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他们并非单纯想要将御寰之传送大阵占为己有,更有可能,是想阻挠其他门派重返此处。”
“如此一来,他们便可独自享有此处充沛的灵气,借以发展壮大其门派在此处的势力,更有甚者,也许可以称霸一方,统领整个星球。”
御紫炎顺着白尘的话接下去,满含嘲讽的凉凉笑道,“都说人性本贪,看来紫炎过去到底小看了人这贪欲所能及之极限。一个门派想要独占一个星球,若是放在从前,紫炎怕是连梦中都不会想到。”
“眼界宽了,诱`惑自然也便多了。世间虽大,能抵住重重诱惑之人又有几人?”白尘微微一笑。
“师傅言之有理。”
御紫炎点头,“对那神秘人,师傅可有何线索?事后那人虽是命手下人毁了秘道、密室,但不知为何,紫炎似乎觉得他并不会就此罢休。”
御紫炎并未提起自己遇袭之事,毕竟他并不能确定当日偷袭他之人与神秘人是否真有关联。臆断之事,不提也罢。
“目前我并没有探听到各门派有何异动。不过毕竟多年过去,各门派势力早已隐藏极深,想要探得消息,怕是不容易。唯今之计,想来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待对方先行泄露行踪。到时再仔细查访。”
“嗯。那么师傅,御寰之上,又是以哪个门派为本源呢?”
“——”白尘听御紫炎如此问,微愣了一下。
“师傅?”见白尘凝视着自己却不做声,御紫炎心下疑惑。
“啊,因听炎儿提到你与天行可穿过保护阵法,炎儿又说早听过修真之事,我还以为炎儿血脉中传承的龙血破除了封印,远古记忆也一并被开启了呢。”
“龙?!”饶是御紫炎再如何淡定从容,听到白尘说道自己血脉中竟传承着龙血也不禁骇了一跳。
“不错。”
相较于御紫炎的大惊失色,白尘却是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过如此看来,炎儿到底并未开启远古记忆。”
“师傅,难道师傅血脉中的封印已然解开了么?”
“没有,没有。”
白尘笑着摇摇头,指指自己流金的黑眸,继续说道,“我虽是显出了传承龙血的特征,却一直未曾有缘开启远古记忆。过去看过的断章残片中亦有提及,虽然我御寰祖上门派掌门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滴龙族精血,但无奈数千年子孙后代繁衍传承,那一滴精血早已十分淡薄,想要开启远古记忆,又谈何容易。”
“没想到御寰皇族血脉之中竟还藏着如此惊世骇俗的秘密。”
御紫炎叹息,随后又问道,“父皇同样与师傅一般流金黑眸,是否个中另有玄机?”
“嗯——如我这般流金黑眸之人,御寰皇族之中确实已千年未曾出现过。”
白尘回忆道,“自从天行出生,我也特别留意于他,只是直至今日,似乎除了天行那可参知人命的异能与我皇族中人略有出入外,似乎并无任何异常之处。是以我才在天行及冠登基之后离宫继续四处云游,以期收集更多自祖上流传下来的信息。”
“紫炎并未继承父皇那流金黑眸。”
御紫炎说道,“想来是紫炎身上的龙之血脉太过淡薄之故吧。”
“嗯,仔细想来,炎儿确实未曾继承此特征。只是,炎儿既是能破解保护阵法,我的迷幻阵又对炎儿毫无作用,想必炎儿的身上也有我无从得知的秘密。”
白尘说到此,突然专注的凝视着御紫炎的一双紫瞳,“炎儿双瞳,颜色天生如此么?”
扬起手抚上自己双眸,御紫炎透着一丝疑惑,“不瞒师傅,紫炎刚出生时,瞳中颜色只是墨黑中闪烁着一些紫色光芒,毛发同样如此。只是不知为何,随着紫炎年岁愈发大了,这瞳中紫色日盛,近来竟是变成纯紫。毛发更是蹊跷,平日还是墨黑发梢微微散发紫芒,只是沐浴时沾了热水,那紫色便会愈发深些。”
“依炎儿所言,确实奇怪。我从不记得御寰皇族之中有类似情况出现。”
“炎儿最初以为是因母妃并非御寰之人,异族通婚,才会出现一些不同,于是虽是心中奇怪,却也并未多作在意。”
“嗯。既是无迹可寻,则顺其自然便好。个中奥妙,或许不经意间,自会呈现眼前。”
“是。”御紫炎点头,“师傅,紫炎还有一事不明。”
“何事?”
“紫炎虽未见过龙族,却听过不少传说,传说龙族生性高傲非凡,无论寿命、力量,皆远远高于人类。如此强大骄傲之龙族,又怎会将心头之精血赠与弱小人类呢?”
“此事我也十分不解。且不说龙族,修真界中,妖修一脉本就与人修互不相干。妖修便是各种草木兽类开了灵智才始修行之路。由于草木兽类皆有其独特属性,因此同阶修为,妖修实力往往在人修之上。其中兽类又以凶猛力量见长。
而龙族更是兽中之王,受万兽敬仰推崇,其血脉亦是源远流长,所谓远古记忆,早已超过你我所能认知时间限定。对于他们的远古记忆,这人世一亿年,怕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如此看来,要想得知当日来龙去脉,已是几乎不可能了。”
“也许日后得以飞升上界,灵魂境界随之提升,个中缘由可探得一二也未可知。”
白尘笑意吟吟说道,“炎儿若是好奇,不如现在便决定入道修真,也好早日飞升。”
“师傅说笑了。”御紫炎亦是淡然一笑,“师傅早先已与紫炎约定下十年之期,如今是在做说客么?”
师徒二人玩笑一回,自是未曾当真。
御紫炎继续问道,“师傅方才提起,父皇可参看人命之异能并未属御寰皇族的血脉所有,那么是否是承自龙族血脉呢?”
“关于这点,我也不甚清楚。”白尘歉然一笑。
“紫炎只希望这龙族血脉不会有碍父皇安危。”
御紫炎说道,“父皇曾对紫炎说过,父皇独独对于紫炎之命格,看不出半点端倪。对此师傅可有何见解?”
“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只是炎儿可知你的体内藏着一朵花,而这花,并非人世之物?”
“——”
御紫炎先是愣了一愣,随即了然而笑,只淡淡吐出二字,“曼珠。”
白尘点点头,“炎儿既是能道出曼珠沙华,想来是对此事有些头绪?”
御紫炎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却只是摇摇头,“紫炎虽是道出曼珠沙华,却也仅限于此,旁的,紫炎也无从得知。”
应该说,已是不记得。
“如此——”
白尘略微沉吟片刻,“据我猜测,天行无法参破炎儿命格,或许是受了这曼珠影响。毕竟曼珠乃是阎府之物,亦是吸纳天地灵气孕育而生。若是严格论来,曼珠、沙华,开了灵智,于三途彼岸不知多少个千年交错,也算是妖修之中修为极高的大前辈了。天行之异能处于下风,也在情理之中。”
开了灵智,懂了世情,等待在眼前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无望想念。若是曼珠沙华早知有今日,当初是否还会选择修炼成妖,是否还会选择偷尝禁果,是否还会选择爱上彼此呢?又是片刻沉默,御紫炎想起那一日月非蓝月非云提及千月宫主下令查访之事,心中也是有些挂心,遂问道,“师傅,与紫炎、逸仁同来贤剑山庄的月非蓝、月非云,不知是否已然离去?”
第七十一章:千月宫
“千月宫那二人么?”白尘问道,“那二人昨日已然离去,见他二人走得匆忙,想来该是有何急事吧。是以我们也未曾强留。”
“走了?”
御紫炎心中暗道糟糕,千月宫址世人难知,这一次放走了他们,不知何日才能得知他们口中千月宫主欲寻之人到底与神秘人有何关联。
“怎么?炎儿尚有事找他们?”
“嗯,有些事情,紫炎心下疑惑,想要弄清楚。”
“既是如此,炎儿不妨问问仁儿。”
“逸仁?”
“不错。”白尘笑道,“说来,仁儿与千月宫也有些渊源。千月宫址,他是知道的。”
“师傅此话当真?那紫炎现在便寻逸仁去。”
御紫炎听白尘如此说,便迫不及待要去找寻萧逸仁问出千月宫所在。
“幽幽寻我何事?可是片刻功夫不见,想念我了?”
门外甜得发腻的声音,御紫炎从未像此刻一般觉得萧逸仁的声音如天籁一般动听。
“逸仁,快些进来,我有事问你。”
“何事问我?”萧逸仁应声进得门来,离莫言一同出现。
“师傅讲你知晓千月宫所在,可否告于我知?”
不待萧逸仁开口,离莫言的身子却是一僵。
御紫炎正自疑惑是否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题,转念一想,这几人本就是由月非蓝、月非云才结识的,想来里莫言不该对千月宫有何忌讳才对吧。
正在御紫炎心中纠结不清之时,萧逸仁开了口。
“幽幽要去千月宫?”
“正是。”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念头为妙。”萧逸仁摇摇头。
“为何?”
“千月宫绝不招待外人。你若贸然前去,必是吃的闭门羹。如若你意欲硬闯——”
萧逸仁眯起一双狐狸眼,危险的说道,“那我便只有在此对你到一声‘后会无期’了。”
从未见过萧逸仁如此表情,御紫炎不禁挑眉,好强的倔强脾气难得的跑出来,“被你如此一说,倒使得我愈发好奇了——对那千月宫。”
“你当真要去?”见御紫炎坚持,萧逸仁亦难得一本正经问道。
“不错。”
“究竟何时,要你亲自跑这一趟?”
“有些事需要查明。”
“何事?”
御紫炎再次挑眉斜睨着萧逸仁,此人难得如此刨根问底,便是昨夜他分明已是心中疑惑万千,却也并未多嘴一问。
御紫炎不禁心中有些好奇,这萧逸仁到底与千月宫有何渊源,且不论他知晓千月宫所在已是不寻常,便是此时他如此执着诸多阻拦,莫非他知晓何内情不成?
“为你好。”离莫言分明察觉到御紫炎对萧逸仁投来探究的眼神,开口吐出三个字。
御紫炎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淡淡笑道,“紫幽明白了。”
“小言——”
“不过我主意已定,逸仁只管将千月宫所在告与我知便好。”
“幽幽你——”
“多说无用。”离莫言说道。
“哎。”萧逸仁叹息一声,“既是如此,也只好依你。”
“多谢。”御紫炎笑着微欠身说道。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逸仁便将标注着千月宫的地图画了出来。
“原来千月宫距离贤剑山庄如此近啊。”接过地图,御紫炎大略看了一眼,说道。
“这一张是?”御紫炎指着另一张类似于地形图的纸。
“此图是我记忆中千月宫的暗桩陷阱分布。只是已是十几年前的分布,如今怕已是大不相同了。不过有总好过没有。至少,你心中尚可有个大概,这千月宫的暗桩陷阱多是有章可循的。只是我并不精通此道,不过将过去的布阵画与你。”
“已是帮了我许多,多谢逸仁,强你所难了。”
“我是无所谓。千月宫早与我没有任何瓜葛。便是有,也与旁人无关。”
御紫炎点点头,站起身。
“炎儿现在便要动身么?”白尘见御紫炎动作,开口问道。
“是,师傅。”御紫炎躬身一礼道,“还请师傅包涵紫炎行事莽撞,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待此事一了,徒儿再来寻师傅。”
“无妨无妨。”白尘笑得写意,“近日我会暂住于山庄,等待炎儿归来。”
“紫炎定会尽早赶回。”
“万事小心。”白尘再次嘱咐道,并从衣袖中取出一片玉符,“若是有何危险,便捏碎这玉符,为师便会立时感知,赶到你所在之处。”
“多谢师傅。”御紫炎双手接过白尘交与他的玉符,小心收起,随后对众人说了一声,“诸位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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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萧逸仁画下的地图,御紫炎不过半日便来到了千月宫所在的山谷之外。
“若是没有逸仁的地图,我怕是十年也难找到进入山谷的通路。难怪千月宫多少年来都不曾被人发现。”御紫炎站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洞口前,不禁感叹道。
拨开层层覆盖的藤蔓枯草,面前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挡在眼前。
依照萧逸仁所言,御紫炎沿着岩石脚下摸索一阵,触到一块并不明显的突起,略微用力一压,突起下陷,眼前的巨石竟然移动起来,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便出现在御紫炎眼前。
御紫炎走进洞口,又回过身将藤蔓枯草摆放回原样。待御紫炎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又是一阵响动,巨石回到原处。由外界看来,这里不过只是毫无特别之处的山之一隅。
巨石移回原处之后,御紫炎由怀中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幽暗蜿蜒的通道立时被柔和的荧光照亮一片。
“看来要横穿山腹才能进到山谷之中了。”
御紫炎自言自语的声音在并不宽阔的山中隧道回响。
沿着隧道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依然不见尽头。御紫炎蓦地想起一年前在仲夜祭那晚,同样也是在秘道之中走了许久。只是那时丝毫不觉时间漫长,是因为那个男人在他身边吗?——御紫炎莫名的想起远在大央的御天行。
“习惯——已经习惯了么?”御紫炎喃喃自语着,“父皇也是如此习惯了我的存在了么?”
所以才以为爱上了自己吗?
御紫炎看向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不见天日的前方,所以才说,不懂情爱之人最是容易迷失在温柔的陷阱之中。世人固然皆是希望有人温柔善待自己。只是,那温柔却并非总是别有深意。若是自作多情会错了意,便不得怨尤“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曾几何时,夜禹桥便是如此不厌其烦的劝服自己的么?”御紫炎冷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太傻。”
隐隐约约残留着一点模糊的记忆。如此不断说服自己的夜禹桥,却只是一味徒劳的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怨尤。
做些无用功——明明是夜禹桥将幻想与现实混为一谈,别人给一点温柔,便轻易陷进去,本就属自作多情,本就没有任何理由怨懑。
希望被温柔对待呵——御紫炎那一次并未对御天行提起,夜禹桥的心底其实是较常人加倍渴爱的吧——隐隐的,御紫炎心中浮现一抹印象。
“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似乎脑中一片空白。”御紫炎揉了揉额角,姣好的眉微微蹙起。
头很痛,很痛——御紫炎揉着额角的手指逐渐加大力度,最终双手抱额,有些脱力的靠向隧道一侧,手中的夜明珠也落到地上,滚出一段距离,停在不远不近的前方。御紫炎的身边瞬间变得黝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