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忙吗？”莫陌犹豫了一下，问道。
“啊，还好。”薛安小抬起头来，歉意地笑了笑，自发地换了称呼。“莫陌过来坐。”
看着莫陌欲言又止的样子，薛安小的心理学知识总算有了些用处。“有什么想聊聊的吗？”
莫陌在薛安小对面坐下来，眼神闪烁，却没有开口。作为心理医生，薛安小不止一次面对这样的咨询者，经验丰富，没有催促莫陌，而是起身给两人各热了一杯牛奶。
“别急，想说什么都可以。”薛安小将牛奶递过去。
一丝暖意由手心传入，安定了莫陌的情绪，他抬起头问道。“薛……安小，关于那份报告的内容，能再详细一点吗？”
虽然知道自己手上的报告不实，但真正的报告内容莫陌并不是很清楚。本以为薛安小会为难，没想到对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当然可以，我本来就主张报告要交给当事人的。”薛安小道，“不过那些专业词汇没什么意思，我还是直接说好了。”
莫陌感激地点点头，大概是薛安小的态度太自然，让他的紧张感也减轻了不少。
“其实以你们的职业来说，或多或少会有些心理问题，这也是警局要你们做心理评估的原因。直面危险的压力和说谎时的负罪感都会对人的心理产生影响。”
“但是莫陌你的心理素质很好，自我调适功能很强大的。”薛安小赞叹地点着头，“所以你的问题不再这里，而是在于你喜欢……”
说到自己的痛处，莫陌不自觉地偏过眼神，端起手中的牛奶喝了起来。
大概看出莫陌没有生气，薛安小也不再拘束，直接道：“我从那次交流中意识到，你在感情和性方面更倾向于强势一些的伴侣，而且你也说过自己有时会因为疼痛而兴奋。其实这也是排解压力的一种方法，虽然不值得提倡，但在有安全保证的前提下，我认为是可行的。”
“你不觉得很恶心？”莫陌的手指摩挲着杯壁。
“我可是心理医生。”薛安小试图挺起胸脯，却被过大的睡袍遮掩了效果。“这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以你的情况看很难改变。不过我觉得对你的工作影响不大，所以没有在报告里详细说明。”
原本的报告里没有？莫陌皱起眉头，对自己的猜想越发肯定。
“我说过你的自我调适能力很好，但长此以往还是会出问题，所以我在报告里建议给你一段时间的休假，以免产生自毁倾向。”薛安小总结道。
“那关于我的身体，萧飒知道吗？”莫陌还是问了出来。
“我提过，因为你说完全信任萧警官，所以我说过这个问题。”薛安小答道，“我希望他能帮你释放一些压力，防止你做出一些伤害性过大的行为。还说过同性对你的吸引力可能要大一些。”
果然是这样，莫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那你觉得，萧飒是真心把我当成朋友吗？”
“这个……”薛安小斟酌了一下说辞，“他对你似乎……超过了朋友的感情。”
莫陌的手轻轻一震，杯中便漾起一阵波纹。莫陌不是傻瓜，以前想不到，是他把萧飒当成最好的朋友，自然而然地以己度人。现在薛安小捅破了这层窗纸，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大概看出莫陌的疲惫，薛安小没再多说，匆匆将莫陌劝进了客房。躺在陌生的床上，莫陌本以为会难以入眠，可大概是牛奶的原因，居然合上双眼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莫陌就向薛安小告辞，来到了宗方楼下。
知道了萧飒的想法，莫陌更不会主动回去，但见到宗彦的愿望却越来越迫切。
“是你？”谈讳惊讶道。他忙了一夜才将工作告一段落，正准备回去伺候家里的小祖宗，就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奴隶。
莫陌没想到有人认识自己。莫陌在中枪之前倒是和谈讳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情况危急，所以莫陌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啧啧，”谈讳摇了摇头，“仔细看看还真是有味道，可惜落到宗彦手里了。”
莫陌没有理会顶着黑眼圈的谈讳，而是转身向对面走去，准备找个地方等宗彦出现，却被谈讳一把拉住。
“别走啊，”谈讳道，“赶紧上楼，你再不出现宗彦的脸都要黑成墨水了。”
有了谈讳的特别照顾，莫陌顺利地进入了宗彦的办公室。秘书说宗彦在开早会，很快就能回来，让他安心在这里等。
宗彦的办公室与他的书房摆设大同小异，桌上的电脑屏幕亮着，莫陌看了一眼，是一段视频。
鬼使神差地，莫陌点开了视频。
“爸，你一定要帮我，如果萧飒出事，我……”
意外的，画面中的人竟然是连月玲。时间是萧飒失踪后，自己和宗彦寻人的时候。
连月玲正在打电话，语气中满是急切。“是，已经有人去找了。如果真的不行……就拿他做诱饵，无论如何，要保证萧飒的安全。”
之后的内容已经没必要听下去了。莫陌双手支撑着额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有什么感想？”门口传来熟悉的嗓音，宗彦缓步走了过来。几天不见，宗彦似乎又恢复了出事前的样子，有了一丝温柔的感觉。
“人之常情。”莫陌道，眼神却流露出一丝痛苦。
宗彦没再坚持，而是问道：“昨晚在哪里？”
“遇到薛医生，在他家借宿。”莫陌站起身，将位置还给宗彦。
宗彦自然地坐到自己的座椅上，挑眉道：“那报告的事情不用我再提了吧。”
以宗彦的能力，自然早就查清了报告的事情，莫陌不语。
示意莫陌坐到对面，宗彦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回答我三个问题吧。”
59.问题
“既然来了，就回答我三个问题吧。”
“问题？”莫陌没有坐下，仿佛站立的姿势能给自己增添一些勇气。
“简单的选择题而已。”宗彦放松道，“第一，愿不愿意做我的私人助理？”
原来是这件事情，莫陌松了一口气。困在印刷厂里时宗彦就曾经提过，莫陌答应过要考虑，却并没有当真，没想到宗彦还记得。
“虽然被停职，可我还是一个警察。”莫陌坚持道。
宗彦露出一个近似于嘲讽的表情。“你对这个倒是很执着。”
莫陌沉默以对，说不上有多喜爱这份工作，但他一直都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的，而且他不觉得助理的职位会比警察更有意义。
“既然你还在停职期，就当是私人帮忙好了。”宗彦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不过你可能没有那么高的薪水了。”
莫陌认真地考虑着这个方案。如宗彦所言，他现在无所事事，原本还想自己查案子，可有了一次失败经历之后他就意识到，单靠自己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反而会连累他人。
他从少年时起就在军队中接受训练，之后进入警局也是忙于查案，也许是该体验一下另一种生活了。只是要每天面对宗彦，这是他最大的顾虑，也是最大的诱惑。
宗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我可不会给其他应聘者这么长时间考虑。”
“我答应，但有权随时终止。”莫陌下定决心道。
“那好，下班后我会让秘书带你熟悉环境。”宗彦似乎早就猜到他的答案，点了点头。
“下一个问题，”莫陌的声音低沉下来，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莫陌都能感觉到宗彦施与的无形的压力。“你要做我的专属奴隶吗？”
奴隶！莫陌的心脏因为这个词语而猛烈地跳动着，抛开两人的关系、立场，宗彦无疑是个完美的主人。不需要比较，因为宗彦永远都知道自己最需要什么，自己的极限就握在他的手中，没人能做得更好。
莫陌的嘴唇颤动着，他的身体渴望着面前的男人，使他无从拒绝。然而宗彦打断了他的回答。
“不是以前那种小把戏，是真正的主奴关系。”宗彦认真道。
“真正的？”莫陌有些心惊。以前的几次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而在宗彦眼里，这些只是不入流的小把戏而已。
宗彦朝莫陌伸出手，“过来。”
莫陌走到宗彦面前，在他的引导下跪在宗彦脚下。原以为已经淡忘的内容忽然间鲜明起来，莫陌的跪姿没有一丝错误，仿佛上一刻还不停地练习。
宗彦满意地挑起莫陌稍长的发丝，继续道：“你会经受最严格的训练，将一切权力都交到我手中。你的财产、身体，甚至思想都属于我，你不能再单方面结束这种主奴关系。”
宗彦的声音顿了顿，“我不会再给你逃跑的机会。”
宗彦的嗓音在耳边回响，莫陌被他带到了想象中场景。没有自由、没有尊严，所有的一切都要由面前的男人主宰，成为一个附属物，这是他无法忍受的。然而将自己完全的交托出去，那种轻松感是多么诱人，宗彦已经不止一次地向他证明过。
宗彦没有催促他，而是静静地用指腹描摹着他的眉眼，直到莫陌抬起头。
“你可以随时结束这种关系吗？”莫陌问道。
宗彦正色道：“可以，但是我不会。这种调教关系开始于双方的意愿，也只有我们都同意时才会解除。”
感觉飘浮的思维又回到了身体，原本的不安定也减轻了许多，毕竟以宗彦的为人，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欺骗他的。
“我答应。”莫陌轻声道。
宗彦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今晚我会向你做进一步的说明，教导你一些细节。”
将莫陌从地板上拉起来，宗彦轻松道：“最后一个问题，愿不愿意做我的情人？”
“你说什么！”莫陌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莫警官如此吃惊的事情。”宗彦笑道，“很意外吗？”
“可、可你不是说主奴……”莫陌有些语无伦次，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几乎要冲破胸口。
“有些主奴还可以结婚，”宗彦皱眉道，“你了解的太少了。”
“那奴隶……也可以爱上主人。”莫陌嗫嚅道。
宗彦点头。“我考虑过，你很符合我对奴隶的喜好，而一般的情人也很难配合我的爱好，所以找你做情人很合适。”
“就因为这个？”莫陌的热情冷却下来，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是想答应的，不然为什么听到宗彦绝对“理性”的分析会觉得难过。
宗彦捕捉到了莫陌眼中闪过的痛苦，单手扶住莫陌的后颈，让他贴近自己。嘴唇几乎要与对方相贴，温热的呼吸舔舐着彼此的皮肤，宗彦满意道：“更重要的是，看到你倒在我面前，我居然会心痛。”
“你的意思是？”莫陌不敢肯定，难道宗彦是真心的？
“就算不是主人，我也会对你有感觉。”宗彦自然道，“虽然与计划的不太一样，也不是不能接受。”
宗彦会爱上自己？莫陌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心跳的频率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答案。这是他一直回避的问题，克制着自己让彼此保持单纯的主奴关系。然而他的“主人”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从划定的界线中拉出来，强硬地他原本封闭的感情据为己有。
莫陌知道骗不了自己，像是宗彦说的，他也对宗彦有感觉。也许可以试着与这个男人相处，以情人的身份。
宗彦的手掌伸进莫陌的衣下，巡视领土般爱抚着。“虽然你的表情已经有了答案，可我还等你说出来。”
宗彦的气息反而让莫陌清醒起来。
“我答应。”莫陌道。情人，也没有那么可怕。
宗彦嘴角微弯，猛然将莫陌半身压倒在桌上，粗暴地吻了上去。
久违的亲吻打开了两人间最后一道枷锁，既有主奴间的侵占与奉献，又有情人间的温柔与缠绵，原来他们之间，还能有如此动人的接触。
“唔！”莫陌发出一声呻吟，成功的阻止了宗彦更深的侵略。
看着莫陌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宗彦冷冷道：“看来我最首要的任务，是给我的奴隶除掉满身的疤痕。”
60.契约
“宗先生。”主治医生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宗彦。
宗彦没有接，而是直接推开门走进了治疗间。“我只要结果。”
“莫先生恢复得很好，基本确定没有后遗症。”医生回答道，“至于伤疤的问题，还要循序渐进，目前不能判断能否完全消除。”
“你怎么来了？”莫陌意外道。他的伤势还要做定期的复诊，而且雷厉风行的宗彦也让人给他去除疤痕。不过这几天宗彦的工作很忙，莫陌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这不是情人的义务吗？”宗彦半促狭地回答。
莫陌没想到宗彦如此直接，难得的有些脸红，一旁的医生两眼望天，装作完全透明的样子，反而让莫陌更不自在。
没给莫陌继续尴尬的时间，宗彦道：“走吧，晚餐时间了。”
宗彦是挤出时间来接莫陌的，以至于在路上都要处理公务。而身边的莫陌也不能闲着，他已经开始接手助理的工作，没有任何相关知识和经验，难免会费力许多。
不止如此，宗彦还吩咐他向管家科尔学习家务，这是最让他头疼的。
晚饭后，宗彦没有和平时一样让莫陌自由活动，而是朝莫陌道：“跟我来。”
莫陌有些意外，这些天他虽然住在宗彦的主宅里，但莫陌都是睡在客房。宗彦一直忙于工作，很少能有时间来管自己这个旧奴隶、新情人。
想到这里，莫陌的呼吸有些发烫。大概是受伤的原因，莫陌的身体安分了一段时间，可伤一养好就又有些蠢蠢欲动，此时与宗彦独处，不能不让莫陌产生期待，毕竟，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宗彦显然不是这个打算，他将莫陌带进书房，表情甚至有些严肃。
“跪下。”宗彦简洁地命令道。
原本有些失望的莫陌因为这个命令而兴奋起来。此时此刻他已经不会因此而感到侮辱，自然地跪在宗彦脚边。
宗彦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语气十分郑重。“虽然我已经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但我还是要确认，你愿意成为我的奴隶吗？”
莫陌抬起头与宗彦对视，目光里流露出奴隶对于主人的敬畏。他感到这似乎是一个仪式，指尖微微颤抖，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愿意，主人。”
宗彦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莫陌。“这个可以作为我们主仆关系的证明。”
莫陌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惊讶地转向宗彦。宗彦朝他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笔递过去。“读出来，然后签字。”
莫陌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现在他才对宗彦的话有了一点理解。他们的关系与以前不同了，不再是脆弱的调教与被调教，而是真真正正的主仆。
深吸一口气，莫陌缓缓读出了纸上的内容。
“我自愿成为宗彦先生的奴隶，奉他为主人。”
“奴隶的财产、身体都属主人所有，奴隶要全身心地为主人服务，奴隶存在的意义就是竭尽全力，满足主人所有的欲望与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