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陈洛忽然回头一把推开身后的人，挥起拳头直朝“钢”冲过去，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脸上。
身边的人下意识地让开，“钢”被打倒在了地上。陈洛扑上去，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陈洛很快被“钢”一个翻身按在地上。反应过来，周围的人都过来拉架，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缠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
陈洛的手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止不住的颤抖着，被两个人抓着胳膊，死死瞪着“钢”，从嘴里啐了口血出来。
“钢！不要搞了！”原先认识陈洛的那两个院队男生都有些生气，“搞什么啊！”
“切，”“钢”的嘴唇也被打出了血，不屑地笑了一声，“谁要和这种变态组队啊。”
陈洛推开了拉着他的那两个人，转身走到场边，拾起包甩在了肩上。他的余光瞥见孙奇真的那件橙色的汗衫朝这里匆匆过来。他只作没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怎么回事啊？”孙奇真没有戴鸭舌帽，头发仔细地用发胶定了型。银色的云狼耳钉很显眼。他刚刚到场上，看到氛围不对劲，便快步赶过来。
“你问他！”他们用下巴指了指“钢”。
“钢”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过身，拾起地上的篮球自顾自玩着攻防。
孙奇真皱了皱眉，在齿间“啧”了一声，又回过头去追陈洛。
“喂！陈洛！”
陈洛没有理睬，径直走出了体育场。
“陈洛！”孙奇真跟上来拉着他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洛刚想开口，怒气又堵住了他的喉咙。
“没什么！”他懒得开口解释。
“好了，不管有什么，我先道歉，”孙奇真一步跨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我们队不能没有你啊。这场比赛真的很重要，院队里能用的人都找不到。那群人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个校队的肯过来。有什么事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
孙奇真歪着脑袋看着陈洛，一脸“拜托，别闹了”的神情。
“那个人说了，他们队里不需要同性恋参与。”
“谁？钢说的？”孙奇真的表情变成了惊讶。
陈洛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怀疑是我说出去的啊？”
“不知道。”陈洛别过眼不去看他。
“我跟你说，女生里喜欢你的有很多，一传全传开了。”似乎是觉得有些伤脑筋，孙奇真挠了挠太阳穴，沉默了一会儿。
“……算了我知道了，你不要来了。我们再想办法。”
陈洛没有再多说什么，绕过了孙奇真，独自走了。
孙奇真无奈地回头看了看陈洛的背影，回到了篮球场上。
从小到大，陈洛遭遇这样的鄙视，嘲笑，甚至恶意的侮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算告诉自己不用理睬那种人的恶意，他却还是忍不住憋着股闷气。
陈洛快步地走在去校门的路上，压抑着烦躁的心情。他从裤子里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有一条短信，却不是裴文的。这比没有短信还让陈洛心焦。他什么也没想，就拨了裴文的号。
响了两声，就听到了裴文的声音。
“喂，陈洛？”
听到裴文的声音，陈洛顿了一下。
“陈洛？”
“裴文……”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怎么了？”
“嗯……”
只是听着裴文的声音，就让陈洛的心里涌起了温暖。就连怒气冲冲的表情也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到了嘴边的抱怨也化开了。
“我们今天……不练篮球了。我现在就回家。你想吃什么？”
“简单点吧。”
“嗯。你今天还加班？”
“嗯，可能八点多回来。如果你肚子饿的话……”
“那我做完饭能不能来你们公司接你啊？”
陈洛的口吻几乎是请求。裴文停顿了一下，就答应了。
明明不想去刻意伤害谁，却总是有人想用这种攻击来显示自己的优越。听着裴文的声音，就让陈洛觉得有些委屈。
“嗯，那我挂了。”陈洛对着电话听筒亲了一下。出乎他的意料，电话的那头也传来了裴文的亲吻声。
和裴文一起回到家里，已经快八点了。
“你看，做了这个。”陈洛把裴文拉到灶台边，回头看了看裴文的表情。灶台上放着的是陈洛汗流浃背研究了两个小时的杰作。红红的糖拌番茄，和一盘有些炒黄了的蔬菜炒肉。做完这些，他才连奔带跑地赶去地铁站，去接裴文回家。
裴文从后面轻轻抱住了陈洛。
“放了很少的油，你就不会胃不舒服了。不过下面有点焦了。”陈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糊了的我来吃……”
陈洛没有说完，就被裴文吻住了。
裴文的手从后面绕过来，温柔地握住了陈洛的手。陈洛反过来握住裴文的手，牵引着他抚摸着自己，从腹部慢慢到胸口。他把整个背部靠在裴文的怀里，将裴文的手引到自己的衣服里，让他抚摸着腹部的皮肤。
裴文忽然停了下来，朝门口看过去。
“嗯？”
“有声音，你听。”
“诶？”
陈洛仔细听着，门口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拿硬物刮着他们的门，很轻，但是一直持续着。
陈洛有些紧张地看了裴文一眼，便踮着脚跑到门口，仔细地听。
“啊……”他突然轻叫了一声，连忙打开门。
坐在门口的，是身上有些脏兮兮的抹布。还有，一只陌生的虎斑猫。
72.不速来客
“抹布？？”陈洛睁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两只猫。抹布正用爪子挠着门，陈洛一打开门，她便退后了一步。陈洛还没有反应过来，抹布和她带回来的那只虎斑猫就像条鱼似的哧溜滑进了屋子。
“狗爸！抹布她……”陈洛愣着关了门，看了看裴文。他忽又高兴起来，跟着跑进了房里。两只猫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客厅的中间，给自己梳理着毛皮。
陈洛走过去，那只虎斑猫也不躲避。陈洛蹲下身，小心地伸手抱起他，看了看他的肚子。
他回过头，看到裴文也已经走进了客厅里。
“抹布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裴文也在陈洛身边蹲下身，朝抹布伸出了手。抹布凑过来，闻了闻裴文身上熟悉的味道，认真地舔着他的手心。
“都脏成这样了，”裴文看了看被陈洛抱着的那只虎斑猫，“吃完饭帮他们洗洗。”
抹布带回家的是一只银灰色的小公猫，浑身都带着黑色的虎斑，又圆又大的眼睛盯着陈洛看了看，又自顾自舔着自己的爪子。这么自由自在的样子，就好像已经很熟悉这个家，熟悉这个家里的人了。
“嗯！”陈洛止不住地高兴。他把虎斑猫轻轻放下来，便跑着去热饭了。裴文为两只猫准备了些吃的。食盆还没放到地上，抹布就几乎要腾空跳起来抢东西吃。不禁让人猜想，抹布离家出走的这些天，根本就没吃上什么东西。
恋爱可是填不饱肚子的。
小公猫和抹布一样怕水。洗澡的情况甚是惨烈。两只叫得很凄厉的猫拼命挣扎着往外逃，浑身的毛被打湿了黏在身上，显得身体消瘦得有些滑稽。
他们为家里的新成员起了个名字，叫斑斑。
斑斑是只不爱安分的猫，洗完了澡就开始在屋里转悠。他什么都喜欢抱着好奇心试一试。一会儿把这里的东西碰翻，一会儿不小心从哪个缝隙摔下来，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爬起来继续探险。陈洛和裴文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面前到处闲逛，意外地多了很多生趣。
有了男朋友的抹布意外地竟没有来钻被子。那天半夜里，陈洛睡梦中觉得脑袋上痛痛的，痛醒了。抬头，发现一只猫正在玩他的头发，又咬又抓的不亦乐乎。
“抹布……”陈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哦……斑斑，”他伸手摸了摸斑斑，斑斑把脸钻进他的手心里蹭来蹭去，“很痛……不要玩我头发啊……”
陈洛把手缩回被窝里，斑斑又开始对他的头发发起了攻击。
“臭猫！”陈洛一生气，伸手把斑斑抱起来，放到了肚子上，又闭眼睡了。斑斑在原地转了个圈，隔着被子团在了陈洛的肚子上，竟也睡了。
裴文原本便惊醒，一晚上也有好几次被两只不安分的小东西踩醒。他只能睁着眼，等着他们找到了喜欢的位置，才安心睡。
幸好明天是周末。裴文只能这么想着。
虽是周末，第二天早上，裴文却依旧没有如愿好好睡个懒觉。醒来的时候，窗帘的后面才泛起不亮的光。他回头望了望，抹布和斑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房里。身边的陈洛仍然酣睡着。
时间还早，他知道。但是醒来的时候，头脑却很清醒，睡意全无。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默默回想着。连绿茶，咖啡这样容易影响睡眠的东西都一概戒了，神经却越来越敏感。明明疲惫，却像只睡在野外的动物一样，稍有声响便能惊醒。
裴文回过头，看着陈洛的睡脸。就好像端详久了，陈洛就会突然睁开眼睛，对他露出阳光的笑容。
裴文轻轻地捋了捋陈洛凌乱的额发。
不是因为知道他父亲的事，陈洛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说如果有来世，就要找个好女人，自己父亲没有做到的那份，陈洛想帮他补回来。
从陈洛嘴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裴文突然做了个决定，想把陈洛当做他的男友。不是因为歉意才跟他在一起，而是作为自己真正的恋人。是不是因为爱了，他说不清。只是那一刻，看着陈洛的时候，他的周身都温暖了。
他稍稍抬起身，在陈洛的唇上吻了一下。
“色鬼！”陈洛突然睁开眼，伸出手抱住了裴文的脖子，“一大早就想做。”
没有想到陈洛会醒过来，裴文抬了抬眉毛。
“没想到吧，被我抓个正着！”陈洛露出了可爱的笑容。他的脸上仍然充满着倦意。一大早，斑斑又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踩了一阵，正好睡得浅，就把陈洛闹醒了。半睡不醒的时候，他便感觉到被裴文吻了。
裴文无奈地笑了笑，“那怎么办，要罚我么？”
“要！”陈洛忽然抬起身，一个翻身把裴文压在下面，“今天我要在上面！”
“嗯，好啊。”
似乎是没想到裴文会那么爽快地答应，陈洛顿了顿。
“……算了……不用勉强……”
那么容易就答应了，陈洛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又躺回了原处。
“你和别人的时候，是做0比较多，还是做1多？”陈洛想了想，又问道。
裴文含着笑意看了他一眼，“真的想知道？”
陈洛被说的一愣，撇了撇嘴，“……算了……反正现在你是我的。”他回头看了看裴文，犹豫了一下，又支起了身子，“裴文，真的可以吗？”
裴文点点头，“如果你想的话。”
陈洛迟疑着，动了动手，轻轻碰了碰裴文的身体，又缩了回来。
虽然说自己是个gay没错，但是陈洛从来没试过在上面的感觉。即使对象是裴文，他还是怀疑自己真的能做到么……
裴文握着陈洛的手，伸进内裤里，让他抚摸着自己的后面。陈洛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动作有些僵硬，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裴文伸手摸出了抽屉里的润滑液，塞在了陈洛手里。陈洛抬眼看了看裴文，便凑上来吻住了他。
本能胜过了他的犹豫。
那或许是陈洛最窘迫的一次经历。尽管事后裴文一直在安慰他，他却还是沮丧得要命。
“怎么办……我肯定就是那传说中的一分钟男了……”
“第一次的时候谁都做不好的。”裴文摸了摸他的脑袋。
“真的？”陈洛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还是一脸哭丧的表情，“那你第一次在上面的时候也这样吗？”
裴文无奈地笑了笑，迟疑着该怎么说。他第一次在gay吧里认识的男友是个经验很丰富的人。是裴文除了父亲以外的第一个有身体之交的对象。裴文第一次在上位的时候，那个人教他说，如果感觉太强烈的话，就停下来跟他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裴文也想这么教陈洛，但是还来不及开口，就结束了。
“算了，以后还是你在上面好……我不要做这种丢人的事了……”
裴文只能将那个男人说过的话简单地说了一遍，帮陈洛找回些自信来。
陈洛反而对那个解释背后藏着的故事感兴趣了。
“那你说的那个人就算你的初恋咯？”
裴文想了想，“算么……其实那个时候我们之间也只有性而已。”
十八岁的裴文，和二十八岁的男友。
“哦……那为什么会分了啊？”
“他结婚了。一开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无名指上就带着钻戒，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我，无名指上的那个是结婚戒指，我就去问他了。然后我们就分了。”
“那……”陈洛顿时愤愤不平起来，“那肯定相当火大啊！虽然也能理解……不过是我的话肯定也很火大！”
裴文垂着眼帘，看着陈洛那气咻咻的模样，语调却平静的很，“我只是不想莫名地当了第三者。会有很多麻烦惹上身。”
陈洛郁闷地看了裴文一眼，“你还真是冷静……”
住在一起以后陈洛愈发觉得，和裴文在一起，似乎一年都吵不上一次架。能忍的地方裴文就会忍过去，觉得有必要说的地方，他就会认真地说，我们谈谈这个问题。他用对待大人的方法对待陈洛，虽然年轻气盛的陈洛有时候想闹闹小脾气，也没好意思。
“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回家吧。”裴文的手指探进陈洛的头发里轻轻的拨弄着。
陈洛惊了一下，“今天就去？我有点紧张……”
“那明天？想明天去的话我和妈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陈洛连忙说，“不用管我，正好家里没东西吃，就去蹭个饭吧。”
“嗯，那你告诉我，昨天到底怎么了？”
“啊？”陈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陈洛猛地想起了昨天的事来。
“没有！”他干脆果断地否定了，不安地看了裴文一眼，又笑道，“不要多想嘛，我就是上课上的困了而已。”
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嗯？好像有人敲门……”陈洛停下了说话，仔细地听着门口。
“我去看看！”他说着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赤着脚啪嗒啪嗒跑出了房门，脚步声才到客厅，又折了回来。陈洛随便抓起床上的裤子套在身上，裸露着上半身，便又出去了。裴文也起身。穿好了衣服往客厅走的时候，裴文听到了陈洛的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