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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太子建成 上——by云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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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也没有进去,她将泪拭去,向李建成轻轻行了礼,道:“大郎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早些去歇着吧。”

他疲倦地点点头,正欲离开,碧玉却又低声道:“陷害大郎的婢子是叫做绿柳吧?”

李建成微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是,怎么?”

碧玉摇摇头,微笑道:“无事。”

小孩子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日,李世民便下了床,虽则四肢还有点儿发软,但已然同往常一样,会精神十足地去缠着大哥了。

李建成这阵子几乎天天都陪着他,也没法去想旁的事,好容易得了空,父亲李渊说是为了还愿要去寺上捐一尊佛像,在李世民病重时,他与窦夫人曾去寺里为他祈福,李世民病愈后,自然要去还愿。

李世民病才好,被留在了府里,李建成便跟着父亲母亲去了。

依依不舍地送走大哥,李世民撅着嘴扒在窗口处怔怔地发了会呆,忽又眉开眼笑地傻乐了一会儿。

碧玉端来汤药,见到李世民这副模样,忍不住掩嘴笑道:“二郎,该吃药了。”

李世民瞧见黑黝黝的药汁,当即鼓起了腮帮子,但还是拿过来一口气喝了,喝完皱着脸抹抹嘴,道:“东西准备好没有?”

碧玉敛了笑颜,恭谨道:“准备好了。”

“那走吧。”李世民拍拍手,一派天真地笑道:“去找绿柳姐姐。”

李世民向李渊哭闹不休那晚,绿柳便已被李渊关了起来,那是一方极偏僻萧索的小院,连通往那院子的路都被野草遮没得差不多了。

碧玉推开门的时候,一个纤细人影猛地扑过来,嘶哑地喊道:“莺红!是你吗?!”

碧玉轻巧地让了让,推了一把,将蓬头垢面的绿柳推倒在地,婉转道:“我不是莺红。”

绿柳被这么一推,竟没能再站起来,瞧她的模样,像是许久没用过饭了,身上有一股子霉馊味儿。

李世民站在碧玉身后,嫌恶地皱了皱鼻子,道:“快点把事儿结了吧。”

绿柳听出李世民的声音,微微动了动,哑声道:“大郎明明对你抱着杀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为何……”

李世民百无聊赖地玩着腰上系着的璎珞,闻言漫不经心地道:“要是能死在大哥手里,也不错。”他看见绿柳乱发下不可置信的神情,忽然笑了出来,“若是大哥真想杀我,我这次就必定活不了,更何况对我有杀心的明明是你,买通那贱仆配合你说谎,想必牺牲了不少吧?”

绿柳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你若是没有旁的要说,那就开始吧。”

碧玉悄无声息地上前,手里拎着一把包了棉套的铜壶,她动作轻柔地将绿柳扶起来,半倚靠在自个儿膝上,绿柳挣了一下,竟没挣开,碧玉轻声道:“别动,动了歪了就不好了。”说罢,托着绿柳的下颔一使劲,绿柳喉间发出一声痛呼,竟是下巴被卸了下来。

碧玉将壶嘴对准绿柳不能闭合的嘴,缓缓倾斜壶身,金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落入绿柳口中,立时冒出几丝白烟。

绿柳眼睛瞪得极大极骇人,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浑身剧烈颤抖着,甚而如同脱水的鱼般在碧玉看似温柔的怀抱中弹跳起来。

“这壶里装的是沸油,我原本不想你这么快就死的,但大哥也就今日出去一回,他在我便不好下手,放心吧,也就一会儿工夫便好了。”

李世民安慰道,他脸颊消瘦了许多,显得分外秀美,声音虽轻柔,脸上却殊无笑意。

如他所说,待一整壶油灌进去后,绿柳便已毫无动静了,她大睁的眼睛中满是血丝,空洞地瞪着房顶,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裙间一只脏污的香囊,“莺红”二字在灰尘间隐约可见。

12.洛阳灯会

隋大业十年,东都洛阳

适逢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天上悬着皎洁的明月,地上随处可见的彩灯亮如白昼。因着灯会,今日取消宵禁,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身着短褐的少儿提着灯笼脸上洋溢着笑容,锦衣与布衣麻衣混在一起,难得的和乐。

隋帝杨广在宫内设宴,宴请群臣,李渊自然也在宴请之列。为了更方便地观赏烟花,宴席特地设在殿外,待群臣来齐,各自在食案前跪坐下来,立于上坐旁的宫人始才去禀报皇帝入席。

李世民与李元吉此时在李渊身旁正襟危坐,李元吉抬头望月,想起来时看到路上的繁荣之景,不禁赞道:“洛阳真美呀。”

李世民冷笑一声,“你可知这美丽的景色是多少人的鲜血所换?当年为建造东都,主上征十万男丁日以继夜修筑,劳累死者无数。”

“主上建都洛阳也有原因,洛阳乃中原核心,以此延伸则西控突厥、东抚齐鲁、北定辽东、南接维扬……”

还未等他讲完,李世民便冷着脸打断他,“什么中原核心,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天下独尊的地位罢了。夫治国者,必先安抚民心,如今民声载道,主上依旧不顾,同残暴的商纣王有何分别?”

他年已十五,长得颇为俊美,只一双眼睛不同于幼时圆润可爱,眼角上挑,凌厉非常。此时心中不满,瞪了李元吉一眼,吓得他这个胞弟皱着眉不敢再与他争论,只是匆匆忙忙伸手去捂他的嘴,道:“二哥,此处人多嘴杂,切莫乱说话。”

他环顾四周,戴着幞头的官员们都交头接耳,确定众人都没有注意这边之后,他适才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扯开他的手,一副漠然道:“不过说说而已。”

“二哥你若得罪主上,到时候可不是你一人受罚,连带父亲与大哥都要受管教不力之罪。”

一听到大哥二字,李世民的脾气立刻伏下来,闷哼一声便低了头,颇为郁闷地扯广袖上镶的金丝边,没有丝毫方才咄咄逼人的气焰。

李渊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此时看到李世民生闷气的孩子模样不禁哈哈大笑,他拍拍李世民的手,道:“世民今年已是十五的年纪,却还不如年方十二的元吉懂事,你在家中,阖府上下皆宠爱你一人,你便养成了以我独大的个性。可到了外面,没有谁会主动忍让你,阿爹之所以要带你们兄弟来洛阳,便是想让你们见见世面,学些东西,好让你们今后能在纷乱的官场中自保其身。”

顿了顿,李渊又说道:“世民你应该长大懂事了,不然又怎能成为你大哥的左右手?”

听得李渊一番教诲,李世民也不禁懊悔方才的口无遮拦,“世民谨遵父亲教诲。”

方才那离去的宫人已经重归其位,手中的拂尘向右一摆,高声道:“圣人至……”

继而看到皇帝从拱门后走出,众人转过身体,朝着上坐的位置俯身一拜,齐声道:“主上万寿无疆。”

杨广在坐榻上坐定,一挥手道:“免礼。”

李世民偷偷抬眼打量了座上的人,见他身形消瘦,额头狭窄而上凸,一双细小的眼深陷于眼眶中,眼下青色的印记隐约可见,似没有休息好。再回头看看李渊,他虽与皇帝是表兄弟,二人却无一丝相似之处。

“众位卿家不必拘谨,今日你我君臣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他说着端起耳杯,豪迈地一饮而尽。群臣也纷纷饮尽杯中酒,身后的宫人便又将耳杯满上。

便听得‘咻’的一声,一枚烟花在空中绽放,继而多枚烟花争相跃上苍穹,给深蓝的夜幕添了绚丽。李世民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烟花,此时也不免看入神。

“如今四海升平,蛮夷归服,主上将开创大隋盛事呀!”一名中年男子说道。

拍马屁,李世民心想,堂堂的大隋军队连高句丽一个小国都打不下来,谈何归服?各地匪徒四起,民不聊生,谈何四海升平?杨广此人生性好战,好大喜功,派遣军队远征高句丽,却被那弹丸小国两度击败,着实可笑。

可这马屁对杨广却很受用,他抚着下颚两缕稀疏的胡子,哈哈大笑,道:“宇文爱卿此话怎讲?”

李世民听杨广唤方才那人做宇文爱卿,便知那人是李渊时常讲起的宇文化及。据说此人爱财如命好色成狂,街上见着生的好的娘子,便要虏回家去,见着别人的宝物自己没有,便要夺走。此人乃小人一个,他心下更添几分鄙夷。

“自主上登基以来,人丁兴旺,户口数连年增加。反贼杨玄感被杀之后,各地匪徒的气焰顿时消散了,如今除去某些偏僻的地方尚窝藏着一小撮匪徒,各地安宁,可谓四海升平,此乃主上治国有方,主上乃是少有的贤明之君呀!”

杨广被夸的飘飘欲仙,广袖一挥,吩咐宫人赏赐宇文化及一杯御酒。

见此情景,李渊不禁一声叹惜,“各地匪徒四起,战乱不止,怎还有人在此扯谎?”

这话落在杨广耳朵里,好似一声炸雷,他顿时没了饮酒的兴致,将耳杯一掷,怒道:“李卿家莫不是对宇文爱卿的话有异议?”听杨广对两人的称呼,便知他更倾心于哪一方。

李渊不想自己的话会被他听去,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更担忧国家的现状。个人生死同国家利益比起来是轻于鸿毛的,他转身面对杨广,毫无惧色地将心中担忧的事说出,“回主上,反贼杨玄感之死,只起了一时杀鸡儆猴的作用。此后一月,匪徒更加猖獗,而这些匪徒多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百姓,他们是被逼造反的。这些匪徒分布各郡,数量庞大,万一联合……”

“住口!”杨广喝道:“李卿家是在数落朕的不是吗?”

“唐公,”宇文化及也接道:“你说在下扯慌,在下便要问你,方才你说各郡皆有匪徒,且数量庞大,今儿各郡的长官都在此,怎地不见他们之中有人附和您?”

李渊求助的目光在各郡的长官之中巡视一圈,众人只是低头不语,皇帝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愿再去逆抚龙磷。他咬咬牙,却还是希望皇帝能将他的话听进去,否则内忧外患,国将不久矣。

“主上,为臣说的是实情……”

杨广彻底被这个老顽固的李渊惹怒了,因他与李渊是表兄弟,本不想责罚李渊,奈何这斯不会看人脸色,给了他台阶却不顺着下。

“来人,将这信口雌黄的李渊压入大牢!”

两旁站着的士兵立即上前擒住李渊的双臂就要拖下堂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李元吉与李世民还呆呆地愣着,李渊回过头嘱咐他,道:“世民,你先带元吉回行馆。”

李渊被压下去之后,又有带刀的士兵来请二人下去,此时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他们出了宫,坐上已准备好的马车,由方才的两个士兵送回行馆。李元吉撩开车帘往后望去,又缩头道:“二哥,后头有许多士兵。”

李世民皱起眉,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不能思考,他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再从长计议。

马车很快到了行馆,他们进门时长孙无忌已经回来了。他逛了市集,买了许多东西,全都堆放在大堂的桌案上,现在在欢喜地看着,扭头看到李世民与李元吉回来,便招呼他们道:“二郎、四郎,快来看看我买的东西,可有喜欢的?”

李世民在案前盘腿而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东西。长孙无忌见他面上布满阴霾,又独见他俩不见李渊回来,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问道:“郡公怎地没回来?”

他的心里隐隐不安,很快元吉的话证实了他的不安,“父亲被主上关进大牢了。”

他骇然,询问元吉,“为何?”

李元吉便把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与他说了,“父亲被关押后,主上差人送我们回行馆,如今外面都是官兵,估摸是要软禁我们。”

长孙无忌立刻打开门朝外看去,果见外面的墙边站着许多士兵。他关门回到堂上,心中忐忑不安。

“如今该如何是好?莫不是要去狱中将郡公劫出?”

李世民摇摇头,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深思熟虑之后,对长孙无忌说道:“他们要囚禁的是我们兄弟,与你无关。我一会儿便写一封信,你寻匹快马趁着夜色出去,待明早城门一开,便直奔河东,将信交与大哥,请他想办法。”

长孙无忌点点头,“无忌一定将信带到。”

13.攻守兼备

落日西沉,一名戎装男子快马加鞭冲入城门内,进了城也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幸而此时天色已晚,街市上空落落的,没什么人,仅有几只野猫子被马蹄声惊了,蹿进一旁的小巷中。

“吁——”骑手在李府前勒停了马,动作匆忙地下马上前拍门,才拍了几下,门便开了,一名小厮不耐地探出头来:“谁啊?”

“在下长孙无忌,奉二郎之名,携信拜见大郎!”骑手连忙道,他正是连夜兼程而来的长孙无忌。

小厮闻言打量了一番,长孙无忌长途奔波,形容实在狼狈不堪,青色胡茬布满坚毅的下颌,眼里也俱是血丝。

小厮犹豫半晌,稍稍恭谨了些道:“请郎君少待,我这就去禀报主人。”说罢便合上了门。

长孙无忌皱紧了眉,在门前来回踱步,身后的马儿仿佛也染上了他的焦虑,不停地刨地,不时打两个响鼻。

没过多久,门又开了,这回出来的是他的熟人,邓武。

邓武一见到他,惊道:“果真是无忌,快请进!”

长孙无忌看见他,便长出一口气,也不管马匹了,迈着大步走了进去,极快地道:“大郎现在何处?我有要紧事禀报与他。”

邓武跟随在后,忙道:“无忌,这边走。”他一面为长孙无忌指路,一面道:“大郎正与刘司马议事,现在花厅。”

“刘司马?”长孙无忌步子缓了一缓。

“是太原鹰扬府司马刘政会。”邓武道,“他与大郎一向交好,对郡公也颇多倾慕。”

长孙无忌点点头,重又大步走向花厅。

到得花厅,李建成却已站在门口等候,年青公子着月白直裾常服,银纹绣边,外罩深蓝鹤氅,立在一丛垂笑君子兰旁,人花相映,显得格外风神俊秀。

长孙无忌即便着急,仍旧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句,多少也能理解二郎对李建成的诸多推崇了。

见长孙无忌过来,李建成又迎了两步,简单地道:“无忌,许久不见,里面说话吧。”他又向邓武道:“屏退下人,你留下便可。”

邓武利落地抱拳行礼,便去驱散四周服侍的奴婢们。

李建成在主座坐下,蹙眉道:“无忌,你不应在洛阳陪着父亲他们么,急匆匆赶来有何要事?”

长孙无忌心中火急火燎,没有心思休息,他瞧见一个中年男子坐于下首,正慢悠悠地品茶,想必便是刘政会了。他只打量了一眼,便转开目光,邓武既说此人倾慕郡公,大郎又没有送客的意思,必是可信的,他手里也有些兵,兴许对这次的事能帮上忙。

思及此,他拿出信,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二郎已将事情俱写明信上。”

李建成接过信,拆开读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缓缓放下信道:“你走时情势如何?”

“行馆外俱是官兵,我也是趁夜摸黑走的,待清晨开城门时还未有士兵查验,但我刚出城门便见有人前来严守了。”长孙无忌道。

李建成沉吟片刻,道:“世民与元吉如何?”

“二郎四郎无碍,只是被拘于行馆内,暂时不得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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