人此时出现在御书房,或许——

“原,你来了?”

御紫炎心中正自猜测,水尛湸抢先一步迎向来人,双眸之中闪烁着的光芒,掩不住的喜悦,仿若得了糖果的孩童,哪里还有方才一脸精明算计的模样。

“尛儿——”来人反手关上房门,才一脸宠溺的唤道。

“你来得好慢。险些错过一场好戏。”水尛湸笑意吟吟的佯嗔道。

“族里有贵客到访,我花费些功夫安顿好客人,才来得晚了些。”

御紫炎见来人不似多数尚水人粗犷豪放,谈吐之间倒是添了几分文雅。年龄看起来比水尛湸长不过三五年,眉宇之间却是透着意气风发、尽显王者霸气。

若非事先知晓尚水新帝乃是水尛湸,或许御紫炎会误以为迟来之人才是尚水真正的帝王。

御紫炎打量来人之时,来人已注意到御紫炎存在,目光投来,问道,“这位——想必便是御寰陛下遣来助你之人了?”

听来人如此一言,水尛湸“咯咯”笑开,“不是不是,弄错了,不过,这位也是御寰陛下的人,而且还是那位陛下跟前的红人!”

被水尛湸清灵的笑声感染,御紫炎唇角亦勾起一抹笑意,不想水尛湸竟是如此直爽之人,抑或水尛湸只在这“礼王爷”面前才会如此活泼开朗。

无论为了哪般,见了水尛湸这般率性模样,御紫炎也不再去计较水尛湸方才那最后那半句话。

“御紫炎见过礼王爷。”御紫炎由座椅之上起身,欠身说道。

“原来这位竟是御寰三殿下?!”

来人一愣,旋即勾唇微笑,豁然扬首道,“水砂原可是来迟了,怠慢了贵客。”

“王爷府中亦是贵客,何况蒙陛下与娘娘相迎,已是紫炎荣幸。”

心中并未对水砂原的强势生出反感,反而觉得有种英雄惜英雄的亲切感,御紫炎半玩笑客套道。

“哈哈,三殿下虚怀若谷,难怪御寰陛下对殿下宠爱有加。”水砂原倒也不客气,口无遮拦的说道。

对于这几人三番四次提及御天行,御紫炎眉梢不动声色的跳动几回,终是不曾解释。

当年在宫中各种流言蜚语凭水尛湸之能自然可以轻易得知。如今几番试探,不知意欲何为,御紫炎只道以静制动,默观其变。

“你们两个小子,莫要将人人都当做你们一伙。小心惹恼了三殿下,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们求情。”

坐在一旁的柔妍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全然没有“天母”之威。

“三殿下岂是这般小气之人?”

水尛湸毫不在乎的回道,“想必三殿下进了尚水也听说一些传闻,自然见怪不怪。三殿下,是也不是?”

“陛下可是指有人传言陛下与礼王爷‘关系匪浅’?”

“什么‘关系匪浅’?”

水尛湸一双手臂环住水砂原的腰身,仰头笑意盈盈与身边之人对望,口中说道,“我们根本是——叔,侄,相,恋。”

“——”御紫炎一时语塞。

早知尚水民风开放,尚水人性情直爽,却也不曾想水尛湸——尚水皇帝竟然如此轻易在生人面前坦诚自己与亲叔恋情。

见二人坦然神色,深情对望的目光,眼中只有彼此身影,不知为何,御紫炎心中竟生出一丝向往。

水砂原亦反手拥住水尛湸,片刻后,转而戏谑的挑眉看向御紫炎,见御紫炎对他二人亲密举动并未露出半点鄙夷之色,反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神情,话音之中带着一丝笑意开口说道,“三殿下果然乃是‘同道中人’。”

御紫炎且笑不语,前世今生,在他眼中,两情相悦便好,无关道义、无关性别、无关血缘。

所谓爱恋,无论是非对错,只求问心无愧,手中幸福需得自己勇于争求,否则便永远只能不战而败——他一直都明白这道理,只是,冷眼旁观,通透豁达;身陷其中,却是一味逃避怯懦,若非如此,夜禹桥也不会……

心中暗叹一口气,到底想不起前世残缺记忆。这般不清不楚感触,使得御紫炎总是介怀。

若是为了一个记也记不起的缘由,他又何必于阎府许愿做个无爱之人?若是记不起缘由,何不干脆忘尽前尘,一片空白从头开始?世事弄人,真真可笑又可气。

“陛下既已登基,且今日紫炎见尚水百姓对陛下甚是拥戴,不知这‘相助’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御紫炎摒去心中浑噩,转而问道。

“哼!”

听御紫炎如此一问,水尛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还不是朝中那般迂腐老儿,对我与原相恋之事百般挑剔,使得有心人得以借题发挥,觊觎这帝位。

真是笑话!朕争那张破椅子正是为与原正大光明在一起,否则谁要整日批些无聊奏折、管些繁杂琐事?便是朕不坐这皇位,也是传与原来坐,哪里轮得到那些无知莽夫?!梦话须等睡了再说!”

“呵,尛儿。”

水砂原笑着轻弹水尛湸额头,“又耍些小孩子脾气。你不去坐这皇位,柔妍哪里能顺利与善呼洛相聚?为了柔妍,你也要忍耐。”

“知道啦!”

水尛湸不悦的扬声说道,“在你眼里皇母与你那结拜兄弟总是重要过我!”

“好了湸儿,你二人打情骂俏自去无人处,莫要再在三殿下面前扮些儿女情长,仔细被人取笑!”

柔妍笑着阻止二人继续旁若无人“深情款款”的对话。

“请恕紫炎冒昧一问,既是娘娘早已心有所属,为何又要办这招亲仪式?”御紫炎对几人戏言权作不知,径自问道。

“天母婚宴,普天同庆,自然是给那些蠢货找个机会出头惹事。”

水砂原仍自拥着水尛湸,满是不屑地说道。

“如今紫炎无意之间却是坏了三位计划,甚感抱歉。”

“殿下言重了。”

水砂原挥挥手,示意御紫炎不必介意,一面毫无顾忌的拥着水尛湸同坐在一张椅子之内。

“只是如今该如何是好?”御紫炎思索片刻,提议道,“不如紫炎设法联络父皇遣来之人,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殿下若是愿意出面相帮,朕自是欢喜。”

水尛湸懒懒倚在水砂原怀中,媚眼如丝,投给御紫炎一个暧昧眼神。

御紫炎注意到水尛湸话音刚落,身子便是微微一僵——水砂原环在水尛湸腰间的手暗中使力,可是不曾逃过御紫炎的眼力。

御紫炎心中暗叹这二人着实爱玩,却是苦了他只得佯装无知无觉。

“既是如此,紫炎就此告辞。迟些时候自有正选之人前来与陛下接洽。”

不想再作停留,御紫炎起身想要告辞离去。

“殿下难得来一趟,该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不如本王陪同殿下一道前去寻人,事情了结后,本王招待殿下到族中做客。”

水砂原说得轻松,御紫炎心中却是一声冷笑,怎么?想要监视他行动?抑或想要以他为人质牵制父皇?

只可惜他若想遁走,任凭谁也难拦得住。况且如今父皇早已不记得他这三皇子,便是擒住他,怕也是没有半点用处。

“宫中正事要紧,王爷不必费心招待紫炎。”

御紫炎心中虽是冷笑,面上却是依旧谦和有礼,婉言相拒道。

“诶——殿下太过客套,正巧族中贵客小住数日,相信月宫主与殿下定能融洽相处。”

听水砂原提到“月宫主”三字,御紫炎不动声色、衣袖中却已攥紧双拳。

“月宫主?”

御紫炎声音没有半点起伏,“王爷莫非与千月宫的月天月宫主相识?”

“不错,正是千月宫主,月天。”

水砂原探究的目光久久不曾从御紫炎身上撤去,只可惜不曾从御紫炎身上看出半点破绽。

第九十七章:试探,质疑

“怎么?殿下与月宫主亦是旧识?”水砂原继续试探御紫炎。

虽说他与千月宫宫主一直保持来往,水尛湸争夺皇位之时,除了御寰帝,千月宫亦是一大助力。只是,千月宫主月天身份实在太过神秘。几次见面,月天皆以假面示人。

水砂原虽是暗中查探千月宫底细已久,却迟迟不得线索。

今日巧遇御寰三殿下,竟似是与月天相识,种种巧合,不得不令他起疑。

水砂原两番试探,御紫炎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原来父皇暗中还以“月天”身份牵制着水砂原。

看来对于水尛湸,父皇早已有了万全之策,他的担心,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只是此时,对于水砂原探究眼神,御紫炎心中有些不耐——他本是无心来看个热闹,却无端被人一番打量品评。

这般肆无忌惮审视目光,仿若想要将他由头至脚透视个遍。

为何到了何时,他总是脱不开这些审视目光?方才他再三选择无视,只为他以为初到人家地盘,被怀疑防备,也属正常,却不想如今却更是变本加厉了。

感受到御紫炎的不悦,水尛湸不动声色以手肘戳了戳身后那个习惯了审视怀疑一切的男人。

水尛湸的直觉告诉他,这位三殿下绝非如表面看来温润如水。若是此刻贸然惹恼了他,或许与御寰帝缔结的盟约会毁于一旦。

明了水尛湸之意,水砂原懒懒收回视线,有些邪魅的对着怀中人一笑,传音入耳说道,“尛儿可是怕了这三殿下?”

听水砂原竟如此挑衅,水尛湸亦挑眉传音入耳,“是啊,我可是怕三殿下如此妙人在眼前,将原的心思勾了去。”

“呵。”

水砂原唇边笑意更深,低声说道,“待会儿回去你便知道,我的心思是被谁勾了去——”

水砂原一句话虽是声音压得极低,只可惜御紫炎功力太高、耳力太好,想要装作听不见都难。

心中暗自翻个白眼,御紫炎只得再次说道,“王爷似乎还有事忙,紫炎便不再打扰,先行离去。入更之前,紫炎定当带回人来。王爷与陛下大可放心。”

丢下一句话,御紫炎便径自起身离去。

出了尚水皇宫,又服下一颗易容丹,御紫炎也不去理睬仍自等待围观在南门外的人群,一路施展轻功回到“芜月”。

一路上心中不豫稍稍散去,却依旧不快。待到了芜月门口,才想起不知霜洁与魑裟邪是否已先行回来。心中对自己骂了一声“糊涂”便要上楼看看二人是否在房里。

谁知不待他走进客栈,一抹月白色拦在面前。

御紫炎心中不快加倍,满面寒霜仰头看去,一张墨黑流金的假面映入眼帘。

御紫炎先是一愣,旋即,莫名的,心中不快一扫而尽。

“天——”

心中本是疑惑少年为何无端出现在尚水都城水芜。御天行特意与默确认过影卫一部并未派遣少年来此,且根据默回报,少年身边并未有白尘随行,反而是一邪律男子与一清秀女子随行。

心中反复不得安宁,御天行遂决定离开水砂原部族,来到少年下榻处。却不想如此巧合,刚刚来至门口,便与少年遇上。

少年抬头之时,还不知为何满满升腾着怒气,带抬头看向自己时,御天行却注意到少年满面寒霜瞬间消融。

少年心情的变化,可是因为自己?——这一认知使得御天行心中莫名一动。

“紫幽为何在此?”御天行开口问道。

“……”

御紫炎心中一顿,旋即一想,他唤的是“紫幽”,而非幽,那么,自己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一问,只是一问?

“随魑裟邪追踪月非医到此。”

终是决定将他仍当做“月天”,御紫炎此刻,选择“相信”。

“可是有何结果?”

“暂且没有。”

“听说你刚才在尚水天母招亲仪式上被天母看中?”

带着一分质问口气的话刚出口,御天行便有些后悔。但话既已出口,再无收回可能。

“——”

御紫炎心中莫名一寒,声音转冷,“请问此刻对天而言,我是‘紫幽’,抑或‘幽’?”

“我……”

御天行不曾想到少年早已知晓他的身份,此时被少年一问,迟疑片刻,终是轻声叹息,“此刻,我只愿你唤我一声‘天’。”

“好,既是你如此说,紫幽便回‘天’一句——无可奉告。”

御紫炎露出一个笑颜,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他御紫炎并非愚钝之人。御天行虽是如此说,御紫炎心中却是明了,他心中疑心已定,再难释怀。

既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对他“知无不言”——更何况,事实为何,这男人是所有御寰影卫之主,自会有人与他禀报,但不会是“紫幽”。若是想由他口中得知,那也只会是以“幽”之名。

“——”

御天行自是听出,方才那一声“天”却是不同之前,一个字,却透着阵阵寒意。他……不该对他起了怀疑么?

“‘天’若是无事,紫幽便要办自己的事去了。”

御紫炎淡淡撇下一句,便绕过御天行进入客栈。

眼前再不见那一抹紫色身影,御天行心中怅然若失。熟悉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却说不分明这是为何。

为何?是月天,抑或御天行,对他,有区别么?当他是“紫幽”,抑或“幽”,对他,又有区别么?

为何少年如此执着称谓之事?抑或,是自己遗漏了什么?若是如此,自己又是遗漏了些什么?……

心中不豫更胜,御紫炎走上二楼客房,见霜洁与魑裟邪已是等在自己房间之内。淡淡交待了一句,御紫炎便又转身出门。

走到门口,见御天行依然立在原处,御紫炎心中又是一阵隐隐难辨的刺痛。不去思考那刺痛到底为何,对御天行视而不见,御紫炎低头离去,也便不曾看到背后御天行眼中那复杂的神采。

******

御紫炎在一处古董店门口站定,抬头看去,苍劲有力“古兰轩”三个字赫然写在牌匾之上。御紫炎一眼辨认出,这是御天行的笔迹,并非惯用右手时的笔迹——世人只知御寰帝惯用右手,写得一手出神入化好书法,岂知御天行左手写就的书法,更加显出他本人傲视天下的王者霸气。

蓦然想起那时御华殿内御天行手把手教他研习书法的情景,御紫炎微微仰头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再张开眼时,一双紫瞳之中已是清明一片。

走进古董店,御紫炎径直走向正坐在柜台上算账的掌柜。

感到有人靠近,掌柜抬起头来。

造型独特的金丝眼镜背后,一双慈眉善目。

掌柜乐呵呵的说道,“小公子想要些什么?”

苍老的声音,透着慈祥和蔼。若是不知掌柜真实身份,御紫炎定不会想到眼前老者只是乔装,满是皱纹的面皮之下,乃是正值中年的尚水影卫掌事——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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