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黑莫冷冷地打断了他。“他和那些人造人不一样，我也和你不一样。”
“我们，才不是你们这些被制造出来的，没有自己的主张的可怜复制品。”
27.合体作战
黑莫紧紧地盯着里约，而对方也毫不示弱地回视过来。
“复制品？”年轻的文丁家主轻哼一声。“那同为克隆人的父亲，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吗？”
“比起你们这些被记忆困缚住的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黑莫道。
“想要的东西？”里约看了他身旁的李唯一眼。“你追求的，不过也是一个复制品罢了。”
被他用那异样的眼神看着，李唯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你们两个！不要把当事人抛在一边随便议论！”
他踏出一步来，直视里约。“人造人，克隆人，说起来大家都是彼此彼此。不过比起你们这些一天到晚自我矛盾的家伙，我可活的快活多了，最起码不会去渴求什么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
“黑莫，你也是！不会到现在还把我当那什么神的替身吧？”
黑莫看着他，嘴角轻轻掀起。“从来没有。”
“哼，知道就好。”
看着对面相依而战的两人，里约心中是说不出的异样感。
明明都是复制的生命，明明一样都被禁锢着。为什么眼前的这两个人就可以活的那么自由？为什么黑莫就可以逃脱血脉里的渴求，他对那个人造人说的话是真的吗？
不是把他当做神的复制品，而是一个真正独立的个体。那么文丁家族的这些克隆人呢，也可以不是替代品，而拥有自我吗？
诸多记忆如雪片般飞入他脑海，过去的，无数其他人的记忆蜂涌而至。里约脑内一阵剧痛，他想要否定什么，但是总觉得一旦否定了那些，连自己存在的理由都被否认了！
如果不是作为记忆的传承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这些克隆体的意义又何在！他们忍受一切，过着犹如机器一般的生活又是为了什么！？
“不对！”
“错误的是你们才对！明明只不过是人造人，竟然敢奢求拥有自我？！”里约不屑地笑出声。“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做人类了，不过是一些伪造的替代品而已。”
“喂，喂！你说够了没有！”李唯气急。“我管你什么神啊鬼啊，人造人也好，克隆人也好！那关我屁事！”
“没错，老子是被你们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又怎么了？不过从你们准备毁弃我的那天起，我就是过的自己的日子！”
李唯直视着对方，肆意笑道。“我是不管你把自己看成什么，不过我就是我，和那神一点关系都没有！”
黑莫看着他这副自信猖狂的模样，轻勾起唇角。
“里约，如果你逃不开记忆的束缚，就根本明白不了我们。”
刺眼，真是刺眼！明明和自己一样只是替代品，却活的那么自由，竟然敢活的那么自由！
心中升起的怒火和嫉妒熊熊燃起，里约眼神微冷，“说那么多废话，不如直接在这里解决掉你们。”
“说半天还是想杀我？”李唯冷笑。“有本事你就来啊！黑莫！”
在出声的下一刻，黑莫化作一片黑影，和李唯融合在一起。白发青年站在一片暗影中，眼中尽是自信的神采。高挑的身影被黑暗缠缚，仿佛是暗夜中行走的杀神。
伸手一挥，带去一抹黑色！李唯挑衅地勾起唇角。
“想杀我？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拟态融合！
黑色暗影裹挟着李唯，化作一道疾影向里约攻去！
“锵——！”
黑影和里约抵挡的左手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金属相击的声音。李唯一击不得手，和黑莫后退一步，再次展开攻击。
“合体攻击？怎么可能！”里约大吃一惊，看着那两人的合体形态。
作为拟态武器的文丁家族家主，代代都只能一个人战斗，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另外一个半身，原本只有神才可以操控他们。然而眼前黑莫和李唯配合默契的攻击，嘲讽一样冲击着他原本的认知。
右手划出一道弓弦，里约用力拉紧弦，射出一箭！
黑色的闪光对着李唯落脚地射去，眼看就要躲避不及！
黑影却是犹如长了翅膀一样，将李唯悬在空中躲避，远远看去，白发青年真如背后生了一双黑色羽翼一样。黑色的翼在他背后轻缓地煽动着，边缘流露出些微的雾影。
“靠！真是够酷！”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李唯有些兴奋。“你还能变成这样？”
“我原本也不清楚。”黑莫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只有在和半身合体攻击的时候，才能清楚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无论是李唯还是黑莫。
有了空中技能的李唯攻击起来更是犀利，而里约却恍然失神，射出去的腐蚀的箭矢渐渐地失了准头。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给李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刚刚他一击过去，就被里约钻了个空子差点被射中，还好黑莫及时注意到，带着他飞离危险。
“小心。”化作暗影缠绕在李唯身上，黑莫不忘提醒。“虽然他现在不在状态，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还叫不在状态？”李唯惊讶，同时又躲避过一道攻击。
两人现在虽然稍占上风，但是也占不了里约什么好。黑莫和里约都是远程攻击的武器，但是相比起来，里约的攻击范围更大，杀伤力也更高一些。
“他被你混淆了心神，现在意志不太坚定。”黑莫道。“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合体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李唯不由重新打量了里约一番。
这一望，还真看出一点不对劲了。里约虽然一直没有停下攻击，但是比起最开始现在的攻击明显失了安排，只是凌乱地乱射一通罢了。
“他怎么了？”
黑莫道。“和以前的我一样，对自己的存在开始感到困惑。”
身为克隆体的自己，究竟是他人的复制品，还是拥有自我？一旦开始产生了这个意识，文丁家族的克隆体们便会陷入一片混乱中。
对自我的否定和承认，会打乱他们脑海中预先设定好的程序。按一般话来说，就像中病毒那样，自我程序混乱。
“那还等什么！趁现在把他拿下！”李唯可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他现在还想着尽快解决这个麻烦的家伙好完成任务。
黑莫和他同心同意，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不过，他也正是如此打算的。
凌乱的走廊中掀起一阵狂风，黑影如漩涡一般在李唯周身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聚越大，黑色的飓风将所有的攻击都弹开去，准备这最后一击。
感觉到四周渐渐涌来的力量，李唯定住心神，透过旋转的黑影，他紧紧望向对面徒劳攻击的里约，准备着这致命一击。
三，二，一——
黑色的漩涡犹如吞噬一切地黑洞，将周围的杂物都席卷离地。
望着面前的这个黑色巨兽，里约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利用最后的理智做出退后的决定。而他脚下的步伐才刚刚后撤一步，像是看穿他的意图般，黑色巨兽咆哮着攻击了过来。
嘶吼、咆哮！渴望吞噬一切！黑暗吞没了里约，把他啃噬殆尽。一切的抵挡都只是徒劳，里约被黑影吞没，不见人影。
当一切都趋向平静，黑暗褪去，李唯显身出来。
“呼，呼……”急促地喘着气，耗费过多体力的他几乎站不住，还好身后的黑莫即使扶住了他。
“他怎么样了？”李唯问。
黑莫看了前方一眼，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正半跪在他们身前。
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撕裂的伤口，就连脸庞也被割破许多，但是那双金色的眸子却是眨也不眨，一直牢牢地注视着前方。
那浓郁的金色似乎都快要满溢出来，里面是愤怒、抵抗，还有一丝悲伤和不解。
黑莫轻叹了口气。
“他失去意识了。”
即使昏迷过去了也不愿倒下，即使失去意识也不愿意闭上双眼。那双金眸里似乎透露着恼怒，对于自己败在其他人手下的愤怒。
“是吗？”李唯走近几步，蹲下身去打量里约。
果然是因为基因优秀的问题吗？即使现在这样浑身都是血痕，也一点不影响这个人的容貌，反倒是多了几分带着血腥的诱惑。李唯心里稍微有点吃味。既然当时都整容了，这帮文丁家族的人就不能把自己整的丑一点？这么出风头干吗？
他回头也瞪了黑莫一眼，倒让黑莫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怎么处理他？”
“让我想想。”撑着下巴考虑了几秒，李唯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那笑容，让站在他身后的黑莫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家伙，又打算搞什么名堂？
28.记忆
实验室外，兰格尔和维洛特刚刚解决了又一批伏兵。
“他们怎么还不出来？”维洛特问。“不会是搞不定吧？”
轻轻挥去手上沾染的血迹，兰格尔道。“按照预料，他们很可能遇到文丁家族的现任家主，会是一场硬仗。”
维洛特看着他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问。“既然知道，你还放心让他们去？”
兰格尔轻笑一声。“当然放心，毕竟跟在李唯身边的那个人，可也不是好小瞧的。”
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倒像是掌握了某些内情。
两人又站在原地等待了一会。
“维洛特！兰格尔！”
远远地，李唯高呼着走了过来。看见一地的对方的伤兵，他啧啧道。“你们玩的很开心嘛。”
“一般般罢了。”兰格尔微笑，同时指着他身后。“你带战利品回来了？”
经他这一指，李唯咧开嘴笑了笑。“当然，大丰收！快点，黑莫，把我们的收获给他们看一看。”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得瑟和炫耀。
走在他身后的黑莫翻了个白眼，将背在背上的人放下来。
维洛特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地上伤痕累累的人。
那莫名有些熟悉的气质，以及和黑莫一样的发色肤色，加上兰格尔刚才说的那句话，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不会是把……”
“里约·文丁，文丁家家主。”兰格尔打量了一眼，笑眯眯道。“干得不错！”
“不愧是兰格尔，一猜就准。”李唯点头道。
文丁家家主？谁？那个里约·文丁吗？那个让教会分外头大的家伙，那个暗中勾结地下组织，身份还十分难搞的文丁家家主！
现场寂静了数秒，随即响起维洛特仿佛震破天的怒吼。
“谁让你把这个麻烦带回来的！”眼镜牧师气急败坏。“要是被文丁家族的人知道了，会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
“冷静冷静。”兰格尔却是分外不为之动容。“既然带回来了，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被文丁家族追杀吗？”
维洛特瞪他。“李唯这笨蛋就算了，你不会不清楚这家伙带来的麻烦吧？”他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里约。
“喂，你说谁是笨蛋？”站在一旁的李唯不满。“这家伙心心念念着想杀我，我不把他带回来，难道还留个后患不成？”
黑莫站在一旁，淡淡道。“那你可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李唯用见鬼的眼神瞪着他。“残忍，血腥，魔鬼！地上这个可是你儿子，你说杀就杀的？！啊！糟了。”
刚一脱口，他就连忙捂住嘴。他刚才好像一不小心，把某个应该要保密的重要消息透露出去了。
李唯有些紧张地看向维洛特和兰格尔，希望他们刚才是暂时性失聪，什么都没听见。
黑莫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教会里那么一大帮人精，恐怕在化形的第一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了。只有李唯这个笨蛋，还把它当做天大的秘密。
果不其然，兰格尔微微一笑，一点都不惊讶。
“哦，原来黑莫和文丁家主是父子，我还以为会是兄弟呢？”
黑莫看了他一眼。“文丁家代代只有一人。”
最后，几人商议之下还是将昏迷中的里约带回去。既然已经被李唯打劫过来，总不能再放着不管。
当第二天里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即使心中惊讶，但是理智并没有让他做出多余的行为。
接下来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里约静静地坐在远处，等待着有人过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像是知道他醒了，门被从外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醒了？”进来的是兰格尔，金发队长带着一脸礼仪性的微笑。“肚子饿了吗，一天没吃饭了吧。”
他这么问，可并没有带来食物，也没有让里约用餐的打算，足见队长大人的恶趣味。
里约静静望着他，问。“他呢？”
“你问的是谁？”兰格尔笑道。“是你名义上的父亲，还是那个把你抓回来的傻小子。”
“李唯。”靠坐在床头的黑发男子把腿收回来，双手并在胸前，下意识地做出防卫反应。“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问他为什么要把你掳回来？”兰格尔开玩笑地问道。
“……”
“好吧，好吧，我不多管闲事。”兰格尔举手投降。“他在外面，我去帮你把他叫过来。”
兰格尔推门出去后，里约从床边站起，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等待着。而外面，正在和黑莫唠嗑的李唯，却突然被兰格尔喊住了。
“里面那小子想要找你。”金发队长笑道。“自己带回来的麻烦，自己去处理。”
“找我干嘛？”李唯有些不太情愿。“不会想要报复我吧。”
“未必是那样，我看他很冷静，估计想要和你谈些事情。”
“好吧。”李唯站起身来准备去找里约，却被身后的黑莫拉住。“恩？”
他疑惑地转过身去，黑莫顿了一下放下手。“没什么，你去吧。”
“搞什么啊。”纳闷地叹了一声，李唯进屋去了。
留在原地的兰格尔似笑非笑地看向黑莫。“不想让他过去，直说不就好了。”
黑莫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思绪万分，却什么都没有说。
“听说你找我有事。”一进屋，李唯开门见山地问。
他看见里约正站在床边，虽然衣衫褴褛，身上也有许多伤痕。然而这副狼狈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有折损他的光华。像是黑暗中绽放的高山之花，透露着一股清冷和傲气。
李唯再一次在心中感叹，文丁家族的基因还真不是盖的啊。
文丁家主抬眸看着眼前的白发青年。“我只想问你一件事。三年前你从实验室出逃，是谁给你灌输了记忆？”
他这话问的李唯十分不解。“灌输记忆，什么东西？难道你以为我也像你们文丁家的人一样，把某个人的记忆灌输到自己脑中。”
里约不语默认。
“这怎么可能！”李唯嗤笑道：“虽然我一直被维洛特鄙视是失忆患者，可我脑海里可从来没有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记忆。无论是其他人的，还是那个劳什子的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