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焚歆看了看那两条露在外面的狐狸尾巴，只淡淡的对灼华说道：“用了早膳，去书房找我。”
焚歆的书房很大，但是他的书更多。灼华一进院子，就看到一排的书堆在院子里，好多长着狐狸耳朵拖着狐狸尾巴的小
妖在分门别类的整理书籍。见到他，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灼华被看得大窘，幸好焚歆看到他，将他带了进去。灼华四下里看着满墙的书，有些钦佩的说：“你这里书……好多。
”
“是么？”焚歆淡淡的看他一眼：“以前没有这么多，外面都是新得的。”
灼华点点头，犹豫了下说：“要不，我帮你整理书吧，我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活。”
焚歆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带着探究：“整理书？”
灼华咬着唇，身上的痕迹是骗不了人的，焚歆把他救了回来，自然什么都看到了。他却并不知道，衣服整理都是龙君为
他做的，焚歆什么都没看到。
焚歆看他表情，也不再深究，只是说：“不必，我狐族不缺下人。”
“那你叫我来……”
焚歆把一本书递给他：“若是看不懂，可以来问我。你空有三千年以上灵力，为何什么都不会？”
灼华低声说道：“没有人教我。”
焚歆静了一会，说：“现在学也是来得及，就算那些法术不能自保，至少，能让你逃的快一点。”
灼华有些迷茫的抬头，他想不明白焚歆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好，不仅救了两次，甚至连凤燃音都没想过要教自己法术。虽
然他看上去很冷漠，但是做的事却又那么温柔，就好像从前的那个人……
灼华猛的摇头，不要再想那个人了。
他抱着那本书对着焚歆鞠了一躬：“谢谢！”
他并不知道，焚歆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他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灼华在宜山住了下来，每天抱着那本书学习法术，然后就是在山上坐着看风景。
宜山的风景很好，山上满是各种草木果树，山下是一条九曲溪，弯弯绕绕的流向远方。有一群没成精的猴子终日跟叮叮
叮当一起在他本体上跑来跑去，只等着一结果子就大吃一顿。他也笑笑，掏一把瓜子果核的给他们吃。
得到紫阳消息是一个月之后，几只冥界的冥鸦偶尔路过宜山歇脚，灼华分了些瓜果糕点给他们吃。一帮冥鸦叽叽喳喳的
道谢，边吃边聊凡间天界的各种八卦。
一只冥鸦抱怨道：“新来的那一位，哪是来历劫的，分明是来折磨我们的！”
其他冥鸦附和着：“就是就是，放着好好的天界公主不做，来我们冥界小地方干嘛啊！”
灼华听他们说的出神，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一个冥鸦满嘴喷着果仁碎屑边说：“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这天界的紫阳公主不知怎么搞得，为了个凡人跟她哥哥闹翻
了，自罚到我们冥界来当引路人！”
另一个也叫苦不迭道：“你是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刚来我们冥界就给闹了个天翻地覆，赶着我们满世界的跑……真不知
道我们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哦！”
灼华怔怔的，紫阳她……
另外一个嘴快的冥鸦又说：“听说本来龙君是想把那个凡人的魂魄给打散了，后来不知为何又放了他一码，紫阳公主就
是来找那个人的。”
另一个嚼着舌头说：“看来公主也是个痴情人呢！”
一帮冥鸦叽叽喳喳，吃的满地都是碎屑渣子，灼华听的神情恍惚，连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叮叮叮当的零食被洗
劫一空，非常不爽的满地刨坑，尤其是叮当，恨得满地打滚：“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叮叮去咬灼华的衣角：“公子……”
灼华这才回过神来，他笑了笑，抱起两个小家伙：“今天带你们吃好的，好不好？”
带着两个小家伙向镇上走去，灼华在心里想，紫阳一定会找到阿澈的，他们一定会过的很好。
龙君放下手中的镜子，长吁了一口气。蓝翎乖巧的替他奉上一杯茶，轻声问道：“殿下还看吗？”
龙君扶着额头，接过蓝翎奉上的茶：“先放着吧，我再看看。”
蓝翎点头，不在说话，只在合适的时候为他续上茶水。龙君沉默一会，突然说道：“右殿里的人……你看看，让他们都
散了吧。”
蓝翎惊讶的看着他：“殿下是要接灼华回来吗？”
龙君看一眼镜中灼华的笑颜，两只小狐妖靠在他身上，三个人坐在大桃树下，笑嘻嘻的摆开一地的宴席，哈哈笑着闹来
闹去。
这样的笑颜，真想天天看到。他挥挥手：“让他再多玩两天吧，别吓坏他。”
他擦了擦镜子，又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看了四百多年，右殿再也没住过人，龙君每日对着那面镜子，看灼华的生活。习惯了之后才发现，身边少了那
些莺莺燕燕也没有那么难过，至少日子过的很平静。
龙神宫少了聒噪的紫阳公主，少了温和的凤族族长，也少了那个粉色衣衫的少年和他脑袋胖胖的老虎。
寂寞的像座坟墓。
第21章
这四百多年对灼华来说也是平静的，平静的像是宜山脚下的九曲溪。焚歆虽然冷漠，对他却是温和有礼，狐族的人对他
也不错，这么长时间，他也渐渐融了进去。
唯一的不平静是焚歆度过了他的第八次天劫，长出了第八条尾巴。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救了他，而且两人命盘相护，焚歆只受了一点轻伤就回来了。不过到了该去报恩的时候，他却执拗别
扭的不肯去。
“真不知你在别扭什么。”灼华叹息，拨弄着手下的琴弦，手上微微一痛，琴弦断了。焚歆默不作声的，接过琴拿过松
香，小心的为他换上一根新弦。
这琴是三百多年前焚歆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看到琴的第一瞬间他想到的竟然是逃，焚歆看他呆了半晌不做回答还以为
他不喜欢，很不高兴的转身就走。灼华怔怔的，抱着琴坐了半夜，第二天他带着一双黑眼圈坐在房中，轻轻的拨动了第
一根琴弦。
开了头，剩下的事接受起来也没那么难过了。两个人相处起来不像情人，更像兄弟。但是焚歆总是会送一些让他心惊肉
跳的东西，其中，包括挂在脚上的铃铛。逃出来的时候，原来那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也并未在意，本来就决定舍
去的，但是当焚歆拿出两串铃铛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惊。但是一对上焚歆冷漠且带着些许茫然探究的眼睛，他
只能收下。
看着焚歆认真接琴弦的侧脸，灼华忍不住又开口劝他去报恩，他听紫阳说过，有恩不报的，对阴德有损。焚歆最后还是
被说动了，老大不情愿的去了山脚下的小陶村报恩。那孩子转世成了郎中，却先天有心疾，阳寿只剩下不到两年。
也是个可怜人，灼华托着腮看着窗外玩闹的叮叮叮当，默默的想。
像是陷进了一团迷雾中，灼华茫然的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切，机械的抬腿，迈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他开始
着急的奔跑，冷不防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声音温柔：“怎么这么迷糊？”
是谁呢？茫然的目光顺着这只手向上，宽阔的肩膀，熟悉的脸庞，嘴角一个温柔宠溺的笑。
不！他恐惧的喊了起来，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个人微微皱了下眉：“摔疼了？”
放开我，放开我……灼华连连后退，身体蜷的小小的，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一样。
龙君叹了口气：“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对他伸出了手，他却恐惧的不敢去接，两只手藏在背后，不肯碰到他一丝一毫。龙君皱起了眉：“小桃，听话。”
灼华只感到身体似乎都脱离的控制，藏在背后的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整个人像是一只提线娃娃，挂在了那人身上。
龙君把脸埋在他肩窝处，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声音带着笑：“好甜的桃儿。”
不是，不要，放开我……灼华眼中含着泪，想要挣脱开那个怀抱，但是动不了，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像是魂魄升空，离
开了身体，惊惶失措而又恐惧万分的看着下面自己的身体，被人摆弄成各种形状。耳边是自己甜腻的呻吟，一声高过一
声的失控……
真恨不得就这样死了才好。灼华咬着下唇，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四百多年太过平静，平静的他几乎要忘记在龙神宫的
往事了。其实他早就应该知道，那人，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啪！”脸颊上传来轻轻的疼痛，灼华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面前是焚歆那张冰山脸。
“叫你半天不醒……被梦魇住了？”焚歆的声音冷冷的，却带着难得的一点温暖。灼华扶着胸口，大口的喘气，过了半
晌才慢慢的说：“做了个噩梦。”
焚歆皱着眉头，撩起他一根头发：“怎么长了白发？”
灼华轻描淡写的说：“不是什么大事。”转手就掐断了那根发丝，这不是第一根白发，也不会是最后一根，一百年前生
出第一根白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副身体在凡间撑不了多久。若他只是生长在凡间的普通桃树倒好，只可惜，天界娇气
的蟠桃，是受不住凡间的浊气的。
要活命，只有回龙神宫。不过与其如此，他宁可死。重新在脸上换上一副欢快的表情，他问焚歆：“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听说今天是凡间的除夕夜，不去陪着穆笙？”
焚歆不耐烦的撇撇嘴：“穆笙让我来叫你，一起去吃鸡。”
灼华笑的狡黠：“放心，我吃素，不抢你的鸡腿。”
焚歆愤怒的一甩袖，先走了。
到了穆笙家的小院，远远的就看到一缕炊烟袅袅的飞上天去，安静的小院里挂了薄薄一层霜花，养花的大缸里倒是有几
尾锦鲤游来游去，偶尔会把嘴伸出水面，吸上一口气，又跑掉了。
灼华站在缸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放进水中，水很冰，刺的手有些疼。那一条条锦鲤好奇的冒上来，张嘴含住他的手
指，咬一咬，又甩甩尾巴跑掉了。
“不要给他们吃奇怪的东西。”焚歆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外皮焦黑的东西，灼华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
焚歆看了他一眼：“番薯，那边有，自己拿。”
灼华乐颠颠的跑去饭厅，焚歆转身拨开番薯皮，木着脸把那焦黑的皮扔进缸里，几条鱼浮上来，张着嘴巴咬一下那黑乎
乎的皮，又嫌弃的甩甩尾巴走开了。
灼华拿了个番薯，好奇的闻了闻味道，甜甜的，很香。就是外皮烤的很热，他只能两只手来回倒着扔来扔去。饭厅的一
侧就是厨房，灼华转头正好能看到穆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似乎是在炖鸡。
“小先生，要帮忙吗？”灼华咬了一口番薯，走过去靠着门边打量着穆笙，很温柔的人，多说两句话就害羞的会脸红。
“哦，不用，马上就好了。”穆笙尝了尝味道，盛了汤对灼华说：“吃饭了，去饭厅吧。”
灼华侧过身给他让路，但是穆笙一靠近，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那是焚歆身上的妖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穆笙，
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穆笙的脖子上，那种红色的痕迹看的他心中刺痛。
穆笙脸涨得通红，手中的汤几乎要撒了出去，焚歆此时已经吃完了手中的番薯，站在院子中看着两人，木然的说：“我
饿了。”
穆笙慌慌张张的把汤端进饭厅，灼华叫住了焚歆：“焚歆，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焚歆看着他，没回音也没马上离去，灼华手一挥，在两人周围设了个结界。四百多年的修炼，这样的小法术已经难不倒
他了。
“为什么？”
焚歆不动声色，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少装糊涂！”灼华恨恨的说：“你对穆笙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跟他……”
“这是他的希望。”
“胡说八道！”灼华愤怒的揪着焚歆的领子：“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对他，到底是不是真心？”
焚歆被矮自己一个头的灼华揪着衣领，也有些怒了，他推开灼华的手：“他盼一人与他相伴，我陪他过完这两年，又有
何不可？”
“然后呢？”灼华凄凉的问：“你走你的修仙路，他过他的奈何桥？”
焚歆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不自然，他只是轻轻嗤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灼华质问。
灼华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中溢出无法言说的悲凉，眼前的焚歆陌生的像是变了一个人，那种冷漠嘲讽的表情此时奇异
的跟龙君相叠、重合，变成一张面孔。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吐出的是最冷酷最伤人的语言。
头剧烈的疼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撤去身周的结界：“你早晚会后悔的。”
穆笙局促不安的拦住他：“灼……灼华，留下吃饭吧。”
灼华看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焚歆，眼中那些微的温柔在一瞬间变得如冰雪般让人心惊，他推开穆笙的手：“不了，我
还有事。”
穆笙无措的看着灼华的背影，又看着站在一边的焚歆：“灼华，不要紧吧？”
“不必管他。”焚歆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些微醋意，澄碧的眸子斜着看向穆笙：“看上他了？”
“没有！你……你在说什么呀！”穆笙瞪着焚歆，气呼呼的说：“我只是担心你们……唔。”
灼华回到后山，背靠着自己的本体，只觉得心里无限悲凉。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总是这样，谁先爱上，谁就输
。穆笙死后还能忘却一切投胎转世，他呢？想忘却忘不掉的感觉真是比死都难受。
后来想了想，灼华还是不放心穆笙，第二天一早又去了穆笙家。正遇到焚歆起身准备回族里处理事务，两个人互相对望
，一个冷漠而气愤，另一个……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灼华恨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只能恨声说道：“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好一点。”
焚歆不理他，直接驾起云回了族里。
穆笙睡的很沉，眼角边还残留着些许水痕，半盖在肩头的被子无法掩饰下面的青紫和红斑，只是想象就能想得到昨夜该
是何等的激情。灼华轻叹一口气，替穆笙把被子拉好盖严。
这一觉穆笙直睡到午时，一看到灼华便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好了。但灼华比他吃惊更甚，他没想到穆笙一介普通
凡人，竟然也有了些微的法力。
焚歆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两人命盘相护，合籍双修只会让他法力更精进。焚歆果然是狐，人，还有法力，他一个都不错
过。
灼华深吸一口气，胸口的位置一阵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是为了谁。穆笙还在很好奇的翻看灼华留下来的修炼口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