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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欺少年穷——by廑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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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他依旧身躯笔直,除了方才的皱眉之外,再无其它异色,,闭目略作调息之后,开口道:“这一场是我输了。”

沈醉极高兴地拍手赞道:“这时候倒是比醒挽真爽快许多。”

对他的赞赏视而不见,宣识色转身离开。

那身白衣转眼便消失在雪色之中,只能听见远远传来的话语。

“几十年后大荒劫难,岛主有见,不知会否于心不忍?”声音低弱,却能入耳不散。

沈醉垂眸冷笑,祁薄阳见他这模样,不觉问道:“你的伤……还没好?”

“不用怕,再不会有人来寻你了。”沈醉摸着他的头,柔声道。

他答非所问,祁薄阳正想再问,却忽觉四肢力道如被一瞬抽走,绵软无力,原本明晰的思绪乍然紊乱,眼前一黑,再站不住脚。

沈醉眼见他如此状况,心中惊急:“糟了,未想到竟会是这时候。”

即使事出突然,他却出手迅速,托了对方后背,拦腰抱起少年,身形急转,迅捷如闪电,乍眼望去,连人影也瞧不清。

他之所以不说伤好与否,自有其原因所在。却未想到方才一话说错,满盘尽毁,现如今只希望那秘法的影响会小些了。

虽已入了太虚道地界,但毕竟地处荒僻。边陲小镇罕有人至,唯有一家客栈。兼且年久失修,梁木腐朽,飘散着股霉味。

外间正在飘雪,这客栈虽不是什么顶好去处,但对于此时的沈醉来说,也已足够。

屋内烧了许多炭火,维持着融暖的温度。

少年于床上静躺,面目有些苍白,外表看着并无大碍,却不知到底如何。

沈醉站在边上,神色淡淡,让人难以判断他在想些什么。

忽听得床上传来一声极小的呻吟声,他心念一动,俯身看去,正见少年睫羽颤了两下,唇齿微张,悠悠睁开双目。

他眸子微有狭长,许是睡得久了的缘故,颇为水润,睁眼看他的时候,光晕流转,漂亮已极。若是平日里,沈醉必定觉得这双眸子十分讨喜,可如今眸内神色在初时的迷茫之后,却转变成了另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了。

他坐在床沿,拣了只软枕搭在少年的脑后:“你觉得可还好?”

祁薄阳略起身子,靠在枕上,动作稍有僵硬:“还行,就是……觉得没力气,有些累。”

他嗓音沙哑,沈醉为他端了杯水,喂他慢慢喝了,眼见着原本干裂的嘴唇渐渐润泽起来。

“这正常得很。前段时间你太过紧张,此时松了心神,自然觉得疲累,”沈醉稍顿了顿,方又问道,“除此之外……可还觉得其他不妥?”

他问得迟疑,祁薄阳抬眼便见他脸上神情略有不安,也不急着回答,反问他:“秘法解了是不是?”

沈醉不打算瞒他,点了点头:“解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极注意少年的神色变化,却发现对方的神色并无什么异样波动,只一双摆在外面的手,握得极紧。

“你问我的不妥,问的是那影响可对?”祁薄阳紧紧盯着他的眼眸。

沈醉也不遮掩,点头承认。

“除了身体之外,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少年闭目,缓缓述说,“先前我觉得便是心内感情澎湃,形于外时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可如今,我却觉得……快疯了。”他说着这话,握紧成拳的双手之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忍耐什么。

沈醉暗道不好,以此想来,那秘法压抑情感极为厉害,若是一朝得解,却比原先还剧烈些,便如奔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祁薄阳看着虽还算镇定,其内的状况却必定十分糟糕。

果然少年不过刚说出这话,神色便显癫狂,豁然看向他,双眼睁得极大,肩膀以一种极小的幅度颤抖,初时啜泣声音极小,渐渐声起,面上泪水纵横,目中似蕴有无尽悲切。

沈醉只略一犹豫,便俯身将少年拥入怀中,轻抚他的背部,纾解他的情绪。

“爹不在了,都是因为……我……我还杀了人,很多人……好多血……都是血……”

祁薄阳声音哽咽,几难成语。

沈醉知他现在诸多情绪混杂,脑内混沌难辨,也不多话,只在动作上略作抚慰。

许是哭累了的缘故,他声音渐息,沈醉声线更是温柔:“莫怕,等到了太虚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却不想他不说这话还好,祁薄阳甫一听闻,便猛地抬起头:“你送我去太虚道是为了叶抱玄?”虽面上仍残有泪痕,但情绪显然已经稳定许多。

他话中没有多少好意,甚至对叶抱玄有着浓浓敌意,沈醉一时哑然,不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说为了叶抱玄……倒也不差,”他想了想,觉得既已到了如此境地,便是说了也没什么大碍,“他比之另两人年纪都大些,寿元将近。若没有可传衣钵之人,几十年后,太虚道处境十分危险。”

却不想祁薄阳根本没有因为这话而放松下来,反而目中异色更重。

他蓦地伸手拉下沈醉,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放,脑袋埋在对方胸膛,声音闷闷:“所以,你全是为了叶抱玄。”

祁薄阳此时并无多少力气,可方才爆发出来的力量却不小,沈醉猝不及防被他拉下身子,还担心压着他不得不支肘缓了下力道。

“若太虚道危险,我蓬莱岛也脱不了。”他边说,边试图挣开对方手臂,怎料到对方还有些力气。他试了几番,对方就是不放,既然又不想用力太过伤了他,这打算只好作罢。

祁薄阳过了良久,才道:“你把我当什么?”

沈醉颇有些诧异地张嘴,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故人之子。”

他这话刚说完,祁薄阳已经一把推开他,叫道:“所以你就可以把我送给别人?”

沈醉自觉刚才一番对话歧义甚重。

祁薄阳与他相比,武功差了许多,更遑论他如今全身无力,那一推根本没什么威力,沈醉只因意外而略晃了晃身子,便已经站稳在床边。

“你爹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让我为你找个好师父,你看如今大荒,可有比太虚道更适合你的?”沈醉问他。

祁薄阳垂头低语:“爹不在了,我不想你也不在。”

沈醉温声言道:“我一直都在……”

祁薄阳根本没有听完他这句话,便已跳下床,扑入他的怀中:“我……不想离开你……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低头看见少年双脚仍赤着,沈醉想到……之前大事不妙的预感果然没错。

第十二章:萧飒管弦秋

屋内纵是炭火正旺,外边天寒异常,祁薄阳身体正虚,根本经不得寒气。

沈醉微矮了身子,见少年嘴唇冻得发白,却仍是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不由皱眉:“你若与我同回蓬莱,我也不会教你任何功夫。如此,你可能报仇?”

果然,少年身子微僵:“你……当真不能教我武功?”语声微颤,不知是因为身冷,还是心冷。

“不能,”沈醉回答得斩钉截铁,又道,“天寒地冻,莫冷着了。”说着,试着将他推了推,却因为用力过小,根本未推动。

少年看着他的眼睛,极认真地说道:“若我拜入蓬莱岛……你也不肯教我吗?”

窗户关得不是十分稳妥,狂风过,吹开一条小小缝隙,冷风忽地便灌了进来。冷风临身之时,他瘦弱的身躯更是打颤。

纵然如此,他仍不肯放手,倒是沈醉知他底细,有些着急,用了力气,一把抱起少年,扯过被子,将他裹裹得严严实实,置于床上,又压制住少年欲起的动作:“你入不了蓬莱岛。”

祁薄阳尤自不服:“为什么?你不是说我天资极好,难道这还不够吗!”

他的面容还带着些独属于少年的青涩,许是动怒的缘故,原本苍白的双颊染上了酡红,双眼睁大狠狠盯着沈醉,带着些婴儿肥的下巴,略鼓了起来,倒像只白嫩嫩的包子。

沈醉伏于他身上,看着觉得好笑,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戳了两下,少年本就睁大大眼睛兀地越圆了,只可惜全身被包裹得极紧,根本无法反抗。

“我蓬莱岛选徒,问心不问资质。你资质再好,心中所想不对,皆是枉然。”他笑着解释道。

祁薄阳心有不甘,动念间瞥见眼前那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张嘴便咬住了不放。

沈醉一时竟未及时抽出手指,只觉得其被湿润的触感包裹,心内一跳,不由怔然。

见他晃神,祁薄阳不过犹豫片刻,舌尖卷了那指尖,于口中极小心地舔舐,嘴边流下一丝晶莹的涎水。

这动作由他做来,虽然笨拙,却带着极强的性欲味道,沈醉眉头皱得愈紧,少年见他这模样,口中动作更加小心,一双漂亮眸子怯生生看着他,如只怕被抛弃的小动物,惹人怜爱。

沈醉与他相处多时,一直只将他当作晚辈,却忘了少年的年纪其实不小,寻常百姓家里早已娶亲生子,该懂的事情也都懂得,否则哪里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他与少年离得极近,除了那怯生生的眼光,还可见着对方眼底深处的不安。

动作坚定地抽出手指,他也不擦净那流涎,只看着少年,无奈叹道:“如此诱我,根本无用。”

少年不答,看他的目光之中极有怨气。

“我猜那秘法的影响,便是将原本微小的感情,放大到极致。你突然丧父……”沈醉说到这里,见少年眼中不安愈甚,便撩开他额上碎发稍加抚慰,方继续道,“此后我与你一起,你视我如父,原本也没什么,却未料到那影响太重,情至深处,有时便辨不清了。但这些情感,本就是虚妄而成,等时日长了,你自己也能明白。所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吧。”

祁薄阳有些委屈地咬唇,看他的目光中十足委屈:“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几分稚嫩的脸上却隐隐透着倔强。这样的一人,二十年之后,会长成何种模样?想及此处,沈醉心里有些期待,神色不由柔和稍许,口中却道:“你是我故人之子,仅此而已。”

少年身子一震便要坐起来,怎奈被压制得厉害,动弹不得。

“可你之前明明待我……极好。”他睁大眼控诉。

沈醉笑了:“既是我故人之子,自然待你极好。”

眼见少年闻言挣得更厉害了,他难得有了些苦恼,语气无奈:“我虽不忌男女……这个我承认,但向来讲究个你情我愿,好聚好散。凤凰城与扶摇天中人大多知我的脾性,也不会与我说什么。但你年纪太小,心智还未成熟,若此事真成,将来或有悔恨。”

只听他前半句,祁薄阳脸色便有些发白,待听得后半句,脸色更加难看:“你嫌我年纪小?”

沈醉一怔:“这样说……之前与我相好的那些人,年纪都比你大些,”话一出口,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当即又道,“我一直只将你视为晚辈,虽有时行事难免轻佻,但真的没有……其它想法。”可怜他自己都觉得说得着实虚伪。

果然少年一下便抓住了他的痛脚:“你敢说你对我没想法?”

沈醉一手制住他,坐于他身侧,笑道:“我轻佻惯了,见了漂亮的男男女女总喜欢招惹一二,但这不能说我真动了心。”

这话听来似是玩笑,但却恳切,祁薄阳只觉得委屈,泪水哗啦啦地便落了下来。

“哭什么啊,”沈醉皱眉揩去他面上泪水,觉得年纪太小果然是件麻烦事情,“等到了昆仑,叶抱玄见你是只泪包子,连着我也要丢脸。”

他轻轻巧巧的抹了眼泪,正待收手,却不料被一口咬上。

这可不比之前两次带点小情趣,却是真正狠了心地死死咬了下去。

“嘶——”沈醉功力虽然高绝,却不代表他就是铜皮铁骨,手上痛楚深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幸好祁薄阳一口之后便已松开,沈醉见着手背上那个宛然清晰的牙印,笑道:“牙口真好。”

他看着全没动怒模样,倒让祁薄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下不得,转念却扬了下巴,神色挑衅:“我不够用力吗?”

好好的一句话,生生被他说出了几分猥琐气,沈醉绝不承认这气质很有些熟悉的影子。

他本不与祁薄阳计较,只是对方笑容尤其可恨,嘴角些许血迹映着无血色的唇,倒是分明。

不由心中一动,俯下身去,少年身子蓦地一僵,看他的眼神中若有不信,却又有隐隐期盼。

那两片薄唇便在眼前,沈醉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此时却想着等把人送到了昆仑,自己回了蓬莱,二人连面都见不着。若再过个几十年,对方成了太虚道道主,这些过往感情也忘得差不多了,哪里会来纠缠于他。

如此一想,他便觉无所顾忌,轻吻落于少年唇边,伸舌细细舔去了那丝血迹,抬眸见得对方眼睛仍然大睁着,抬手覆了上去:“闭眼。”

祁薄阳眼前一片黑暗,却觉得唇边温热不停,面上吐息灼热,万难想到竟是那个向来冷淡的男人。

一柔软之物从他唇齿间探入,扫过他口内各处,少年只觉脑中昏昏沉沉,辨不清南北,恍惚间沈醉松了压制,他也得以探出手臂,紧紧揽住身上那人脖子。

他二人肌肤相贴,厮磨间温度身高,祁薄阳几不知身在何处,身子向身上之人愈贴愈紧,不住磨蹭,腿不禁环住那人腰身。似有一只手滑入他的衣襟,擦过腰腹等敏感之处,又向他身下处探去。他身子不由一抖,却强自放松了身子。

原本火热的气息却骤然离开,祁薄阳惊愕下睁眼,只见得沈醉理了理略微松散的衣襟,脸上略有红晕,眼中虽然透着些许慵懒,却仍十分清明,根本没有半分迷乱之相。鬓发已乱,原本只是端正的容貌,看着多了些莫名的魅力,抬眸看他的时候,尤其动人心弦。

祁薄阳掩了胸前散开的衣服,狠狠瞪着他。

他气的是什么,沈醉自然知道,起身为他盖上被子:“乖,你身子还虚着,我去为你煎碗药来补补。”

说完,转身欲走,祁薄阳拉住他的下摆,抬头看男人冷淡的面容:“你不喜欢我?”

沈醉笑了:“你不是说我对你很有想法吗?”

祁薄阳之前的确是这么觉得的,但刚才对方眼中没有一丝热度,若还是如此以为,他未免太傻了些。

“你之前也曾用过那秘法,是何感受,应该清楚得很。”沈醉道。

如有霹雳惊雷落于心内,祁薄阳心内一震:“你……真用了?”

“虽有些区别,但也不差多少。”沈醉答得漫不经心。

他扯开少年拉住他衣摆的手:“若是能得了醒挽真手里那株婆罗花,或可解了。如果……他那日说的是真话。”

祁薄阳眼看着沈醉推门出去,此时他一人独处,方觉得全身无力,冷风拂过身畔,身冷心也冷。

沈醉应该不会拿话骗他,也就是说,若是能得了那所谓的婆罗花……就可以了。

他与醒挽真之间,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实是不怕再多上一桩。

想及此处,他不由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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