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取回你的骨，回去。”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一个字比一个字更沉重。
她摇头，要收回她按在我胸口的手，可是我按得那么紧那么用力，她无法挣开。
“书衡！书衡！”小沫叫着我的名想唤起我们之间的过去。
可是，我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如同我曾做过的事，永远无法改变，无法抹去。
现实之所以残酷，便是如此。
胸口一阵比一阵更强烈的痛让我越加的清醒，也更看清小沫流着泪的脸。
傻女子，你不应该爱上我，你应该是无情无欲却快乐的飞翔在完美世界里的天使，却因为我而尝到了人世间的一切痛苦
。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如果注定我要沉沦地狱
轻轻抚摸她的脸，我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仍让嘴角上扬。
胸口与她掌心相贴的地方迸发出一道强光，心脏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的感觉，然后我的世界便黑暗一片。
“阿部！”
殷涅和焰惊呼一声，身形一致的伸出手臂将向后倒去的人接住。然后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却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小沫呆呆的站在那里，晶莹的泪水静静的流淌着，滴落的时候便幻化成一片片洁白的霜花，消散于空气中。她的手中，
一块洁白的月牙形的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它缓缓的从她掌心浮起然后瞬间没入她的羽翼。那无法完全展开的羽翼展开
了！
白色的温柔的光芒从小沫体内扩散开来，仿佛是一种蜕变，一只白色的大鸟从小沫体内飞出，小沫像一片羽毛一般倒在
地上，双目禁闭好像睡着了一般。
白色的大鸟在屋里盘旋了一圈，恋恋不舍般，哀鸣了一声，冲向屋顶，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第63章：大狗
我醒来的时候，焰蹲在我的床边，眼巴巴的望着我，见我醒来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欣喜的表情跳上了床。
“你醒啦！太好了！”焰趴在我的身上，对我道。
我有种错觉，好像我养了一只大型犬……
忍不住摸摸他一头红毛“焰，别压着我，很吃力……”
他果然乖乖的爬到一旁去了。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
手不自觉的摸上心脏的位置，那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被挖空了一般。
“阿部……”焰拱进被窝里，趴在枕头上。
“恩？”我回过神来。
焰似乎欲言又止。
“她……走了？”我问。
“恩。”焰应了声。
我便又沉默下来。
走了好，她应该走的，留下来对她没有好处。她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了。
“阿部……我有点想她。”焰闷闷的说到。“死人脸做的东西难吃死了。”
本来我还有些难过，可是焰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嫌难吃你不会自己去做！”殷涅黑着脸出现在门口。
看到焰在我的被窝里脸又黑了一层，大步走过来，揪着焰的领子提到门口，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又拍拍双手砰的一声关
上房门转身向我走来。
“死人脸！”
门外传来焰的怒吼。
我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果然，在殷涅还没有走近床边的时候，焰一头撞进房里，那扇可怜的门彻底报废了……
焰摸了摸脑袋，盯着殷涅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
殷涅转过身，挑了挑眉，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目光对上，滋滋作响的电流迸发出火光。
“你们能不能不要闹了？”我实在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还看他们这样胡闹。
大概是知道我的心情不好，两个家伙都用鼻子对对方哼了下，焰睨了殷涅一眼，速度奇快的奔过来跃上床，抢占有利地
形，并对殷涅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殷涅冷哼了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他们难得的配合让我稍感安慰。
“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问。
“你不该那么急着把骨还给她。”
殷涅道。
这等于是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父亲和天上那些家伙很快会找过来。
“迟早要来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已经厌倦了躲藏，如果这是我的宿命，
那我便该去面对和接受，不管结果如何，总有个了断。
“怕那些家伙做什？来一个我杀一个，见神杀神，遇鬼杀鬼！”焰目露凶光，龇牙咧嘴的样子。
殷涅的眼中露出鄙视的神情。
“喂！你那什么眼神！”
焰正要暴怒，头上突然按上一只手，挠啊挠，揉啊揉，焰便安静了，哼哼了两声，很享受的样子。
我得出一个结论，焰真的很像是一只大狗，天真而容易满足。手下又挠了几下。
殷涅一脸的不齿。
“不管如何，我都奉陪。”殷涅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要忘了算上我。”磐箬从门外走进房中，推了推鼻梁上细银边的眼镜，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你。”
顺势翻了个白眼给我。
额……其实你不用解释我也明白清楚的了……我心道。
突然一股阴暗的气息袭来，我感觉到了，其他人亦然。
“来得可真快。”殷涅低语，眼神阴暗了下来。
第64章：说不
殷涅看向磐箬，磐箬对殷涅摇了摇头。
他方才试着去剖开时空，可是却没有成功，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你不要冲动。”拍了下焰的头叮嘱他，我下床，朝门口走去。
应该是白天，可是外面却如同黑夜一般漆黑。
庭院中的老槐树上，无月斜倚在树杈上，手中轻拈着一缕银丝，修长的美腿从黑色斗篷的下摆探出交叠，引人遐想的诱
惑姿态。
我有些诧异来的不是‘父亲’而是无月，更诧异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原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当
时我确实几乎将她的灵力吸收殆尽。
“那个不是无月。”殷涅对我道。
她的气息的确有些奇怪，虽然我和她接触得不多，可是我感觉得到眼前的这个无月无法让人感应探寻，我发出的试探的
意念一接近她就好像深陷入了泥泞的深潭，触摸不到她的实质。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到深不可测的地步。
这种感觉……
无月本是微阖着双目的，她缓缓睁开眼，金色的璀璨在黑暗中闪烁着金色的流光。
殷涅的脸色变了。
金色的眼瞳是不属于黑暗界的，那是只有神拥有的圣眼，代表权力与地位还有神力。但是无月周身的气息却并非神界的
圣洁气息，那么唯一可能拥有这样一双眼瞳的只有黑暗之神！也就是他们的‘父亲’！
当我的目光对上她的时候，她的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可是她的眼中却折射出金色冰冷针芒。
纤细的柔荑轻挥，满树的叶子脱离了树枝，如一阵绿色定的旋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本是毫无攻击性的柔软叶片竟如同刀片一般锋利，割碎衣衫，划破血肉，不足以致命却让人狼狈不堪，虽然殷涅和磐箬
及时张开了护盾，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多多少少都受了些皮肉伤。
那些叶片的攻势并没有就此结束，散乱的叶片凝聚到一处，如同一条绿色的大蟒缠绕挤压着保护罩。保护罩是殷涅和磐
箬以灵力形成的，在抵抗袭击的同时也在消耗着他们的灵力。这种消耗是巨大而危险的。
这种时候没有时间去想该怎么做。我自然而然的凝聚起体内的力量，保护罩内的压强突然增强，我和殷涅对望一眼，他
便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与磐箬瞬间收回了灵力，保护罩破裂的一瞬间，由内及外爆发出一股强压，保护罩如同球体一
般爆裂开来，强大的力量将绿蟒炸得粉碎，漫天的叶片纷落一地。
“果然很强大……”她轻笑。似乎很满意。
“你到底想怎样？”我问她。
她微偏头看我，“你应该有觉悟了吧，你——是我的。”
“如果我说不呢？”我对上那双金色的眼瞳，不能畏惧，不能退缩，我不能逃避，但我可以选择是束手就擒屈服于命运
或是负隅顽抗背水一战。
她轻笑了一声，然后发出一连串不可遏制的轻蔑的笑声，似乎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
“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不。”她抬手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你还是第一个。”
话音方落，两道银光闪过，却不是袭向我，而是我身后的殷涅和磐箬。
两束银色的发丝缠绕住他们的颈项，将他们提到半空中。
“焰！”
我大呼一声，焰受到我的召唤，化身一道赤色的火焰，于我的掌中，在我握住它的时候我感受到它与我的共鸣。
在我的意念驱使下，它开始发生变化。
火焰从我手握着的地方向两边褪去，化身长约一米周身遍布繁复古老的梵文纹路，我双手握住，逆向旋转，管身两头弹
出泛着冷光的蛇形锋刃，尖端锐利，两面带刃，划破空气时发出嗡嗡的响声。
果真是锋利无比，锐不可当！
银色的发丝触到锋芒即断。
殷涅和磐箬从半空中落下。
“没事吧？”我一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边询问。
“没事。”殷涅亮出武器，发出蓝色锋芒的长剑杀气逼人。磐箬站在了他的身边，手中剑薄而笔直的剑刃发出共振的蜂
鸣。
第65章：契约
“呵呵，我创造出来的东西竟然想违抗我，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她抬手轻轻向下，殷涅和磐箬的脸色惨白，额上开始冒出丝丝冷汗，随着她手向下压，他们猛然跪倒在地，殷涅单膝跪
在地上，用手中长剑支撑着自己，即时如此，他的背脊还是被压得伏向地面，磐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没有直接对我出手，却是用折磨殷涅和磐箬的方式让我明白，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是神，是我们的创造者，手
中掌握着我们的生死。她要我自己向她屈服！
我与殷涅对望一眼，他的眼神充满了信任。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退缩或是为了他们而屈服。我同样不会。
我和他的命运相连，他体内有我的血，我身体里也有他的。
我前世的哥哥今生与我血脉相连。
手中的兵器也在我手中颤动，是焰。他亦与我同在。如此，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手中的武器在我掌心旋转起来，
赤色的焰芒萦绕在我的周身。
“喝~！”
我大喝一声，手中武器以光速飞旋而去，袭向她所在的位置。
直到武器近前，她才微抬眼眸，抬手，武器在离她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住，去势虽然未减威力却再也无法行近。
“就只有这样吗？”
她扬起下巴，口吻轻蔑的道。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身后两道剑气狂飙而至，她的眼中浮现一抹讶异，这一分神之间，我已飞身而至。手握
住武器挥下！
她脚下的槐树崩裂，她的足下踏着殷涅和磐箬交叉的剑尖，手中握着我的剑锋。
我旋转手柄，我那头的剑锋缩回黑管中，它急速旋转起来，蛇形的剑锋挣脱开她的制锢我在尾端助力，剑锋直指她面门
而去。
殷涅和磐箬也同时发难，收回剑势，两剑合一，气势如虹直刺向她的胸口！
她与我不过一臂之距，我清楚的看到她眼中闪过的戏谑，我甚至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手中的武器已经脱手，殷
涅和磐箬的武器崩裂成碎片，受到重创倒地不起！
我被无形的制锢困住，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逼近我。
“真是不乖的孩子，这么调皮。”鲜红的指甲划过我的侧脸，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鲜血溢出，她猩红的舌尖卷起一滴
血珠收入口中，突然变了脸色。
“你竟然与人定下契约了？！”她的声音尖锐起来。
契约？
难道是……殷涅与我互换的血？！
我的唇角不禁上扬。
如此一来，她便没有机会得到我，因为契约只能有一个！
“无妨……”她冷笑。
我心中一颤。
她抬手，受了重伤呈半昏迷状态的殷涅的身躯浮到她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我意识到事情不妙。
“你说呢？”她媚眼如丝，妩媚一笑便低下头去，覆住了殷涅的唇。
“住手……住手！！”
殷涅四肢抽搐，紧闭的双眼猛的圆睁，眼黑渐渐翻白，满头乌发尽褪成银色！
无月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眼瞳金芒尽褪，睁着一双暗淡无光的红色眼眸看向自己的双手，她手部的皮肤底下浮现一种
黑色的血丝状纹路，呈龟裂状迅速布满她整条手臂，然后朝她全身蔓延开来，她脸部的表情惊恐万状，红色的眼珠也被
黑色所覆盖！
突然她整个人像一尊石像一般崩裂，粉碎！
禁锢我的力量消失，我跌落下来，正落在磐箬的身旁。
“你怎么样？”我连忙把甫苏醒过来的磐箬扶坐起来。
“哥？……”磐箬醒来第一件事情却是寻找殷涅。
我朝头顶上方看去，殷涅已经不在了。
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靠近，我转头，殷涅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银色的发丝遮住半张脸，金色的眼瞳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第66章：诱
“哥……”磐箬挣扎着想要去到他身边，我却紧紧的抱住了他。
“不要过去，他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在颤抖。
磐箬愣了下，可是却很快又挣扎起来，可是我抱得那样的紧，他火大起来，一掌击向我的胸口，我松了手，倒退了好几
步，手捂住胸口，喉头一甜，我却生生咽下了。
“哥……”磐箬跌跌撞撞的来到殷涅的面前，向他伸出手。
殷涅微笑着将他拉进怀里，抬起他的下颚，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
磐箬的眼瞬间圆瞠，仿佛不相信殷涅竟然会亲吻他，随即便是一脸幸福陶醉的模样软在殷涅的怀里。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竟然有些发堵。
“阿部，过来，到我这来。”殷涅扬起他一贯的笑容，对我伸出手。
我摇头，退后了一步。
他金色的眼瞳闪烁了下，向我步近。
“你不要过来！”
我别开头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闪烁着诱惑光芒的金色眼瞳。
如果我意志不坚我会被他吞噬，而且殷涅的下场会像无月一样！
他却依旧一步步的靠近我。
“不要逼我！”我凝聚力量于掌中，推出一个攻击性光球。
殷涅挑眉，单手接下，五指收拢，光球在他手中化为无形。
他继续逼近我。
我已退至角落，无法再退。
他将我困在墙壁和他之间，双手撑在我的颈边。
他微低下头，金色的双瞳与我对视。
那双眼瞳中流动着金色的光，吸引着人想要深入的看清楚，我转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