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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离落——by陆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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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慊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阿离,还有吧?你也吃。”

一丝笑意在离落唇角浮起,接着越来越灿烂,到最后一双眸子都闪着星子般的光,左边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统共才四两桂花,奴婢就团了这一碗汤圆,还没尝到味儿就被馋猫给偷去了。”说着撩开帘子,转身进了内堂:“今个儿走多了路,腰酸背疼的。馋猫儿,过来给我捏捏!”

治和九年六月初一,皇上带着皇后和德妃,不多几个侍卫和宫女内侍,轻车简从前往寒州。自然,还拐上了新得儿子整日乐颠颠的胡太医,和几个负责接生的命妇。四王爷楚君颜暂时还不想回塞外,便也跟了过去。

寒州拒京城并不远,走得慢些两三日也便能到。京都北面群山连绵,寒州地处山中,树茂草长,涧底寒泉秋冬春三季坚冰不融,盛夏虽然没有冰,泉水仍旧是清冽冰凉的。瓜果只要在泉水中浸一阵子,拿出来咬一口清凉沁人,比窖藏的冰块好用得多了。

传说,整个寒州地底是一块千年寒玉,水过其上而冰,人居其上而寿。

“这样好的玉,皇上怎么不命人挖一块运到京城来,还巴巴地赶去寒州避暑?”离落窝在楚君慊怀里,打了个哈欠。这个传说他五岁的时候就听过了,难得楚君慊眉飞色舞兴致勃勃讲得高兴,不忍心扫他的兴罢了。只是……马车摇啊摇的,好困……

楚君慊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呆了片刻,道:“也是啊……阿离,你说……”说到一半收了声,怀里的人儿小嘴微微张着,鼻息沉沉,竟是早已睡得熟了。

离落现下受不得颠簸,楚君慊命人专门做了一辆可以减震的马车,车内宽敞之极,能容三四人自由活动。饶是如此,行进中车厢仍是微微摇晃,楚君慊便把人搂进怀里,做了爱人的“人肉靠垫”。

马车缓缓前行,初夏的暖风掀起绉纱的帘子,阳光从雕花车窗里漏进来,洒在离落恬静的睡颜上,楚君慊静静地看着,这一刻的时光当真是说不出的静好。

楚君慊心中的幸福满满地要溢出来,就好像这一刻能够绵延一生那么长,就好像他能够奢望花常开,月长圆,纷纭人事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瞬间。

第六十章:此日断肠人不见

“啊……嗯……”痛,痛死了!离落死死咬住嘴唇,将冲口而出的一声呻吟吞进腹里,唇上早已是一片鲜血淋漓。不会有人来安慰的,便是喊破嗓子也换不来那人的一丝怜悯,那么,何必示弱于人徒惹耻笑呢?

这天地之间,终于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空空的,就像父亲死去的时候,南疆飘起了冰冷的雨,冷却了父亲手上的最后一丝温度……就像六年前举家被抄没,伯父和堂哥被一挂冰冷的锁链带走,便再也没有回来……

阵痛一阵强似一阵,那种把人生生撕裂开的疼痛,迫得人几乎发狂。身下有什么东西汩汩涌出,不知是羊水还是血水,离落已经没有力气起身看一眼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阵痛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痛,这样痛,就像当初被侍卫带进宫中,忍着羞辱褪下裤子,躺在了那张血迹斑斑的床上。闭上眼之前,温瑜阳最后看了一眼少年刚刚长成的骄傲,竟是那般天然而美好,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从前怎么不曾多看一眼,一道尖锐的疼痛就从下身直冲到头顶……

好疼!

离落尽量地挺起身子,双手紧握床头的扶栏,手背上的筋络一根根分明之极。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青白的脸颊淌下来,不一会儿褥子上就湿了一大片。痛到极处,脑中竟一阵阵眩晕。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对了,孩子!他妈的我是个阉人,为什么要像个女人似的生孩子?!想到孩子的父亲,离落的心一阵抽搐。原来,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会痛到不能承受。

那些曾经有过的温柔疼宠,曾经听过千百遍的甜言蜜语,那一次狼狈不堪的闹市狂奔,那一场不顾一切的千里追寻,以及……那一纸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诏书……他几乎以为,这就是爱,那一双紧握住他的手到死都不会放开。却原来,只不过是一场水月镜花……

楚君慊冷冰冰的面孔几乎像是一把刀,割得离落一颗心鲜血淋漓:“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的?”

离落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笑道:“你说呢?”

“我说……”楚君慊咬牙道,“已经七月半了,距你去年秋天离京赴边已经整整十一个月了。你说,让朕怎么相信你?”

“皇上不信,”离落的声音淡淡的,却掩不住沉淀在心底深深的疲惫和绝望,“就算了。”

楚君慊只觉一股莫名的烦躁冲上头顶:“你总是这样……你就不能跟朕解释一下?”

离落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君慊:“解释?皇上想听什么解释?”说着轻笑一下:“我说孩子是皇上的,皇上就会相信了么?”微不可察地向后挪了半步,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你……”楚君慊勉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你跟朕说实话,孩子是谁的?”

离落眼中含泪,却突然绽开一个妩媚的笑容:“奴婢哪里知道孩子是谁的?怪只怪皇上言而无信,那么久不来寻奴婢,奴婢哪里熬得住……”

“是谁?”楚君慊伸手掐住离落白皙的颈子,爆吼道,“是谁?!”

离落脸憋得通红,却挣扎着笑道:“皇上这辈子……也别想知道……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

离落的笑容明澈之极,楚君慊看了心神一清,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赶忙松了手。看着离落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脖子上的痕迹艳若桃花,楚君慊突然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好想把他搂到怀里,搁在心尖儿上暖着,温柔地替他按摩伤处,伸出手来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不敢碰。楚君慊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离落抬眸,静静看着那冷硬的背影渐渐模糊,消失不见……缓缓闭上了双眼。一切都结束了……

狠狠地逼回眼前的水雾,死命吞回冲到口边的一声痛呼。宝宝,你赶紧出来吧,爹爹快要熬不住了。离落想起胡太医四个月前跟他说过的话:“你的体质,生子定然较女子艰难,你要有心理准备。”是了,如果有胡太医在,定然要得多了吧,可惜他不在。胡夫人两个月前突然病倒,胡太医闻讯,匆匆忙忙就赶回了京城,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从楚君慊跟他闹翻,四王爷跟楚君慊打了好几架了。说起来当真可悲,楚君慊与他日同行夜同衾这么久了,竟还不如一个外人。可惜……四王爷也走了。哲和那厮竟抛下缠身政事,千里迢迢追来了京师,抱着楚君颜哭得那叫一个惨。阵痛稍缓,离落想起当时哲和一把鼻涕一把泪整张脸抹得花猫一样,忍不住微微笑了。哲和哭成那个样子,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哲和的哀兵政策效果奇佳,三天后楚君颜就跟着哲和回了大漠。

“啊——”一阵剧痛利剑一般从腹部直冲到头顶,离落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好像被劈成了两半,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的一声惨呼。只听“哇”地一声,身下传来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离落身子一软,眼中含泪,唇角却泄出一丝笑意。

一切痛苦,一切委屈,一切牺牲,都值得了……离落挣扎着撑起身来,剪断脐带,用干净的小棉被把丑丑的小奶娃娃裹好抱在怀里,忍不住亲了又亲。小娃娃竭力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两眼,一撇嘴,通红的小脸儿一皱,又哇哇大哭起来。

离落唇角一勾,伸指刮了刮娃娃扁扁的鼻子:“好丑!”

腹部突然一阵抽痛,离落疑惑地伸手摸了摸,仍然鼓鼓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天哪,竟然还有一个!

等两个孩子都生下来安置好,离落已经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黄叶一片片随风而落。

好个秋啊,又一年秋了……

秋冬季节,猎物正肥。

楚君慊带着大内侍卫在寒州城北三十里的皇家猎场狩猎。在马上弯弓,拉满,松手的一瞬间,楚君慊只觉心头一悸,手一抖,箭就偏了。

楚君慊微微愣怔了片刻,就看见看守围场的太监捧着一只麋鹿跪在他面前,尖着嗓子道:“皇上神勇。恭喜皇上,猎得麋鹿一只。”楚君慊看着插在麋鹿腹中那只颤巍巍的羽箭,心中突然无比厌烦,甩手斥道:“滚!”

那内侍颤抖着膝行后退了几步,直起身来飞快地跑了。

都是这样,都是这样只知道虚与委蛇。只有……只有阿离……楚君慊想起离落,心中蓦然一痛,继而意兴索然,朝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回吧。”

歇了两个时辰,离落终于觉得身子有了点儿力气,起身烧了壶热水把孩子洗干净,又简单热了些剩菜吃了。

奶娃娃一直哭个不停,他怎么哄都不见效,怎么回事呢?娃娃一面扯着嗓子大哭,一面在他怀里拱啊拱的。方才忍痛挣扎辗转中,衣带已是松了,这会儿被娃娃拱来拱去,衣襟竟散了下来,赤裸的皮肤接触到清冷的空气,离落禁不住轻轻打了个寒颤,突觉一张温暖的小嘴凑上来,准确地含住了某处凸起。

离落一时不妨,只觉胸前酥酥软软,不由倒吸了口气:“见鬼!”可是看到那小鬼嘬得有滋有味,闭着眼一脸幸福的样子,离落根本狠不下心来挪开。再看看旁边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离落一咬牙,把另外一边也塞到娃娃嘴里,微微仰头,让泪水倒流回嘴里。

这样咸涩的滋味……流出来,便是泪;吞下去,便是满腹的苦水。

君慊,已经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信我。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就是温瑜阳,会不会狠心杀了我?不过……永远也不会有这么一天了。

两个奶娃娃裹着被子睡得香香甜甜,离落含着眼泪,依依不舍地亲了又亲。

爹爹这一去生死未知,你们好好跟着父皇,你父皇除了对你爹爹一家心狠,还真没做过什么恶事……

良久,离落终于站起身来,换了身衣裳,推门离去。

刚走了没多远,离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匆匆折回来,伸手到娃娃下身摸了摸。方才痛极了竟没顾上瞟一眼,给娃娃洗澡时又不知不觉走了神,这时终于搞清楚了……离落唇边漏出一抹有些凄凉的笑来,一公一母,儿女双全,蛮好。

第六十一章:谁知莲子心中苦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了。寒夜悄悄,木叶萧萧,青砖老宅的厨房里飘出糯米肉粥的香气,一轮满月遍照人间。离落窝在康乐坊一处墙角的阴影里,冷得瑟瑟发抖,却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想起方才在樊楼痛快吃了一场,末了不但没给钱,还把掌柜的一脚踹飞,顺便撂倒了追上来的打手一群,虽然最后累得动都动不了,离落仍然得意非常。樊楼是庆元坊最有名的酒楼,千金买一醉,前朝诗人极写樊楼盛况,言道:“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肠。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樊楼。”离落少年时慕樊楼之名,曾手书章草绝句一首,拟换灯火樊楼一醉,却被掌柜那老头子给轰了出去,大失颜面,恨恨久矣。这回连本带利找回场子,当真是痛快淋漓!

只是……这一任性,怕是要把命送在这寒夜街头。

不过,便是这一遭有幸不死,也没有多长久的日子可活了,只是……他还有什么放不下。从寒州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固然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私心里……却是因为放不下那一对儿女,为了能够探听到一点儿他们的消息,可能的话,他还想再去瞧一眼他的骨肉。想起那两个小小的肉团,离落的唇边浮起一痕温柔笑意,舌底却是微微苦涩。

没有多少日子了……等不到孩子们长大。

离落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一闭眼,便是那黄沙万里。是了,早在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了。

那一场铺天盖地的沙暴啊……

满耳都是狂风的怒吼,满眼都是蒙蒙的黄,仿佛被世界遗弃,空荒的人世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茕茕孑立,满心都是冰凉的绝望。

要死了吧,一个人孤独地死在这沙漠里,尸骨无存……不,不行,不能死在这里,母亲还在等着他,君慊……还在等着他。

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沙暴终于渐渐止息。离落几乎被沙子埋了,单凭心中一缕信念,守得灵台清明。一点一点扒开沙子,艰难地往外爬,挣扎了很久也不见成效,离落身上却渐渐无力,腹部不知何时开始阵阵抽痛,耗去了他最后一分力气。

没有别的办法了,离落上下牙狠狠一错,顿时满口苦涩。离落一侧臼齿中,藏着“有泪”;另一侧臼齿中用蜡封着的药丸,不是别种,正是“凋年”。

凋年凋年,入骨缠绵,盛极之后,其始凋残,年复一年,凋尽余生始得闲。

那“凋年”原本是母亲怕保不住胎,为自己准备的,父亲见了,便悄悄偷出来藏好。后来,多年江湖辗转,大约因着那睹物思人的缘故,父亲一直没有丢掉。父亲死后,离落便将那小小的药丸以蜡封了,藏在臼齿中——不过是为了留个念想,哪里能料到……自己真有一天用得到呢?

凋年,那是凋年啊。从服下凋年的这一刻起,就只剩下了十年之命,不,自己这些年身子屡遭折损,怕是坚持不到十年的。他不想死,瞧,多荒谬的事情,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接受这个死亡契约。

有时候离落会想,这天下第一的无解之毒,碰上“有泪”这样天下第一的解毒圣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究竟是个什么结果呢?

服下凋年,离落身子渐渐有了力气。待到挣扎着把自己从黄沙中拔出来,他已是汗水淋漓,浑身脱力,晕了过去——万幸,遇见的是孪生哥哥温残阳。

刑部尚书靳云方与一干大臣商讨事毕,匆匆归来。夜风清寒,靳云方打了个寒颤,掩紧了衣襟,加快了脚步。

刚转过一个街角,靳云方就被什么东西绊得一个踉跄,接着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靳大人,您可要站稳了。”

“谁?!”靳云方警惕地后退半步。

“靳大人不认得奴婢了么?”满月的光辉洒下来,映得离落的面庞愈发白皙清秀。

靳云方迟疑了片刻,道:“离公公?”

那一日,楚君慊匆匆赶回寒州行宫,天色已近傍晚。天边一抹淡淡余晖,异样地凄艳。

楚君慊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咚咚”跳得很厉害,纵马直奔离落所在的偏殿。推开门,夏日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从自己身边掠过,吹得桌上一张纸飘飘摇摇,落在汉白玉的地面上。

“哇!”奶娃娃仿佛是感觉到风的凉意,惊醒了,一撇嘴,哭了。

阿离……

楚君慊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一瞬间空了又满了。上前掀开薄被,两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娃娃安然躺在里面。楚君慊止不住地笑了出来:“阿离,你真行,一下就生了两个……阿离,娃娃这么丑,一点儿也不像你。”不过抱在怀里软软的,好可爱:“阿离,真好,两个名字都能用上了。”突然心头一凉,想起他们已经冷战多时,四周除了娃娃的哭声就只有晚风静静吹着,刚刚生产完的离落,仿佛并不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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