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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背——by泪慕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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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断他的话,问:“所以你家应该有锯子的吧?可是人的骨头很硬……不知道能不能锯得开……”

“吴东?”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可以和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媲美了,当然,贝海涛永远最好看,“你在胡说什么?就算锯得开,我们要往哪里扔?这样不行,绝对不行,一定会被发现的!”

“万一能瞒过去呢?做得干净点儿,不会有人知道。贝海涛,我不害怕为你坐牢,但是我没办法忍受身边没有你。”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他只会当我在找借口,他心里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过,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哪怕他利用我的爱情来骗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再说话,兴许是在考虑着什么能说服我的办法。我放开他,自顾自地在他家翻箱倒柜地找锯子。

“……应该在厨房里,左边数过去第三个柜子,你看看有没有。”

我想,他应该是用尽身上的力气来说这句话了,对我而言已是足够。

人的骨头,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要硬很多。哪怕那把锯子够牢固,怕是也撑不了多少时间,无奈下只得把厨房里的菜刀都拿出来。纵然我冷静得过了头,力气也是不够的。

“贝海涛,过来帮把手。”我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或许还有不当心沾上去的血水。转头,看到他惨白着一张脸猛烈摇头。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不太好看,尽管如此,我还是走过去拉他了,他像个木偶似的任我牵着,我还是像刚才一样,绕到他身后抱着他。让他的双手握紧刀柄,剁下去,抬起来,再更重地剁下去,再抬起来……

“吴东够了……吴东!”他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也顾不上是否会吵醒邻居们,我知道他快崩溃了,可我不得不这么做,他必须迈过去,迈过去就不痛了。

“你可以的贝海涛,就这样,别怕……”我轻声细语着,温柔到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程度。

“不,我下不了手……”他哭了,哭得很伤心,所以我胸口的那个器官也跟着一道揪了起来。

“为什么下不了手?”我依然轻声细语,一边亲吻他漂亮的脖子,“你不是说要跟她分手么?你对她不是已经没感觉了么?你不会喜欢她的,不会的……”

“吴东你清醒一点,放开我!”贝海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儿,猛地一把将我推开,我避闪不及,一个重心不稳坐倒在地。手撑到了一坨滑腻柔软的东西,可能是内脏之类。

“贝海涛?”

没有人回答我。

滴答——滴答——

第五话:不能再爱你(下)

卫生间的水龙头正在滴水,贝海涛前两天还跟我说过,他们小区的物业公司是吃干饭的,几个星期都没把那个该死的水龙头修好。

周围的空气散发着冬天固有的寒冷味道,安安静静的。仅剩我一个人的呼吸。

“贝海涛?”

我又喊了一声,甚至有轻微的回音。

“贝海涛?”第三次我唤起他的名字,依旧未曾得到回应。我站起来,他却不在。整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换句话说,活着的,只有我一个人。

一地的狼籍让我头疼,内脏、破碎的肌肉和骨骼、血液……两颗头颅。我慢慢走着,脚底踩在血里的感觉不怎么好。

那两颗头,一男、一女。女的我怎么也想不起名字,男的那颗我却再也熟悉不过。

“贝海涛……”我蹲下身,把手里变形的菜刀随手扔掉,抱起那颗头,让他的脸贴在我胸膛,“找到你了啊。”

也许有某段东西,在我的记忆里被不小心抹掉。我的头更疼了,总算是捡起来了一点儿原本忘记的片段。

今天是他的生日。

“生日快乐。”我或许是迟钝的,但我想,他不会怪我,他安安静静地被我抱着,什么话也不说,眼睛闭起来,乖顺极了。

我吻住他冰冷的嘴唇:“我爱你。”

******

今天,是贝海涛的十八岁生日。

他没有邀请我,可能是以为我忘记了,也不好意思麻烦什么,所以就没有在我面前提。他很傻,这样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放学后我们没有一起走,我告诉他我有事儿要去别的地方。他也没问是什么事,反而很轻松地舒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那你去吧,明天见哈。”

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害臊,大概本来还是想跟我一起庆祝,却没想到我还有别的事情。事实上,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不懂得玩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木讷又笨拙,但我想把我认为的最好的东西,全都给我最喜欢的人。

贝海涛就是这个人,无可取代。

平常人过生日都会送蛋糕吧?那样会不会太过于俗套了……想了很久,我还是去了那家平时和贝海涛经常一起去的中式点心店。买了他最爱吃的奶香刀切,还有新出来的几款精致小点。我承认自己没有半点浪漫细胞,实在想不出还能送什么。干脆直接去他家吧,到了他家的公寓楼前,却意外听见他和一群人一起出门的声音。

不知道是出于那种心态,我躲在了旁边的灌木丛里。贝海涛笑得很大声,换了一副打扮,青春洋溢的样子。他身边的都是班里的同学,也有几个邻班的跟他关系比较好的男生。他的人缘总是很好。

天色已经暗了,我从灌木丛里出来,攥紧手上的点心袋子,鬼使神差跟上了那群人。

我太不起眼,乃至于没有一个人发现我的存在。

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有趣的话题,贝海涛的笑声一阵一阵爆发出来,我好奇难耐,稍稍跟上前了一点,隐隐约约终于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

“待会儿先去吃饭,然后唱K吧。”

“今天你是寿星,自然是听你的啦。”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勾着他的胳膊笑得招摇,嘴角两个梨涡显得她愈发甜美。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贝海涛亲亲她的脸,“今晚上我爸妈可不在家。”

同学们一阵起哄,女孩子装作生气地打了一下他的背,人却更紧地往他身上粘。

“哎,我说贝海涛,你的那个跟屁虫今天怎么不在?”

“跟屁虫?啊……你说吴东啊。”贝海涛先是一愣,接着说,“今天什么日子,你男人十八岁生日哎,那家伙跟着来,不是扫兴么?”

“就是说啊……”周围有人应和。

“他该不是有什么自闭症吧,平时闷声不响看着怪吓人的……贝贝你跟他一起可得当心着点儿啊。”女孩说。

“什么叫我跟着他?是他死皮赖脸跟着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把他推开?得了吧,我这个班长的名誉还要不要了……还有啊,警告最后一次,不准再喊我贝贝。”贝海涛掐了一把女孩儿的腰。引来一阵怪笑。

他们进了一家小饭馆,我在门口站着,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打开袋子,拿出一个刀切馒头咬了一口。

怎么都咽不下去,喉咙里烧着了似的疼,不管是食道还是胃,又或者是其他什么脏器,火烧火燎一般,痛到恨不得把肚子剖开,挖出它们来碾碎。

浑浑噩噩了不知道多久,我起身,走的方向却是贝海涛的家。冬天的风吹在脸上是疼的,我还是回到了那丛灌木里,好像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适合我这样的人。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街道上的路灯闪闪烁烁了很久,不远处摇摇晃晃走过来两个人。贝海涛好像喝了酒,他一喝酒就上头,哪怕是啤酒也一样。脸红红的,让人心动。白裙子女孩儿依然挽着他的胳膊,大冬天的还穿裙子,也不知道她冷不冷。笑起来甜美得反胃。

贝海涛掏出钥匙,磨蹭了很长时间才打开公寓的大门,我忽然有种冲动想要跟着进去,看看他们两个要做什么,而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进公寓之后,我又看着他傻笑地搂着那个女孩子,一边亲一边开他们家的门儿。我就站在他旁边,他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门打开了,他们跌跌撞撞地亲吻然后进去,门都忘了锁上,只是虚掩着。我告诉自己没必要再看了,但是脚步却不听理智的话,我走过去,并且推开了门。

“靠。你谁啊?”贝海涛骂了一句,我第一次听见他说粗话,可今天让我惊讶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所以这也没给我造成怎样的波动。

“……吴东?”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把我认出来,甩甩头,有些大舌头地说,“你怎么来了?”

我看了一眼趴在他身上衣衫不整的女孩,问:“你们嗑药了?”

“哈……说什么呢你?”贝海涛笑着,“快回去吧,哥们儿,我忙着呢。”

“我买了刘记的点心,冷了,我去厨房热热,待会儿一起吃。”我换了拖鞋往厨房走,把点心馒头装进碗里,包上保鲜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吴东,你什么意思?别瞎闹啊。”贝海涛闯进来,用力拉我的手臂,烦躁地拍了拍我的胸口,“时间很晚了,你回去吧。”

我转身,掐住他的脖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贝海涛,对于你来说,我究竟算什么东西?”

“咳咳……吴东,你干什么你……放手……”贝海涛拍打着我的手臂,他讨厌被勒着脖子,我知道。

他刚刚亲吻过别人的嘴唇,抚摸过别人的躯体。他很脏,我要让他重新变干净。

这很难受,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忍忍。

“啊!”我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她尖叫的声音很难听,我一份心,贝海涛就挣脱了,逃出厨房进了客厅。

他没有跑出门,这是个错误。那个女孩儿吓傻了,只是呆站在一边惊叫,这同样也是个错误。

茶几上的水果刀泛着寒光,贝海涛抓起它对着我:“你别过来,吴东。”

可我还是过去了,在他用那把刀伤害我之前,把它抢到了手里,然后割破他的喉管。勒紧,放血。他对我的伤害,又何止这些呢?

不过我已经原谅他了,在他的脖子里流出鲜血的刹那,我就原谅他了。他眼睛瞪得那么大,只看着我一个人,就好像他深爱着我一样。

“一会儿就好了,贝海涛。”

你看看,真的很快。

杀死两个人,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但碎尸要花的时间挺长。

厨房里我咬过的半个馒头还在微波炉里,我重新抓起来,白胖的馒头清楚地印上了血色的指印。塞进嘴里嚼了嚼,嘴里慢慢地泛出一丝甜味。

对不起……贝海涛。

我不能再爱你了。

第六话:晨星(上)

——妈妈说,只要在晚上看到满天繁星,第二天就一定是晴朗的。

秦天在四岁时进了儿童福利院,三年后被接走。来接他的人据说是父亲生前的好兄弟,在同一位大哥手底下混饭吃。大哥姓金,对秦天不赖,一直好吃好喝地把他养到大。

所以后来,当秦天知道父亲是为了替金哥顶罪才被警察一枪毙命,并且母亲也随之自杀后,并没有多少仇很痛苦的感觉。只是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儿,涟漪才漾了几圈,便什么都没了。

******

付晨星极其厌恶自己的大名,认为它过于文气柔弱,一般来说,没谁知道他原来名字叫什么,大多数人都喊他“骷髅”,这绰号俗气归俗气,也总比星星月亮要好得多。

他在升上高中后两个月就辍了学,按照领养他的叔叔婶婶的话来说,家里没那么多闲钱供他念书,当然,他本身就没兴趣上课。在那所破学校里,唯一给他留下美好回忆的,大概就是坐在他前排的短发姑娘。

这姑娘是付晨星的初恋,在他心头停留了许多年也未淡去,他曾经幻想过以后,当自己出人头地权财兼收之时,他们忽然于某天重逢,他再淡淡问她一句“你过得好不好?”

只可惜还没等到那天,幻想便彻底破灭。

付晨星是个飞车党,所谓飞车党,就是那种骑着摩托车,专挑独行女子为目标进行抢劫的贼。他当了大约两年小混混,上面的人才肯让他做这种提成比较高的活儿。谁知干了没多久,就又发生那档子事。

每次抢劫基本上为双人合作,摩托车上一前一后,一人负责开车,还有一人负责瞅准了时机出手。付晨星与搭档则是在黄昏后行动,去一些人流量较少的偏僻地方,虽说这样一来目标也更少,但总不容易捅娄子,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坐牢。金哥以往就提醒他们,凡事都要机灵着点儿,万一不小心让条子给盯上,只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这天出门没多久就瞄准了一个,对方是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穿着高跟鞋和短裙,身材不错,肩上挎了一只米色拎包。走路模样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付晨星也没放在心上。

“骷髅,就这个了吧?”搭档坐在他身后小声询问。

“嗯。”付晨星点点头,戴上安全帽,发动摩托车急速冲了出去。

搭档的身手十分利索,挺容易就抢到了那只包,女人的尖叫哭喊声从后面传来,付晨星心头猛地一“咯!”,忽然刹车。

“喂?你干嘛?神经病啊!”搭档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还不快走?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付晨星恍若未闻,转头定定望着那仍站在原地无助哭泣的女子。

……真的是她?

这时,从街角的小店铺中突然跑出一个男人,先是急急跟那名女子说了两句话,样子像是她的男友,紧接着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奔来。

“喂!快走啊!有人追过来了!”搭档连忙摇晃付晨星的肩膀催促他,见他一动不动,嘴里不干净地骂了句脏话,拿着包从摩托车上跳下去,独自跑远了。

“站住!”男人声音宏亮,待到付晨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一拳打翻在地。

有句俗话说:一个旋楞,两个旋横,三个旋打架不要命。

付晨星的头顶上就有三个旋,秦天也是一样。

所以这场架注定要打得昏天暗地,两人情绪都不是特别愤怒,但却莫名其妙地一打起来就停不下手。秦天在下拳之前还对付晨星的容貌惊叹了片刻,不舍得打脸,于是那些攻击大部分都落在了肚子上,付晨星却没什么章法,逮着哪里就往死里揍,连秦天的命根子都差点儿遭到毒手。

最后还是付晨星的初恋兼秦天的现任女友惊慌失措地打了110和120,才没闹出什么人命。

那初恋姑娘愣是没认出付晨星来,从头到尾都守在秦天身边哭哭啼啼,还时不时用愤恨的目光瞪着他。更让他对这男人怀恨在心。不过说认真的,有些你一直等待的人,忽然在意外情况下见到了,反而不再有当初的感觉。她头发留得很长,烫成了一个个大波浪卷,浓妆艳抹,漂亮是漂亮,却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干净通透、跟男生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小女孩。

送至医院,付晨星意外地见到了金哥,才知道那人居然是老大的干儿子。

所以说呢,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能塞住牙缝。

打从那次之后,付晨星就被秦天这小子缠上了。

******

抢包的事儿由金哥私下解决,付晨星本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最终也没受什么惩罚。至于那在紧要关头一个人先跑的没义气的搭档,付晨星二话不说跟他拆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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