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中国，我们入乡随俗，别像日本人那样。”铃川惠反倒是不拘一格，和林平安说起话来像个邻家小妹妹一样。
“抱歉，她有些顽皮。”
“秀人表哥，我这不是顽皮。”说着，铃川惠做了个鬼脸。
感情真好。林平安觉得高兴，嘴角勾了起来。
温绍源本来一直和一间公司谈着合作发展的可能，忽然见石川企业的负责人走过来，并且和林平安说话，就不自觉地留意起来。他们说什么，他也并不是完全听懂，只能模模糊糊地猜出个大概，不过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林平安是什么时候认识石川秀人的？以前的资料里没有，和他交易之后就更不可能；难道是昨天？昨天什么时候？温绍源岔开思维一会儿，在对方看来却像沉思他们间合作的可能性。突然，温绍源整个人僵硬了两秒，随即又恢复了，只是四周的空气突然间肃杀起来：他看到了什么？！林平安竟然朝着别人笑？！温绍源随便敷衍了面前的人，脸带微笑，心下阴沉地插入林平安他们的对话之中。
“安安，在说什么呢？”温绍源亲昵地拍了拍林平安的肩。林平安奇怪地望着温绍源：安安？他不是一直林平安林平安地叫吗？这是干什么呢？不过林平安很快就没在意了：别人怎么叫是别人的事，反正自己知道是在叫他就好。
“哦，恒定的温总，你好！”铃川惠热情地握住温绍源的手，“真高兴认识你！我是石川企业的铃川惠，这位是我表哥，石川秀人。”铃川惠操着一口带着微微奇怪语调的中文说。
“你好，美丽的小姐。”温绍源给了铃川惠一个吻手礼。铃川惠则笑眯眯地望着温绍源。
“对了，温总也认识林？我听见你叫他……嗯……安安？”温绍源微笑：
“嗯？怎么说？重要的交易对象。”温绍源说这话，目的是为了提醒林平安自己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交易对象，难听一点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他不知道林平安有没有明白，反正林平安不出声，温绍源就当他听懂了。
石川秀人也朝温绍源打了声招呼，和他客套起商界的事来，铃川惠在一旁做翻译。林平安倒是留意起铃川惠来：他觉得铃川惠比自己小，但是翻译却很到位，双语人才。林平安没有自觉自己呆看着铃川惠很久，铃川惠越发地脸红，另外两个人也注意到了。
“安安，一直盯着别人看是很没礼貌的。”温绍源的声音有些冷。
“呃……我脸上有什么吗？”铃川惠红着脸，伸出手在脸上比划。石川秀人也奇怪地望着自己。
“你中文很厉害，认识你，高兴。”林平安有挽起嘴角。铃川惠听到林平安称赞自己，越发地恢复到日本人内敛的模样，低声地说了声谢谢，眼光却不自觉望林平安的方向看。因为林平安是用日语说的，石川秀人也听得懂。
“林，你会让她自傲的。”
“秀人表哥！”铃川惠娇羞地跺脚，转而又向林平安说，“林，我喜欢你的笑容，很漂亮。”
“谢谢。”
“林，你说我厉害，其实也不尽然，因为我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中国有句话叫什么……嗯……潜什么的……”
“潜移默化。”
“嗯！对！潜移默化！”铃川惠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掌，“你才厉害，才学了一年多就能和我们作日常交流了。”石川秀人也在一旁点头。三个人有说有笑，好像完全忘记了温绍源的存在。温绍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被人无视的待遇，心里更加地阴沉。
“不好意思，安安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带他去休息一下。”说着不等石川秀人和铃川惠的反应就拉走了林平安。刚走了几步，温绍源就懊恼起来：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不冷静了？竟然被林平安影响了情绪？不，一定是因为那些敢无视他的该死的日本鬼子。温绍源越想越气愤，捏着林平安手腕的力道也大了起来。
“放手，痛。”直到把林平安带回楼上酒店的房间，温绍源才松开手，林平安白皙的手腕立刻红了一圈。温绍源看着，突然觉得很烦，脸上的假平静再也保持不住。
“痛？是我捏你得你的手痛些还是我操你的时候痛些？”温绍源竟然对林平安口不择言地说道。林平安不解地望着温绍源，避而不答，反而说：
“我身体没有不舒服，你让我下去。”
“下去？！”温绍源低吼，“想见你的情夫还是情妇？”林平安皱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温绍源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平安，“林平安，我以为你不懂感情，原来骨子里这么淫荡。怎么，准备收他多少钱？想在这边结束了就去他那里吗？”温绍源也不懂，自己的脾气不算坏，就算大多数时候霸道专横，他还是有理智的，但是遇到林平安，理智就摧呼拉朽地隐没了，整个人变得焦躁又横蛮无理，连这种绝对伤人自尊心的话都说的出口。
林平安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可是温润的杏眼却没有一丝恼怒。
“我没有情夫，也没有情妇，更加不是你口中的淫荡和去不知道哪里，”林平安顿了顿，“你就这样直接拉我上来，不好，你是商人，形象很重要。”听完林平安这么说，温绍源的怒气奇迹般地消失了。
“你……因为我想要下去？”林平安点头，然后又摇头。
“什么意思？”温绍源刚刚下去的怒气又开始飙升了。
“你和其他人说话，我听不懂，认识了日本人，可以聊天，锻炼口语和听力。”好吧，原来是为了学业。温绍源轻吁一口气……不对，还有一点：
“那你为什么对着他们笑？”
“我高兴。”
“你高兴？你不是没感情的吗？”
“妈妈说，高兴，就要用笑来表达；我虽然不知道高兴是什么，不过正常情况下，是应该高兴的吧，所以我笑了。”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笑？”温绍源问。问完就觉得自己很蠢了：简直像个妒夫一样。林平安想了想：
“跟你在一起很普通，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温绍源差点伸出手掐死林平安：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你后不管你高兴不高兴都只能对着我笑，不准对别人笑！这是追加条件，敢不答应就把你做到进医院。”温绍源搁下狠话，林平安倒是无所谓，反正只是扯动脸上的肌肉。
见林平安答应了，温绍源不自觉笑了起来：
“那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再下去一趟。”
“我也下去，”林平安说，“我没有病。”温绍源的笑容变得轻佻邪恶，他俯下身对着林平安的耳朵吹气：
“你今晚你就会‘身体不适’的了。”伴随着这话的，还有林平安兀然被红潮染上的耳朵：纯粹是生理反应。可是温绍源看着心里就是高兴，狠狠地亲了林平安一把才回到交流会上。
14.误会
“喂，我是石川，请问是林吗？”林平安在房间里上网，突然接到石川秀人的电话。
“我是。”
“你身体好点了吗？”话里透着淡淡的担心。
“我没病。”石川秀人以为林平安是安慰自己的。
“对了，我后天就要离开了，能不能再见个面？小惠也想见见你，我们出去吃个晚饭吧。”林平安想，温绍源虽然叫自己在房间等，也没有不让他吃晚饭吧。于是，林平安答应了，拿起钱包就下楼去。
“行了小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都在外面游荡危险着呢，赶快回酒店。”石川秀人催促道。
“才11点……”铃川惠小声嘀咕着，“况且不是有你和林在嘛。”
“小惠，是不是不听表哥的话？”石川秀人板起脸。
“好狡猾，想自己和林单独相处。”
“小惠。”石川秀人又喊了一声。
“好啦知道了！那么林，再见，有空给我发e-mail吧。”林平安点点头。看着铃川惠上了的士，两人才放下心。
“真是宠坏她了。”石川秀人摇摇头。
“不会，”林平安说，“这样也挺好的。有时邺哥也会这样说我。”
“邺哥？”
“嗯，亲生的哥哥，对我很好，还有董瑞、陆皓明、顾辕北。”林平安细细数来。
“朋友吗？”
“是啊。”林平安想到他们，想要表达一下高兴地情绪，又记起答应温绍源的事，便作罢了。
“去喝一杯吧。”日本人很喜欢工作之后和同事或朋友聚在一起喝一杯放松心情。林平安点头答应。两人走进附近较为清净的酒吧，谁知道他们身后有一双怨恨的眼睛盯着他们。
林平安醒来的时候头痛得不得了，环视了一下四周，好像是酒店的房间，不过和之前温绍源住的酒店不一样。林平安浑浑噩噩地坐起来，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张便条：
林，我有些事要处理，先行回去。末了又加了一句：真的是非常抱歉。
抱歉？是因为先行离去吗？林平安摇摇沉甸甸的头，回到原来住的酒店。
本来他以为温绍源会质问自己昨晚为什么不回来，谁知道房间里没有他的身影。林平安洗完澡出来才看见温绍源满身酒气地坐在床边。
“昨晚——”林平安还没说完，温绍源就打断他：
“昨晚我没回来，睡的还好吗？”原来没有回来，怪不得。林平安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随便应了一句：挺好。
“我倒是喝了一整晚，”温绍源揉揉发痛的太阳穴，“公司合作的事，今天还要谈，完了我们明天回去。”林平安点头说好。
温绍源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把淡青的胡子刮干净，穿好西装，又是一副娟狂不羁的样子。
“没什么事就不要乱走了。”林平安对于温绍源的吩咐向来没有反抗，况且他昨晚睡眠质量有够糟糕的，他还打算好好地补一觉。等温绍源走了，林平安立刻卧进床里蒙头大睡。
“哼，石川，我看你怎么做！”说话的人把一叠照片散落在咖啡厅的桌面上。石川拿起来一看，脸色沉了下来：照片上是他和林平安浑身赤裸的照片，两人在床上摆出缠绵不已的姿势，光看着就令人想入非非；况且林平安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半埋在石川秀人的颈窝里，更是说不清的暧昧。
“你是什么时候照的？！啊！”石川秀人轻呼一声，“怪不得我喝了几杯就脑袋发晕，原来是你，是你搞的鬼！”
“是又怎样？你觉得你有现在资格和我这样说话吗？”
“你想干什么？”石川秀人沉下声音问道。
“上次你用卑鄙的手段吞并我的公司，搞得我老婆带着儿子走了，你赶快把公司还给我！”说话的人眼里有执拗的疯狂。石川秀人失笑：
“不吞并难道还要等你公司继续亏空下去吗？田中，你太幼稚了！”
“不是！”叫田中的人声音拔高起来，“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它一定能够起死回生！”
“我还是那一句，”石川秀人换了个姿势坐，“你根本不是那块料子，回家搞好家业算了，何必出来献丑？”
家业！田中一听就扭曲了脸：永远地扮演某个角色，白粉，胭脂，和服，道具，排练，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浓浓地日本女性味道。他讨厌，非常讨厌！
“我的事不用你管！”田中眼里的疯狂更加明显，“石川，如果你不把公司还给我我就把这些照片放在网上让你身败名裂！”石川皱眉：放在网上，他倒是不怕，因为他有足够的手腕来封杀这些照片。但是问题是林平安，他不愿意这个安静内敛的人以这么一种方式被暴露出社会。
“田中，住手吧，这对你没好处。”面对着童年玩伴，石川放软姿态，一方面想要田中打消这个念头，另一方面也是对他的请求：他知道田中在歌舞伎上的天赋有多杰出，而不应该浮沉于充满阴谋阳谋的商海。
“你不答应是不是，好，那你就等着吧！”
“田中！”石川秀人喊住欲走的田中，“你知不知道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他是温绍源的人！”石川秀人不知不知道林平安和温绍源的关系，他从一开始温绍源插话进来就知道了，那么明显的不满和占有欲，怎么也遮掩不了；不，温绍源不是不遮掩，而是他太娟狂了，根本不需要遮掩！
田中顿了顿，僵硬的说：
“石川，这么假的话你也敢说。”田中在中国，当然也知道温绍源的存在。石川秀人头痛地看着田中：
“我没有骗你，你这么冲动，被温绍源知道，我和你都没有好果子吃！”田中不理会石川秀人的忠告，拿起照片冲出咖啡厅。
“羽海，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石川秀人望着田中羽海离开的方向失神，眼里是满满的爱恋与痛苦。
温绍源一商谈完合作的事走出饭馆满口就被人撞了撞，对方也没抬头，说了声すみません就匆匆离去。
“搞什么，又是死日本鬼子。”温绍源低咒一生，刚想离开就看到地上的照片，他拿起来一看，眼里是藏不住的暴戾。他把照片给陈助理：
“给我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是的，少爷。”陈助理快步离开，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少爷很久都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记得上次也是因为林先生的问题；不知道那个执拗的少年会怎样？陈助理有些担心，但还是去迅速完成温绍源的吩咐。
等温绍源回到酒店的时候，林平安还在睡。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林平安白皙的脸上有几道被子皱褶的痕迹；睡相依然是精致如画，和醒着没什么区别，当然，醒着的时候更漂亮，那一双温润的杏眼，即使没有感情，但人就是忍不住想要看进去。
疯了。
温绍源这么想着，眼里的怒气更加盛大。他生气地把安睡的林平安粗暴拖起来，一把照片打在他脸上，阴鸷地说了声：
“婊子！”
林平安的手被扯痛，头更是重重撞到地上，等他张开眼时，铺天盖地地照片打在了他脸上，耳边是温绍源阴鸷可怕的声音：婊子。
林平安闭上眼，良久才睁开，捡起地上的照片：是自己和……石川秀人？还是在床上赤裸的照片？什么时候的事？昨天？不对，他身上明明好好地穿着衣服，身体也没有情欲的痕迹。
“这是什么？”林平安问。
“哈，你还有胆问我是什么？”温绍源赤红着双眼说，“怎么。昨晚才和人上床，今天就在我面前装清纯，林平安，你厉害，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骗了，肮脏，淫荡，人尽可夫！”说着温绍源一甩手，把林平安的脸摔到一边并迅速红肿起来。林平安捂着被打的脸，坦荡地直视温绍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石川秀人没有做过你说的事。”
“还敢说谎？！”温绍源毫不怜惜地扯着林平安柔软的头发摔倒床上，像对待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压制着林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