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还是很不落忍：“朱大哥，你老这样依着我照顾我，我该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好了。”
朱海笑道：“别瞎琢磨了。先跟我把这些土豆子都送去粉条作坊，然后把驴车寄放到牛大哥那儿，我带你在城里好好逛逛！”
在粉条作坊买了五斤干粉条和二斤土豆粉，杨小阳不禁对这纯手工制作的粉条产生了兴趣。一根根晶莹透亮却又不含任何防腐添加剂，就算是生吃嚼到嘴里也能尝到一股子香甜。看来回去之后可以做点儿酸辣粉尝尝，以这种粉条的口感应该会非常棒才对！
在牛大千的杂货铺存好了驴车，杨小阳第一个想买的就是香料。但当他问朱海县城里有没有香料铺的时候。朱海的回答让他直翻翻白眼。
“你要买香粉干啥？是看上村里哪家丫头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一听杨小阳要买香料，朱大壮立刻就精神紧张了起来。他也不晓得自己这是为啥，只是想到杨小阳可能看上了哪家丫头要送人家东西，紧跟着过两年就要成亲搬出自己家了，他就一肚子的火，一脑门子的闷。
见朱大壮童鞋略微有些“面目狰狞”，杨小阳嘴角抽搐，耐心解答：“什么啊！我买什么香粉啊！我是要买香料！是做菜的那种，像花椒那样能放到菜里吃的，晾干了的香料！”
朱大壮童鞋瞬间就熄了一肚子火，散了一脑门子的闷，跟着“嘿嘿”地傻笑了起来：“是俺领会错了。你是想去干货铺吧？拐弯第一家就是了。”
干货铺里的东西着实的不少。最多的是各种菜干，还有一些本地不产的南货果干。大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葵花籽这样常见的干果也一应俱全。但香料却只看到八角、麻椒、芝麻和小茴香这四样。尤其是麻椒被放到了货架的最上面，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人来买。那些零食类的东西杨小阳的兴趣不大，既然知道有卖的什么时候想吃了再来买也不麻烦。这次进城才知道从牛庄到县城也就二十来里路，就算是走路一天也能俩来回，何况还有王家大叫驴在呢！所以他只是买了半斤八角、半斤麻椒、一斤半芝麻、四两小茴香和一斤笋干。
掌柜的见有人来买这味道不一样得花椒，立刻乐得不得了。说是这东西看着跟花椒差不多，不过味儿比花椒正得多，识货的人太少太少，没几个人有杨小阳这么好的眼力一眼就相中了。这种花椒在县城乃至于省城可是独一无二的货物，是朋友放这儿寄卖的，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杨小阳当然知道这是买卖家自卖自夸的客套话。他也知道即便是在现代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接受不了麻椒的味道，何况是这些不懂得运用食材配料的人们呢。
当杨小阳告诉掌柜的日后家里用没了还会再来买的时候，这掌柜的更是乐呵了。说是难得碰到识货的，就跟小阳说自己那朋友还放了一样东西，问他要不要瞧瞧。杨小阳自然是乐意瞅的。结果掌柜的从里屋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把小杨同志的鼻涕泡都快美出来了。那是一布口袋的孜然。而且是上等的孜然啊！！
杨小阳童鞋自小就跟着孤儿院的李师傅上市场买菜，所以对讲价这回事颇为在行。尽管看到孜然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但他表面上还是极其淡定的。“哦，这东西也还凑合。跟这小茴香差不多。掌柜的你想咋卖？”
掌柜的见对面这半大娃子问价，心里就知道有门儿。“反正搁着也是搁着，你要是能用得上，我就算你便宜点儿，十个老钱一两怎么样？这可是西域外来的稀罕物呢！”
十文一两？那一斤不是得一百六十文？杨小阳心里冷哼了一声，成鸡才十文钱一只，这玩意儿再稀罕也不用十文钱一两吧！打劫去不是更快一些！“这玩意儿占不了多少分量，你这一袋子顶天皮也就一斤多点儿吧？这样吧，我都买了，算我五文钱一两。咋样？”
好家伙！这小子看着岁数不大，讲起价来可是真狠啊！掌柜的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杨小阳身后的朱大壮，看那人一脸的老实像，说不定是个好说话的。“这也是在是差得太多了，五文钱一两我要是卖了，可怎么跟朋友交代呦。九文，九文怎么样？”
只是这掌柜的看错了朱大壮童鞋的内心。首先，朱大壮同志十分相信杨小阳同志的话，小阳说五文自然就值五文，何况东西真是挺贵。其次，对于能讲下价来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省钱机会的！“小阳，你看你买那么多干啥。这不是都买了四两样子差不多的了？我看就算了。万一买回家用不了再发霉就更不核算了。”
杨小阳心中狂笑，朱大壮童鞋是真上道！话也说得贼给力！为了演好这出戏，他立刻做了个犹豫的样子：“说得也是。不然就算了吧。”
见事不好，掌柜的赶紧阻拦：“别介！二位看上了这东西也是缘分不是？不然这样，我再咬咬牙便宜点儿，七文，七文怎么样？实在是不能再少了！”
杨小阳一副为难的表情：“我也不能一点儿都不让，七文也行，但得绕我三两梅菜干。成不？”
掌柜的心里恨得直咬牙，那梅菜干可是六文钱一两呢，虽说不贵吧，可这么算起来自己也跟五文钱差不多了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朋友只是说放店里试试销路，根本没想管自己要钱。这五文也是个干赚，总比放在家里臭块地方强。想来想去他最后点了头：“好吧！你这娃子可真会讲价！我干了这么多年买卖就硬事没扛过你！”说着开始忙活着称孜然，十分不情愿地拿起梅菜干。
离开干货铺，两个人拐过弯儿杨小阳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朱海一头雾水，问道：“咋把你乐成这样啊？还有那到底是啥玩意儿啊？闻起来味道怪怪的。”
杨小阳喜悦得浑身乱颤，一只手死死地攥着那袋子孜然，一只手拉住朱大壮的衣服袖子道：“这可是好玩意儿！有了它，我保证日后你会迷上吃烤肉的！”也不知道这孜然是不是处理过，如果没有自己还可以尝试着种一下，还有这个小茴香也一样，他记得以前在大地里也看过两次，气候上也许不是问题。
听到是做烤肉用的，朱大壮立刻就想起了一个月前那顿烧烤：“那你回去就做给俺尝尝呗？”
杨小阳点头：“自然是要给你做的，这东西用量不需要太大，这一袋子够咱们吃很久了。而且我想试试能不能在家自己种。要长成了就可以自给自足了。”
看着从刚才开始就精打细算一肚子心眼儿想省钱的杨小阳，朱海就有种想把他拉过来好好揉吧几下的欲望。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疼的娃呢！“只要你喜欢，想弄啥都行啊。等回去前咱们去肉市买点儿肉，回去我可就等着说吃了！走，咱去布行买两身新衣服去！”
第十三章：进城果然有收获（二）
从布行出来两个人每人拎了两个大包袱根本没办法再逛街了，所以只好选择把东西再送去牛大千的杂货铺寄放。
说起这四包东西有一多半都是朱海给杨小阳买的，两身棉服，两身单衣还有两双棉鞋和一双千层底儿的布鞋。朱海只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棉服一双棉鞋，余下的那两个大包就是两床棉被和两条褥子。杨小阳觉得一下子买这么多实在是太花钱了，原想退掉一身棉服和那两身单衣。但朱海直接就把钱给付了，跟本没容他有开口行动的余地。
知道朱海是真心对自己好，但杨小阳有时候难免会觉得害怕。不是怕自己被朱海卖了，而是怕自己那一点点的喜欢会变成很喜欢很喜欢。他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会变成纯0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从小就缺乏安全感，所以潜意识里就想要有个人能够照顾自己让自己全心全意地去依赖。朱海的举动无疑是杨小阳心中最渴望的，可是也是他最不敢渴望的永远。毕竟从朱海的言行话语中，他知道对方是直的，他不想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拉别人下水。更不想让朱海知道了自己的念头，再连朋友都做不成。
但人总是对自己渴望的东西难以割舍，杨小阳也不会例外。这些内心的思想活动他从来不敢多想，只要偶尔这个念头一闪，他就会自动将其扒拉到脑后视而不见。既然暂时没有能力一个人独活，既然现在自己还能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只想先这么贪婪一阵子。好梦总是会有苏醒的那一天，在醒之前他能做的也只是不停的努力。不光是为自己日后的生活努力，也是为了报答朱海的救命和收留之恩而努力。
见杨小阳从布行出来之后情绪就有些低落，寄放完东西之后朱海赶紧询问：“小阳，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太累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儿？”
朱海的话打散了小阳的胡思乱想，他抬头看了看天，微笑着仰头朝朱大壮一笑：“没有不舒服，也不累，就是觉得饿了。”
听杨小阳说饿朱海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早过了中午的饭口了。早上自己吃得多杨小阳却只啃了一块饼喝了一碗汤，也的确是早该饿了。“你瞧我一着急买东西就把正经事儿给忘了。咱们现在就去找吃的。诶对了，上次不是跟你说口口香的烤肉味儿好嘛，现在咱们就去尝尝。”
杨小阳的原意是想买点儿街边的小吃对付一口就算了，饭馆儿进去就得不少钱，他在现代的时候就舍不得，何况现在呢。“去饭馆儿吃多贵，就找个路边的摊子填饱肚子就行了。晚上回去咱不是还做烤肉呢吗？中午吃了晚上该吃不下去了。”
朱海摇了摇头：“哪儿能啊。咱不多点，那烤肉他们卖得贵着呢，二十文一盘，才六块肉。不过味道的确很好吃。你说这六块肉哪儿就能吃顶了？”说到这里他俯身凑合到小阳的耳边低语：“我还想让你看看能不能做出他那个味儿来，要是做得出来，往后不是省大钱了？”然后直起要一拍胸脯子：“听我得，咱们今天就口口香了！”
海华县城不大，但却极其繁荣，加上赫国有三条纵贯南北的大江，水运十分发达。南北物资的交汇也很顺畅频繁，所以即便是这小小的县城往来的各地客商也有不少。客流量大自然食肆就多，但相对应得，大馆子的价格也不可能便宜。口口香就是一个不算太大却一点儿都不便宜的特色饭馆儿。
看着摆上桌的四菜一汤，杨小阳吸了吸鼻子。“很香。”也的确是有些饿了，所以没跟朱海客气，拿起筷子加了一口红烧豆腐。入口甜香软糯，这甜咸口很和小阳同志的胃口。虽然盘子里没有丁点儿肉末，却能尝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看来是用大骨头和老母鸡熬的老汤煨制的。”除了得有老汤顶着味道之外，其他倒也不难做。
朱海夹起了一块糖醋鱼放到小阳的碗里：“你尝尝这鱼的味道咋样。”
鱼一入口杨小阳便尝出这并非河鲜而是海鱼：“这是海里边的鱼吧？是不是挺贵？”糖醋汁做得不错，就是略微有些发腥，不过小阳一直都喜欢海鱼的腥味，因此上觉得这道菜还是挺不错。
朱海笑了：“我忘记跟你说了。咱们这儿离海近着呢。顺着咱村南的那条道走，六十里外就是海叉子了。这海货不贵的，别老惦记钱，赶紧吃饭。”
闷头扒拉了两口米饭，杨小阳的思绪已经漂到那几十里之外的大海了。难怪他觉得海华县会这么繁荣，也难怪这个县城的名字带个海字。既然有海那到了夏秋两季海鲜还会少吗？又离得那么近，那鲜美的蚶子牡蛎还用花钱吗？一想到自己居然穿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把朱海弄愣了。怎么一盘炒豆角能把小阳给美成那样：“小阳，这豆角有那么好吃？”他怎么就没觉得呢。还不如小阳做的土豆片呢。
杨小阳笑着点头：“好吃啊。这家店的东西真的很好吃！”
听到有客人赞扬自家店的菜好，端着烤肉上菜的小二立刻接话：“这位小客官一看就是个懂吃的。这肉皮烧豆角可是我们大厨精心研制的。里面光作料就下了七八种呢。”
杨小阳点头附和：“难怪这么入味儿，你们大厨真是了不得。”
看着小二放下烤肉美滋滋儿地走远，杨小阳心里吐槽。这算神马！小爷我做豆角比这个好吃多了！还七八种呢，不就在锅里用了八角花椒还有放了点儿糖么！完全的没难度啊！
“快尝尝这烤肉。”朱海一脸期待地把肉夹给杨小阳。其实也不是真的希望小阳能学会人家的烤肉，而是这一个来月天天都吃小阳做的好吃的，他也想弄点儿美食让小阳开心开心，尽管自己只能靠买的。
烤肉的香味儿早就钻进了小阳同志的鼻孔，光是闻着这个香味儿，小阳就知道这绝对是用木炭烤出来的，而且调料里还有一丁点儿孜然。夹起肉片咬了一口，果然是放了孜然的，而且肉上还刷了一层薄薄得蜂蜜，吃起来十分顺口。又吃了两口仔细地咂么了一会儿味道，大体上的感觉他已经知道个大概了。没办法，小阳童鞋就是天生有一副好口条，吃过的味道他是不会忘记的。而这口口香的烤肉就是他曾经吃过的味道。用料在现代来说实在是太普通，只要用超市卖的十三香再多放一些孜然腌上，等烤的时候再刷一点点蜂蜜或者是蜂蜜水就可以出炉了。怎么说呢，从吃过村儿里加婶子大娘给的咸菜点心以及大壮同志的烧菜技法上来看，这里的人不懂得运用复合型味道，平常家的菜色都是酸甜咸辣这三种，辣还只是葱姜蒜的味道。这也就难怪口口香的烤肉和菜色会让那么多人着迷了。
见小阳吃了一块之后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朱海忍不住问：“怎么样？好吃不？”
实话实说：“真的很好吃。”不过小阳同志探头凑到朱海耳边，低声说，“不过我应该做得出来哦！”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心满意足。一个是填饱了肚子心满意足，一个是为日后可以经常在家吃到馆子里卖那么贵的菜色兴高采烈。总之俩人离开口口香之后，脸上都是美滋滋的。
既然说要做出口口香的烤肉，那就还得买香料。干货铺没有，只好去药铺里买了。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吆喝，扭头一看发现在口口香边上有一个卖碗糕的摊子。坛子上放着一个一个的小碗儿，碗里有各种颜色的碗糕，应该是不同口味。
以为小阳是想吃碗糕，朱海便走过去买了两碗豆沙的。回来之后都递到杨小阳面前：“给。这个挺好吃的。”
杨小阳黑线，可买都买了他也不想解释。权当是饭后甜点吧，反正这碗糕的个头不大，也就是婴儿的拳头左右，一人一个很好消化。接过一个碗糕咬了一口，又甜又糯真是不错诶。“朱大哥，城里有几家药铺？”方才看到卖碗糕的摊子，他其实是想到了一个赚钱的点子。想起以前在学校门口那些流动的小吃车，麻辣串各种炸串烤串的也都是用这么大一个小车子推着。生意红火不说也没有房租的担忧。以前那些小贩是担心城管，不知道这里街上摆摊有没有人管。日后可以跟朱海打听打听。
既然想到可以做的小买卖，就自然得考虑卖什么。做吃做喝是杨小阳最拿手的，所以这营生自然也就不用多琢磨了。再结合方才想到的去药铺买香料，他就有了打算。
朱海想了一下，回答：“三家吧。你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这朱大壮老是问自己是不是不舒服啊？自己看起来难道有俺么弱？心里吐槽之后杨小阳摇头：“没有。我是想买那会说的香料。看来在你们这儿只有药铺能买得到了。哦对了，哪儿能找到笔墨啊？我想先把要买的东西记下来。”
小阳说药铺能买到香料朱大壮就相信药铺里肯定有能用来做吃的的香料。反正经过这一个来月杨小阳的多次教导，他已经进一步巩固了一种东西可以有很多用途理念。盘算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如果不是人参灵芝鹿茸啥的昂贵货，开两服药也不打紧，所以也就没再多想。说到这有笔墨的地方么……左右看了看，果然街角那个卦摊儿还在：“他那儿平时还帮人写个信啥的。你要写啥告诉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