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下半身的尺寸都比较在乎，因而小D就这个问题唠唠叨叨地说了好半天，直到唐译被叫出去继续拍摄。
今天一天的行程都是拍这里的场景。
下午崔志勋有过来观摩，拍了这部电影之后，他有次跟唐译说以后如果有电影方面的邀约一定会接。
他之前拍过的偶像剧和舞台剧基本都是耍帅的类型，往那里一站念几句台词就好了，根本不怎么需要演技。
但在接了这个角色之后，却发现原来拍戏也是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
虽然以前是Sunnyboy、后来是Feeling的成员，在歌唱方面得到的奖项大多都是团体奖，然而他也曾经发过自己的单曲，并且拿到过单人的最高奖项，在歌唱方面已经算是到了一定的顶点，渐渐也就没有什么挑战性了。
因而当开始拍了这部电影之后，他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现在剧组的演员也就剩下了唐译、镜宸、崔志勋和罗靖尧，当崔志勋来了片场之后，没多久罗靖尧竟然也来了。
平时他们跟他并不怎么热络，但工作人员对罗靖尧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拜，即使被镜宸压了风头，但在他们心目中仍旧占有很高的地位。
几个场务帮他搬椅子的搬椅子、递水的递水，唐译在补妆，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罗靖尧也在看他的时候马上转开了视线。
崔志勋跟罗靖尧并排坐在离导演稍远的位置，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看他眼底幽深地凝视着唐译的样子，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你知道么，你的这种行为在日本叫做痴汉。”
“……”这是崔志勋第一次正面跟他说话，罗靖尧未免转头看向他。
“知道痴汉的意思吗？”
罗靖尧抿了抿唇没说话，即使不明确，然而很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词汇。
“简单点说就是骚扰色情狂变态猥琐男……一般都是你这个年纪甚至更大一点的猥琐大叔。”
“……”罗靖尧眼神一凝，“作为明星，随便说出这种话好吗？”
崔志勋扫了他一眼，突然眯起眼扬起一个微笑，小虎牙露了出来：“别认真么，我只是在开个玩笑，罗神不会连玩笑都开不起吧？”
罗靖尧的脸绷了起来，“哼”了一声：“有这个时间来开玩笑不如提高下自己的演技，跟你一起演对手戏实在称不上愉快。”
自认已经有了不少突破的崔志勋听到他说这话冷下脸来：“你什么意思？”
罗靖尧淡淡扫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听不懂吗？如果理解能力这么差，大概也没必要演戏了吧。”
“……”崔志勋下意识地绷起全身，一副被攻击了想要扞卫自己尊严的小兽模样。
“如果是唐译，跟他合作会轻松很多。但跟你这种半吊子——哦，不，半吊子或许太夸奖你了，跟你这种门外汉演戏，知道有多累么？或许你会觉得轻松，然而你得向在用自己的情绪感染你、激发你的情绪、引导你把戏份演好的对手心存感激。”
“你……”崔志勋双手缓缓握成拳，他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蓦然将身体转回去靠在椅背上，“那可真是谢谢你了，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是，演戏方面我的确还是个门外汉，但你别忘了，你也是从门外汉走过来的，你没资格在这方面嘲笑我。”
罗靖尧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底。”
“拭目以待。”罗靖尧的语气明显的没把他放在眼里。
崔志勋蓦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有，奉劝你不用再挑拨我跟糖糖的关系了，你这种人根本不明白有些感情是不会被任何人用任何事挑拨的。”
他说完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罗靖尧下意识地追着他背影看向被他关上的门，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没想到竟然被他发现了。
从外表看起来像是冲动的小鬼，而事实上的确还不够成熟，但竟然看穿了他自己都只是下意识的意图，看来即使是个小鬼，但却是个还算精明的小鬼。
他转头继续看着在镜头下自信的唐译，半晌后突然想到了刚才崔志勋的话，表情一僵，很快地别开了视线。
痴汉么……
他冷笑了一声。
45.
因为接到了一支广告，唐译连赶了几天电影之后请假赶回了S市。
这支广告是蒙X酸酸乳的系列广告，外景拍摄，下了血本，不说有上千的群众演员，单是明星除了唐译就还有六名。
唐译现在的身价，接下这支广告也要近八位数，更不用说这次还请了广告女王林佳慧、综艺女神宋琳以及其他几名一线演员。
跟宋琳在化妆间见面的时候，唐译非常高兴。
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秋天在外面吃饭偶尔遇上的，已经过了有半年了。他们偶尔也会互相发短信，唐译得到了宋琳不少鼓励和安慰。
都说患难时刻见真情，以前因为宋琳而上了《星期天真棒》开始重新走红，唐译的确感激，但感激也只是出自对方的恩惠，他本就是个有礼的人，别人的帮助他都会记住。
直到他那次出了事，宋琳是为数不多的帮他说话的几个人之一，那时候已经不是区区一个感激能够形容的。
唐译把宋琳划进了朋友的范围，他朋友不多，但只要是他认可的，都是他想要一辈子对对方好的人。
“最近《未央》都快炒到天上去了，”宋琳坐在椅子上让化妆师化妆的时候跟唐译闲聊，“郭雷这次一反常态竟然连开机仪式都没办，跑到X市去闷头拍摄也不宣传，大概就是这种神秘感得到的反响却出其意料的好，这话题在娱乐新闻上就一直没下来过，每天得到哪怕一丁点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的。”
“毕竟是争议题材么，再加上明星阵容这么强大，镜宸对上罗靖尧，光是这个就占足了风头。”
宋琳看了看他，笑道：“你可别小瞧了你自己的影响力。”
唐译略有些尴尬，随即自嘲地笑笑：“什么影响力……要是说负面影响力的话，倒也没人比得过我。”
“说的什么话。”
“难道不是么？”
宋琳顿了顿，不由点头：“还真是。”
宋琳这话是开玩笑，两人相视而笑。
宋琳非常喜欢唐译这一点。
即使深陷困境，从来不怨天尤人，即使负面新闻缠身最终也能走出来笑着面对。
她自己就属于这种人，早年也有过这种经历，知道唐译隐忍背后的艰辛，因而比起当初只是对他歌唱方面的惊艳，自从发生了罗唐同性绯闻之后，她比以前更加更加欣赏他，也深深为他这种男人什么都能挺过来的硬气折服。
如果唐译是个异性恋，她说不定就倒追他了。
可惜啊，好男人跟她喜欢的人性别一样。
“回头电影拍完开始宣传的时候，第一站一定得是我的节目啊。”
“我会跟导演提。”
当天拍摄的间隙，休息的时候对面商场的户外媒体电视上在播综艺新闻。
不经意间听到苏皓渊的声音时，唐译猛地抬起头来。
屏幕上，苏皓渊穿着一身非常简洁休闲的衣服。之前因为撞了头，手术时半长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大概是还没长出多少头发，因而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这副样子有点像那次去剧组接他们的时候，明明三十多岁了看起来却有点像二十几岁的人。
其实褪去了孔雀男的外皮，苏皓渊是个长相非常帅气年轻的男人，九头身、非常高大的身材，再加上旁边一名身材娇小的女记者的对比，给人一种这人是从二次元漫画里走出来的感觉。
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但人却比以前消瘦了一些。
他站在镜头前，偶尔会下意识地往下拉一下帽子，唐译记起来那天从抢救室被送出来的时候他半个脑袋被包在纱布里，额头大概在撞击中受了伤。
像苏皓渊这么在意外表的男人，会做出这种动作，大概是留下了伤疤。
唐译摸了摸自己眉骨的位置，之前拍戏的时候留下了伤疤，虽然自己不觉得难看，但最后还是让一直坚持的镜宸帮他弄掉了痕迹。
回头得去问问镜宸有什么不直接接触的方法能帮他把疤痕去掉。
虽然觉得对苏皓渊有愧，但他也不会让镜宸暴露。
看他跟记者的交谈，唐译得知这是苏皓渊第一天回公司。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时间，拍摄大概还要两个小时。下午三点的话，还可以回一趟昊天。
苏皓渊精神似乎不太好，跟记者聊了几句之后就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口。
Linda马上走过来帮他挡住了媒体，之后记者又面对镜头说了几句什么，下一条新闻就进来了。
这时候正好被叫去继续拍摄，唐译给被他打发去玩的小D发了条短信，约好让他两个小时后过来接。
广告录制得很顺利，两个小时后收工，小D已经在等了。
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唐译上了车：“附近有SweetCastle的店么？”
SweetCastle是一家很有口碑的蛋糕连锁店。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家，在XX路那里。”
“哦，那正好，”唐译道，“先过去一趟，然后我们回公司。”
“今天还去公司？SUN哥找你吗？”
“不是。”唐译不愿多说，只说了句“有点私事”。
去蛋糕店买了冰淇淋抹茶蛋糕，虽然是冬天却也让店员小心地放上冰袋包装好，回到昊天的时候刚四点多。
乘上直达顶楼的电梯，唐译转身看着墙壁上镜子里的自己，鼓起腮帮子狠狠呼了一口气。
以前就对跟苏皓渊打交道非常不在行，而这次，总觉得他出事是被自己害的，更加有些心虚。
他不是那种出了事就为自己开脱的人，因而就算心虚，但还是得直接面对。
电梯旁边就是接待秘书的办公桌，电梯打开的时候对方抬了下头，看到是唐译的时候睁大了眼。
唐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没发现什么问题，抬头问道：“苏总在吗？”
“唐唐唐——”
“……”
“唐译！”对方终于把他的名字完整地叫了出来，慌慌张张地随便拿起桌面上一个记事本，“能帮我签名吗？！”
“哦……”唐译有点发懵，原来在他闷头拍摄的时候已经这么有影响力了么，粉丝见到镜宸也不过就是这种表现吧，“好的……”
细心地问了对方的名字，唐译写了些祝福的话，才签上了名字递给她。
“那个，苏总在吗？”
“在在在。”女秘书连忙拿起电话，询问了苏皓渊之后放下电话跟唐译道，“苏总让你进去。”
“谢谢。”
“糖糖，我挺你哦！”
唐译弯起嘴角，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女秘书马上打开QQ群，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呜呜呜！来昊天干了三个多月了终于见到活的糖糖了！标准的小受脸啊，太美了！
——身高？！对外公布的身高一点都没造假哦！我看到了他刚刚穿的鞋是短帮平底鞋，加不了增高垫的，但绝对有一米八以上，他资料上的身高肯定是不穿鞋算的啦！
——嗯嗯，糖糖是强受啦，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一点都不娘！
——呜呜呜，真的好喜欢他，比起苏总那个暴躁受，糖糖真的是温柔死了！
……
当然被人背后YY的事，唐译从来都不知道。
唐译敲了敲门，稍微停了几秒钟才推门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就苏皓渊一个人，在看文件。
唐译走进去把门关上，很快就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射了过来，顶着压力转回身去，却发现对方正低着头看手边的文件。
疑惑地以为或许是错觉，唐译把蛋糕放在门旁沙发区的玻璃桌上。
苏皓渊朝这边瞄了一眼，看到桌面上的包装盒时眼睛亮了一下。
很快地在唐译转身走过来的时候他再次低下头，假装咳嗽了一声：“找我做什么？”
“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回公司了，所以来看看你。”
苏皓渊垂着眼，手指动了动，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名，没说话。
“对不起。”
苏皓渊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瞄了眼唐译。
“那天如果不是我在你开车时打电话，也不会——”
“哼，”苏皓渊把文件甩到旁边，“你觉得道个歉就算完了吗？”
“我并没有这么想。”
苏皓渊看着他，没说话。
唐译挺直了后背站着，虽然内疚，却也不畏畏缩缩。
苏皓渊看了他半晌，手朝旁边一指：“那边有小碟子。”
唐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皓渊的意思，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苏皓渊的节奏。
去取了碟子，苏皓渊已经走到沙发旁边拆开了外包装，看到蛋糕的时候嘴角挑了挑。
“我以前看你的采访，记得你说过喜欢吃这家店的冰淇淋蛋糕。”
苏皓渊坐到沙发上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翘起的嘴角马上耷拉下来，“哼”了一声。
总是这种阴晴不定阴阳怪气的样子。
唐译不确定他的意思，直到听到他不耐烦地说了句“你觉得这么俯视我很舒服吗”才坐了下来。
两人默默分食着蛋糕，谁也没说话。
唐译本就不在行跟苏皓渊打交道，对方也不吭声，有点相看两厌的味道。
直到一只蛋糕吃了一半，苏皓渊突然把它重新包装起来：“剩下的我回去吃。”
“……”唐译顿了几秒钟之后才说出一个“好”字。
“你就是为了我出车祸这事来找我的？”
唐译点头。除了这个，他们还真没什么事好聊的。
苏皓渊双手环起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晃动着。
“上次你说的事，我查了。”
“什么？”
“就是你说你那老不死的——”苏皓渊不耐烦的声音突然顿住，缓缓吐了口气，改口道，“就是你说你父亲回来的事。”
“哦。”没想到他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唐译有些惊讶。
“上个周有人在星辰见过他，但我找人去查的时候，他已经不住那里了。”
“星辰？”
“怎么？”
“不可能啊……”唐译摇摇头，“他回来的时候那么落魄，怎么可能……不对，”他很快看向苏皓渊，“我差点忘了，之前他去找我的时候，听说是被一辆保时捷接走的。”
苏皓渊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他背后撺掇？”
“他当时落魄得像个乞丐，身上脏得污渍都渗进了皮肤里，不像是化妆。他不是穷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回来找我，可能是找我的时候被谁遇上了。”
“车牌号。”
“没看到，”唐译道，“监控也没拍下来，我想这大概不是巧合，所以才怀疑对方是有备而来。”
苏皓渊沉默了。
唐译觉得有点乱。
他从来都不与人为恶，想不明白到底谁想利用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