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十一阿哥诧异地放下脱掉的外衣,走到桌边倒了茶。
四阿哥坐在凳子上,拿出个巴掌大的玉盒放在桌上,笑了笑:“得了颗果子,送来给你尝尝。”
“果子?”十一阿哥疑惑地打开那玉盒,就见一颗鸭梨一样的果子躺在里面,果皮呈华紫色,通身没有果柄,都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这是什么果子,我竟从未见过?而且,你也太奢侈了吧,居然拿玉盒装果子?”
“很贵重的果子呢,你尝尝看味道如何?”四阿哥期待地看着他,目光很温和。听他提起装果子的玉盒,他不禁苦笑,他倒是想用凡物装呢,可不以打了法诀的玉盒装,只怕果子的灵气早就散光了,哪还有作用呢?
十一阿哥有心问个明白,却无法对旁边人期待的神情视若无睹,只得拿起那果子,犹豫了一下递到嘴边。曾经他都是吃着试过毒的吃食,如今也还是不用来历不明的东西,但此时他愿意相信君衡,相信这个在他生病时陪他一整夜的人。
果子的味道很特殊,带着些清新的甜味,吃起来软软的像是点心,而且,一吞入腹中就能感受到一股暖流,仿佛从胃里散入四肢百骸,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好奇特的果子,你从何处得……君衡,你怎么了?”十一阿哥稀奇地感受着这颗果子的不同之处,一抬眼却见旁边的少年身子一晃,差点栽到地上,而且只是片刻,怎么这人的气色差了那么多?像是十几天没睡觉没吃饭一样,疲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啊,要去塞外了,有点兴奋,没睡好。”四阿哥定定神,答完话起身道,“果子好吃就行,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吧!”
十一阿哥看着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不免奇怪地摇头:“又不是第一次去塞外了,至于吗?还有,这来了没说几句话就走,难不成真的为了送颗果子?”
再一看桌上的玉盒不见了,十一阿哥又鄙视道:“哼,爱玉石也不是这么个爱法吧,送出去的盒子还收回,枉费我还送过那么多……小气巴拉的,可耻!”
离开的四阿哥走路都是飘的,脚下软绵绵地使不上力,一到自个儿的房里,就摊在床上起不来了。
“喂,师兄,赶紧到空间法宝里缓缓,不然明天怎么出门?”四福晋担心地戳戳摊在床上的人形死狗,她和这家伙以延寿之法作为交换,才有进入空间法宝的机会,要不是她感觉敏锐,还真不知道这家伙藏着个终极外挂,难怪他不过是水木双灵根,还修炼得比她都快。
“知道了。”四阿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闭着眼用神识卷住她,两人一起消失在原地。
湖中竹楼里,四福晋轻车熟路地跑到丹房淘来一瓶丹药,缩到静室中抓紧时间修炼去了。四阿哥则摊在卧房中的床上,等着力气慢慢恢复,强制性抽离自身的气运,能像他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好在成功了。
可惜……那颗果子只能延寿十年,在此期间他还得想办法弄来至少两颗那样的果子,怎么着都得让那人活个几十岁吧!
为了这个,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无法让自己不去爱,既然如此那就爱吧,哪怕永远得不到回应,哪怕对方永远不知道,只要是那个人想的,他都会努力为之达成,四辈子了总得让他活得有些奔头吧?
第三十四章:我们要个孩子吧
塞外途中,康熙的脸一直是黑的,搞得他身边的奴才、被宣来的大臣和常在跟前的太子不得不小心翼翼,却还是闹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导致康熙如此的罪魁祸首正窝在马车里,和自己的福晋聊天,不是他不想出去骑骑马马、吃吃沙子,而是身体硬件设施跟不上。
“爷,怎么不去骑马遛遛?”四福晋美美地品着一杯空间法宝出品的灵果汁,有些打趣意味地道。
四阿哥瞥了她一眼,继续闭目养神不袅她。
“哦,我知道了,爷马上功夫不行,哎呀,这可不好,忘了祖宗的本事哪成啊?”四福晋偷偷摸摸凑过来,笑得像老鼠一样,两眼尽是贼光。
四阿哥头疼了,这个清桓真人,他怎么不知道这家伙活跃过头了呢?要是早知道的话,绝对不引狼入室。他的马上功夫不行?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他的骑术可是和箭术一个级别的,说他别的不行顶多有些水分,若说他这两样不行,那他绝对要戳瞎说此话之人的双目!
四福晋见他不搭话也觉得没趣了,唏溜唏溜喝完手中的果汁,一晃手将杯子扔到空间戒指里,清清嗓子摆了个很正经的姿态道:“爷,我们要个孩子吧!”
马车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呼声:“七爷,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七阿哥的声音响起,干笑着道,“我去看看八弟在干什么。”
“奇怪,八爷的车驾不是在后面吗?七爷怎么走反了?”某侍卫疑惑道。
马车里的两人都不理会七阿哥听没听到这回事,四福晋坦然面对眸光瞬间犀利的四阿哥,心里其实有些打鼓、有些瑟缩,当年在修真界,各大门派谁人不知点苍山上的宇微真人天生无情,真要下手时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手软,她自然也是怕的。
“清桓,”四阿哥神色冷酷,唇角残忍一勾道,“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输不起!”
四福晋吞了口唾沫,没出息地慌忙辩解:“哎呀,你弄错了,我不是要撕毁约定,你这样的男人……给我我也不敢要啊!”
四阿哥听到她最后几近无声的半句话,冷哼一声缓和了表情。
小心打量他脸色的四福晋见此,马上笑容灿烂地道:“我额娘说养孩子很好玩,所以我也想试试,你该不会忘了,修士想要孩子,除了正常方式外,还可以用精血啊?当然,你要是不介意我红杏出墙借一个的话,那就更好了!”
四阿哥一愣,还真忘了可以用精血繁衍一个孩子的事,他上辈子也不需要这个啊,可听到那红杏出墙的话,他凉凉道:“想红杏出墙?那你就选择被我杀了,或者被皇帝杀了。”
“这两个死法都不美好,还是算了吧!”四福晋缩缩脖子,很没骨气地道,不是她没节操,实在是凭她一个练气九层的小修士,不管对上已经进入金丹初期的四阿哥,还是有紫微龙气护体的皇帝,都木有胜算啊!
“答不答应给个话嘛!”四福晋追问了一句。
四阿哥想到要乘塞外做的事,沉吟片刻后,一手触额念起口诀,待最后一个音落下,一滴鲜红色的圆珠从他眉心抽离,四福晋也严肃了表情,以相同的方法取出一滴精血,两者在空中融合到一起,最终透入她体内。
做完这一切,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精血不是寻常的血,一次性取得多了修士就会死,所以很少有修士这么干,一般取精血也是为了给最亲近的亲人或者爱人留个指示生死的明证,作用等同于长明灯。
这日后,众人就发现四阿哥和四福晋越发不离开车驾了,很多人颇有深意的交换眼神,看吧看吧,谁说四阿哥清心寡欲快要当和尚了,这不是和四福晋感情挺好的嘛,马车都不下了!
无人看到,七阿哥默默投向四阿哥马车的目光,有多闪烁、有多诡异,回想无意中经过时听到四嫂说的那句话,七阿哥真想去和四阿哥说:四哥,您才十六岁,千万悠着点啊喂!
和往年巡幸塞外一样,一到草原先是会见蒙古王公,再是赛马摔跤,满蒙勇士相互较量一番,最后由康熙主持围猎,此行就算完成了。
只是没想到,赛马摔跤刚举行完不久,四阿哥就因为一场草原上的雨病了,病得倒不重,不过是轻微的风寒,鼻塞、低烧、没力气而已。
康熙放他去养病,之后的围猎就不用参加了,但围猎后分食猎物的晚宴却必不可少。康熙担心他病得厉害还强撑,便想在晚宴前抽空来瞧瞧,万一实在不行就不让他去了,哪知走到四阿哥帐子附近,就看到了让他极其不舒服的一幕。
帐子不远处的草地上,四阿哥偏头冲四福晋微微一笑,四福晋回以一笑,还关切地拉了拉他身上的披风,这幅郎有情、妾有意的情景,任谁看了都会由衷的羡慕祝福这对小夫妻,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康熙!
“皇上……”梁九功胆战心惊地靠近面无表情的皇帝,小声唤了一句。
“让四阿哥准时赴宴,朕去看看太子。”康熙忽然转身,淡淡吩咐道。
这边来了又走,那边的实际情况是怎样的呢?
四福晋咬牙切齿地维持着僵笑,以神识传音道:“师兄啊,你确定这个皇帝不会化身魔族,日后寻机撕了我?”
“放心吧,”四阿哥毫无压力地传音回道,“我会护着你的!”
四福晋朝天翻白眼,一个来的路上还扬言要杀了她的人,能信吗?怕是她信了才死得更快!
说起这个引诱计划,四福晋不禁满心复杂,她还是在四阿哥成功凝结出那颗果子后,才知道皇帝竟对四阿哥起了不伦之念,她对这种事并不怎么吃惊,毕竟修真界类似的父子、师徒、兄弟……实在太多,要惊讶也惊讶不过来。
可她最终还是惊讶了,因为四阿哥竟决定彻底勾起皇帝心中的魔鬼,将自己推到地狱中去!
在四福晋的印象中,宇微真人是强大的、无情的、淡漠的,她绝想不到有一日这样一个人会对自己作出如此的决定,好似要环抱双臂亲自跳到火海之中,若是她怎么也做不到!
“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回去吧!”四阿哥提了提披风下摆,错过四福晋走向举行宴会的方向,无人看到,他眼底纠结着的痛楚、不甘和伤感,一点点变成了坚定。
第三十五章:被捡到的四阿哥
满蒙各坐一边,康熙居中高坐,看似扫视全场,实则盯着左手下第三个席位上的少年。
“皇父,现在赐宴吗?”太子坐在康熙旁边的席位上,比下面的所有人高,又比康熙矮一些。
“嗯,开始吧!”康熙一挥手,自有人通知奴才端上烹制好的膳食,这些都是今日刚猎的猎物,肉类居多,偶有几道时鲜小菜,也就是为了搭配着好看的。
蒙古人找人拼酒,大臣们说些歌功颂德的话,草原上的宴会和京城的没什么不同,只是膳桌上少了几分精致,多了几分粗犷气而已。
“这位是四阿哥吧,听说四阿哥正在病中,来来来,我们草原的酒啊,喝上几杯保管你壮得像头熊,绝对不会再生病了!”科尔沁那边的郡王端着酒碗走到四阿哥席前,以蒙语递上了一碗酒。
一瞬间,这里被好多人投以注目,科尔沁和大清自来亲近,这位郡王的表情和言辞也谈不上刁难,反而透着些豪爽直接的关心,只是康熙看着那碗他也未必能喝下去保持清醒的酒,有些不悦了。
四阿哥却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端过那碗酒与之一碰,有礼地以蒙语道谢:“多谢郡王关心,胤禛也希望这杯酒能让我强壮起来,不说像头熊了,最起码也要像匹好马啊!”
一个膀大腰圆的蒙古大汉,一个单薄清瘦的皇家少年,两人碰了碰碗,仰起脖子一干而净,博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叫好。
太子低声嘱咐身边的奴才准备解酒汤,康熙本来也要吩咐的,见此便放弃了。
宴至最后,奴才们端来了一碗碗鹿血,这几乎是每次围猎后必有的了,不管是蒙古人还是在座的皇子都习惯了,崩管想喝不想喝、爱喝不爱喝,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四阿哥望着面前的这碗鹿血,呆了几秒后叹息着端起,他知道,这一碗喝下去,一切就都不同了。
康熙做了总结发言后,宣布宴会结束,所有人行礼告退,各回各的大帐、各抱各的女人,太子身为储君,主动揽下了善后事宜,大阿哥酒量好、五阿哥喝的少,则奉命巡视守卫,之后才能回去休息。
康熙理所当然地第一个走人,哪知走到半路,却发现了一个弯腰大吐的身影,眉头一皱便道:“去看看,是哪个?”
这条路通往的帐子很多,大半都是皇子,康熙不喜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可如果是儿子的话,他还是会关心的。
“回皇上,是四阿哥,看着似是醉了!”奴才回禀着,还搭把手把人扶了过来。
康熙一听是四阿哥,默然不语了。
脚下软绵绵的少年被扶到康熙面前,许是看到了灯笼的亮光,他冲着这边抬起了头,眼神朦胧得似纱似雾,明显连人都认不清。
“太子不是给四阿哥准备了解酒汤吗?去问问是怎么回事,难道没给四阿哥用?”康熙挥挥手让人打听消息去,不由得上前接过了人。
却见四阿哥眉心一蹙,因喝酒饮血而红艳如花的唇嘟囔着道:“济兰,我……我头晕,还恶心,”他揪着康熙的衣裳,眼都不睁地喊,“去,给我找块糖,要最甜……最甜的……”
他的声音不大,又含含糊糊的,除了最近的康熙,再无人听到。康熙听到他叫的人是谁,脸色立刻沉了沉,又听到后半句要糖的话,只觉得既任性又孩子气,唇角便勾了起来。
很自然的,康熙顺手把四阿哥给带回自己的帐子了。
宽敞的御帐内,前半部分是处理奏折、接见大臣的地方,后半部分则是康熙就寝休息的地方,中间以大屏风相隔,摆设得很合理、很舒适。
一入御帐,康熙便将身边发软的少年打横抱起,大步向龙榻而去,刚把人放下,就听到外面有奴才求见,叫进来一看,竟是刚才去打听四阿哥喝没喝醒酒汤的奴才。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命人准备了醒酒汤,但是没找到四阿哥,所以四阿哥便没喝。奴才已经端来了,还温着,皇上,可要伺候四阿哥用了?”
“端来吧。”康熙点头,坐在床边等着醒酒汤端来了,便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自四阿哥搬出西暖阁,他就再也没有如此看过这张脸了。康熙伸出手,仔细描绘起那眉眼、五官,每当那蝶翼般的睫毛颤动一下,他的心也仿佛被扫了一下,悸动而火烫,仿佛有头野兽快要关不住了。
御帐外忽然传来嘈杂声,康熙不耐地喝问道:“梁九功,外面怎么回事!”
帐外瞬间安静,片刻后梁九功轻声进来,低着头回禀道:“回皇上,四阿哥身边的人来找四阿哥了,说……说是四福晋闻了赐下的膳食犯恶心,已经宣太医看过了,四福晋有喜了,只是月份很浅,所以……”
“嗯,知道了,赏!”康熙瞳孔一缩,袖子下的手紧攥成拳,声音平稳地说了这么一句,就让梁九功退下了。
御帐中静悄悄的,康熙垂眸看向床上睡得并不安稳的少年,幽深的眸子里有簇火苗越烧越旺,直变成了熊熊大火,那火的名字叫作“嫉妒”!
“济……济兰,糖,爷要的糖呢?糖在……唔……”四阿哥闭着眼嚷嚷,还没嚷完就被堵住了嘴。
康熙俯身啄住那叫着一个女人名字的唇,熟练地抵开他的牙关,席卷过他的唇齿,激情而带着惩罚意味。感到少年呼吸跟不上了,康熙才结束这个吻,凑在少年耳边语气危险道:“是哪个前年跪着求着不要女人的,嗯?是哪个觉得男女之事讨厌的,嗯?又是哪个大婚两个月就有了孩子的,嗯?”
四阿哥完全没有反应,因那个吻而紊乱的呼吸也已平复,此时他安稳地躺着,睡姿是最标准的皇子睡姿,乖得让康熙恨得牙痒。
重新坐好的康熙除了眼神泛着不明的暗光,神情已恢复正常了,他扶起床上的少年,端着那碗醒酒汤强迫喂给四阿哥,不知是为了报复让他品尝嫉妒之火的当事人,还是他真的不会喂人,总之那碗醒酒汤洒了大半,还把人给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