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你会相信我的吧？”
“嗯？”
“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有多少人那么说，但如果我否认，你一定会相信我的吧？”
镜宸温和的笑了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当然了，除了你，也没什么人可让我无条件相信的了。”
唐译用力抱紧了他，刚才并没有想哭的感觉，然而大男人却在这个时候默然流下泪来。
这个时候能有个依靠，让他知道即使所有人都在污蔑诽谤他还会有人站在他这一边，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让人窝心了。以前所有事都得自己一个人扛，即使被公司冷落也没有倾诉的对象，现在却可以有人可以说话，难受的时候用拥抱温暖他的心。
他现在似乎已经没那么难受绝望了。
之后镜宸没有再问他什么，直到秦炎亲自来把他接走，车从侧门转出来的时候发现楼下熙熙攘攘地围着大批的狗仔。
“怎么回事？”
秦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道：“回公司再说。”
镜宸把视线从窗外转回秦炎的身上，垂下眼，打开手机，看着桌面上唐译的笑脸，心里突然烦躁起来。
29.
“开什么玩笑。”
昊天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内，气氛剑拔弩张。
苏皓渊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看向沉着脸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嘴角挑了挑，像是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似的，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嗯？”
“你打算让我找别的歌手合唱？”
“这不是我自己的决定，镜宸，”他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笑得温和，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表象而已，“公司必须对每个艺人负责，他现在不适合再继续活动，而你的专辑已经没多少时间浪费了。”
“所以你准备抛弃他？”
“我并没有这么说过，”但也不代表没这么打算，苏皓渊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这只是目前来说对你、对他、对公司最好的选择。”
“是吗？”镜宸点了下头。
站在他身后的秦炎松了口气。
很少有人会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镜宸是个例外。然而不管怎样，曾经约定了要一起走向娱乐圈的巅峰，即使这是个再不听话的艺人，秦炎也会第一时间以他的意愿为重。因而即使明知道公司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并没有什么可挑理的地方，但这个执拗的男人有了意见，他也得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他的心情。
如果这时候不能安抚了镜宸，这个男人只会让专辑的制作变得一团糟。
所以说，最难做的不是下达命令的公司，也不是要接受命令的艺人，而是作为他们中间润滑剂的经纪人。
只是镜宸，比他想象得更难以说服。
虽然秦炎看他点头松了口气，然而看着镜宸表情的苏皓渊的笑容却顿时冷了下来。
男人停了两秒后坐回身后的座椅里，修长的腿交叠着，手放在膝盖上，很明显并没有秦炎所想象中的搞定了迹象，反倒是有种长期战斗的打算。
室内突然寂静得像是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过了许久后镜宸才缓缓开口。
“我想你大概多少知道点我进入娱乐圈的理由，”他的视线落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看着窗外遥远的天空，“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人重要，也没有什么能让我看在眼里的东西。不管是被万众仰望的天王巨星也好，还是其他行业众人瞩目的焦点，如果我想做，并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但这些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苏皓渊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即使对面的男人说着在别人听来似乎过于高傲自负的话，然而他却知道，这个男人有着让他高傲自负的资本。
他皱起眉，在对方说出了不得的话之前试图拿他所说的“在乎的人”压制他：“镜宸，如果不想让唐译从此彻底从演艺圈消失，就不要轻易说出任何任性的话。”
镜宸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紧绷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与其在这种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弄得连饭碗都要丢掉的地方呆着，我倒希望他能走出这个圈子。”
即使这件事对镜宸来说并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对于那些吃饱了没事撑的说三道四的人来说别人的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像是苍蝇一样无缝不钻的垃圾恶心的要死，把别人的绯闻添油加醋地丢上杂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难道会高潮吗？
跟这种为了赚钱哗众取宠毁掉别人的梦想的垃圾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让他想想就恶心，偏偏有些民众会被这种新闻左右情绪，镜宸真想撬开这些人的脑袋看看他们的大脑构造到底是怎样。
先不说这件报道的真实性，就算是真的，同性之间的爱情有那么不能原谅吗，苦大仇深得像是自己被同性爱上了一样。
镜宸现在非常烦躁。
但他还不想发火，狗急跳墙那是懦弱的人的表现。
苏皓渊反驳道：“但你别忘了这里有他的梦想。”
“那又怎么样，”镜宸耸了耸肩，“他的舞台应该是能让他开心的舞台，而不是这种随时随地都要战战兢兢的地方。苏皓渊，你信么，如果我愿意，不出十年我可以建成一个凌驾于昊天和百川之上的王国，虽然多花点时间不是我希望的，但比起让他一直被框框架架左右要好得多。”
“……”
“给我一个答复，要么同意我不换人，要么这张专辑我不出了。”
苏皓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作为上位者的威严被挑衅，然而看着对方那自信的眼神，看着他眼底深处的执着和高傲，苏皓渊捏着手里的笔杆，因为用力手指微微颤抖着。
半晌的僵持之后，他蓦然向后靠在座椅上，脸上阴沉的表情被虚伪的笑容所代替，他故作轻松地笑道：“何必说得这么严重，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要求不是么？”
镜宸却没有给他一点和缓的表情：“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
苏皓渊看着他，敛去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不换人，但在这件事解决之前，公司不会让他来录制，你的专辑也不会上市。唐译近期不可能有任何活动，这个即使你再坚持也不会改变。”
镜宸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话。
不管苏皓渊是出于什么理由停了唐译的各种通告，但他知道，在事情解决之前唐译确实不能在公开场合出现。
现在的媒体大众一边倒地声讨他，愤怒的粉丝甚至扬言要给他好看，现在让唐译在媒体面前出现只能让他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整个社会，类似的事情发生时都是这样，民众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理智下来，硬碰硬只会让自己被砸得头破血流。
而他为唐译所争取的专辑的录制机会，是为了让他安心。
让他知道，并不是整个世界抛弃了他。
从苏皓渊那里出来之后，镜宸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除了那首还在进行中的合唱歌曲，他专辑里的另外11首歌已经全部录完了。现在专辑的筹备要暂停，他打算回去陪他。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留他一个人在家里，如果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早晨他根本就不会出门。
秦炎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收拾东西，叹了口气：“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不管不顾真像个疯子。”
镜宸瞄了他一眼：“发疯是那种没有底气的男人会做的事，我不过是太有自信了而已。”
“跟着你我连饭碗都要丢了，现在你要回家跟唐译家里蹲，我这个月的工资也堪忧了。”他说着抱怨的话，其实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
“放心吧，你以后只会比现在赚的更多。”镜宸收好了东西，理所当然地说，“既然没事就送我回去吧。”
“你把我当司机？”秦炎挑眉。
“我把你当奶妈。”某狐狸厚着脸皮调侃。
“……”
“多谢照顾，秦爹地。”
“……你从哪里学来的？！”
“谁知道呢，”镜宸往外走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跟上来，“别人我不管，被我这么叫难道你不该觉得荣幸么？”
秦炎扯了扯嘴角。那还真是抱歉了，与其说觉得荣幸，不如说如果这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会把人气死啊。
这时候在家里的唐译关掉了电脑，像是虚脱般躺在了床上。
不过只是浏览了几个网页而已，就让他手脚冰凉得几乎麻痹。
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地袭来，即使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打开了电脑，然而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渺小得可笑。
说他靠罗靖尧上位，说不管是星期天最棒还是康美的广告亦或是《龙腾九天》的男二都是他靠出卖肉体换来的。
娱乐新闻如此抹黑他，贴吧里罗靖尧的粉丝更是疯狂得不可理喻。
刚成立不久的后援团也在绯闻被报道的同时彻底瓦解了，也有人帮他说话，但那零星的几个人当被罗靖尧千万的粉丝围攻的时候哪里还扛得住。
他曾经闲着的时候也披着马甲跑到他的贴吧里偷偷跟帖和粉丝们聊天过，虽然并没有公开身份，但那时候觉得有了粉丝团的自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粉丝们转黑的速度太快了，让他失望又难过。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事情的看法，他们不能理解他，他也无法怪罪别人，但心理上仍旧有些过不去。
事情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百川那边跟他想象的一样，第一时间发布了声明，把这件事的污点全部推到了他身上。罗靖尧并没有出面说什么，但有公司发言人和经纪人在场就够了。
虽然愤恨又难过，但唐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被冷落多年还不是熬过来了。一时的冲动之后倒也没有那么绝望了，再加上狐狸的安慰，他现在虽然依旧不好受，但也不至于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大不了就继续像以前一样，也或许这次之后会比以前还要艰难，但已经发生了的事后悔也没有用，除了接受现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只是不忿，他并没有做错，却要为别人的过错买单。
但娱乐圈的是非黑白又有谁能说清楚呢，他并没有能够左右一切的能力。
30.
唐译听到开门声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镜宸提着大包小包在玄关里脱鞋。
“怎么回来了……”其实并不惊讶看到镜宸，但对他连在公司里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回家这种事有点惊讶，突然有种这熊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的预感，一时之间连低落的情绪都忘记了，“你做什么了，被公司赶回来了？！”
镜宸走进门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回身捏住唐译的脸用力向两边一扯。
猝不及防地被袭击，唐译吃痛：“唔！”
“你以为你不说就能瞒住我么？”镜宸松开手，捧起他的脸揉了两下，“每次总这样……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学乖的么。”
“很痛嗳！”
“不痛算是教训吗？”
“……”捂着烧起来的泛红的脸，唐译道，“你呢，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近期没事，所以回来陪你么。”
“不是任性解约了？”
“我有那么冲动吗？”
“……”如果你不够冲动的话这个世界上大概所有人都称得上“淡定”的吧，唐译忍不住默默地想。
“最近你没办法录歌，专辑要搁置一阵子，所以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我再回公司。”
唐译睁大眼：“专辑？苏总没……没说换人？”
“为什么换人？没有比糖糖更合适的了。”
唐译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许久没能做说出话来。就像是一个人失去了所有的东西，即使只是挽回一丁点也能给他很大的心里安慰。
镜宸坐到沙发上，朝唐译勾勾手指：“过来坐。”
下意识地走了过去，等到被镜宸干脆抱到腿上的时候唐译才回过神来。难过的时候被他用这种姿势抱着也就算了，两个大男人这算什么……
正要抬腿坐回旁边的时候，被镜宸闪亮的眼睛盯住，唐译顿了一下，最后屁股还是坐上了他的膝盖。
身高的差距让这样的姿势并不那么突兀，唐译适应了之后也就不再那么尴尬。
在对方脆弱的时候耍手段什么的虽然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镜宸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这样安静听话的唐译非常可爱，偶尔的趁人之危也不错嘛。<（￣︶￣）>
“所以今天的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他自己也非常在意，镜宸问道。
总觉得今天的镜宸尤其的成熟，唐译被他的气势压制住，低头摆弄着狐狸放松下来后从裤子边缘钻出来的长长的尾巴。
虽然连SUN那边他都没说、虽然镜宸一直把罗靖尧当成假想敌，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种会搬弄是非的人，这人在大事上一直很有分寸，于是便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镜宸阴着一张脸，怒火中烧。
即使看了报道，但也没有比在唐译嘴里证实更让他暴躁的了。
唐译抬手揉着他的耳朵：“有时候人总是会把自己崇拜的对象美化了，现在才知道并没有什么完美的人，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也会这么……”
这么差劲。
唐译没说下去，背地里说人坏话什么的不符合他的个性。
虽然他没说，但镜宸大概也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看他似乎已经对罗靖尧连最后那点敬佩都没有了，即使那个男人的强迫让他非常厌恶生气，但现在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你早该看清楚了，”他勾了勾嘴角，带着点冷笑意味地说，“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呢……”
“……”其实你对他更多的是天生不合拍的偏见吧。（。_.）
“很难受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狐狸大爷扬起下巴，“肩膀可以给你靠。”
“……”
“不领情？”
“不，只是觉得其实也没那么难受而已。”
“……”
“……”瞪他干什么……
“你还是难受点吧。”
“……”唐译有点怀疑，这人真的是来安慰他的吗？┭┮﹏┭┮
身边有人陪着，再难熬的时候也会过去的。
唐译也不是那种习惯怨天尤人的类型，因而当知道自己并没有彻底断绝后路，还可以参加镜宸专辑的录制之后就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他也知道这一定是镜宸极力争取的结果，公司不会在这种一边倒的时候还对他念什么情分，虽然觉得这么做对不起镜宸，但也知道这是狐狸的安慰，如果跟他说些扫兴的话只会让镜宸难过，因而只能抱着感激的心态接受了他的好意。
之后的几天，唐译没出门，也不开电视不开电脑，他跟镜宸在家里没事看看书玩玩音乐，即使偶尔也会想起那些烦心事，但最初的那种冲击已经过去了。
小D来看他的时候唐译才知道Leo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对方还在拍戏抽不出时间来看他，不然早就找上门了。
唐译用镜宸的手机打给了Leo，对方比他还要捉急，反倒是唐译安慰了他几句“船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