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复一挣扎，力气却像用完了，在刚才砸过去的刹那，怨愤和伤心，都用完了，现在屏住一口气不能哭。
赵雁声几乎是提着他走，耐心解释。
“怎么回事？你听到什么了？苏师兄只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那那张照片是不是开玩笑？你和闫玉京是不是开玩笑？赵雁声你真当我是傻瓜？！
谢复一攥紧拳头，那张照片被揉的更烂了。赵雁声还是没办法一样揉他头发。
他声音缓下来。
“到底怎么了？”
却看到谢复一攥的发白的拳头。
“什么东西？”
作势要看。谢复一突然问。
“你是不是和我表哥上床。”
赵雁声措不及防，但才一会儿就表情自然的惊异。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复一咬嘴唇。
“别装了……别装了……”
他到底什么是真的！
赵雁声看着他，就是这样温柔的平静的眼神。
“复一……”
温柔的话语，洁净的总是条理分明的气息，这样的赵雁声。
是不是都是假的？
谢复一紧靠着墙弯下腰，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个部分抽到痛，他涨红了脸呼吸间都是抽噎。
赵雁声又看了他一会儿，却是问。
“你怎么知道的……？”
他居然承认了。
赵雁声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你大哥跟你说的？”
谢复一愤怒。
还有谁？还有谁知道！
“你先起来。”
谢复一不去看他，赵雁声把他拖出去，谢复一要挣脱，又被他拦腰抱起来。
“赵雁声！”
终于哭出来，却是气愤到了极点。他从背后被他揽起来，像提着什么东西一样往外面走出去。谢复一从不知道赵雁声力气这样大。他双手碰不到他，踢他也没反应，眼睁睁看他拦了辆出租车把他塞进去。
“我不回去！”
“那回哪里？”
赵雁声好象只是随口答。
谢复一喘息。
哪里都不要回，不论是谢家还是那个窝，他都不要回去！！
“我们总得找个地方好好说话。”
赵雁声径自对司机说，“碧云路。”
谢复一对这个路名警觉。
“你想去哪里！”
赵雁声也不看他。
“你不想知道全部的事？总得看的清楚好。”
谢复一心脏跳的自己都受不了了。
“你，居，然，要，去，闫，家。”
赵雁声恩了一声。
“当事人都在，才好对质是不是？”
谢复一不相信。
“你想说我大哥说的不是真的？”
谢复临那样的人，绝不说一揭就穿的谎话！
赵雁声答。
“不是。”
谢复一看向他。
赵雁声停顿了下，用恍若无事的表情说道。
“是真的。”
谢复一盯着他。
“你威胁他，勾引他，保送你进大学，都是真的？”
他其实根本不想他回答。
可是赵雁声看着前面车灯照出来的路。
“是真的。”
16.
“雁声，你的背很漂亮。”
情事过后，闫玉京这样对他说。
赵雁声仍然闭着眼睛，抓个枕头垫在下巴下面。
“真的。”
闫玉京看他只是可有可无的笑笑，认真找了个立可拍相机出来。
“你看。”
立时成像的照片，光晕细腻美好。
赵雁声眯起眼睛看，自己陌生的视角里，少年光洁的裸背，性感匀称。
“这个是什么？”
他点点肩胛下面的一块浅色。
“恩？你不知道吗？”
闫玉京对牢真人身上研究。
“我以为是你小时候受的伤。像是一块疤。”
赵雁声摇头。他没有受过这个地方的伤。
“那么就是胎记？”
闫玉京在上面摸摸。
“你前世得罪了谁，叫人一剑穿心？”
赵雁声闷头笑。
那怎么会是白的，该是红色才对，凝结鲜血，似海情仇。
闫玉京兴致很好。
“来，再笑一个。”
赵雁声拿枕头去挡。
他讨厌拍照。
照片这种东西，除了提醒失去的东西，还有什么？
不愿意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过去是什么样的时光。
过去了就过去了，值得追忆的和希望忘记的，都不要再提起。
＊＊＊＊＊＊
碧云路是一条宁静路，房屋古旧，气氛奢华。
晚上比白天更璀璨很多，却是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梧桐叶子沙沙响，衬托静谧的似一座空城。
谢复一下车还是行尸走肉一样，一阵风却把他激醒了。他神经质的敲起大门，应门的女佣看见他大为惊讶。
“表少爷？”
他径自往里走。
赵雁声跟在他后面。
闫玉京在家。看见两个人冲进来大为惊讶。
“复一！”
谢复一也暴躁，他们到底来干什么？
赵雁声微微笑。
“闫叔叔。”
闫玉京头皮发麻。
“借用一点点时间，闫叔叔要是有什么事不必陪在这里。我们就呆在我过去的房间。”
谢复一听见转身登登登上楼。
赵雁声也跟上去，却把闫玉京关在门外。
“不用担心。”
临了说了这一句，谢复一背对他又是怒气上涌。
担心什么？不用担心？
赵雁声关上门。
“手伸出来。”
赵雁声的声音总是有一种魔力，谢复一这时却不再松手，赵雁声一点一点掰开他手指，看清楚是怎样一张照片。
“哦……”
原来如此。
谢复一把照片丢到地上。
他怎么“哦”的出来？！
赵雁声把照片拣起来，展平。
“这张是以前夹在词典里的，那天你大哥顺手翻到，才东窗事发。”
谢复一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
赵雁声竟有点怀念的样子。
“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闫叔叔只是偷了回懒，那次就吃了大苦头。你大哥跟他动真格的计较，他差点弥补不回来。”
谢复一不能置信，他竟不觉得自己错了？他竟然只是当成错用了他的东西，不小心看到了，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竟然还把这样的照片夹在词典里！
赵雁声看了一会儿，对谢复一的神情也研究起来。
“我和闫叔叔的事，是过去的事。”
他说。
“那时我并不认识你，他也没有别人在身边。”
谢复一喉头发苦。
他怎么能那么轻描淡写，他以为这样解释一下就算了？他那时候才几岁，已经和长辈有这种关系，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人和人的交往，是不是所有人对他都没有差别，只是可不可利用的关系？
赵雁声走去书桌开抽屉，唯一上锁的那只被打开来。
“要看吗？我还有很多。”
谢复一暴怒。
赵雁声握住他挥上来的手，把他箍在臂腕里。
“恩？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今天才知道？”
他固定住他，跌跌撞撞两个人移到桌边。
“看清楚。”
满满一抽屉的相片。
谢复一从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多照片，铺在信件笔记本上，毫不掩饰，毫不遮挡，甚至没有摞在一起，就这样光明正大散在那里。
“你这个变态……”
谢复一被照片里的内容晃的刺眼。
这样的那样的，熟睡或半醒时，在另一个男人眼中裸露。
赵雁声竟把自己的裸照这样随意放置，难道不是每次打开都会看到？
“你这个大变态……”
“是这样……”
赵雁声亲吻他的脖颈，细碎的吻延伸到锁骨，花瓣样轻柔。
17.
谢复一被他箍在怀里悲哀。
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这样的关系，只是性？因为本来就是他勾引他的，因为他投怀送抱，所以他和他游戏，却看不起他？
只是这样的关系而已，他却以为是一场恋爱。
“怎么哭了……”
只是这样而已……
太伤心了……
太伤心了……
谢复一垂头落下眼泪。
“复一，我爱你。”
一切都是假的。
“复一……”
赵雁声亲吻他的泪珠，大滴的眼泪透明的像宝石。从晶莹的眼珠底下往外漫。他很好的嘴唇微张着，抽噎让他保持这样诱人的表情，赵雁声吮吸他的唇瓣，谢复一却低着头，再也不让他接近，他僵持的身体在熟悉的怀抱里像紧闭的城池。
赵雁声无奈。
他一直镇定的眼睛终于也冷却下来，谢复一感觉他放松了，想要挣脱，一转眼却被放到床沿上。
柔软的感觉，但他再不会和他做爱。谢复一低着头，看见赵雁声拖了把椅子过来。
“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啊？
赵雁声坐在转椅上，神情无奈。
“我妈是离婚时带我过去的，后来又生了妹妹，我中学以前都和他们住一起。继父对我不好。”
直截了当，居然没有怨气……
谢复一一楞。
“也不是说不好……”
赵雁声想了想又说。
“只是小时候不知道不是他亲生的，总想为什么不像别人家里那样，为什么妹妹受他宠爱，我却像外人一样，他们一直对我冷冷淡淡。觉得受到压抑。”
他“恩”了一声。
“也许因为我亲生爸是个人渣，我妈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听说我很像他。”
他向谢复一笑笑。
“是说长相……，不是说人渣哦。”
他五官清晰浓郁，笑起来如有一层暖光。
谢复一看着他温暖的脸，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这样家庭？而且他从来没有说起过，他也只知道他父母离婚了，还以为跟自己家里整天见不到面差不多。
“那时候是真的很失落。”
他侧了头。
“虽然那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叫失落。”
他停了一下。
“后来交了一个朋友，现在想应该就是初恋。”
谢复一背脊一紧。
赵雁声对他笑。
“学校的同学，住的很近，平常一起玩，对我很好。”
他想想。
“大概也是我以为对我好。那时候没什么朋友，只有他会教我功课，有时候我去他家里睡午觉，他妈妈人也很好，会煮红枣汤给我们喝。”
谢复一盯着他的眼睛又发红，赵雁声好笑。
“你吃什么醋，那时我也不认识你。”
谢复一脸刷一下又红了。
赵雁声笑笑把他抱在怀里。
“那时也不认识你啊……”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总之呢……”
他把下巴抵着他的脑袋。
“后来什么也来不及发生。”
“吓？”
赵雁声笑。
“……好象我亲生爸以前也跟男人搞不清……我妈对这方面太敏感了，当下就给我亲生爸打电话，把我送走了。”
赵雁声语焉不详的这么说。
“不过也是那时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平淡的语气，几乎没有一丝波动的情绪，当时却不知道是怎样的震惊和悲伤。
“恩……但是我亲生爸也已经再婚了，所以就把我送到这里来。”
谢复一抓着他的手，赵雁声反握上去，揉他的手指。
“复一，我是在这里才感到爱。”
耳边的话语随着呼吸传送进来，暧昧的却不真切。
“复一，不是说情人间的爱，但是闫叔叔替我买课本，替我参加家长会，还做饭给我吃……那时候，真的觉得很幸福啊……”
谢复一咬住嘴唇，只不过是这样，买个课本，做饭给他吃……
他忍不住想吼他：你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挣扎不出来，手臂还是箍的紧紧的。
赵雁声磨蹭他。
“这不是爱，真的不是，只是，想要和人亲近，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爱自己的人。”
谢复一悲愤，我知道，我知道，可你还是把自己卖了……
赵雁声又叹气。
“就这样白天被闫叔叔养着，晚上每天抱着棉被，想这样不行啊……”
太隐晦了，谢复一还在悲愤，没注意。
赵雁声说。
“所以就自己动脑筋，想办法，有一天就被闫叔叔抓到了。”
“什么？”
谢复一问。
赵雁声支吾半天。
“同志酒吧。”
谢复一大怒。
“什么！！”
赵雁声抱着他摇。
“我也不想啊……但总得找个人不是，我有在网上查过，还备了安全套和润滑剂……”
谢复一咬他的手。
赵雁声闷笑。
“好了好了……”
他又用下巴揉他。
“又没成功……，就在包间里被闫叔叔抓到了。”
他“唉”一声。
“其实那个对象好象还不错……”
谢复一知道他存心气他，又大咬一口。
赵雁声闷声笑。
“恩，那次大吵一架。”
他又“哎”一声。
“前面很多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对他说，反正我们又不是真的血缘关系，你何必管我那么多？闫叔叔就说既然你父亲把你交给我，你就是我儿子了，我不管你谁管你呢？”
他说。
“我还记得很清楚。他刚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大概是用了我的电脑看到地址。结果把我的对象都赶出去了，我对他大发雷霆，他倒软下来了，耐着性子跟我说我不管你谁管你呢……”
赵雁声叹口气。
“就没煞住……”
谢复一抠他，没煞住？
18.
赵雁声支支吾吾。
“恩……那时候你大哥跟他分手也好几年了……他平常又太节制……”
谢复一恨不得把他大么指咬断。
“好了好了……也不过就是那样……”
赵雁声还是笑。
“总之就是有些关系，后来也……，你看照片就知道了。”
谢复一真的开始哭。
赵雁声亲他脖子，双手伸入他里面的衣服，安慰一样的抚摸着。
谢复一喉咙里都是呜咽声。
赵雁声亲吻他。
“但是现在有你了，复一……”
谢复一气的不想理他。
“有你了……”
赵雁声从他的后颈开始往下吻，双手将他衣物掀起，小孩的身体接触到空气剧颤一下，瞬间泛起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