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
“那个教皇。”黑莫淡淡道。
“他？就是看起来挺年轻的，不过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年纪就是了。恩，长得也不错。”李唯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黑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其他没什么……哎，等等，有些奇怪。”
李唯困惑地抬起头来。“我明明是面对面和教皇谈话，为什么我现在却记不起他具体长什么模样了？”
“不记得也没什么。”黑莫拉着他走。“回去休息，过几天这里会很吵，想休息都没时间。”
黑莫的这句话，在两天后变成了事实。教皇厅迎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几乎都快要把客房塞满。
来自各个区的教会战斗分队，以及其他相关的战斗人员挤满了第一区教会总部。而且因为来自不同区的缘故，即使是教会内部的战斗分队，彼此间也有着不小的硝烟气。
有本领的人总是会看不惯他的同类，也总会想和他人一较高下。
这几天内，教皇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了一个高峰。若不是还有教皇陛下镇压，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先动手“比试”起来了。
而在第三天，李唯终于等来了他的伙伴们。
“李唯！”远远地，博格走在最前面。几日不见，他冲过来热情地搂住李唯。
“好小子，没想到只是一趟任务，你竟然扯出这么大的事件来。”博格兴奋地左顾右盼。“现在这里有多少人？”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李唯无奈地扒下他的手。“这是教皇的打算，我只是碰巧撞进这件事罢了。”
这时候兰格尔和维洛特也走出来迎接战斗分队的伙伴们。几天不见，一直忙着帮助管理秩序的兰格尔眼下是一圈黑眼圈。
刘易斯忍不住笑起来。“兰格尔，你看起来好像纵欲过度。”
小女孩安狠狠地踹了这个不良大叔一脚，冲过去抱着金发队长的腰。“别把兰格尔和你相比较，下流大叔！”
“这几天的确比较忙碌。”兰格尔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过比起之后的任务，这种日子也算是太平。”
他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严肃起来。
“真的只打算靠我们这点人数，去拦下五百万大军吗？”刘易斯皱眉问。在出发之前，各区教会内部都已经收到了详尽的通知。
“要知道就我们低下几个区还好，还有和生化怪物作战的经验，但是上面几个区的那些少爷们。”刘易斯说到这里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们怕是连生化怪物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
“因为上层区很‘干净’。”兰格尔微笑，眼中却不见暖意。“不像我们下层那么‘肮脏’。”
李唯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己似乎是有点脱节了，不然为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懂自己这些同伴们在说些什么？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干净不干净的？还有，之前我就想问了。教皇不是说当年都已经把生化怪物全部赶出阿瓦隆了么，为什么我还经常听到你们去接消灭生化怪物的任务？而且是在阿瓦隆内！”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刘易斯忍不住看向兰格尔和维洛特。“你们到现在都还没告诉他？”
兰格尔微笑。“因为某个爱儿成痴的家伙不忍心说啊。”
旁边的维洛特哼了一声。
李唯看着他们打暗号的模样，一头雾水，忍不住抗议道：“说吧，什么瞒着我！还有谁是这不良牧师的儿子啊！”
兰格尔怜悯地望向他。“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你和维洛特平日里的相处也很像不听话的儿子和头疼的父亲。”
“兰、格、尔！”
“好了好了。”金发队长微笑着安慰他道：“还是让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你还记得之前问过我，是谁以什么理由将人们分化为六个区域居住吗？”
李唯稍稍冷静下来一点，疑惑。“这个阿瓦隆内部出现生化怪物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兰格尔道：“越是下层区越是混乱，也越容易出现生化怪物。而上层区却是一片平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李唯思索了片刻，恍然间抓住了什么，但那灵感一闪而逝。
兰格尔继续道：“这些生化怪物可不是来自阿瓦隆外部，而是产生自内部。”
“并且只要人类还在繁衍，它们会永不停断地出现。”
34.
“之前曾经说过，受到感染的人类，一部分成了生化怪物，另一部分成为异能者，他们都发生了变化。”兰格尔看向李唯。“那么你觉得，剩下的人类会怎样呢？”
“当然是……”李唯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
“正是你所想的。”兰格尔道：“余下的没有产生变化的人类，也并不都是安全的。即使他们没有变异，随着繁衍，隐藏在基因内的变化很可能在接下来的几代身上体现出来。是以，才会不断地有新的异能者出现，以及——新的生化怪物。”
“难道，分为六个区居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然还会有其他原因吗？”兰格尔道：“越是处在下层区域的人，他们基因发生异变的可能就越大。而上层区的人们基本上都是普通人。”
所以教会才会特地在下面几个区安排实力强大的战斗分队吗？为了随时处理新产生的生化怪物。
李唯突然想起在从第六区升上第五区的时候，那些挣扎着想要从底层逃出来的人们。他们以为来到新的区域就能摆脱原来贫困卑微的生活，但是事实却是，无论在哪里，危险和贫困都将一直与他们相伴。
这要去责怪谁，为了其他人的安全而进行分区的教会？还是携带者这些危险基因的人们？
兰格尔看着他有些沉下来的脸色，拍了拍肩膀道：“这些都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而以我们的力量能做到的也并不多。”
“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完成任务，而其他的一切，就交给教皇陛下去头疼吧。”
第六区战斗分队的伙伴们抵达了以后，这次被召集的人也已经基本来齐。除了，里约负责联系的那批地下组织。无论他们是否会答应和教会合作，那帮人总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第一区的。
在出发前的一天，兰格尔告诉他们。里约和地下组织的人先行一步，比他们早一天离开阿瓦隆。
“这不是让他们做炮灰么？”刘易斯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是夜，出发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李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紧张？”和他同床的黑莫在身后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好吧，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李唯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搭档。
黑莫的金色眼睛在夜晚闪烁着。
“阿瓦隆外面的世界，你说会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
“五百万的生化怪物，会不会我们一瞬间就被它们给踏平了？”李唯道。
黑莫握住他的手。“我不会让你死。”
“……”脸上窜上一抹热度，李唯挣扎着想要逃开黑莫的束缚，不过最后发现是无济于事。
“那你说，教会让里约他们先出发，是不是真的打算让他们去送死？”
黑莫眼神闪了闪。“你在担心他们？”
“我只是不想让战斗力白白受损失！”李唯反驳了一句。“真不知道教皇是在怎么想的。”
黑莫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出声道：“无论他是怎么想，我只知道，文丁家族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所以——”
“所以？”
“你不用再那么担心里约。”
李唯炸毛。“都说了我没有在担心他！谁会去担心一个之前还想要自己命的家伙！”
黑莫道：“是就好。”
李唯闭上眼不再看他，气呼呼地睡了。
黑夜中，金色的眸子看着睡着的李唯，静静地，静静地凝望良久。
第二日，出发的时刻。
教皇厅门前的广场，一大早就聚集了许多人。
来自教会内部的战斗分队穿着整齐的装束，和他们一样的还有执行部的改造人们。兰格尔的老冤家当然也在场。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一些散乱地分开站着的人。
这些人并不来自教会，也不来自地下组织，而是收到教会的通知后从各地而来的人，他们当中也有一部分是异能者，当然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看来还是有漏网之鱼的嘛。”刘易斯看着几个无从属的异能者道。
“漏网之鱼？”一夜没睡好的李唯顶着副黑眼圈问。
“是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被教会管束，但也不服从于地下组织的异能者。”修斯解释道：“之前你在维洛特那里，没有获得教会编制的时候，也是属于这种类型。”
李唯哦了一声，看着那群装束不同的人，意外地还发现了几个女性。
“没想到还有女人啊。”他喃喃道。
“你对女人有什么看法吗？”黑莫问。
“没有啊，只是觉得有点钦佩而已。对了，你呢？”
黑莫不解地看向他。
“你们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是克隆人，那你们的妻子呢？”李唯颇有兴致地问。
“没有。”
“什么意思？”
“文丁家族代代都是独身而亡，从来没有女主人。”黑莫道。
李唯愣住了，黑莫这个意思，难不成是指文丁家族的家主代代都是处男之身而死？那也太悲催了吧。
“那你、你就没有去想过找一个伴什么的？”
黑莫瞥了他一眼，这次索性不再回答。倒是一旁的刘易斯笑出声来，对着李唯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即使不是克隆人，黑莫也不会去找女人。因为对于拟态武器来说，他们的搭档就是唯一的伴侣。”
刘易斯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唯一。”他的这句话里面含着十分明显的意味，李唯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还好在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前，众人左等右等的人，终于出现在高台上。
原本吵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抬头高望着台上的那个身影。
“各位今天聚集在此，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披着一层黑纱，无人能够看见他的容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人的身份——教皇。
“容许我代表这个阿瓦隆，感谢为了保护它而自愿出战的诸位。”教皇说着，微微俯首。站在他身后的一干主教和牧师，也跟着半低下头。
“对于英勇的诸位，谨致以最高的敬意。”
话音刚落，原本守候在人群外围的侍卫们也唰的一声站立，整齐地敬礼。
偌大的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数秒后，教皇陛下抬起头来，一一扫过台下人们的面容。
“阿瓦隆，原本是保护人类生存的乐园。而现在在场的各位却要为了这个乐园不被击溃，迈出踏出阿瓦隆的第一步。”
明明里约他们才是第一步，我们顶多算是第二批。李唯在心中默默吐槽。
教皇的视线从他脸上一扫而过，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样。李唯一惊，立刻放空大脑，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再多想。他就像是一只被惊动的小鸟。
黑纱下的嘴角微微掀起，顿了顿，教皇才继续道：“在此不给予累赘的复述，谨期待众位凯旋而回，祝福！”
“祝福！”众位主教和牧师齐声道。
简短地出征仪式结束后，众人总算可以正式出发。
“请各位随我来。”崔莱主教出现在战斗分队面前，对着众人道：“请跟随我到阿瓦隆的出口。”
阿瓦隆的出口，通向外面世界的潘多拉之门！李唯有些兴奋起来，紧紧地跟随在崔莱主教身后。
一群人步行着从教皇厅离开，李唯原本以为会被带到一个最接近顶部的地方，在他意识中出口应该开在阿瓦隆的最顶端才对。
而崔莱主教却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神秘的巨大房间，在确定所有人都来齐了之后，崔莱主教按下了某一个按钮。
李唯有一瞬感到头晕，随即就适应过来。
“怎么了？”
身后扶住他的黑莫看了枢机主教一眼，语气莫测道：“这个房间在下降，以很快的速度。”
“下降？”
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十分钟后当又经历了一次骤停的晕眩，崔莱主教对众人道：“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阿瓦隆的出口。”
“这里是哪，不是第一区吧？”人群中有人问到。
枢机主教微微一笑，答：“是第六区。”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阿瓦隆的出口竟然隐藏在第六区，这是多么一件令人震惊有十分——讽刺的一件事。
黑莫嘴边勾起一抹淡淡嘲讽的笑意，拉着李唯跟着人群离开房间。
房间外，是一个漆黑的空间，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人们才发现，这片黑暗深处，藏着一扇巨大的门扉。
门后，就是外面的世界！所有人的心脏都狂跳起来。
他们紧紧地注视着枢机主教，看着他亲手打开大门。
低沉的开启声，眼前的门扉缓缓地被打开。阿瓦隆外的世界，也第一次对众人露出它的真面目。
呼——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风，不是阳光，不是雨露，这带着黄沙的风，成了世界迎接人们的第一位使者。
门后，高高的天空，狂舞呼啸的风。
不是蓝色，没有绿色。遍地的沙尘，干枯的黑色树枝，还有那昏黄昏黄的天空。
这就是迎接他们的世界，一个充满着死寂的世界。
在所有人孩在愣神间，黑莫带着李唯，踏出了第一步。外面的世界或许死寂或许危险，但是压不住黑莫此时心中的雀跃。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不受人控制的自由的天空。
35.
“喂——”刚想喊住拉着自己直往外走的黑莫，李唯就被迎面吹来的风沙给呛了一下。
“呸，呸呸呸！”他吐出一口含着啥子的唾沫，在猎猎寒风中勉强抬头向外望去。
漫无天际的，昏黄的世界——只有狂风和被席卷而来的沙尘，这是一个没有生命存在般的世界。
黑莫停下脚步，脱下身上的披风照在他头上。李唯这才好受了些，不过他有些担心地向黑莫，发现自己的搭档一点也不受这恶劣环境的影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习惯了这外面的世界。
李唯看着黑莫的后脑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了解自己的搭档了，黑莫身上还有许多秘密是他尚未知晓的。对于这种被隔绝在外的感受，他并不喜欢。
感觉到李唯突然停住步伐，黑莫疑惑地转过身来，当他望见白发青年眼中的疑虑和质问之后，不由地顿了顿。
“之后，我会给你解释。”他捏了捏握住的李唯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现在去哪？”李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跟在他身后问道。
在他们之后，也陆陆续续地有其他人走了出来。兰格尔一行人也就在他俩身后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