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
一连四天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连影一影二都失了踪影，秋十三急得上了火，曲忆安和虞湘柏整天在外，剩下的就是以仆人和车夫身份跟着商少棋出来的三人，秋十三感觉得到，这三人根本没离开过自己身周三百米的范围；想到这大概是商少棋留下来保护自己的人，他们都没什么异常，那么商少棋真的没事的吧？
等到下人来传话说地牢里的人有话时，秋十三已经准备好要夜探那个四合院了。得知地牢里的阿牛有话要告诉自己时，秋十三愣了下，还是决定去听听对方有什么好说的。
走进地牢的时候，特意关注了下，环境并没有太糟糕，也没有被虐的痕迹，虞城主还是治下有方嘛。秋十三跟着狱卒往里走，最里面有一间靠外墙的牢房，明显比其他的要干净得多，看来他们并没有怎么受折磨。但是两人的状态显然不怎么好，秋十三注意到林儿躺在干草铺的床上，静静的一动不动；而阿牛看到他进来，显然急红了眼把他当救星，跪下来抱住他的大腿：“求你，救救他！”
秋十三走过去看了下躺着的人，林儿脸上泛着异常的红，秋十三摸了下，热得异常，这是怎么了？他转头疑惑的看向阿牛。
“林儿身子弱，受不住这里的湿气，求你放他出去好不好？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也没关系。”阿牛流着泪，直直跪在秋十三面前。
秋十三冷哼一声：“我杀了你做什么？有用么？”
“其实……其实，我还知道一些事情……”阿牛急急的扑过去，“真的。”
“再带我们去一个院子，然后把我们全困在里面么？”秋十三拂开抓上来的手，其实心里已信了五分，却要做足姿态，好让对方明白机会来之不易。
“不，不是的……我真的知道，只要你让人来给林儿治疗，我什么都告诉你。”
“哈哈~”秋十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你愿意说就说，我会考虑给你找大夫来，不愿意说，我就先走了。”说完做出往门口走的样子。
“不！你站住！”阿牛突然发难，扑过来扣了秋十三的手腕，“你不能走，找大夫来！”
秋十三怒了，这人居然还敢朝自己动手？一个反手擒拿，扣住了阿牛的肩膀：“你还想再断一次？”
阿牛脸上是拼命的神色，“今天只要你不找大夫来，就不能走！我不怕同归于尽！”
秋十三卸了他的腕关节：“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那边躺着的人对你很重要吧？你猜你和我同归于尽后他会怎么样？”
“好……我说！”
秋十三听阿牛讲完就离开地牢，然后让人找了大夫过去给林儿治病，至于挪出地牢的事儿，至少要等商少棋回来再说。结合曲忆安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和阿牛说的一些事情，秋十三总结了下这对事情。
林儿是周老爷抱回来养着的，畲国本来保护男妻，周老爷原本是想着林儿长大后给自己儿子做男妾，以免儿子贪欢去外面花柳地。谁知道周少爷长大后养成了鞭打这类比较特殊的嗜好，而且是喜欢被打。因为林儿经常下不去手，所以周少爷很不满意，经常背着周老爷出去鬼混，表面上带着林儿，实际上一出门就甩开了。
三年前，周少爷搭上了一个也有这方面嗜好的玉公子，两人经常私会，免不了被林儿发现几次。为了堵林儿的嘴，周少爷把林儿也送给那个玉公子沾上几回。久而久之三人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然而玉公子却不止他们两人，而是在四周的城里都有相好，十天半月才会来看两人一次，每次来就在上次商少棋失踪那个四合院相聚。
日子长了，周少爷就不满足了，悄悄地调查了玉公子的相好们，一个个约来那个小院偷偷的解决了，再在不同地方做出奸杀的现场。不知怎么的，这事儿被玉公子知道了，但是他却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在周少爷要上静居寺祝祷祈福时坚持跟着，说是也去静思以解自身罪孽。然后就出了周少爷被奸杀的事，林儿受了惊吓，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虞城这边的凶案算是真相大白，那么那个玉公子去哪里了呢？还有，如果周少爷是虞城犯案的人，他已经死了，曲城凶案的嫌犯又会是谁呢？难道有人冒名作案？或者其他原因作案，却为了转移视线伪造成类似案件的样子？
第十八章：回归
“不对！”这些事阿牛怎么可能知道？按照他的说法，他三四年前才和林儿有接触，周少爷就算放林儿一个人在外，也不可能不去调查林儿结交的人的。三四年前林儿十三四岁，应该是天真少年，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秋十三返回地牢，大夫正在给林儿把脉，秋十三走过去，拎了林儿的另一只手过来，搭在腕上，这根本不是湿气入体的征兆，这分明是中毒！！是了，若是用一些药物，再结合言灵之术控制，林儿分明是凶犯留下的棋子，用来转移视线的。想到那天，商少棋进了那个诡异的房间时，林儿分明有一瞬间的清醒流泪，只是当时没想到这么多。
秋十三不动声色的叫了暗仆出来，让他抱起林儿，和大夫一起离开地牢，又吩咐看好阿牛，任他凶狠搅闹只不理睬就是。
大夫是在虞湘柏家呆了多年的，虞湘柏特意嘱咐过的几个可靠人之一；秋十三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一说，他也觉得有理。两人商量一番，决定对林儿使用针灸加反言灵术。秋十三跟着师父多年，当年的百变书生不只是易容术出神入化，对奇门异术也很有研究，秋十三自信这方面当世能超越自己的数不出来三人。
秋十三吩咐暗仆和车夫在屋外护法，自己和老大夫准备所需的物品，老大夫所需不多，自带的银针、熏艾和拔毒的药物；秋十三这边则比较繁琐：清水、摄魂珠、各种小物件。
先协助老大夫给林儿袪毒，秋十三取了自己的贴身玉佩护住林儿的心脉，他幼时害一场大病，之后就体质长虚，师父多方寻探得了这块玉佩，让他常年挂在胸口，这才好了。老大夫先用拔毒药抹了林儿周身，再用熏艾把三十六支银针全部过了一遍，这才让秋十三扶起林儿端坐在铺了蚕丝缎的床上，前面从中府往下到中极，后面由百会往下到督脉的三十六个重要穴位一一过针，屋里的热度刚好，不用再上蒸馏。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老大夫才慢慢由下往上把针，银针出来已经接近全黑，老大夫叹一声：“这孩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这手段忒歹毒了。”
“是什么毒？”秋十三忍不住问道，这大夫多年前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什么毒竟让他发出如此感慨。
“一笑杀！”老大夫取回所有银针，重新用熏艾过一遍，这才收起来。用这毒除了让人痴傻外，还会让人无意思的沉浸在忧伤的回忆中，若是想起来什么开心的事儿，则会毒发，就像毒的名字一样，一笑杀，永沉悲河，欢心则死。“幸好发现得及时，这毒在欢喜过后七日后就会五脏剧痛而死。”
哪怕秋十三见过无数死亡，甚至亲自动手杀过不少人，听到这毒也不禁打了个冷战，的确太多歹毒了。
等清理干净林儿，已是天将黑尽，秋十三安排了暗仆守着林儿，自己草草用过晚饭便继续去看着林儿，人还没清醒，但是昏迷中也是极不安定，皱着眉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掉。秋十三想到他还是婴儿就被周老爷带回家养着，年纪幼时又被周少爷送给别人折磨，如今又这样痴傻无端……忍不住几分同情，耐心的用沾湿的棉布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自己虽不记得幼时的事情，但记事以来有温柔耐心宠爱自己的师父陪伴，师父去后虽是寂寞，这时间也不长就遇到了商少棋，商少棋虽然爱逗弄自己，对自己却也是各种体贴照顾，给自己寻亲，也先找了曲怀安来而不是直接带自己去见那个可能是父亲的人；又忍不住想到商少棋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大家都说商少棋定是有什么计谋，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么胡思乱想着，等到下半夜，林儿还是不醒，暗仆在外面提醒他早些休息，不要熬坏了身子，秋十三便让人搬了凉塌进来，就在林儿的床边躺下了。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辰时刚过，秋十三便迷迷糊糊的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伸手想要去拍却被另一双手握住了，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热的吻着，秋十三忍不住有掉泪的冲动。他故意不出声，翻了个身，任由那人吻完自己的手，又顺势凑过来亲在眼角，熟悉的气息打在脸上，秋十三抬手搂了那人的脖子，主动把唇送上去。一吻既完，秋十三睁开眼，给了对方一个巴掌：“你还知道回来！！？”
“啧！脾气真坏。”商少棋讪讪摸着自己被打的脸，又搂住少年，磨蹭少年的头解释：“别生气啦，当时事出突然，我真的没想到会掉下去嘛。你不知道，那地底下好多工具，阴森森的，我多庆幸你没跟进来啊。后来，我在里面绕了半天才找到另一个出口，结果那个出口外竟然是乱葬岗，我想到阿牛曾说过林儿被扔在乱葬岗，便想着多查些线索，便没有联系你。乖~别生气了嘛！”
其实是进了那个院子便感觉到诡异，知道阿牛可能不是什么好人，又怕对方看出破绽，只好将计就计，一进那间诡异的屋子他便闻到异香从墙上的画中散发出来，怕秋十三跟进去，这才不动声色的按照对方的设计走了过去。不过这些都不用让怀里的宝贝知道，不然不定怎么闹腾，现下既然已回来了，自然是要亲亲密密的才能解这些天的相思之苦嘛。
第十九章：伤怀
林儿一直没有醒来，秋十三想要做的反言灵术没有办法施行；眼看着预定回曲城的时间要到了，商少棋决定让人押着阿牛先回曲城，自己和秋十三还有曲忆安带着林儿再等几天，再不醒的话只有把人带回曲城再作打算。一边又让影一带着自己的信物去找父亲生前交好的神医，如果老神医愿意出手帮忙的话，林儿必定能够醒来的。
再等了三天，林儿还是没有醒来，连吐息也微弱起来，事情不敢耽搁，虞湘柏找老大夫拿了参片放在林儿舌头底下压着，这才送几人出发。虞城主不在城内，虞湘柏便抽不开身，只有等虞城主回城，他才能赶到曲城去。
和来时一样，只是车上多了个病人，赶车的速度快了许多，秋十三也坐到车内，随时查看林儿的状态，林儿脸上的肉已经迅速的消减下去，脸上泛着死白，颧骨高耸。秋十三有些担心，这样子的话，对林儿的身体毁伤也会很多，另外这样子下去，林儿就算清醒了，身体状态暂时也是没办法做反言灵术的。
回到曲城时，影一已经把神医段雾请回商府，秋十三他们一到，就开始对林儿施救。段雾一看林儿的样子，面色就凝重了，这少年面色来看已是不治之兆，恐怕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如今故人之子凭信物来找自己，只好尽力一试；影一已经详细的和他说了这个少年的事情，兹事体大，若是不得已，也只好用过穴之法撑起回光返照。
段雾给林儿用了药后，就来和商少棋商量是否用过穴之法，这法子是吊起人最后一丝精力，撑不了多久，而且用过这法子对身体损伤非常大，像林儿这样的身体用过这法子后怕是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毙命。
秋十三犹豫了，这个少年的一生，过得都不算愉快，就这样昏迷着死去怕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若是强行过穴，等他清醒了再死，怕是死也不能瞑目。商少棋看他这样纠结，知他是同情这少年的遭遇，摸着他的头安慰他，一边对段雾道：“多谢段叔叔！暂时先不用这法子吧。”
秋十三趴在凉塌上，想到林儿的事情有些难过，这个少年一生都无法逃脱被安排的命运。这次连段神医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救他，怕是只能等待死亡了；虽然之前恨他和阿牛让商少棋遭遇危险对他动了手，那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本能动作，而且更多的是对那个看似老实的阿牛生气。现下商少棋已经回来，那些之前对他的同情和怜悯便又跑了出来。
商少棋进门就看到少年无精打采的趴着，知他心里不舒服，便走过去抱了他坐在自己腿上：“怎么了？还在想林儿的事儿？”
秋十三也不说话，把头靠到他肩上，叹了口气。商少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们不用那过穴之法，让他好好地去了就是，对他来说，这或许是种解脱啊！”
“我知道，话虽这样讲，但是想到他和我年纪相仿，可是命运却如此多舛，又如此短暂，难免有些难受。”秋十三抬起眼来，看见商少棋一脸心疼，知道自己的心情影响了这个男人，便故意岔开话题，“你当时掉下去后看见了什么呀？”
“那下面的东西称得上是刑具，”商少棋知他心意，便顺着他的话接话：“见了你怕是会做噩梦，木驴、铁钉椅、椤夹还有各种其他刑具，跟个小刑室差不多了，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都有。怕是那个凶犯或者周少爷拿来用的。”
想到那下面阴森森的气氛和满室的刑具，连商少棋也忍不住抖了一下，不知道是怎样心狠的人才能想出用这些东西对付别人甚至用在自己身上。商少棋扶着少年的背抬起他的头来，亲了亲少年的脸，“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去看看那个阿牛。”
秋十三抬手抱了他的脖子，示意他抱自己去睡觉，商少棋无法，只好抱了这个小宝贝放到床上，赶紧自己退出来。这些天先是分离，见面后又忙于处理林儿的事，两人基本没有怎么温存过，商少棋怕自己做出过界的事情来，虽说现在算两情相悦，但是曲忆安那里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还是先找个时机和他们解释下两人关系吧！
第二十章：林儿死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用完早膳，便去了看押阿牛的地方，一见面阿牛就要扑上来，“林儿呢？他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么？中了一笑杀的毒，你觉得他会活得好？昨天晚上，他已经去了……”秋十三甩开他，走到一旁坐下，他现在甚至有些恨这个叫阿牛的人，那样对林儿的人里绝对有一个他。
“不可能！！你骗我！！你说过要找大夫给他治的……”阿牛仿佛受了很大打击，一下子跌坐在地，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对着商少棋道：“对，你答应过我，要保证林儿的安全的……你答应过的……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我有没有骗你……林儿为什么痴傻，你最清楚不是吗？一笑杀的毒性想必你或者你主子比我们更了解，上次你带我们去那个小院是你主子的秘密对吧？你注意到林儿笑过么？那么你觉得他还能活吗？”秋十三站起来，恨恨的对着阿牛道：“怎么？在我们面前做出这么一副深情地样子来干嘛？林儿又看不到了，你就省省吧。”
“我……”阿牛呆呆的坐在地上，低下了头，秋十三看见有水滴到地上。过了一会儿，阿牛又抬起头来恳求道：“求你们让我见他最后一面，求你们……”
秋十三看了一眼商少棋，对方点了点头，秋十三便叹了口气，“林儿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之前给他解了毒，但是毒性深入脉脏五腑，也只是让他多撑了这些日子而已。你要去看的话我会带你去看的，看完你就走吧；我想林儿也不想看见你们的。”
阿牛听到这话，终于伤心欲绝的哭了出来，秋十三见状拉了商少棋的手，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想看到这个男人。他们身后，阿牛捂住了自己的脸，呜咽着：“我，我也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阻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