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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凤凰——by珠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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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砚滚完,抖净一身水珠,一回头就见银湖斜斜倚在树干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眼神还是那么直勾勾,它立即变了人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前:“你全看了?!”

“当然。”银湖立时换回常挂在脸上的坏笑。

乐砚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算了,反正以后嫁给他当王妃也是朝夕相处的。迟钝如乐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么快就变成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第二十六章

收拾停当后还去看了眼梅花,两人才朝延云山的方向出发,傀狐没走多久,银湖就让它升起压着树尖缓缓低飞,这样反而看得更开阔更清晰,发现特别之处再落下去,乐砚兴奋地左望望右望望,凡间的一切在他眼中看来都是那么新奇,话也多了起来,银湖很乐意为他解答,并趁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吃点豆腐。

怀里的身子虽不若女子那般曼妙馥软,摸起来也别有一番手感。银湖笑眯眯笑眯眯,暗暗想着怎么让乐砚乖乖给自己做那些亲昵之事;乐砚浑然不觉,正为能和见多识广的银湖出来高兴不已。

白日行进,夜晚找地方休息,时不时因为乐砚的好奇心停留个半天一天的,就这么飞飞停停地到了延云山,已是春暖花开。

银湖第一时间寻到记忆中的地方,那个他与六黛初次相见的地方,尽管心里有所准备,看到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色时还是不免有些怅然,一点熟悉的痕迹都没有,那些不复存在的,只留在了自己的记忆里。乐砚看他神色凝重,“银湖?”

“这里……完全变样了……”

原来他是故地重游,不知本来是何种模样,可是现在这样也很美,繁花如云,绿草如茵,还有声声婉转鸟啼——然而乐砚很快反应过来,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拧起眉头,不愿再细想,只跟着银湖过去在桃树下坐了下来。

“怎会如此……凡间真是……”银湖还在低声喃喃,乐砚也不好受,以致身后的妖气突然出现时都没有及时察觉。

“吵死了!变了就变了,沧海变桑田没听过啊!”

银湖一惊,从对过去的伤情缅怀中醒来的同时抓着乐砚迅速起身跃至空中,转身一看,一青年站在他们方才背靠的桃树旁,妖气不强,也无杀气,只是一脸恼怒和不耐烦。银湖这才放心地走上前,“这位——”他顿了顿,及时改口,“兄台……”

青年生得美貌,且是那种女子阴柔般的妖媚面容,细眉斜长,一对桃花眼有着暗红色的瞳,此时因怒火而愈发清亮,肤白如玉,形状美好的绯唇紧紧抿着,一头绸缎般的深褐长发铺了一地,体态修长,身着浅粉色薄衫更显瘦削,双脚赤裸也是白皙干净。明知失礼,银湖还是忍不住心忖,长得这副模样为何不干脆修成女妖……

“你们扰了我的美梦。”

“对不住,不知兄台在此好眠,打扰之处还请兄台见谅。”银湖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缓声道歉。一路行来,其他妖怪野鬼皆畏于自己的灵气而远远避开,只有这桃花妖毫无半点敬畏,青年似是看出银湖所想,哼了一声,“本体在此,跑也跑不了,要杀要剐请便。”

银湖又笑,与他客套了几句,得知他叫十酒,“莫非十酒兄爱酒?我这便去找几坛上好陈酿,岂有白住之理不是。”

“什么?!”

银湖扯过看桃花看得出神的乐砚,“在此小住几日,还请十酒兄行个方便。”

第二十七章

十酒瞪着银湖不语,他有说不的权利么?但连这人旁边瘦小的少年妖气都比自己强许多,再看他状似彬彬有礼实为不容拒绝的隐带迫力的笑,十酒坐下来没好气地回道:“我不爱酒,这名是两个猫妖给我起的,本为‘九’,后又被改为‘酒’。”

尽管此处变得陌生之至,银湖还是想待上一阵时间,他晃晃乐砚的手,“喜欢这里么。”乐砚愣愣傻傻地点头,“这是什么?”

“这个是桃花,十酒是桃花妖。”

“请称我桃树。”

“十酒……大哥,你的花开得好美……”

“有什么美的!又不是我自己想生作桃树!前走左拐左拐再左拐的梨树才叫美,好走不送!”

看来这秀美绝俗的桃花妖也知道自己的容貌——银湖轻笑出声,心头的阴霾一时间晴朗许多。

“十酒兄,话说这延云山——”

“早就不叫延云山了,那场大火后改名冥山。”

“冥山?”

十酒与银湖简单说了这个修炼宝地的过往,银湖不语,自己久居望境,却是不想凡间万物易改,再伤悲也是徒劳,倒不如接受,心里还好受些。只是这么一来,让乐砚恢复前世记忆的希望又灭了一分。

两人就睡在十酒的本体下,却是互不干扰。十酒白天隐在桃树里睡觉,日落后才出来修炼,而银湖与乐砚白天游玩观光冥山,入夜回来休息,在银湖的障眼法和结界下,十酒还算是落得轻松,除了偶尔被银湖叫醒询问关于冥山的一些事之外。

一日银湖带乐砚去香谷玩,这个低谷没有一棵树,也没有其他的花草,只长满了一种果实有淡香的小草,朝谷口走去时若有风吹来,大老远就能闻到。乐砚一进谷中就躺下来,差点没在这毛毯一般的草地打滚,小草只有半个手掌高,密密细软,一颗颗珍珠大小的果实嵌在其中,散发出阵阵香气。银湖也在一旁躺下来陪他一起看蓝天白云。

良久,乐砚又好奇心起,摘了颗果实放进嘴里,有点酸涩,还不算难吃,他嚼了几下咽进,舌尖似又有点发甜。乐砚细细品了片刻,摘了更多的吃,果然是先酸后甜,顿时胃口大开。银湖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乐砚坐起身来,两个手忙不迭地摘取一个个小青果扔进嘴里吃的不亦乐乎。

“好吃么。”

“嗯嗯。”

银湖定定地望着乐砚,视线落在他动个不停的嘴唇上,“我也想尝尝。”乐砚顺手递出几颗,银湖却捉住他的手,起身贴了上去。

乐砚愣在那里,微张的嘴立即被侵入,银湖固定住他的头唇压着唇,舌头轻松地探进,品尝到他口中淡淡的香甜,愈发有些把持不住,又见乐砚还大睁着眼反应不过来,银湖笑笑把他递过来的手放到自己背后,抬手遮住他的双眼,这才细细深深地吻了下去,舌尖灵巧地勾起乐砚的反复纠缠吮吸,不放过他口中任何一个柔软的角落。

待到回过神来,乐砚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伸出自己的舌,虽是被动地回应银湖的舔咬,也是出于自己的默允。他不由抓住银湖的衣服,内心挣扎片刻,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顺从地接受了这个亲吻,很快感觉有种呼吸困难的窒息,口鼻间都是果实的香气,隐隐掺杂一丝檀木香,意识渐渐迷离而混乱,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喘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粘腻水声,听得他耳面发热。

第二十八章

银湖怕吓到乐砚,耐着性子,动作温柔而缓慢,也使得这个亲吻特别漫长,末了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乐砚,仍觉不够尽兴,看到乐砚的脸透出漂亮的粉羞,又忍不住咬着他的唇啄吻几下。

“这回你不逃了。”

乐砚不答,还在急急浅浅地喘气,目光凝在银湖脸上,却不是与他对视,双瞳幽黑透亮,眼底有种痴然的迷茫。银湖很满意他的反应,抚着他的脸舔去嘴角残余的香甜,“果真是美味。”

乐砚还是不语,也没有躲开银湖的手,只是在之后的好一阵子都保持了沉默,对于银湖的话仅以点头和摇头作回答;银湖毫不介意,看他低头垂眸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

日落西山时,十酒醒过来,正舒展活动全身筋骨,就见银湖携与乐砚归来,带了一身怡人的花果甜香,不禁眯了眯眼,沈声道:“你们去香谷了?”

“嗯……”提到香谷,乐砚不免想起他和银湖在那里做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十酒大哥,那个……香谷里长的那个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这儿似乎也没什么妖怪了解香谷的由来和那种小草的详情,大伙儿都直接称为‘香草’了,唯一知道的是香草有剧毒,纵然你俩道行高强,也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此话一出,两人脸色大变,然而意义不同,银湖紧张地抓着乐砚:“你吃了那么多?!可有感觉哪里不对?”乐砚惊得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摇了摇头,银湖压下心中的慌乱与恐惧,拉着乐砚坐下来一边给他把脉一边感觉他的体温,又开了妖眼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查看一番。

十酒也紧张起来,蹲在乐砚身边观察他的脸色,“你吃了香草结的果子?有多久了?”

“像是有……两、三个时辰了……”

“两三个时辰?!那果子毒性烈,小小一颗吃下去不出一刻即会毒发身亡,你到现在还没有感觉那是——”看来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不受香草之毒影响的猜测是真的,这个冥山流传已久的说法,从来没有妖怪敢去证实,哪怕修炼有成道行逾千年的都没有一个尝试的。

银湖做完检查,乐砚没有任何异常,他还是无法放心,按十酒的话和自己检查的结果来说应当无碍,可就是有一丝不安在心头挥之不去。

“真的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乐砚坚定地摇头,对上银湖担忧重重的眼,他迟疑半晌,轻声开口:“银湖,我想是……我的煞气,所以这毒对我而言……”

银湖愣了愣,神情愈发复杂。乐砚没事,他本该高兴,可这是因为那该死的煞气,他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乐砚隐约明白,紧紧握住银湖的手笑了笑,“我没事,真的没事……”

夜幕降临,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十酒仍然看得清楚,没有由来地,突然想起那两个猫妖,他们望着对方的眼神,也就跟面前两人的相似。说起来,他俩好像很久没来过冥山了。十酒甩了甩头,他才不是想念那两个喜欢戏弄自己的猫妖,爬上桃树顶开始修炼。

第二十九章

在乐砚不停的安抚中心情平复下来的银湖随即带他去洗漱,好像他染上的香气也有毒似的把他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直到闻不到一丁点那种香气,“要是感觉不舒服,一定要马上说。”

乐砚擦去嘴边的水迹,捉住他因不安而来回摩挲自己脸颊的手只笑:“你太小看我和我的煞气了,若有灵,它定要斥你:那点小毒还伤不到本大爷——我都不怕,你作甚这么紧张。”

银湖有些恼,对于他不明白自己害怕失去他的心情,瞅着乐砚不说话,黑眸幽深如海,似有一抹暗蓝若隐若现,乐砚愣了愣,犹犹豫豫地抬起手,轻轻抱住银湖。

“我真的没事,再说,你不也吃了点香草果子,但是我相信这点毒于你肯定不成问题,你也相信我好么。”

冰冷的潭水因乐砚的灵火变得温暖,银湖却感觉更贴近身子的是面前之人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两层衣料传来,暖到心底,“抱歉。”说着搂紧了他,低下头去。乐砚羞得面红耳赤,收起灵火以夜色遮掩,也还是柔顺地仰首,嘴唇微微张开迎接他的索求,与银湖在朦胧的月光下尽情拥吻。银湖吻得情动,熟悉的火热开始往小腹下聚集,一手摸到乐砚前襟却又停住,很想就这么把他吃干抹净,一忍再忍,总算才放开。

“我可不可以说,你嫁与我为妻,并非被迫,而是自愿?”

回去的路上,银湖冷不防问道,没有声音,只见乐砚提着灯笼摇摇晃晃,低垂的头朝向另一边,落下来的发丝遮了个正好。那脸肯定又是羞红羞红,银湖无声地笑,尽管还不清楚乐砚对自己是怎么想,至少也接受自己,要能恢复记忆,就是皆大欢喜了。

当夜睡时,银湖没有放出傀狐,而是自己变了原形让乐砚倚靠,岂料他却露出了满不情愿的表情,抱着被子杵在一旁干瞪眼。

“我要傀狐。”

“我要你。”

牛头不对马嘴,一人一狐对峙半晌,银湖气闲神定地瞧他,九条尾巴左摇右晃,乐砚怨念十足,皱眉斜眼,嫌恶地瞪它。是银湖的话,他还怎么玩弄那身细绒柔软的白毛啊!败下阵来的乐砚故意在距离银湖两步的地方躺下来,姿势还没调好,就被它一爪子拨过去压在身边,乐砚自知斗不过它,气哼哼地在对傀狐的想念中入睡。

十酒修炼途中偷了个懒,在银湖布下结界和障眼法前,眼睛睁开一条缝往下看去,原来银湖是九尾狐,传说中住在仙界的七灵兽之一,难怪灵气这般强大,那乐砚是什么?好奇心一起,这静坐也坐得不宁静了。

这一觉却睡得漫长,待到天边晨光熹微十酒也回树里睡觉时,银湖与乐砚还没醒,疲累的十酒很快沉入梦乡。

梦里有银湖坐在溪边,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掌中站着一只不起眼的鸟儿,白色眼圈与眉纹却清晰。银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它,它回以婉转的叫声,他笑了笑,小鸟愣住的瞬间,变成一个瘦小的少女。

第三十章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靠西,不见银湖,只有乐砚坐在枝桠间望着桃花一脸怅然地发呆,“乐砚?”

“十酒大哥……”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银湖呢?”

“我……把他支开了……啊!是不是压到你,对不住,我这就下来。”乐砚急忙跳下来。

“没事。”十酒看了看乐砚细小的身形,“你爱待在上头就待着。”

两人沉默片刻,也不知是否妥当,十酒还是说出了口:“我梦到银湖,与一位从未见过的姑娘,她似乎是什么鸟儿所变,这是怎么一回事?”

乐砚怔怔地转过来,“十酒大哥……也?”彼此对了对,发现两人竟做了一模一样丝毫不差的梦,乐砚握了握拳,身子颤颤地靠着桃树缓缓下滑至地。

那是银湖的记忆。自己和十酒都受了银湖妖气的影响,一同梦见了他在这里与六黛在一起时的情景,昨晚自己却完全没察觉到银湖那么强烈深沉地想念着六黛,以至妖气汹涌,全部袭入自己和十酒的梦境。乐砚本就消沉的心愈发失落,苦涩不已,胸口似乎都在隐隐作痛。

乐砚无法自抑地厌恶起梦中的少女,她清秀的脸蛋羞怯的模样恋慕的目光,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恨不得把她从银湖的回忆里抹杀去;讽刺的是她却是他的前世,要不是她,他哪会遇上银湖并拥有现在的这些。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阵阵刺痛,乐砚无力地闭上眼。珞环教过他要宽厚大度,淡泊宁静,他却在这对已逝之人满怀恶意,修身养性没做好,倒先学会自暴自弃。

“那个人……前世的记忆当真如此重要么……”思到痛处,乐砚不禁喃喃低语,十酒只听清了后半部分,也愣住,眸光幽暗下来。

“兴许当真如此,至少对我而言意义非常。”

乐砚正想反驳,却听他继续道:“十觉九梦,我总是梦见自己满手鲜血,有人跪在面前苦苦求饶,我却还是伸手往他的胸口掏去,喝血吃肉,从心开始,直到眼前只剩一堆血淋淋的白骨。这样令人作呕的梦我一直做一直做,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过往还是前生的记忆,有两个猫妖似乎认识以前的我,却又什么都不说,现在倒好,他们连来都不来了,你说,我要找谁问去。若那些真是我犯下的孽,我认罪,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不该失去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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