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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 下+番外篇——by煮酒焚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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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使出的师父江泸雪尚未传授完的绝剑“峥嵘六合”,直将整个山崖撼动,对方落下悬崖时却也将易水寒一并拖了下

去。易水寒醒来时,却见自己身处岸边,身旁便是一个沾满谷底的湖泊,中有四季如火的红莲。

不过忆起那时,似乎红莲谷还未有主人,也不曾布过阵法阻人进入吧?亦不知那时,楚筱身在何处,那云章,又到底是

何身世……转眼间,却也度过了如此多岁月了。

不知为何,云章心中总踌躇不定,脑中始终浮现“挽清秋”三字。到了红莲谷前,这感觉便分外强烈。似乎是有什么挣

扎着要破土而出,心中忐忑着,却又不自觉向前走去。云章低头失神的走着,却被红莲谷上方盘旋的鹰的长啸声拽回了

思绪。

此时忽然察觉,红莲谷谷口本该有迷雾围绕,不可能见到那山崖上的秃鹰。而此时雾却散去了,依附在绝壁上的藤蔓枝

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莫非已经有人破了阵,进入了红莲谷?

云章踏上那架在红莲湖面上的木板道,此地全无昔日迷阵中的阴霾。正是晴光潋滟,将整个湖面照的如明镜般通透、无

波无澜。云章望向湖面时,却见山崖上窸窣有人影晃过!云章立马回头喊道:“是谁?!”

一阵风吹过,带起额前的发丝。云章回首,只见司马遥站在前方,提着剑看着自己。

云章诧异的看着那白衣胜雪的少年,“司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马遥不先回答,却将长剑拔出,直指着云章,冷然的说道:“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说这番话时,不

知为何执剑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目光全然没有昔日的坚定。

云章一愣,呵呵笑了两声,说:“我在此居住多年,为什么不该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云章自然不知他为何兵刃相见,却总觉他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司马遥并非会为某件事踌躇不定之人,所以云章倒也甚为

惊异。

此时,红莲谷的深处忽然传出巨大的碎石坍塌之声,接着一道红光幻化成的龙冲突尘嚣,一声长啸中,天地间为之黯然

失色、忽然间狂雷炸响震慑六合!

天空忽然失去了原有的颜色,阴云开始在红莲谷上空聚集,慢慢形成一个深灰色的巨大漩涡,而其中雷电滚滚,那红龙

游悬于云空之中,已让人分不清耳边的声音是风萧或者龙吟。

“是师父的羲和御灵之术……”越来越大的风势席卷的尘沙而来,云章望着骤然间巨变的苍穹惊讶之极。羲和御灵,掌

管昼日的神明,借由日光唤来神兽,这法术云章也不过只是听楚筱提起过,却不曾想楚筱竟是真的会使用!

但云章还记得楚筱曾说过,羲和御灵之术犹如灵妙的卜卦之人一般,那开天眼一生也不过只能使用数次。羲和御灵之术

岂非凡人之躯可能驾驭,所以此生只能使用两次,且每一次都会给自身带来极大的创伤。

“师父……”云章看着诡异的天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伤之意。

此时司马遥向前近了三步,剑锋比着云长的咽喉,厉声说道:“滚出这里!你今日若是不走,休怪我对你剑下不留情!

云章的确为司马遥剑气所慑,但不能退步,妇联股里有能救付青云性命的药物,楚筱亦是在里面安危不明。云章咬咬牙

,说:“你们为何要这般对我师父?!我今日定不会走,红莲谷里有我非拿到不可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你们伤害我师父

!”

十年前京城那场浩劫,那时也有人曾今用过这法术,天空骤现异象,如有飞龙在天,巨大的风声与雷雨彻响天地。易水

寒颦眉,带着付青云加快了脚步向红莲谷中走去。

而两人刚进谷内,便看见司马遥正举剑对着云章。

稍有些惊讶,想不到徐庄周在意的却是红莲谷,那么楚筱现在已在谷内了吧?易水寒略感不详,掌握羲和御灵之术的医

者,莫非楚筱也是那件事的当事人?

云章看见了易水寒与付青云,他手无寸铁,功夫自然比不上司马遥,此时也不知说什么。

易水寒看出他的劣势,三两步上前走到云章身边,挥出利剑“走雪”同样指向了司马遥,“阁下还是勿要阻拦,以彼之

力,想要与我的剑抗衡,阁下应当清楚谁占上风。”

那样凌厉的剑气,瞰望武林的天山门门主。司马遥缓缓垂下了手,道:“天山门,这里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那么徐庄周的门客又是为何而来?”易水寒将剑刃架在他的颈项上,“我所做之事皆由我一人承担,与天山门没有任

何关联。阁下还是请退开,云章公子不过是进谷取药,即刻便离开。”

那气势凌人,司马遥甚至只能站在那里,静静听听他说着,而什么都不能做。

但司马遥仍然是同样的冷漠,当易水寒压制住自己,云章从身边绕过去时,他道:“我还是,没办法帮上你。”

云章一怔,回过头看着司马遥孤冷的背影,却唯有正对着司马遥的易水寒看清了他面上的神色,那是一种如云山雾雨般

氤氲哀伤的神色,不知为何而起,却也不知,他下了何等决心才决定站在这里,将云章挡在谷外。

司马遥常常的叹了口气,道:“经年落花应识我,零丁沉浮不相言。”

此番转身两相背驰,且不知今昔明朝谁又识得谁了。

第陆拾玖回:天寒白鹤归华表

羲和御灵,这上古的法术亦不知楚筱从何得知又如何学会,但纵然是知道了如何修炼,人各有异也不定能掌握。这修炼

法术,多少伴随着同等的风险,越是高层难学的法术,便越是容易引起修行不当的反噬。

羲和是神,这等令修仙之人都为之敬仰的咒法,岂非一般血肉之躯可以承受。纵然是飞云观那鬼迷心窍的张义崇也唯有

妄图借用苗疆圣物之力,而不敢轻易尝试修炼御灵之术。

十余年了,这法术再度被人使用,莫非当真是宿命驱使?

不是云破天开,亦不是潜蛟化龙,春秋回转了几圈,终归还是回到了起始之处。

云章不知楚筱为何要与徐庄周连谋,之后又为何倒戈,转而去协助戎宣王。但云章知道他们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这里的

意义。楚筱是为了这红莲谷中的某个事物而来,或许现在在红莲谷中的人便都是为此。

但云章已在这谷中十年之久了,为何却根本不知这谷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那么,只有那里了,山崖绝壁处,那座被设下禁咒的古木楼阁。

虽然楚筱从来不让云章在谷中随处乱跑,但若是去山后的花谷也就罢了,唯独那座楼,那座云章曾今站在山崖上远远看

见的嵌在山壁中的木楼,环绕着奇怪的光,贴满了像祭祀时焚烧的黄纸。莫非那里便有着楚筱谁人也不想告知的秘密?

红莲谷内,几股剑气如乱刃飞箭,云作使、三径雪,风啸过发梢耳畔,云章跑到近处,看见楚筱一袭红衣的身影。

她的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红色雾气如绫带一般附在身旁,那即是龙灵的气脉,雾气的颜色越是鲜丽浓重、所施展的

法术便越是成功,但却也意味正在大量快速的耗竭楚筱本身的血气。

一旁有三道人影落下,手执兵刃站在楚筱面前,其中一身着紫蓝袍、左眼下有一道横状伤疤的男子说道:“姑娘即是会

御灵之术,在下十分敬仰,但姑娘若执意不让,我们自当全力应战。不过姑娘的身体状况实则不佳,莫非真要两败俱伤

不可?”

“那么,你们就是徐庄周手下的四大杀手‘风火雨电’?”楚筱虽听徐庄周说起过,却从未见过那四人。这四人是徐庄

周一手栽培出来的杀手,平日里行迹无踪,主人召集时,便会不顾生死的去达成目的,“风作石燕、火作欻火、与电的

列缺皆是男子,那么雨的青女在哪里?”

“青女自有她要做的事,楚姑娘还是交出姑娘从殷山堂中得到的白口瓶吧。那座楼外的禁咒已破,姑娘便是气血耗尽也

无济于事了。姑娘曾对徐大人有过帮助,在下亦不想取姑娘性命。”紫衣的列缺言词温婉,放目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

宴曲溪,唇边扬起一丝冷笑,“若与徐大人不利者,在下便不讲这情面了。”

“白口瓶我可以给你们,但既然有了这几件可以控制金蝉的东西,为何还要来这里?!徐庄周答应用金蝉之力助我,最

后却反过来要拿走我千方百计销毁之物?!”楚筱怒极,嘴角已滑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我不会让你们伤害云章,我不

宽恕徐庄周,绝不!”

“在下不知姑娘在说什么,不过姑娘当真以为戎宣王会帮助姑娘达成愿望?戎宣王有他自己的心思,岂会听命于人呢。

”列缺掩口一笑,“姑娘便是太天真了,以徐大人的手腕,又怎会错落一步棋?慕容家的后人命该如此,十年前就该绝

了,如今帮助大人做一块垫脚石,又何尝不是荣幸之至?”

楚筱握紧剑柄,却听见身后红莲谷的深处传来一阵倾塌之声,那是那座古楼的方向!

楚筱转身,却被石燕和欻火所拦住,石燕青衣飞袂,道:“楚姑娘纵然去了也无能为力,戎宣王握有可射杀神兽上仙的

高台弓骥尾箭,压制楚姑娘的御灵之术绰绰有余。但青女动作轻捷更甚于我,戎宣王必敌不过。楚姑娘两人皆无法战胜

,禁咒已破,去了又有何用?”

楚筱咬牙,狠狠说道:“你们竟是如何破解禁咒的?”

列缺笑道:“姑娘怕是不知,那飞云观的张义崇为何会在立秋行刑时忽然挣断绳索的?其实当张义崇将去法场,与付青

云一同被斩首时,司马公子去狱中提点了几句,好在那张义崇脑子不笨,知道自己的立场该往哪边倒。张义崇既然能解

开楚姑娘红莲谷中用《周易》设下的阵法,自然也有法子破除禁咒。”

楚筱却不信,道:“不可能,没有血媒,不可能有人解得开!”

列缺摊开手,将一块血红的东西扔到了楚筱脚边,“这是张义崇留下的,楚姑娘可懂了?”

那竟是一块附着血肉的红玉!

楚筱只觉一阵恶心,俯身捂住了口。那种诡异的历练之术,如苗疆蛊术一般,以活人血肉喂玉石,千百的血肉灌溉,终

将玉纯粹的透结变为了血腥艳丽的红。原先本是道教与蜀山封印妖魔所用,却被用于储蓄人类的怨念。

那样有着深渊般阴怨的东西,再加上表面那层毒龙硫,便强行扭转了画下的血符。

那本是没可能的事……楚筱看见那块模糊的肉里,似乎还有残留幽绿的粉末,莫非是那戎宣王用高台弓骥尾箭一同破开

了封印?!

“楚姑娘现在应该明白了,戎宣王帮助姑娘的事,也不过是想借此一窥红莲谷罢了。”

列缺话未落地,云章便从红莲池的彼端跑过来,云章看见楚筱,当即大喊:“师父!”

楚筱脸色骤变,列缺又不禁笑了笑:“真是恰逢时机啊,也省去我们拿到东西去找他了,不过看着那神色,和那惊采绝

艳文通武略的大公子倒还真真不像啊。”

“青女那边应当也差不多了吧。”欻火喃喃说道,举起了手中的剑。

“且慢,大人吩咐过要确保万无一失。那戎宣王行事古怪,恐不与我等同心,青女定是被其牵制着,眼下应当过去支援

青女才对!”列缺看向楚筱,冷然说道,“在那之前,便由在下一人来领教领教楚姑娘的御灵之术好了。”

“你们要干什么?!”云章拦到楚筱面前,紧紧拽着楚筱的手,“红莲谷中的什么东西,你们拿去便是了,与我师父有

何关系?!”

“住口!红莲谷内的东西,我绝不会交给你们!”

“师父……?”楚筱与云章意思相反的言词,使得云章惊讶的睁大眼,“师父!那些东西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师傅为何

定要执迷?!”

“身外之物?”列缺听到此处,不由大笑起来,“云章公子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云章公子难道不曾想过,你失去的那

段记忆到底是什么吗?并非你忘记或是记不起,而是被一种叫做‘梦离’的法术抽离了出来封印在了红莲谷内啊!”

“为何你会知道……”云章喃喃道,看向了一旁面如死灰的楚筱,“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师父,你一定知道什么对

不对?!”

“若是想知道你真正的记忆,便去那座古楼将封印打破吧。”列缺向旁让开道路,看向红莲谷的幽深的深处,“慕容家

的血债,你要找谁去讨呢,慕容公子。这天下都等待你复苏,不要再做这平凡无趣的市井之徒了,你的命,理当扬尘天

下。”

楚筱一把反握住云章的手,喊道:“你若是去便是着了他们的道,有些事本就不该再被提起!云儿,他们想借此利用你

你看不出来吗?!”

云章看着楚筱慌乱的神色,他从未看见楚筱有过这样的神情。果然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吧,慕容家,便是京城内那座败落

残破的大宅。而消失了十年的记忆,其实一直都在这里,在最近的地方……

云章不知所措的摇着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是谁?我不是你收养的孤儿,我并不是记不起遇见你之前的事

,而是你用什么将我的记忆封印?那是我的事,与你们有何关系?!这些年我一直未曾放弃去回忆,别人有什么权利夺

走我的记忆?!”

石燕与欻火围困住楚筱,而列缺走到云章身旁,说:“现在去拿回属于你的命运吧。你的命运不该掌握在这些妄图掩埋

你的人的手中,你以后便也大可不必迷惘了。”

是了,禁锢了十余年,浮生未尽,这恩怨从不曾了却。

“师父……我并不会因此改变,我还是我。我不会忘记这些年的事,我只是拿回本该就是我的记忆。”云章看着楚筱,

声音哽咽,“我依然敬重您,我还要回去,和青云一起。”

云章放开楚筱的手,向深谷内的古楼走去。

第柒拾回:寒侵鞍马剑三千

楚筱停下了羲和御灵的布阵,龙灵在浓重的阴云中化成一片红雾,落下嫣色的雨珠。

雨落在隆冬依然开满红莲的池上,积雪亦被染上一层胭脂色,整个山谷如同幻梦般迷离。

一抹淡淡的不真实感笼罩在古楼前的黑衣女子面上,将她颊上一片淡彩也褪尽了。在她的脚边刺入了几支骥尾箭,每一

支箭都深深钉入地底,而她却巧妙的纷纷避开,如蝶舞般轻巧的站在箭矢之央。

戎宣王樊陆终站在她对面,手握着高台弓,满脸不悦的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女子。

而背景则是占据大半视野的绝壁,及那嵌入绝壁之中贴满符纸的古楼,此刻也布满砍痕、箭羽,右半的屋檐往下延伸、

已被破开一道巨大的裂口,碎落的木块、梁柱歪横着倾塌在一旁。

“怎么,受人恩惠所养的走狗还打算反咬一口吗?”樊陆终将一支箭架在了弓上,“打开楼中的那幅卷轴就是你们的目

的吧,我们既然不谋而合,你又为何要阻挠?你若担心我另有企图,大可你自己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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