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孟煜祺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与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那个人的面貌比黎墨染差得多。一张国字脸，平凡无奇。
身材倒是还算凑合，却不是黎墨染那种强悍，而是更瘦一些。肤色也白一些。
然后，他对那人说：“你比他还真是丑了不少啊……”
“靠！”那人初时梗着脖子，双目圆睁，后却突然嘻嘻笑着，“这不就对了，祺祺你长得这么好看，所以才要找我这绿叶配呗。”
“油嘴滑舌。”冷哼一声，他将那人压在身下。
接着，他们做爱。
这个人做爱的方式，与黎墨染不同，他更直接。
他直言不讳自己的渴望。
“孟、煜祺……嗯啊……快……啊……”
当然，他更直言不讳自己的厌恶。
“我草……啊啊啊……孟煜祺，你去，哈，死吧……”
但他比黎墨染更不愿说爱。
从始至终，直到梦醒，那人都未曾开口言爱。
孟煜祺常常做关于黎墨染的梦，也许，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他与黎墨染有过恨有过痛，却更有情。最终，他们得偿所愿在一起。
那梦，并不清晰，没有头更没有尾，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与黎墨染终究心意相通。
那么，这个人呢？这个突兀的出现在他梦中的陌生人，又会和他走向何方？
孟煜祺其实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那么，他更爱谁，更在乎谁？
或许，答案并不重要。
因为，一切不过都是梦罢了。无论是与黎墨染，还是与这个人，都是梦。
而当梦醒，皆是成空。
67.
黎墨染是被痛醒的。
本以为是被沈迦陵拿去试药，睁眼，却是一张俊朗面孔。
人畜无害的笑容，与手上正拿着的东西格格不入。一把锋利的匕首。
黎墨染叹息，唤道：“南宫吟风……”
眼前延笑晏晏的人正是南宫吟风，黎墨染没想到那么快就与南宫吟风见面。想来应该是他酒醉时，被沈迦陵丢上了马车赶出了谷。被挟持到南宫吟风这儿，正是发生在他离开医谷，去往孟煜祺那的路上。
南宫吟风倒是没多少变化，只更意气风发了。嘴唇薄而优美，眉目沉稳，雅致非常，彷如探访人间仙人般，委实出尘得紧。
但黎墨染不喜欢。因为说是仙人，实则不过是出自地府，善于虚伪变化的魔鬼罢了。
“你找我……”
南宫吟风只朝黎墨染温润一笑，却突地飞起一脚，正中黎墨染的下额。
这一脚踢来，事先竟没半点徵兆，当时黎墨染又被绑跪在地，正好躬身在南宫吟风足边，一时间如何避得开？
黎墨染一句话没说完，下巴突然给重重吃了一脚，下额顿时合上，竟咬住了舌头，只痛得他“啊”的大叫一声，鲜血流了满襟。
他唾出口中腥血，惊道：“你……”
虽然已知会被这般对待，却未想到南宫吟风竟然如此手段。
南宫吟风伸手挑起黎墨染的下颚，笑道：“这张嘴，太过伶俐，我不喜欢。”
黎墨染这时已不知暗骂了南宫吟风多少句，但面上只苦笑道：“那你喜欢怎样的？”舌头咬伤，让这话说得有些模糊。
南宫吟风倒是听了个清楚，他含笑，目光却变得冷锐，“我喜欢你从前那样。”
“我们回不去了……”
黎墨染本是真心说这话，却听着想到了这是张爱玲书中的台词，便觉好笑，“嗤”的笑了一声。
南宫吟风却似恼了黎墨染这话，收了笑意，他癫狂般，甩过一个耳光，“我要他回来！”
黎墨染觉得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嘴角似有液体流淌而下。才知适才这一巴掌竟打得他流了血。可见南宫吟风是用了全力。
“你要他回来？”黎墨染冷笑，“当初将他送走了难道不是你？”
南宫吟风不语，许久后，他道：“所以，今日我悔了，我要他回来，真正的他。”片刻后，又补了一句，“你不是他。”
黎墨染见南宫吟风眼中执着，叹息一声，道：“你又何苦呢，便是今日在你面前的是他，他亦是已爱上了孟煜祺。”
他说的是真话。没有半句假言。
而南宫吟风也听了进去，但却还是道：“那又如何？”
“确实不能如何。”
如同当初明知道黎墨染心系南宫吟风却依然抢夺的孟煜祺一样，今日，南宫吟风只是在做相同的事。既然不苛求孟煜祺，便不能笑南宫吟风傻与愚。
所以，黎墨染只说了另一番诚恳的话：“若是与我相处，你依然我会爱上我这个‘黎墨染’，又何必执着于他呢？”
听罢一愣，南宫吟风低头轻笑，略有些嘲讽：“就因为你顶着他的名，所以我就会爱上你？”
“信不信由你，”黎墨染亦笑，“反正我是信了。”
将挑着黎墨染下巴的手挪开，南宫吟风退到一边，“我想，他一定是被你这妖魔附体了。听说，肉体的疼痛能够觉醒灵魂。”
黎墨染脸色一变，虽然这段被虐身的剧情本就存在，但听了这个理由，他还是有些蛋疼菊紧。
“来人。”
正在这时，南宫吟风叫来了属下。
属下手执一根粗棍。南宫吟风一个眼神。那属下猛然举棍，黎墨染只听耳边一声，头顶一阵剧痛，就此人事不知了。
不知过了多久，面上一凉，待得醒转，黎墨染登时只觉头痛欲裂，忽然左眼处湿腻腻的，一时睁不开来，鼻中闻到一股血腥味。
黎墨染道：“南宫，吟风，你，你……”
这哪是驱魔啊，明显的就是要人命！就算是真把黎墨染的魂魄唤了回来，这番折腾，恐怕黎墨染也成了残废了吧！
南宫吟风只冷冷的看着黎墨染，又道：“再打。”
那属下应声而动，又是一棍子就要打在黎墨染肩头。
黎墨染虽双手被束缚，但脚仍能自如行动，他“啊”的一声，跳起身来，侧身闪避，向那属下冲去，想将其撞开。
而那属下却趁此将棍子挑起，再次猛戳他胸口。
黎墨染向左避让，不料那棍子翻了过来，“砰”的一声，重重的打中了他右颊。黎墨染登时金星乱冒，踉跄几步。
那南宫吟风或许是恼了，夺过属下手中闷棍，朝黎墨染横腰扫来，让黎墨染再次扑地，倒了。
南宫吟风见此，举起棍子，便要往黎墨染后脑猛击而下。
黎墨染只听得脑后生风，来势劲急，大骇之下，身子连忙急滚，只听砰的一声，棍子重重打在地下。看来南宫吟风真是要虐死他，所谓的唤醒黎墨染，恐怕只是冠冕堂皇罢了。
他正等着南宫吟风再来，却不料南宫吟风丢了棍子，语带笑意道：“看来你的功夫倒是还在。”
黎墨染不说话，他看不清南宫吟风此刻的表情，额头鲜血淋漓，迷住了他的眼睛。所以分不清，刚才那一棍，真是南宫吟风为测他武功，还是为了置他于死地。
而这时，南宫吟风从袖中拿起一块手帕，走近黎墨染。
68.
虽恐南宫吟风有恶意，但黎墨染此刻头晕眼花，实在无力气再躲，而在此地，他也不知能躲往何处。
然，南宫吟风只是蹲下身来，为他抹去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小心，让黎墨染一瞬间有所错觉，彷如刚才的事是他人所为。
末了，还温声的问黎墨染：“疼吗？”
黎墨染翻了个白眼，道：“你说呢？”
南宫吟风只笑不答，伸手轻轻抚摸着黎墨染后脑的伤处。
“你……”
黎墨染正欲再问南宫吟风的用意，却见南宫吟风又亮出刚才的那把匕首，提刀在他左腿右腿各戳一刀，还笑道：“我怎觉得你还硬得狠呢？”
虽然这两刀力道并不大，但仍让黎墨染痛得死去活来，他大骇道：“南宫吟风！你这样，这个身子会死的！”
“死了，他就回不来了？”南宫吟风不笑，许久，又笑，“也对，那就让你欲仙欲死，如何？”
说罢起身，南宫吟风四望，见桌上烛台旁放着火刀火石，当即打燃了火，点了蜡烛。
黎墨染大惧，往后退去，却不及南宫吟风逼近的速度。
南宫吟风手一伸，便将黎墨染翻转过来，背身躺在地上。片刻后，黎墨染的衣物被脱下。
黎墨染只听身后南宫吟风轻笑，“我见过父王多次玩这玩意，以往不知其中乐趣，今日看来，倒是挺有兴味。”
黎墨染还未开口反抗，只觉背窝一阵灼痛，让他不住呻吟。
似是觉得不够，南宫吟风竟用匕首在那背上划出道道血痕，然后再滴入滚热的蜡液。
这下，黎墨染哪还熬得住，只盼着早些晕过去好，便不管不顾的狠狠以头锤地，眼前登时一黑，便晕了过去。
迷糊中忽觉全身伤口剧痛，黎墨染又醒了过来，发觉自己仰躺在地，胸口袒裸，南宫吟风左手抓着一把白色粉末，右手用短刀在他左胸之上割了片三四分深的伤口，将白粉撒入伤口。
黎墨染但觉伤口阵阵抽痛，只得消了仅存的傲气，连连求饶。
南宫吟风未停下手中动作，直到盐沫都撒了，才笑笑，道：“你可知我用刀刻的是什么？”
“什么……”黎墨染全身伤口痛入骨髓，本是没气力搭理南宫吟风，但又怕南宫吟风发怒，便只得艰难回应。
手指抚摸黎墨染胸膛上的刀刻血痕，南宫吟风眼中有些落寞，“是‘风’，我希望能永远在你心中……”
说完，竟然用指甲刺入那伤口中。
黎墨染“啊”的一声哀嚎，而那南宫吟风竟还继续抠挖着血肉。
犹如被剔骨挖心，让黎墨染疼痛难忍，害怕至极，他泪落涟涟，暗叹，为何他要遭此对待。
却在他绝望之时，南宫吟风抽回了手，俯下身来，埋首于他胸前，温柔的亲吻吮吸那伤口。如同要吸食他的血液，又似是为了舔舐伤口。
黎墨染任南宫吟风动作，此刻心中的委屈，让他只顾着狼狈呜咽。而南宫吟风的唇也从胸口往上，吻去黎墨染脸上的泪水。
“我会死的，呜呜……”无法忍耐，黎墨染嚎啕大哭，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牵扯伤口，疼痛让他更加的崩溃，他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怒骂道，“你们他妈的以为我想做黎墨染吗？！”
“对不起……”南宫吟风只是抱住黎墨染挣动的身体，亲吻着他的额角，不断呢喃着，直到黎墨染恢复了冷静。
黎墨染有些惧怕的看着又温柔起来的南宫吟风，如同是受了惊的动物一般瑟缩。
“呵，”一声轻笑，南宫吟风道，“你果然不是他，他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许久，南宫吟风又问黎墨染：“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嗯……”黎墨染其实并不清楚，因为他也并不知晓，生死之间，是不是能让原魂归体。但他害怕，如果真正的黎墨染回来了，那么他又会去往何方呢？
南宫吟风并不追问，但他眼中的落寞更深。又沉默了一阵，他突然笑开：“或许，有件事可以让他回来。”他盯着黎墨染的眼变得炙热。
黎墨染一惊，难道……
越想越害怕，黎墨染登时惊恐过度，晕了过去。
而看着又晕过去的黎墨染，南宫吟风笑了，接着他抱起黎墨染，对着属下道：“去把御医请来。”
“是，太子殿下。”
69.
夜色深沉，南宫吟风处理完朝政，又去拜见过父皇，才回到房中。
房内，受伤不轻的黎墨染仍在沉沉昏睡。
南宫吟风不禁微微苦笑：想他只手遮天，却仍有翻云不得之人覆手不得之物。
一边自我思量，一边走上前去，坐在床边，审视着侧卧着熟睡的黎墨染。
随性的睡姿，万不是原本的黎墨染会现出的姿态。
南宫吟风的眼光在黎墨染阳刚坚毅的面孔上停留许久后，缓缓往下移动，滑过黎墨染那麦色的脖颈，壮实宽厚的胸膛，劲瘦的腰肢……他的眼光最后停留在黎墨染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大腿曲线上。
南宫吟风的脑海里不由得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而床上的黎墨染便如未着寸缕一般，将身体的每个细节都暴露在南宫吟风眼里。
这灵魂变了，这身子却依然未变。
此时此刻的南宫吟风并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然而却清楚的感觉到小腹以下一股热气渐渐在全身乱串。这种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
当年他第一次有此欲望时，便是对着眼前的这人。
之后，他纵横情场，自是历过无数。但那种感觉却只是偶尔会隐隐约约出现，但却都不如今夜这般猛烈……
果然，还是这人最中他的意。
无意识的，南宫吟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正无法控制地向熟睡的黎墨染身上伸了过去…
温暖的触觉一下子从手指传遍全身，南宫吟风心中一惊，连忙将手移开。
他虽说了要对黎墨染做那事，但却也有所厌恶与排斥，毕竟，此黎墨染已非彼黎墨染。
他虽是将黎墨染送于了他人，这些年更是为了权与势，游戏花丛，但用真心真情者，只黎墨染一人。他不想将此心此情再交予另一个人，眼前这个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叹息了一声，南宫吟风最终还是离了房。
而此时，黎墨染则缓缓睁开了眼。在南宫吟风碰触他时，他便醒了。却是如以往一般装傻而已。
见南宫吟风最终没有什么动作，且走了，便才敢睁眼。
却也叹息声声，说来，虽是南宫吟风先负了黎墨染，但真正把黎墨染放于心上，却也只有他吧。可惜，悟得太晚。但这些并不重要，南宫吟风爱不爱他，无关紧要。
但不是黎墨染自吹，能抵抗他主角诱惑的，还真是极少。
孟煜祺，林凛，沈迦陵，莫不中招。
但这三人，又有谁喜欢的其实是他齐思的？
自嘲的笑笑，黎墨染继续酣睡。他知道接下来亦并不轻松，虽然南宫吟风不上他，却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算了。
还在睡梦中，便被人从床上拉起，接着几位侍卫便将黎墨染拉到一间暗房内。
黎墨染就这般被拎着头发掼在石床上，直摔得气血翻腾，头晕欲呕。虽说他常年习武，周身肌肉弹性颇佳，但此刻穴道被制，双手紧缚，旧伤未愈，一摔之下，仍是疼痛不已，难过万分。
接下来的事，自也在黎墨染预想中。莫不过虐文那几招？
鞭子抽身，棍子桶菊，针刺入骨，活物入洞。
轮奸，兽交，也必不可少。
但主角，小强不死。
黎墨染痛了嚎了，但也暂时忍了。
如条死狗一般的趴在地牢的地板上，黎墨染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一脸云淡风轻的南宫吟风。
南宫吟风叹道：“看来他真的是回不来了……”
黎墨染听罢暗恨：这事地球人都知道，你南宫吟风竟要拐个山路十八弯去确认！是有病吗？！
完全忘了，这些玩意儿便是自己写的。
南宫吟风淡笑，“既然你不是他，我也不用念及旧情了。”
‘我艹！敢情你之前还念及旧情啊！’黎墨染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