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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琼春——by衡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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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呵呵,我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是吗?”我笑,“救你的我爹爹的声音才好听呢!……你是他们救的,我只是给你治伤。”

“那我应该谢谢你爹娘……” “爹娘?!哈哈……”不知道父亲知道此刻自己被当成女的会是怎样的情景。

“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没什么,我替你转告好了。”我拿过熬好的药,递给他,“他们早就不知道晃去哪里了。”他接过来,尝了一口就皱起眉来,那味药很苦。

不过继而很豪爽的一饮而下,“这是哪呢?

“他擦了擦嘴,我接过碗,顺便给他嘴里塞了颗糖。

“楼台……” “楼台?……”嘴里的糖让他的音调有些模糊。

“甜吗?”我问。

“很甜……我原来是被楼台的人救了啊……” “嗯……”很正常的反应,“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他反问。

“这里是传闻中的楼台,充满未知的地方,不知是敌是友……不该害怕吗? “ “也许。但你不是坏人。” “看来你不是那些傻了吧叽的江湖人……” “呵呵……傻了吧叽,你还真会用词。”他笑起来挺好看。

“好了,”我给他盖了盖被子,“你现在应该睡一觉。” “我才刚起来……”他摊摊手。

“你那是昏迷”而且恶梦不断,能叫睡觉吗?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那,好吧……”说完果然安安稳稳的躺下不再动。看来他梦里的梦魇很可怕,让他不愿意睡,不过——随着他安稳的呼吸传来,安魂草起作用了。那颗糖可不是普通的糖。

我轻轻的关上门,来到湖边,脱了衣服就扎了下去,说实话这个人让我不安,总觉得会带来什么……爹爹和父亲真会给我找麻烦,不过看他珍惜那串链子的样子,又是一段情史。

第九章

第二天他就可以下地了,致命伤是背上中的一剑,扎得很深,即使配上了秘药,剧烈的动作下也还是渗血,所幸,已无性命之忧。

他有个很平淡的名字——沈丹青,早就过了弱冠之龄,按说我应唤他一声大哥,倒是他说“唤我丹青就好。”隐隐约约的他也提了自己的事,小的时候,家里遭祸,就剩了他一个。

后来被人贩子拐了去,辗转了很多地方。再后来,遇上瘟疫,人贩子手里的小孩,一批批地死,他也染了病,就被丢在了路上。他说,当时我真觉得没活路了,迷迷糊糊的就觉得看见了个和我一般儿的大仙子,醒了才知道,我被人救了。

救你的人对你好吗?我问。他笑笑,说,当然好啊,带着我见先生,又教我武功。那时候我笨,字也写不好,总挨先生的打,他就替我扛着。先生疼他舍不得动他,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说完丹青就呵呵的笑起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后来呢? 我又问。

后来啊……我们就一块疯长呗……他天生的骨子好,学什么也快。人长得也好,你知道吗,他有剑一般的眉毛,透着英气,眼睛很大,却是凤眼。他总说,讨厌这双眼睛,把他衬得像个女人……我却很喜欢,他瞪人的时候,里面就像荡漾的湖水……

丹青讲的最多的就是关于这个人的回忆,就是那么几年,他们没长大的时候。有时讲着讲着就停了,然后就望着远方,笑得很温柔。

我每天都扶着他从屋里出来,他的眼在渐渐的好,可以感受到光。我一直怀疑,他头上的伤,是被爹爹和父亲救起后弄的,那两个人热情一旦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路上颠簸,颠来倒去的说不定就碰在硬物上了,加上他又一直在昏迷,不会喊疼,一来二去就瘀血了。

我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他,自然处处给他好的,陪他聊天的时候也听得认真……以往别人和我说什么我都只听个大概。可是大概有大概的好处,认真有认真坏处,听着听着,也就明白了,救丹青的人白白的得了丹青一世痴心……

没事可干的时候,我总是起得很早。湖,是个很好的去处。湖底是白色的沙子,细而柔软,一粒粒的分开来放在阳光下是那种半透明的乳白色。爹爹给父亲带上的朱砂囊里装的就是这个,说是自家产的东西避邪的效果更好。

我慢慢的游向湖边,波光粼粼,隔着水,有个人影在晃。钻出水面,水顺着每一个空隙往下流。我冲着岸边的人笑,看来他的眼睛已无事。

“怎么,认不得我?”他一愣,“岚歌……?” “总共这么个山,这么个山头上就两个人,不是你,不是我,难道是妖精?”他笑了,装模作样的说“嗯,嗯,妖精妖精,快快把岚歌交出来,要不然本道长可就施法了!”说完还念念有词。

我大笑着跳上岸,站在他面前,赶巧他念完震妖咒睁眼,腾的一下自子脸就红了。

“啊呀呀,丹青,你的震妖咒对本仙人好像没用啊,哈,哈……”说完揽过头发,回头向湖里拧水,边拧边问“怎么样,看得清楚吗?

“ “说,说什么呢!”他的脸更红了,摘下我挂在树梢的衣服塞过来,“快穿上!”我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呵呵……你想什么呢!我问的是你的眼睛!”挽了挽头发,我穿上衣服。

“挺好的……”他的脸回了点色,看着我在束发,就说“你这头发还滴水呢,束起来,一会衣服也湿了……”说完一转身就回屋了。

我刚想追他,就看见他提着块布出来了。过来二话不说,解了我刚系好的头带,揽过头发去就开始擦。

他的说隔着布抚着我的头发,舒服得很,“丹青是干这个的?”

“啊?!……哪有干擦头发这种活的?你想得也蹊跷……”他的手慢慢的,可见擦得很认真“你以前就总这么任它湿着?”

“一个人的时候就这样呗,扎着带子,风吹一会就干了……长头发就是麻烦,我说要剪了,爹爹还不让…… “

“……你倒好,这么好的头发,要是长在女儿家头上,人家该多珍惜呀 ,到你,竟想剪了,真是糟蹋……”说完他就停了,不再说什么,头发上传来的感觉,说明他正擦得认真……挺舒服的,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他低低的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岚歌,你长得比我想得还好看……看不见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人长得不定多好看呢!……一见你面还真是,我这辈子净遇上些好看的恩人了,一个比一个好看……

“我睁开眼睛懒懒的回他,”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夸我好看,知道么?

你应该说,‘岚歌啊,你真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你要是有个妹妹,肯定像天仙似的’“我一说完他就开始低低的笑,”确实,像你这样说有技巧多了,一样的话,还是你这样说的好。“

“你肯定夸过,救你的那个人漂亮吧?”

“嗯?你怎么知道?”

“他生气了呗,是吧?”

“嗯……他不喜欢别人那样说……”

“哎……你要是早认识我两年就好了,省得招那人生气…… “

“谁说不是吶!我们岚歌多会说啊……”他的手抖了一下,“……嗯,……要是早遇上两年多好……”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我不知道。

也许是早先救他的那个人,也许是现在救他的我。不论是对着谁,说这话的人都是遗憾的,至于遗憾在那里,也许只有丹青自己知道。

后来,他帮我束起了头发,还意犹未尽的摸了好一会儿。

我给他端药的时候,他一惊,问我“我不是好了吗?”我白了他一眼,硬逼着他喝了,临了,也没给他塞糖,苦了他一整天。

他好不好的,皮外伤,一个年轻人总不会落下病根,药喝不喝的,也没什么所谓。可是心里的伤就不一样了,也许一辈子就这样烙下了,总也好不了,丹青的伤伤在那,外面的我知道的比他清楚,里面的却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就是留他又能留到什么时候呢?早晚他还是要去了结,说不定早了早好,搁在心里闷说不定生了根发了芽,长成参天大树,久了就拔不去了。

第十章

丹青是聪明的,自从那天我给他灌了药,他就没再提过好不好的事。我给他端过去的药,尽数喝了,也不嫌苦。

我给他摘了纱布,背上留了道疤。药娘娘,教我医术的时候,让我把楼台的秘书都给背了,照样一个一个的炼,乌七八糟的一堆一堆的,其中有一样就可以把这道深疤消了。含朱身上的伤也是用的这个,我正念叨着要给他敷上的时候,丹青摆摆手挡下了。

我没问为什么,收回了手,把药瓶子塞进了他的里衣。他明白我的意思说了句“嗯,我收着。”皮上的疤,要消掉什么时候都可以,心头上的呢?这没法说。

一个多月了,丹青身上的伤,除了那道疤,都没什么大碍了,想了想,再过一个月,我就到十六了,也到了该出楼台的时候。研墨和镇纸,大约也等急了,他们俩的事,八成也成了。

我跟丹青说的时候,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应下来只是哦了一声。临下山的那一晚上,丹青在湖边坐了一夜。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也坐了过去。

“你说我们以后还能这样吗?”他问。

“也许吧,以后你想回来的时候,我们就还能这样。”我说。

“你说得到随便,以前打死也想不到楼台是这么随意的地方。”

“楼台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

真像你说的那样?”

“嗯,不信你下了山,见了楼台的人就明白了。”

“真的?”

“嗯……”

“……” “岚歌……”

“……嗯?”

“遇到你真好……”

“那你要感谢我爹爹和父亲……”

“对啊……啊,不对,你说什么?爹爹和父亲?”

“是爹爹和父亲啊……” “娘呢?” “娘?没娘,娘亲就是爹爹。”

“你爹爹是女人?”

“男人。” “那你是哪来的?”

“当然是我爹生的,难道还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开玩笑吧,你爹爹不是男人吗?不可能!”

“不可能?这里是楼台……”

“……,……,……嗯,也是,我怎么忘了这茬呢,哈哈……”

“其实……我也挺感谢爹爹和父亲的……”我打断他。

“嗯?为什么?”

“能遇见丹青,真好。”这是真心话,就像以前爹爹和父亲丢给我的含朱,失情他们,虽然有点麻烦,但能遇见他们真好。

“嗯……”后来,我们就下山了,一见丹青面,一叔和二叔脸就黑了,拉过我就问:“那两家伙回来过了是吧?”

我点头,然后,二叔就朝一叔大吼,“我说,那天我眼皮跳就没好事,让你去山顶看看,你就不去,他们跑了吧!你说怎么办!”

然后两个人就杠上了,不过一叔是陪小心,二叔一个人‘妙语连珠’.这架势,倒把丹青吓着了,我只能说,“看吧,这就是楼台……”

研墨和镇纸,就快好成一个人了。看我过来了,镇纸说,正经点,岚歌回来了。

边说着边推开研墨。研墨连看都不看我,说,那又怎么样?

我们又不碍着他。继续靠过去。最后,镇纸没办法了,一脚把牛皮糖踹开好几米,这才算扒下来。

镇纸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过来说,“岚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边招呼着丹青,进去坐。

“闭关呗!”我说,顺便瞪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家伙。忘恩负义的小人!

“您那哪是闭关啊,您也别瞪我,少爷,这两个月的账本可都是我跟镇纸帮您看得呀!”不就是想说,你没欠我什么嘛,真是小人!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怎么着?不过以后可就难说了……”镇纸可不像你这么厚颜无耻,只要我在场,他还能允许你做你想做的事?你就等着我给你当电灯泡吧!

果然,研墨的脸色一下子突变,换了一幅讨好的嘴脸“少爷,岚歌~您可别~”闹了好一会,丹青虽然有点拘束,可石头在研墨面前都拘束不起来,所以,气氛十分热烈。到是,丹青对我是楼台下一任‘掌门’(当然这是他的叫法)吃惊了一会。

晚上,本该在床上的我,悄悄地潜入了给丹青准备的厢房,果然看见了,正准备走的丹青。

“你别误会,岚歌,我……”看我进门,他说。

我拍了拍他的肩,“我来看你就知道你要走,能误会什么呀。我过来,就是怕你出不去,楼台的奇门遁甲可比江湖上的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

“……我知道,可,我毕竟是外人,你要是领我出去,岂不是……”

“你以为奇门遁甲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啊?那儿能那么好破!”楼台的奇门遁甲是,随时变化的,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不同。

一年365天随便两天的同一个时辰,又不同。除了,从小在里面转悠的楼台人,一般人是转不出来的。

“给你,这些药你拿着。”我不等他说话,就塞给他几瓶药,这可是我从药娘娘那拿的,她追着我说了好一阵,“我养了十八年的儿子怎么就让研墨那个小子拐了去呢?”说归说,谁不知道,她特喜欢研墨这家伙。

“你拿着防身……” “岚歌……谢谢……”

“别说谢,放心里吧,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不是吗?”我转身叫出了镇纸,“镇纸,他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岚歌。丹青少爷我们走吧!”镇纸领着丹青消失在夜色里,他出去以后的事,不论如何都是他要面对的,就像失情和含朱他们一样,总要回去找回该找的东西。

夜空下,我笑了,隐隐的能听见,研墨在咆哮,八成在找我,谁让我在晚上这么重要的时刻把他的另一半派出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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