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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时——by风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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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才发现那家里的人全都被人杀死了,连五岁的小儿子也没放过,那叫一个惨!那个镇子归七义县管,县太爷倒是发

了榜文,可是谁敢去报官啊!”

苏子墨与秦正言闻言都不再言语,张大山又道:“下午我带你们下山。”

秦正言道:“照张大哥这样一说,我与子墨岂若是回城遇上那帮山贼该如何是好?”

张大山笑道:“就你们这样子,便是从山贼面前走过去怕是也没人来抢,担心什么?”

秦正言看了看苏子墨,再看了看自己一身,着实与乞丐无差,只是这真相却是不能告诉这张樵子,出门在外,这人心不

得不防,万一这张樵子将两人卖给了山贼,那可就遭了;唯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了永济城方有法子,便点着道

:“说得也是,子墨,你说呢?”

说话间苏子墨碗中已然空了,听秦正言问他,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忙吐出口中骨头道:“是这样。”说完将碗递给秦正

言:“秦兄,谢谢,还要一碗。”

张大山忙道:“你们等等。”说着出门去,不一会将那锅子也端了进来,放在一只草绳绑起的木架上道:“这样便好了

。”他又去拿了几只粗陶碗来,舀了肉汤递给两人道:“给!”秦正言与苏子墨与他道了谢,又絮絮地聊了许久,看看

天时,张大山道:“这便下山去吧,晚了怕就走不出去了。”

“也好。”秦正言道。

张大山屋子里拾掇了一下,找来个罐子,将锅里的肉与汤细细装了,挂在腰间,把锅碗拿去溪里刷干净了,背上砍来的

一大捆柴来催两人。

秦正言坐到床边对苏子墨道:“上来吧,我这回有力气了。”

苏子墨趴到他背上:“若是没力气了,放我下来,找根木棍我能拄着走一会。”

秦正言笑道:“再说吧。”

背起他来,与张大山一同往山下去了。

果然到天将黑时,三人才到了一个小村子里,山坳里一片竹林中稀稀落落才七八户人家,房舍简陋,皆是茅草为顶,连

瓦也不见一片,可见村里人日子艰难。

张大山将两人带到一户房舍前:“这里是我家,家中现只有我与母亲,今夜只怕要委曲二位在我家里将就一夜了。”

秦正言道:“多谢多谢,倒是我与子墨叨扰了。”

张大山咧嘴一笑,推门进屋,嘴里喊道:“娘!娘!家里来了客人,您快出来。”

秦正言将苏子墨放下来扶着进屋,就见一名老妇人掀开里屋的破布帘拄着木杖摸索着走了出来,双眼灰黯,一看便知是

失明;戴着蓝布的抹额,满头白发挽成髻,用木簪别着,一脸的皱纹与风霜,一身灰布衣上满是补丁,眉眼间却甚是慈

祥,她咳了两声,方道:“山儿,你终于回来了,昨天去了哪里,怎么没有回来?是在山里遇到什么事了吗?娘担心了

一日一夜,快过来让娘看看。”

张大山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到屋里唯一一张还算像样的木椅上道:“娘,孩儿在山里遇到两个踏青的读书人,一个姓秦,

一个姓苏,在山里迷路受了伤,孩儿将他们安置在溪口那间小屋里,又不放心,照顾了一宿,所以今天才回来,让娘担

心了,孩儿不孝;娘,他们明日要回永济城里,孩儿想着他们今日没地方去,将他们带回家里来了。”

张母摸着张大山的头责怪道:“可别怠慢了客人,柜子里还有些米,快去做饭,还有……还有……那只芦花鸡,也……

也杀了吧。”

张大山忙道:“娘,陈猎户留的两只山鸡,孩儿带了些回来。”

张母怒道:“怎么能用阿四的东西来招待客人,快去!”说着举起木杖要打,秦正言忙道:“老夫人息怒!张大哥救了

我与子墨的性命,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如此苏烦您与张大哥,只是一口热水,我们已是满足了。”

苏子墨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是啊,大娘,张大哥人很好,您别为难他;我不吃鸡肉,您别为难那只芦花鸡了。”

他往时在家里惹了祸犯了错也是这般的语气同苏明寒撒赖胡说,苏明寒一般便也不会罚他,此时又拿来对付张母,这老

妇人的心自然比苏明寒又要软许多,一番话便说得张母笑了起来:“这位哥儿可人得紧,好吧,山儿,那你去看看还有

些什么,做好了端过来。”

张大山应了一声,摸了摸腰间陶罐,一脸喜悦,忙忙地去了灶房,秦苏二人才知他这肉汤与为他母亲留的。

张母冲着苏子墨的方向招了招手:“小哥儿,你过来。”

秦正言忙过去扶他,苏子墨借着力,单腿蹦到张母面前,张母侧耳听着,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苏子墨道:“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脚扭了,张大哥已经给上了药,不疼了。”

张母伸出手来,苏子墨这才看清她的手,指节都变形了,如老树皮一般开着皱裂,单看这两只手,便知她这一生不知吃

过多少的苦;他想了想,将头凑过去给她摸,张母摸了一会道:“好孩子,你是姓秦还是姓苏?叫什么?哦,对了,快

坐下,别累着了。”

苏子墨自小便没有母亲,被这老妇人摸了两下,又是这般慈爱的语气,心里也有些难过,好一会才道:“我姓苏。”便

在她旁边坐了。

张母道:“好好。”又对秦正言:“那你是秦公子了?”

秦正言道:“正是。”

张母道:“你也请坐。”

第 11 章

秦正言依言也坐了,张母才又道:“我这山儿,性子憨直,不知别人说话真假,可是我这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年轻

时也曾跟着山儿他爹在城里讨过生活,还是知道些人情世故,别看我眼瞎,我这心里头,可明白得很!永济城周围的人

都知伏龙山里山贼厉害,便是路过也极是小心,怎么敢有人来踏青,你二人与我说实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正言知这老妇人是眼盲心不盲,便直言道:“老夫人是明白人,实不相瞒,我与子墨前往永济,路过伏龙山,不想被

山贼劫道,连人也一起虏了;我二人趁山贼不备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在山里迷了方向,幸而遇见张大哥,才得以存生

,实感激不尽。”

张母叹了口气道:“我是极不愿山儿招惹上这些事端的,如今你二人无事便好,明日一早便速速离去吧,我不与外人说

便是。”

苏子墨想了想道:“大娘,您说那些山贼还会在那儿么?”

张母先是皱眉,继而笑了:“苏小哥儿是吃准了老婆子心软么?也罢,我替你想想办法便是。”

苏子墨将头枕在她膝上,半是感激半是撒娇道:“多谢大娘。”

张母摇了摇头:“你家爹娘有你这般乖觉的孩子,也是福气。”

苏子墨想起从不曾见过的娘与爹病中的脸,心中一滞,脸色黯下来,自己又哪里让爹省心过了,如今听这张母一句话,

是真没面目去接话,自己与张大山比起来,当真是连人家一个指头也比不了。

张母是着实喜欢苏子墨,拉着他絮絮叨叨东拉西扯的说了好半天话,将秦正言晾在一边也没人理,直到张大山端着锅子

进门,秦正言忙去帮他张罗,待东西都上了桌,张大山请两人入座,才将张母牵过来也坐下。

苏子墨看见桌上三只大碗,一碗番薯,一碗青菜,一碗午时剩的鸡汤,米饭也只得三碗,他与秦正言面前各摆了一碗,

另一碗张大山端在手里,正在喂张母,待吃过几口米饭,又倒出一碗汤来,将鸡肉撕碎了和在汤里也一勺一勺地喂在他

母亲嘴里,张母还在叮嘱他不要怠慢了客人,招呼客人吃。

一时间,苏子墨端在手里的饭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他将碗推到张大山面前,也不敢声张,只用眼神示意。

秦正言看见他的动作,心中尽是玩味。

过了好一分,张母吃好了,便道:“两位小哥儿,老太婆年纪大了,便先去歇了,你们慢慢吃;山儿啊,吃了阿四的鸡

,一会儿你将柴火与他送些过去,顺道问问李家阿爹,明日去不去永济城,看能不能捎上这两位小哥。”

张大山一叠声地应着,将张母牵进里屋安置着歇下了,才回到桌旁,将那碗米饭又推回给苏子墨,自己拿起一只蕃薯一

口咬下一半,轻声道:“苏小哥,你吃吧,你要是不是,我娘知道了又得生气;我习惯吃这个,管饱!呵呵呵。”

秦正言也道:“子墨,你这般可真要让张大哥挨骂了。”

苏子墨无奈,一顿晚饭得浑然不知滋味,心中更是想念他爹苏明寒,恨不能立时便能回家去跟他爹磕头!

晚间张大山收拾好床铺,又张罗着烧了些热水,秦正言背着苏子墨去厨房里,两人各自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张大山又翻

出两套旧的干净衣物来,一脸赧然道:“两位兄,你们那衣服破了,明日穿上不好看,要是不嫌弃,我……我这两件衣

服你们穿着吧,很干净的。”

秦正言与苏子墨再三向他道谢,仔细将自己收拾干净了,换上张大山的衣服,秦正言还好,身量与张大山差不多,倒是

苏子墨穿上那衣服,袖子与下摆长出来不少,裤腿也被踩在脚底下,秦正言闷笑不止,苏子墨被他笑得怒了,几下将裤

腿卷到膝盖上:“小爷要睡觉了!!”

秦正言摇了摇头,一面与张大山道谢,一面帮他拾掇好了厨房,才去背苏子墨回屋。

张大山让两人先睡下,他自己则去给陈阿四送柴。

秦正言躺在床上,也不知里间的老妇人睡着了没,人都说眼盲之人耳力甚好,便也不多说话,苏子墨心中难受,也不说

话,加上又累了几日,没多久两人便都睡着了。

早上天还没亮,张大山便将两人唤起来,待他们拾掇好了,递上两只蕃薯,一脸不好意思地道:“真对不住两位,今日

只剩这个了。”

秦正言道:“多谢,我二人岂敢有嫌,张大哥你客气了。”

张大山背起苏子墨催着秦正言出门道:“李家老爹今天去永济城里送药材,昨晚与他说好了,捎上你们。”

借着微微星月之光,秦正言与苏子墨见路旁果然有一辆牛车等着,车上满满地拉着几蒌子药草,一个老头嘴里叨着焊烟

杆,哑着嗓子道:“大山啊,好了没有啊?”

张大山忙道:“好了好了。”一面将苏子墨放在车上,又催着秦正言也上了车才道:“两位小哥儿慢走。”

苏子墨道:“张大哥,救命之恩,子墨必当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来报!”

秦正言也道:“多谢,秦某绝不相忘!”

张大山呵呵道:“早说了我不过顺个手,别这样,走吧!李老爹,可以出发啦!”

车前的老头儿甩了一鞭子,吆喝一声,便赶着车缓缓前行。

月色里那小村子越来越远,渐渐地便没在了黑夜与竹林里,苏子墨低声对秦正言道:“等回去禀明了我爹,若张大哥也

愿意,我将他们接去苏家。”

秦正言道:“我看他们生于此长于此,倒不一定会跟你回去,到时想些其他的法子报答便是。”

苏子墨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对,又道:“还有你,这次可是欠了你天大的情了。”

秦正言笑道:“那便请苏公子好生考量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如何?”

苏子墨道:“你容我再想想,再说,我还得告诉我爹知道才行。”

秦正言暗笑不语。

牛车缓行,过了近两个时辰,天色已亮,秦正言看看周围,把车上的草药蒌子拉开一些,拖着苏子墨缩在中间,小声道

:“别再言语,看这情形,像是快到我那日遇劫的地方了,是生是死,便看这一段了!”

结果这一段却是过得无惊无险。

李老爹就那么赶着破牛车大摇大摆的便过破去了,秦正言与苏子墨在药蒌子中间动也不敢动的待了不知道多久,只看见

天上日头从东移到天中,就听得李老爹喊声他们道:“两个年轻人,前面就是七义县了,要停下来歇歇吗?”

第 12 章

秦正言与苏子墨都苏了一口气,随即想起张大山在山上时讲的那件事来,自然不敢在七义县城里停留,便对李老爹道:

“老人家,不用了,我们想快些回永济去。”

李老爹道:“可过了七义县,还得走上许久才能到永济城,你们不累吗?不用停下来吃些东西喝点水么?如果继续走,

便要委曲到明早才能进城了,唉,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哟……真是的。”

秦正言呵呵笑道:“老人家,多谢您,早一些到永济才能早些通知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便是到了城外,也是安心。

苏子墨也道:“出门时张家大娘给了干粮,一会饿了再吃吧。”

李老爹道:“说得也是,好,那便不歇了!驾~~”他吆喝一声,驾着牛车径直往七义县城进发。

秦正言低声问苏子墨:“你腿怎么样了?还痛吗?”

苏子墨道:“还好,张大哥那药倒有些效果,今早我就腿也能动了。你们收拾东西时老大娘还塞给我一包草药。””

秦正言道:“那便好。”

又过了约一刻钟,路两旁人声渐起,行了一会,愈加热闹起来,想是已进了县城,两人更不敢动,苏子墨坐得腰都疼了

,悄悄便往秦正言那边靠了靠,秦正言慢慢伸出手搂住他,在他耳边道:“莫动,过了这县城再说。”

苏子墨点点头,自然不动。

待到出了七义县城许久,估摸着真的安全了,秦正言和苏子墨才真正舒了口气。

秦正言将药篓推开些,放开苏子墨,让两人都坐得舒服点,从袖子里取出那两只蕃薯,正要递给苏子墨,却见他正解下

腰间的小包裹,打开来,里面两个油纸包,打开来一包是捣好的药草,另一包却也是几只蕃薯。

秦正言惊愕道:“你哪里来的?”

苏子墨道:“我不是说了么?早上出门时张家大娘给的。”

秦正言道:“我以为只给了药草,算了,吃吧,我看她是巴不得你也是她儿子。”

苏子墨道:“那有什么?我回去禀明了我爹,真认她做干娘也没什么不好。”

秦正言道:“好好,怎么都好,回身将手中的两只蕃薯递给李老爹道:“老人家,吃点东西吧。”

李老爹将牛车赶到路旁停下来,笑道:“不用了,年轻人,老汉自己带着哪。”他也从自己的包裹里摸出两张烙饼来,

递一张给秦正言道:“给,我家老太婆烙的,挺香的,老汉吃了几十年,你们也偿偿看。”

秦正言接了,将蕃薯也硬塞给他,三个人就在路边将午饭草草吃了,李老爹带着水,分给两人喝了,秦正言又给苏子墨

换了药,才继续上路。

果然,到亥时末才行到永济城外,城门已关,无法入城,三人便在城外露宿一夜,第二日城门一开便进了城。

秦正言与苏子墨问清了李老爹送药的铺子,便与李老爹分开,背着苏子墨寻到城里的大通钱庄,卯足了力气,开始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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