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半。”欧阳静浩看了看手表，看着他回答，后者哀嚎了一声，这么晚了，下午他要布置会场的，跳起来跑到卫生间胡乱的洗了把脸，又套上外套，打了声招呼又匆匆离去，欧阳静浩看着他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门口。
第二个吻，是发生在安一泽喝醉了的那天。
晚上，一些隐藏在黑暗面的事物表露出来。
安一泽陪着师兄一起去和客户喝酒，因为长得眉清目秀，而且也很少说话，客户笑着说他缺乏锻炼，联合在座其余的几个人灌他酒，而这个刚出道的师兄也是急得没办法，却不知道怎么摆脱这种困境。
没一会儿，安一泽就已经脸颊通红，脑袋发晕，客户还不放过他，把倒满酒的被子递给他，肥大的手有意无意的摸了他的，让他觉得犯恶心，却觉得不能搅了师兄的局而忍耐着，说了一声我去下洗手间就赶紧逃跑了。
趁着这个机会，安一泽把门关上，朝着里面竖了个中指，狠狠地鄙视了那个客户一番，这才晃晃悠悠的往卫生间走去，绕了半天，却没找到，正好手机响了，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键。“喂，谁啊？”
“是我。”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欧阳静浩，安一泽瞥见过厅角落里有一排椅子，走过去坐下，因脑袋太晕，眼睛看东西也出现了双重影，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不过最终结果是有惊无险，话筒那边的人却听得直皱眉。
“欧阳，我难受。”安一泽刚坐下，就跟欧阳静浩抱怨，说着，打了个酒嗝，满嘴的酒味儿，真讨厌，想着，觉得更难受了，整张脸皱成一团。
“你在哪儿？”欧阳静浩听见这个声音，开口问道，急急忙忙的套了件外套，冲出学校，打了一个出租车，而这个时候安一泽的醉意却已经上来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
欧阳静浩拿着手机，听着对面的忙音，眉头皱得更紧，前面的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没有回答，而是翻看通讯录，他记得安一泽是和一个师兄一起出去的，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安一泽挂了电话，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又挂起了笑容，这才回到包间里，一股呛人的烟味冲进鼻子，让他觉得喉咙发痒，趁着坐下的空挡喝了口水，这才觉得好很多。
“小安啊，你怎么才回来，来来来，我们接着喝。”客户在抓着师兄不放手，一看见安一泽进来，眼睛亮了亮，不再缠着他，而是靠过来抓起了安一泽的手，后者陪着笑，想抽回手，没想到对方反而抓得更用力，还故意在他的手心挠了挠，安一泽的脸色泛白。
又被灌了几杯酒，就在安一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外面有敲门声，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明明这么昏暗，他却能在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大步走过来，把他从客户手里拽过来，护在怀里，客气而疏远的和师兄打招呼。
看着他的嘴张张合合，安一泽却已经听不清话里的内容了，脑袋晕晕沉沉的，靠在欧阳静浩的肩膀上，很安心，再次遇到欧阳静浩之后，他就像是一个哥哥在一直照顾自己，老爹老妈也一直在夸他，起先心里还会不平，但是两年下来，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一直护着自己。
和包间里的人打了招呼，欧阳静浩搂着安一泽离开，那个师兄歉意的看了看他们，安一泽看见了，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他答应这次一起出来见客户，也是想着要提前接触一下，只是没想到这么难应付。
“欧阳，那个人好讨厌。”出了酒吧的大门，安一泽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把今天的委屈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欧阳静浩扶着他，静静地听着，当听到那个人摸他的手的时候，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里闪过冷光。
喝醉酒了之后，安一泽更依赖欧阳静浩一点儿，而且耍起酒疯来也不是很难应付，只是非要坚持从这里走回学校，说是要看看BJ市的夜景，欧阳静浩无奈，只好由着他，一边走着，一边听着他的抱怨，还要扶着他小心不摔倒。
“同性恋真讨厌。”回到公寓里，安一泽整个人靠在欧阳静浩肩上，没有看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头顶的欧阳静浩脸色苍白，兀自睡去了。
“讨厌么。”欧阳静浩看着已经睡着的人，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沉重，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好像有千百个打不开的结。
“要是你知道了我是同性恋之后，会不会讨厌我呢。”轻叹声扩散在了夜间微凉的空气里，欧阳静浩把人抱进了卧室，帮他把外衣脱掉，打开了卧室里的落地灯，唇上落下一个吻，淡淡的酒味儿在嘴里扩散开来，苦涩了的，不知道是他的舌尖，还是心。
第三个吻，是安一泽清醒下。
欧阳静浩的父亲，也就是欧阳明瑞来到公寓，安一泽正在书房里玩电脑，听见门铃响了，穿着拖鞋去开门，一抬头看见了欧阳明瑞，愣了愣，就他所知，欧阳静浩和他的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不知道他父亲来找他有什么事，因为每次欧阳明瑞过来，欧阳静浩语气就很冷，两个人总是不欢而散。
“伯父，欧阳静浩不在，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安一泽把泡好的茶放到欧阳明瑞面前，笑着说道，拿出手机就打算打电话，却被欧阳明瑞阻止了。
“小泽，别打了，我也没什么大事。”正在翻通讯录的安一泽听见这话，心里更加好奇了，没事来找欧阳静浩干什么，说是增进父子感情吧，可是这连面都没见，正在他纳闷的时候，欧阳明瑞再次开口了。“我这次来就是想让小浩同意相亲。”
安一泽愣了愣，相亲？也对啊，他们都这么大了，确实应该找个对象了，尤其是欧阳静浩这样前途一片光明而且还帅气的男生，喜欢他的女生肯定有不少吧。一想到将来欧阳静浩和陌生的女人同进同出，而自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麻烦他，安一泽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
“我上次在电话里提了，他没同意，不过我想你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说的他肯定能听，你能帮我劝劝他吗？”
正在愣神间，欧阳明瑞的话让安一泽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欧阳明瑞眼睛亮了亮，说了很多感谢的话，然后就告辞离开了，安一泽把他送出门，而后坐在设法上发呆，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和欧阳静浩说。
欧阳静浩开门进屋，就看见安一泽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把外套脱下来放到衣架上，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开口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安一泽听见欧阳静浩的话，反射性的抬头，看见在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在心里叹口气，本来应该比他还闲的人在周六周日偏偏没有时间，为什么要这么苦着自己呢，他不懂。
欧阳静浩看见他的表情，随意扫了一眼客厅，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茶，安一泽也看到了他的视线，开口叙述。“伯父今天来过了。”
“嗯。”欧阳静浩淡淡的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自从妈妈去世之后，他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再也没有了敬重，尤其是在他去了现在这个继母之后，明明妈妈比这个女人要好得多，她的优势也只不过是年轻貌美一些，欧阳明瑞却选择了她，看向欲言又止的安一泽，欧阳静浩轻声开口。“他和你说过让我相亲的事？”
“是啊。”安一泽赶紧点头，他正愁着怎么说呢，没想到欧阳静浩猜到了。
“你觉得我应该相亲吗？”欧阳静浩眼睛紧紧盯着安一泽的，开口。
“呃，我们都老大不小了，确实该恋爱了。”不知道为什么，安一泽不敢看欧阳静浩的眼睛，掩盖似的倒了杯茶，拿起来喝了一口。
“你觉得我应该吗？”欧阳静浩对安一泽的回答不满意，又问了一遍，后者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就把他的身体拌过来，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你希望我相亲吗？”
“好歹去看看，或许你能喜欢那个女孩儿呢。”玩笑似的开口，安一泽不知道为什么，这茶好像比平时苦很多。
“如果我说我有喜欢的人呢。”
“啊？”
在安一泽发愣的时候，欧阳静浩的唇覆盖住他的，这个吻并不算深，而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在只有不算小的客厅里异常刺耳，打完了，安一泽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而欧阳静浩，退开一步，垂下眼，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
“我知道了。”
27、高矮问题
假期过后，回到学校，这也就是说，期末考试的日子到了，事实上，现在安一泽对考试什么的根本就毫无畏惧了，这多亏欧阳静浩在旁边的“辛勤”教导，不过有人可就不一样了，而这个有人，则是说的张玮，这小子从上了车就开始唉声叹气。
“你再唉声叹气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最后，听了十几分钟，这小子还是孜孜不倦，咳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靠着座背休息的安一泽终于怒了，这货一定是故意的，抱着他不爽也不让别人爽的想法，让自己不安生，昨晚上他可是和安一鸣打了一晚上的游戏，正缺觉呢，这货偏要往枪口上撞。
“哎，安一泽。”自怨自艾了好半天都没人理的张玮终于找到人诉苦了，他真的很郁闷的，这么想着，更是觉得心里有一口闷气，不吐不快，从前车座子上倾过身子，把脑袋搭在座背子上，看着安一泽抱怨。“陈淼说，这次考试我要是考不进前一百五，寒假就要给我补习。”
“挺好的啊。”安一泽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看着张玮。“整个假期都能见到你的女神，还有免费老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啊，你应该偷乐去啊。”
“什么啊。”张玮本来就不怎么君子的脸此刻看起来更是面目狰狞，他愤愤的拍座背，啪啪作响，可怜的小东西，没招谁没惹谁，却没想到天降横祸，瞄着他的安一泽为他哀叹三秒钟。“你不知道，我假期的时候已经跟老妈申请了，要带着她出去旅游，如果考砸了，欢乐的二人时光就泡汤了啊。”
“旅游，打算去哪儿？”听到这话，安一泽来了兴致，他正愁寒假要去干嘛呢，今年冬天老爸老妈有活动，夫妻双双把国出，爷爷也早早的做好打算，要带着安一鸣去江南那头见老战友，顺便渡个假，家里只剩下他和欧阳静浩两个人，至于说为什么他没有选择跟爷爷一起去，还不是南方那种不干不脆的天气让人很讨厌，虽然景色很好，但是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几天还成，长了他可受不了，当然了，这句话在以后大学的日子还真是应验了。
“想去PY.”张玮摇晃着头，说出自己老爸一直挂在嘴边的话。“PY古城，是咱们国现存最为完整的一座古代县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这小子正说话之间，学校到了，早就坐够了的安一泽赶紧跳下车，欧阳静浩瞪了他一眼，把座子上的书包拿下来。
“你和陈淼一起去太无聊了，不如大家一起啊。”下了车，安一泽打了个寒颤，欧阳静浩转身跟开车转头的王麟打了声招呼，从包里拿出帽子围脖帮他戴好，前者乖乖的站着等他弄好，这才搂住张玮的肩，在欧阳静浩平静的眼神下又讪讪的放下。
“不要。”张玮也觉得冷了，把张妈妈给他织的围脖拿出来套在脖子上，听到安一泽的话，一口回绝，毫无余地。“我们是去过二人世界，让你跟着去当电灯泡啊。”
“切。”安一泽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祝你考试不在一百五以内。”
“你这是赤裸裸的妒忌。”张玮一双阴沉的小眼睛拉了下来，看着安一泽哼了一声，后者耸肩，他表示妒忌这两个词用来形容他可不怎么合适，事实上，这几天，他一直在嘲笑张玮。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前段时间，学校组织健康检查，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毕竟学校每个学期都会组织的。
依然记得，体检那天是一个西北风挂得正猛的日子，在下了第二节课之后，安一泽拿着单子到了临时体检室，看见欧阳静浩正帮着老师维持秩序，也没去打搅他，自己跟着大队伍一项一项的弄，到了量身高的那个区，正好碰见陈淼，这小姑娘依旧是那么美丽动人，飒爽英姿，呃，同时也强悍不可当。
“陈淼，一七三。”老师平静的报出这个数，排队等着的安一泽瞪大眼睛，现在女孩子怎么都那么恐怖，竟然这么高，欧阳静浩貌似也没她高，至于自己，这娃子低头看看自己的鞋，这就算是垫两个增高垫也追不上陈淼啊。
果真，到了安一泽的时候，才一六五，这娃子看着单子上填好的身高，泪目，他在想着是不是吃点儿高乐高来张长个儿，在女生面前好找回那么一点点自信，不过这娃子真的想多了，其实女生身高这么变态的也就陈淼而已，其余的女生还是都在安全线以下的。
等全都弄完的时候，正好也中午了，欧阳静浩是最后测的，安一泽扯过他的单子看了看，身高一七二，竟然比陈淼低一厘米，然后他开始凌乱了，真是为雄性生物们的未来发愁啊，说是忧国忧民也不为过啊，他在思考的问题就是，难道到了他们这一代，要一辈子被雌性生物们压一个脑袋？虽然早就提倡男女平等，但是这已经不是平等不平等的问题了，这已经关乎到人类的未来走向的问题了……
这娃子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到食堂，远远地看见了张玮和陈淼，这两个人已经打好了，正偎在一起亲密的吃午饭，如果是男的死皮赖脸的贴着，女的总是在各种叉腰训斥中也算的话，其实这个画面看起来也满和谐的，是不是？
打好了饭，安一泽跑到这两个人所在的位子，无视张玮愤愤的眼神坐下，欧阳静浩随着坐下，这娃子立即不客气的把他餐盘里的甜品夹到自己碗里，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陈淼看着她们的动作笑得富含深意，这小姑娘最近也迷上了小说，当然了，和他们看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同，是什么耽美小说，看他和欧阳静浩的眼神总是很奇怪，当然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青年，她还是很节制的，在逛书店的时候，看到喜欢的买下来，偶尔才会看一看，张玮对此是又开心又郁闷，开心的是，陈淼对他看小说的时间增多了一点儿，而郁闷的是，他老是听到一些非人类的言语。
“张玮，今天测身高你多高？”当然了，安一泽没忘了来这里充当一百多瓦大灯泡的目的，笑嘻嘻的开口问道，他就不信，这张玮会比欧阳静浩还高，而欧阳静浩没有陈淼高，所以，张玮这货就没有陈淼高，呃，这是在做数学证明题吗？不管了，总而言之，作为一个雄性生物，竟然生得比自己的女朋友还要矮，这是把脸都能丢到大西洋去的事情，不好好嘲笑这货一番都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
“你问这干什么？”作为认识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张玮对安一泽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看到他这充满阴谋的笑，当即警惕起来，现在他在这四人帮里，是地位最低下的那个，自从陈淼迷上了那什么耽美，对安一泽说多呵护就有多呵护，经常看着这小子发呆，满眼小星星，她都没这么看过他的，看看，现在又这样了，哎，世界上最伤心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没什么。”瞄见他口袋里露出的白纸，这娃子眼疾手快的逃出来拿到手里，张玮放下筷子，斜眼看着他，由于有着以前血淋淋的经验告诉他，虽然欧阳静浩看起来就像是个打酱油的，但千万不要忽略他，有他在的时候，不要试图动安一泽一根手指头，而且现在又多了陈淼在一边保驾护航，他就更别想轻举妄动了。
“一米六九。”安一泽看着上面的数据，笑了，看看他，又看了看陈淼，以前没注意过，现在仔细看看，原来陈淼真的比张玮要高，这娃子指着张玮摇头感叹。“比陈淼还低，你还真是丢广大男性同胞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