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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律——by飞檐走壁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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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林子问不出所以然,又打了会儿游戏,扭头又看看樊宇的脸色,更加担忧:“小宇?你真的……没事吧?”

樊宇扯动脸上全部的肌肉,拉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声音的尾端好像被一根绳子绞杀在空气里——这次连他

自己都不相信了。

没精打采的回到家里,天已经抹黑,妈妈已经做好饭,看见他来,伸手招呼:“小宇,来,端饭。”

樊宇手腕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还是硬着头皮去接,结果一不小心,白白的陶瓷碗从指间滑落坠地,碎了个一塌糊涂

。樊宇一时愣住,呆着没动,可把妈妈气坏了,不由分说就是一顿骂,嫌他心不在焉,嫌他自由散漫,嫌他端碗都不

会,将来肯定成不了大器。樊宇垂着脑袋默默的听着,他忽然真的想要做妈妈口中的笨蛋,傻瓜。因为只有笨蛋和傻

瓜才不会为爱伤神。

那天樊宇吃的很少,一角小小的烙饼嚼在嘴里,和白蜡一样滋味。那天樊宇躺下的也早,因为实在看不进书去,惆怅

好像小虫子,在一点一点的蚕食他的心。而他,即便察觉也是无能为力。

唯一能解决的人,还没回来。

樊宇知道,迟鹏最近升了职,忙碌了许多。他也知道,职场和江湖差不多,都是不进则退的地方。可是他就是不能说

服自己,心甘情愿,矮于迟鹏的事业之下。或者,平起平坐也不喜欢。

“小宇……”

亲亲切切的一声,春风拂面,樊宇朦朦胧胧听着,应着,舒服的真好像梦一样。

有人说,梦是一首诗,总是说到最动听的地方戛然而止,留下回味悠长,也留下手中空空。

有人说,梦是一首歌,总是唱到最婉转的地方突然截断,抽刀断水水更流,唯有遗恨千千万。

樊宇则说,梦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再也回不去的记忆。尤其是当他分明听到迟鹏在喊自己的时候,

忽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小黑客摇头晃脑的企鹅像——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键盘上睡熟了。而电脑根本没有关

。确切的说,是樊宇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想拔电源,就只好傻傻的看着那张蓝汪汪的屏幕看到迷迷糊糊睡着。醒

来,电脑桌面如常,也不知道它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自修功能。不过樊宇没空细想,他正努力分辨着刚刚那一声是幻觉

,还是真实。

“小宇……”还是很轻很轻的一声呼唤,这次樊宇听得清楚,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这、这声音,居然来自他的

电脑!!

莫非有鬼?!樊宇大着胆子摸摸鼠标,光标没动!又摁了两下键盘,还是没反应!樊宇恐惧的正要去拔电源,忽然那

声呼唤焦急的又响起来:“别拔电源,拔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啊?”樊宇仔细察看,发现摄像头果然正对着自己,赶快点开隐藏在角落里的跳跃的企鹅,当场差点气晕——这胆

大妄为的小黑客,居然控制了电脑强制跟他视频,而自己完全不知道。

“嘻嘻……”对方大概发觉到樊宇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迅速麻利的关闭了视频,只打过来一个讨好的笑脸。

樊宇根本不搭理他,直接将这个烦扰了自己三个多月的讨厌家伙,丢进黑名单,罚他永生永世不得超脱。

眼前终于清净的时候,心里忽然又空落落的,三个多月的陪伴,虽然是隔着屏幕,隔着网络,隔着或许千山万水的距

离,近似于虚无缥缈,却已经在割舍时有点痛觉。奇怪,樊宇摸摸胸口,不可思议的摇头,还以为早就不会痛了呢。

不是人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会有知觉?轻叹一声,樊宇找不到答案也懒得再想,刚刚趴在键盘上

睡,窝的他脖子都酸。

可舒舒服服躺倒床上,干睁眼瞪着天花板瞪了半小时,还是没一点倦意。樊宇苦笑,这么多年,总是改不了了。打开

音响,任凭嘈杂的说话声音乐声,流淌满屋,才微微冲淡一些心头惆怅。寂静,对他而言是种抹不去的恐惧。因为安

静,就意味着迟鹏没有回来,或许永远不再回来。

“小宇。”他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睁开眼睛对上的那双眼,虽然深深倦意遮掩不住,但丝毫不影响它满满温柔

。樊宇揉揉眼,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迟鹏的脸好朦胧,轮廓像是电影里的虚景,光线打在一个角度上,映的整

张脸都蒙了层雾似的。看不清楚,却很柔和。樊宇忍不住伸手去摸,意外的居然摸到了实体。

“迟鹏……”一刹那,泪水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簌簌扑落枕边。樊宇也不知怎么就积聚了巨大的勇气,一下就冲出被

窝,双臂圈住迟鹏的肩膀,脑袋扎进他怀里,委屈一拥而上,涌上心头,“鹏,你爱我吗?真的爱我吗?”

迟鹏宠爱的摸摸他的脊背,用力回应他的拥抱:“当然。”

“那你为什么……”樊宇将脸完全埋在迟鹏臂弯中,红的几乎可以滴血,“为什么你不要我?”

迟鹏听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反问了句:“什么不要你?”

樊宇根本不敢深问,他刚刚主动的拥抱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勇气,现在只剩下羞赧:“就是,就是……”该怎么说出口

?嗔怪,埋怨,怒气冲冲?似乎怎样的语气都不合适。樊宇犹豫着,为难着,他不舍得迟鹏等很久,但又实在是难以

表达,一切仿佛抿在唇边,呼吸一下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吐出,一切又仿佛长在舌头底下,根本丢不出口。

猝不及防,一只大手,摸上樊宇的额头,在那里以最轻柔的力度按摩:“别皱了,小心出皱纹。”

樊宇呆住,眼泪再次决堤,横行无忌,樊宇顾不得许多,他一心想要问个明白,迟鹏的宠溺仿佛又让前头的勇气死灰

复燃:“为什么,你不要我?!”

“啊?”迟鹏的手僵在月光里,这次他听懂了。

樊宇的心跟着吊起来,一秒钟捱的像一个世纪。

或许很短暂的沉默,或许很长久的抉择,或许是从宇宙尽头传来的天籁,樊宇仔细听着,一个字都没有漏掉。应该说

,连呼吸都没有漏掉:“小宇,你还小,等你成人的时候……”

樊宇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被摁住,唇上得了深情无限的一个吻,还有一声最简单最醉人的抚慰:“乖。”

这一声就像点穴高手忽然的出击,一下就封了樊宇全身的死穴,叫他的人,他的心再难动弹半分,只能乖乖的应声“

嗯”,然后踏踏实实在熟悉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那天上学的时候,樊宇记得特别清楚,天蓝的不像话,

云白的洗过多少遍似的,阳光也笑的像个吃过糖的小孩子。就连皱纹满脸的语文老师都变得娇俏起来。

课间,一群同学像参观动物园珍稀动物那样,团团围住樊宇,一个个眼睛都不眨的死盯着他,七嘴八舌的议论。

“樊宇,你笑了一上午了。你家是不是有喜事啊?是你哥找着媳妇了?”小蕾最鬼,说的是他哥,却笑的另有深意。

“不对不对,他哥找媳妇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看八成是他自己找着媳妇了!”贝壳则直率的多。

“哦——”马上有好几个人做恍然大悟状。

“对,不但是找着了,还私定终身了。”香香反应慢半拍,不过看的更深入。

“不是吧?”只有林子憨憨的,“他都没有发喜帖,我都没吃着喜酒,怎么就定终身了?小宇,我要吃红烧猪蹄。”

樊宇低着头,不吭声,他已经在强压着控制了,怎么还是被他们看穿,莫非他们都是孙猴子的后代,个个八面玲珑,

火眼金睛?为什么一个个都像是会读心术似的?!三个女人恐怖兮兮也就算了,怎么林子也被她们同化?这还让不让

人活?又往哪里逃活口去?

“樊宇,没有烧猪蹄,烤红薯总有吧,我们几个买别的不成,买根红蜡烛,插在上面,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还

是没问题的。”小蕾半正经半开玩笑的语气,叫樊宇如坐针毡。

偏偏贝壳还要雪上加霜:“好歹把那个她叫来我们帮你参谋参谋,咱们姐妹一场,我们不帮你,谁帮你?!”

樊宇头垂的更低,差点就要拔腿跑的时候,傻的可爱的林子一熊掌拍在他肩膀上,自以为很好心的建议道:“别跟女

人们一般见识,有什么事跟哥说,哥帮你!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哥,上次那个大半夜来的那个……”

一句话,把樊宇吓得三魂少了一对半,正要冲上去,堵住这八戒的嘴,满脸皱纹的凶巴巴巫婆一样的语文老师一声闷

闷的咳嗽,救了小林子的命:“你们几个要再开小会,我就把你们都一锅烩了!”

一帮小毛孩赶快规规矩矩的坐下,樊宇刚要舒一口气,却看见小蕾猛然回过头来,没头没脑的丢过一句:“下次带他

来。”

吓得樊宇长气卡住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憋的那个难受。直到放学逃回家才略微好过些。一推门,迟

鹏竟然在家。

“你……”

“公司今天装修,放假半天。”

“哦。”樊宇正要开心,妈妈的声音忽然从南屋传来,吆喝迟鹏去帮忙。迟鹏起身,忽然又返回,在樊宇唇上蜻蜓点

水般的碰了一下,这才离去。留下一个好像掉进蜜罐里的小家伙,捧着脸,望着天,不自觉傻笑了整整半个小时。

第九章

南屋搬来了新客人,妈妈很高兴,原因再简单不过——租金。

南屋搬来了新客人,樊宇和迟鹏也很高兴,原因也再简单不过——他们总算不必再忍受妈妈的啰嗦,可以光明正大,

继续同居在北屋。除了一点不太方便,那就是,南屋的客人似乎是做小买卖的,每天回来的也挺晚,大约就是迟鹏进

家的那个时间,害的樊宇都没法到门口去迎他,只能缩在屋子里闷闷不乐的干等。

等待,是世间最难以忍受的事之一。很少有人能捱到最后,很少有人能真正品味漫漫等待中的孤独,更很少有人能将

它当做享受。刀山油锅,似乎也比等待的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滋味要来的畅快。

迟鹏大约也觉察到樊宇的煎熬,所以每次亲密时,常常吻到他窒息。连空气都没的呼吸的境地,却使樊宇无比的安心

踏实。那时他甚至许下过心愿,要死在迟鹏给他的窒息中。

死在当时,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曲曲折折,怅然无限。只是当时,怎么晓得?

“情愈简单一切竟愈美,每点温馨纵感觉轻微,却正好一分一秒心里面堆积……”那天停电,正在给樊宇辅导功课的

迟鹏忽然就唱起了王菲的誓言,听的樊宇整个人呆住,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支支吾吾,支支吾吾,他该说的很多,也想说的很多,可是到最后却无端端蹦出来一句:“……女孩子的歌,不适合

你唱。”这一句说完,樊宇恨不得找地缝钻。他这是说的什么呀?!无厘头喜剧吗?

迟鹏并没有笑他,反而是更加深情的注视他,一再询问:“明白了吗?小宇。”

樊宇点点头,觉得不对又赶快摇头,摇头也觉得不好,磨蹭磨蹭,最后只能怯怯的看看迟鹏,生怕他有一点点生气。

迟鹏抿嘴一乐,唇烙在他额上,慢慢下挪,最后呢喃在他的耳边:“小宇……”

这一声呼唤,就像一个咒语,锁住樊宇嘴角的笑容,锁住他心头天下唯我幸福的自豪,更锁住了他今后很长一段时间

的心底那份浓浓的依赖。人,大约总是这样,与生俱来的孤独,和在孤独中徘徊挣扎,苦苦求生存求依赖的本能。如

果以后都能依赖这个人,如果以后都有他陪伴,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小樊宇偷偷的想着,偷偷的笑着。爱情厂生

产的幸福,就像大大的棉花糖,包裹着他,软绵绵,香甜甜,连做梦都是糖味儿的。

白天与黑夜,黑夜与白天。就这么简单的轮换着,在樊宇和迟鹏的生活之外,好像一转眼就到了除夕。除夕,家家欢

天喜地的迎新年,连樊宇都得了身新衣服。可樊宇高兴不起来——迟鹏回老家去了,他去年前年都曾用加班什么的当

借口,今年是无论如何也不成了。他妈妈催的紧,他爸爸身体又似乎不太好了,还有他妹妹。桩桩件件,都是无可奈

何的事。

那天,迟鹏自己去的火车站,樊宇没有送他,因为妈妈要带小樊宇去买新衣服,他们只能分手在公共汽车上。

“小宇,等我回来,给你带好东西。”迟鹏笑的似乎很灿烂。樊宇看着他的脸,缓缓的点头,心里却想,就是天上的

星星月亮,也不及你多留一晚。

那送别的惆怅仿佛是有泉眼的,到今天还在悄悄涌动。自己跑到楼下,去放了几挂鞭炮,噼里啪啦响动过后,樊宇又

不知道做什么了。犹豫半天,还是把电脑打开了。一逛,连网上商城都大多关门歇业了。只好去玩游戏,偏偏又不是

自己所好,几分钟便被人打到黯然神伤,不得不退出来。再要进去别的游戏时,忽然发现鼠标又不听话了。

要是平时,樊宇一定再次关掉电源,看你黑客如何猖狂。可今天,他有点无聊,索性也不摸那鼠标,一心盯着屏幕,

看看那个小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他竟然打过三个字来:“对不起。”

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和当初迟鹏年后晚归,风尘仆仆进屋来,一把抱住自己时说

的话一模一样。樊宇微微有些眼热,思绪是什么时候也不听话的,总能从蛛丝马迹联想了去,然后顺着联想回到当初

天空海阔的青春岁月中。

“新年快乐。”小黑客并不知道,他正在说着,和当年的迟鹏一样的话,连语气都那样接近。樊宇别过头去,检查了

一下摄像头,发现没开,这才敢哽咽。

有人说辞旧迎新,除夕其实是场别离。与过去,与去年,与旧梦,道声最沉的再见,心里却很明白,那怎么可能再见

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我们能成佛,我们却不能回头做人。

上帝或许也喜欢玩电脑游戏,可惜他的设置里没有重新开始。

所以我们只能往前看,往前走。穿越原始森林,穿越飞黄大漠,穿越岁月长河,穿越恩怨情仇,穿越到未知世界去,

穿越到自以为最美的梦畔去,在到达那里之前遥遥相望,只要我们还有力气摆渡过最后一条河,我们便可胜利。然而

,就是这最后的一丝气力,我们也早浪费在沿途耀眼的美景中,至死留恋。

有人早看的通透,他说: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也有人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今天则是樊宇在苦笑,爱是一场不死的顽疾,后遗症常年伴随,他虽然筋疲力竭,却始终无力摆脱。

“你怎么了?”小黑客等了半小时,也不见樊宇这边有动静,顿时有些急,“如果你还在,就把摄像头开开。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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