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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太子建成 上——by云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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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其他地方已大半熄了灯火,窦夫人去得太急,府中除了年岁已长的几名婢子,便没什么人知晓了,要瞒外头一两日并不算难。

李建成走了一会儿,在后园回廊里停了下来,回廊每隔一段便悬着一盏风灯,灯火黯淡,李建成立于灯下,整个人一团朦胧,好似要化进那暖色不定的光晕中。

“跟着我做什么,你明日还要早起,回去歇息吧。”李建成淡淡道。

“母亲……”李世民顿了顿,又换了话头,“我担心大哥。”

“担心我做什么,我没事。”李建成道,“倒是你,此去洛阳,切莫表现出悲痛来,今晚回去也嘱咐无垢,不要透露给无忌知道。”

“我晓得的。”李世民应了,他明知窦夫人是去了,但总觉得不真实,仿佛明早仍旧能在浮着淡淡药香的屋子里看见面容苍白的母亲向他矜持微笑,方才发生的一切,连同父亲和大哥的态度,都让他像是脚踩不着实地般茫然而轻飘。

李建成微皱着眉回首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过去帮他把披着的外衣掖好,口中叮嘱道:“明日不必向父亲辞行了,收拾好便走,走官道,别贪图便捷,待到得洛阳,记得写信回来,我好着手准备母亲的丧事,这样等消息传到洛阳时,想必你该办的也办好了,正好能回来,宇文化及他们也留不住你。还有,你脾气过于暴躁了,不管那些人如何为难,只一条,忍!你可明白?”

李世民乖乖地点点头,迟疑道:“那我回去睡了,大哥也早些休息。”

“恩。”李建成放下手,他指尖被冻得雪白,却像是毫无知觉般,继续披着那单薄的直裾站在寒凉的冬夜中。

李世民慢慢走开,就快要出了回廊时,他不知为何回头看去,只见李建成依旧站在那儿,出神地看着什么,即便离得那么远,即便灯火如此黯淡,李世民仍然从那看似单薄的侧影中觉出几分悲戚。

很久之后,他才会明白,那不是因为母亲去了,而是因为对注定之事的无能为力。

28.举行丧礼

过了三日,李世民的信便传来了,信中措辞简洁,略略交代了京中情景,又道主上已允了他们两人的求见,想必不日便能不辱使命,回到河东。

李建成看完了信,这才开始着手操办窦夫人的丧事,虽有不孝不敬之嫌,但这也是大局所迫,若是窦夫人去世的消息过早传到京中,势必对上京献马的李世民不利,不论是身负母丧却求见圣颜,还是不为母守丧,对宇文化及那伙人来说都是明晃晃的把柄,而这次献马事关李家存亡,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若是在献马过后,以母丧召回李世民,便是宇文化及那等小人也无可奈何,李世民便不至因旁的原因滞留京中,这也是那夜李渊的考虑,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明白他的意思,故而仅仅几个知晓窦夫人去世的侍女,连同那夜的老大夫,都被软禁在窦夫人院子中,因她们俱是常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外人竟无丝毫起疑。

而今李世民在京中一切顺利,窦夫人已逝的消息便也该放出去了。

他将事情大略禀告给父亲,李渊几日来不是守在窦夫人房里,便是呆在书房中,案几上仅有一幅大隋版图。

李渊坐在案几前,闻言微笑道:“如此便好。”

他仔细瞧了瞧李建成,叹道:“这几日府里上下俱要你一力承担,辛苦你了。”

“不碍的,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李建成垂首道。

他眉眼不若李渊其他子女般气势外露,便是李秀宁也颇英气勃勃,李建成更肖似其母,一言一笑端庄持礼,正应了谦谦如玉这四个字。

李渊出神地看了他半晌,直到李建成微微抬眸,恭敬地唤了他一声,他方回过神来,苦笑道:“无事,你去吧。”

待李建成退下来,李渊的目光重新投注到案上的地图上,“九州……”他消瘦面庞上神色如刀锋般犀利,一改以往敦厚模样,他低喃道:“唐主便是堂主,朝堂之主。”

这是窦夫人安慰他时曾说过的话,李渊一直放在心里,从未言说,现下阿真已去,子女也已长成,他会很有耐心,等待一举成事的机会。

李渊自窦夫人去后,憔悴了不少,加之之前为高士廉之事劳心劳力,奔波许久,虽强撑着精神打理了两日府中事务,也很快病倒了,反倒让李建成愈发繁忙,除了丧礼繁缛,还要代掌父亲镇守河东之职,便是他如何才干敏捷,也颇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幸而李秀宁悲痛过后,为大哥分担许多,柴绍与李元吉也是能用的,这才让李建成稍稍轻松一些。

丧礼头一件便是要通告亲族,若说到李家的亲族,便是当今主上也是李渊的堂兄弟,此事自要派遣可信之人快马加鞭送往洛阳,到时李世民正好以母丧归,同时李建成也另拟了一封家信送给李世民,信中道父亲因哀戚过甚已卧床静养,要他赶紧回来守丧。

这封信不过是为了做全这套戏罢了,李渊卧病也能进一步软化主上那日益苛刻的疑心。按日子来算,约莫再过五六日,李世民便能回来了。

在李世民回来守丧之前,李建成还需安排侍女为窦夫人洁身,妆面,换衣,入枢。延请道士为窦夫人立灵牌,待亲友前来吊唁过后,还要办法事,行招魂礼,过后才能入土为安,丧礼大约要耗费半月到一月之久,那时主上早已开始挥师高丽,再也顾不得李家了。

李家还未完全撤下的大红喜色很快被一片惨白代替,门府两边也挂上了白纸灯笼,墨黑奠字尤为显眼。

李家在河东的亲眷不多,倒是李渊结交了不少官吏豪侠,李建成也同他父亲一样,很有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人自是要前来吊唁的。

吊唁那日,李世民还未归,李建成身着白直裰,身形清瘦,神色哀而不伤,立于灵堂一侧,秀宁与无垢跪于堂前,红着眼圈垂首烧纸钱。

一名身着素衣的男子吊唁完后,走到李建成面前,叹道:“夫人也算是得享天年了,大郎节哀。”

李建成颔首道:“多谢刘公。”他对面前这人记忆犹深,此人正是刘文静,大业十三年的起义,刘文静也是功臣之一。

刘文静正要离开,另一中年男子摸着胡须,也过来了,刘文静一见着这人就蹙起眉,不太愉悦地别开脸去。

那人面貌并不如何英俊,看来甚而有几分轻浮,因着轻浮,眉眼间便有点儿格外的邪气倒是颇合赌徒浪子的模样。

那人也劝慰了一番,仅在句末加了一句:“郡公可还好?夫人这一去,郡公怕是要寂寞了。”

这话原也没什么,刘文静一听却十分不悦,冷声道:“裴公这话说得未免太无礼了吧!”

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的“咦”了一声道:“诶呀,这不是刘公么?!”

他像是才发现刘文静似的,微微笑了一笑,道:“对不住,方才看身形还当是哪家带来的小娃儿呢。”

刘文静身量不高,体态瘦削,更兼三十有余依旧面白无须,看来倒好似不足二十的少年郎一般,与他交好的几位都晓得刘文静最忌他人道他看来年轻,偏偏这裴公裴寂每回见面便要刺他一刺方才舒坦,故而刘文静见着他便浑身冒火。

李建成自是知晓这对好友的相处之道,此时便略带了些笑意,静静站于一边看着。

刘文静正要开口反讽回去,一道略带诧异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俩戳在这儿做什么呢?”

来人正是刘政会,他瞧瞧刘文静,再瞧瞧裴寂,恍然道:“裴公你又失礼了吧?”

“嗐,这算什么话,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刘公总不会连玩笑都开不起吧。”裴寂笑眯眯道。

刘文静闻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都涨红了,他恨恨瞪了裴寂一眼,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便对李建成道:“大郎,过些日子再来拜访郡公。”

“刘公慢走,留下用饭吧。”李建成连忙挽留,刘文静摇了摇头,笑道:“来日再来吃你的饭。”

今日算是凡沾亲带故有些关系都来了,而刘文静所说的“来日”却没有那么多人能来参加了。

待前来吊唁的亲友都离开了,已将近戊时,李建成让秀宁她们赶紧回房用饭,他却是顾不上了,稍稍打理便赶去父亲房里。

进了房,李渊才喝过药,他前段日子确是累着了,又因杨广愈发明显的猜忌而忧心忡忡许久,窦夫人的逝世算是压在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夫看后道是无甚大碍,只需安神静养,故调了些镇静的方子来。

此时药效才刚起,李渊似睡非睡,有几分迷糊。

房里侍女已退出去了,免得搅了郡公歇息,李建成见状,皱了皱眉,正要返身离开,便被李渊叫住了,“建成,世民可回来了?”

“尚有两三日。”李建成回道,“父亲还是早些休息吧。”

李渊坐起身来,靠着隐囊,面带倦意地挥挥手道:“不必,过来说话吧。”

李建成无奈之下,只得走到李渊附近坐下,劝道:“府中也无甚大事,父亲还是多注意自己身子才是。”

“不碍的。”李渊半合着眼,淡淡道:“今日是亲友吊唁吧,你忙到这么晚,人想来是很多的了。”

“是。”李建成应了一声,他晓得父亲想的什么,今日前来吊唁之人怕是大半都存了打探的心思,李渊同高士廉结亲,原本并不多么惹人注目,谁料亲事过后,不过半月高士廉便被流放,而现下窦夫人也去了,难保这些人心里没想些什么。

李建成便提起了刘文静等人,他道:“刘公、裴公和刘司马也来了。他们说改日再来拜会父亲。”

李渊一听见这些个名字,便忍不住笑了,道:“裴公同刘公怕是又吵起来了吧,他们俩才不会顾忌在何场所。”

李建成见父亲难得有了放松的模样,便将那时情景描述一番,李渊听了连连摇头,笑道:“裴公也不知怎的,就是喜欢逗弄刘公,两人不吵便浑身不舒服似的。”

笑过之后,李渊叹了口气,“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父亲没什么用啊。”

“父亲这是哪儿的话……”李建成不知所措,他鲜少见到李渊如此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一向老成持重,现下这有点儿窘迫的神态倒也新鲜,李渊见状不禁笑了笑,道:“你母亲嫁与我时,头几年也有些怯生生的,你和你母亲长得像,瞧见你便容易想起她来。”

李建成依旧静默着,他看出李渊又开始怀念窦夫人了,坐了片刻,便打算请安退下。

“父亲,建成先回去了。”他低声道。

“嗯?”李渊尚未回过神来。

李建成见他被角松散,便上前帮他掖了掖,耐心道:“夜里休息小心身体,切莫着凉。建成先……”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李渊像是糊涂了,一把拉住了李建成的腕子,两眼迷茫,唤道:“阿真,阿真是你么?”

李建成怔了怔,哭笑不得道:“父亲,是我。”

他晓得李渊是因着安神药物起了作用,精神差了,才会弄混了,故而并不放在心上。

李渊定定望了他一会儿,像是终于认出来般,他长长叹了口气,道:“父亲老糊涂了,你退下吧。”

29.玉玦定情

李世民从洛阳回来之后,径直去了窦夫人的坟墓,对于没有亲自参加母亲葬礼这件事,就算有合理的理由,他也始终不能释怀。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宇文化及,说是主上令他前来代替吊唁。出于礼数,李建成貌似心平气和地招待了他。

宇文化及装模作样地讲了几句安慰的话,一双老鼠眼便不安分地打量起李建成来。他较之几月前消瘦了许多,眼睛下有明显的青色,一袭白色孝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世子精神不佳呀,可是近日太过操劳了?”他说着握住李建成置在桌案上的手。

李建成淡色的眸子微微转动,凝视着他,他不苟言笑时,给人一股拒之千里的凉薄之感,既令人畏惧,又别有一种奇异味道,让人心痒难耐。宇文化及虽胆怯些许,但旋即又耐不住了,他仗着自己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自觉有恃无恐,才松开的手又覆了上去。李建成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拢在宽大的袖中,“多谢宇文少卿关心。少卿一路奔波,我已令下人整理好房间,少卿尽早去休息罢。”

“哎,”宇文化及叹了口气,“我日夜担心唐公的安危,如何能睡着呀。”

李建成本欲离去,听到他提起李渊,便又按捺地坐着,杨广宠信宇文化及,有什么事都会同他讲,更何况李渊与他是死敌,他自然会更关注他,虽不知他接下来要讲的事是真是假,姑且听着,总有好处。

宇文化及得逞地笑了笑,轻捻两缕八字胡道:“前些日子,主上召唐公进宫,可是唐公抱恙推辞不往,主上面上虽没有说什么,可是私底下,你知他是怎讲的么?”

他故意卖了关子,李建成只好强扯出一丝笑容,道:“家父前些天因母亲的病情,确实身体抱恙,难道主上连这也要怀疑么?”

宇文化及并不回答,只是问道:“唐公可有个姓王的侄子在后宫当差?”

李建成想了想,道了声是。

“主上那天在后宫碰到王氏,问他说,李渊是不是真的病了?王氏称是,然后主上又问,能死吗?”

李建成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惊,没想到杨广已经对李家如此忌惮,竟恨不得李渊快些死去,想必与宇文化及父子从中做梗少不了干系。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先前虽不知道这事,此时听来颇有几分惊心,但李家之所以起义正是因为杨广的猜忌,不过这次另有些微妙的变动,如此看来,起义之事当尽早谋划,而父亲,恐怕也早有这样的心思。

最可笑的是杨广,他如此宠信宇文化及,可他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死在宇文化及的手上。

“世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吗?”

李建成站起身,抚平衣上的褶皱,道:“少卿还有什么事情想让我知道的?”

先前他手中握有宇文化及与匈奴买卖马匹的账本,可惜宇文化及受挟之后,手脚利索,现下与匈奴断的干干净净,他没了把柄,否则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宇文化及生怕他走掉,急忙侧身挡住李建成,“不如世子晚上来我房中,我与世子好好讲讲。如今主上宠信我,若我在他跟前美言几句,唐公便不会难做了。”

李建成对这方面就算再迟钝,此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更何况前段时间便曾受其骚扰,他心下冷笑一声,素闻宇文化及好女色,竟没想到也好男色,他微微侧脸,不想看见面前这人的猥琐形容。宇文化及却只当他是同意了,他在洛阳看上什么人,就没有得不到手的,此时便当他别过脸去是因为羞涩,便大胆地上前,欲揽住他的腰,眼见着就要得手,一柄匕首贴着他的耳侧飞过,割断了几缕头发,又直直地插进后头的柱子里,入木三分。

他一惊,转头看去,却是面色阴郁的李世民。

李世民盯了他半晌,怒道:“滚。”

宇文化及却不知死活,拉下脸去教训他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少卿行凶。”

他不清楚李世民的脾性,更不知自己动了他最珍视的人,依旧骂骂咧咧,扬言要将李家的恶行告知皇帝。那厢李世民却已扑上去,将他一顿好揍,宇文化及虽极尽挣扎,却敌不过常年习武又正值年轻的李世民。

李建成却也不拦,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会,直到院外的扈从听到宇文化及的呼救声急忙赶进来,要对李世民动手。他是不担心李世民的身手,只是怕他受皮肉之苦,适才淡淡地唤了句,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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