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乃此间土地!”
这骑虎之人自然就是杜谦了,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空中的几个修真,身后一圈金光绽放出来。
“啊!真是土地爷爷么?土地爷爷救命啊!”绝望的村民们终于看到了曙光,纷纷跪地叩拜,祈求神明保佑。村民们相信土地爷既然能够指点他们度过了天灾,此时一定能够还他们一个清白的!
那黄袍少年呆了呆,显然没有料到杜谦竟是这个身份,随后却又轻蔑的说:“哼!土地又如何?不在你的破庙里享受香火,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显化在凡人面前,你这做法与蛊惑人心的邪神何异?!”说完之后他见杜谦沉着脸不说话,还以为被自己质问的哑口无言了,于是得意洋洋的说:“识相的赶快离开,鬼神莫要干涉凡间的事务!”
然而杜谦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身下的巨虎一步步向那些骑兵走去,骑兵们胯下的坐骑不受控制的向两边推开,露出了被包围在里面的村民们。
石原村的村民们都用狂热而崇敬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一方土地的守护神,然而接下来他们的守护神却说出了一番令他们大感意外的话。
“你们都迁往远方去吧,这里已经住不得人了。”杜谦淡淡的看着这些跪拜的村民。
村民们哗然,但没有人敢反驳神明的话,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的问:“那,尊神是否与我们同迁?”
杜谦摇头:“土地神各管一处,我自然还是留在此地了,莫要多说,都走吧。”
村民们不敢违逆神明的话,况且此地有这么多凶狠的骑兵和明显不怎么善意的上仙,所以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了,土地爷爷自然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才要他们离开的……人们啜泣着站起来,携儿带女的准备离开,而四周的骑兵没一个敢出手阻拦的。
不过这些骑兵不敢拦截,但那刚刚被杜谦无视了的黄袍少年却发怒的跳出来,大喝一声:“慢着!你刚刚没听见么?这些人勾结土匪,都是罪人!不是你说让走就能走的!”
杜谦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冷笑这说:“说你是猪,那简直就是侮辱家畜!这么简陋的借口,你没见那当官的都没脸再提了?你还敢讲,这谎话该不会就是你编得吧?”
杜谦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精彩了,那中年将军神色尴尬又惶恐,而村民们则是觉得好笑又古怪,谁能想到土地爷爷骂起人来也是这么火爆直接!
而那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蓝衣女子和白袍青年更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黄袍少年气得脸色发白,怒吼道:“你这毛神竟然如此羞辱小爷!”说着不管不顾的一催那两柄赤色的飞剑,便见两道绚丽的剑光朝杜谦头顶斩去。
杜谦神色一厉,手中红藤杖一点,就见一道金红色的明亮火焰喷涌而出,犹如一只绚丽的凤尾,凤尾火焰将那两柄飞剑一卷,就听“砰!”的一声,两柄品相不错的赤色飞剑直接被扭成奇怪的形状飞到了远处,彻底报废了。
黄袍少年如遭重击,“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他原本以为杜谦只是个普通的人神土地,没想到竟然是个强手,受创之余又惊又怒,口里喊着:“好胆,你给我等着!”同时却抛出一道玉符,那玉符化作一道青光卷了他就往北边疾驰而去。
杜谦也没有丝毫要拦截的意思,等那黄袍少年走了,他又对那中年将军说:“放这些村民走,不要阳奉阴违,他们在我的神册上都有记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等好吧!”
被一个神明给威胁了,中年将军脸色惨白,带着其他灰头土脸的骑兵一溜烟的走了,那些村民们则是再次跪拜之后也一步三回头的哭泣着离开了世代居住地方。
凡人都走光了,杜谦这才看向空中还剩下的两个人:“两位好戏看够了?”
那蓝衣女子脸色微红的对杜谦隔空行礼道:“上神勿怪,只是那朱清旭乃是南明派的弟子,南明派乃方圆万里内的第一大派,对于他的事,我们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对这种明显的挑拨之言,杜谦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那蓝衣女子目光闪了闪又说:“此次地动,却正好将地底的黄金矿脉显露了出来,矿脉之中有不少灵物奇珍,我等有意在此开采,却要叨扰上神了。”
杜谦眉头一皱,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的说:“地下矿脉在一片地底湖波之上,若是贸然开挖,挖断了地脉,此地会在顷刻间塌陷成一片水域,我奉劝你们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那蓝衣女子秀眉一蹙,正要说什么,却被另一边的白衣青年打断,那青年笑呵呵的说:“多谢上神提醒,我们这就回去将情况禀报师长,由他们定夺。”说着便化作一道白光当先走了。
见那白衣青年走了,蓝衣女子若有所思,也对杜谦笑着行礼道别而去。
望着两个修行人离去的身影,杜谦眼中尽是波澜,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场天灾竟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地底深处那蕴含着亿万吨黄金的巨大矿脉,原本只是被水脉冲刷出了一点,远远不到暴露的时候,谁想之前的地震却将水脉震塌,黄金矿脉就这样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等到因为拦截地震波而神魂受创的杜谦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守护的这一片土地注定不会再平静了!
112.拘神
那两个修行人走了之后,杜谦立即发灵符拜托林紫娟带着八叔公和张改前去去护送石原村的村民,而八叔公和张改这两个鬼使就不用再回来了,让他们跟着村民到迁居的地方,继续守护自己的乡亲就好。
随后杜谦又看了看南山的方向,那里正有一股普通人看不到的庞大锐金之气冲天而起,连云层都戳破,遮都遮不住,周围又有十几股强横的气息在盘亘着,彼此之间锋芒相对,很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
见此情景们,杜谦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于是便让小老虎往山谷竹屋的方向飞去。
世人都以为修行人士品行高洁不爱金银俗物,但实际上那只是因为金银不够多罢了。
譬如一个世俗的权贵世家,几代人积累百年的财富能够有十万两黄金,就已经算是巨富了,但若是给修行之人用来炼器的话,这些分量却是远远不够的!
别的不说,单是杜谦自己炼制的那一棵黄金宝树,就花了三十吨的高纯度黄金,合算一下便是四十几万两,折合成白银足有七八千万两,几乎是大安国全年的税赋总和了!
然而这才仅仅是一件法宝而已,据杜谦所知至少有十几种特异的法宝,炼制过程中需要更大分量的黄金!
由此可见,修行人对于黄金的需求不但有,而且是非常的大!
而且,作为一条黄金矿脉,黄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出产,另外有更加吸引修行人的宝藏,例如大量的金行灵气,罕见的金行灵材,甚至是如两条金鲤那样的金灵!
这些东西,都是能够极大提升修行者实力的,因此在修真界,任何一个大门派,都至少会掌握一两条金属矿脉,不论是金矿,银矿,还是铜、铁、锡等等,他们需要以此来作为立足的根本。
所有矿脉之中,以金矿最为珍贵,而杜谦辖下土地内的这条黄金矿脉,却是比寻常矿脉规模庞大了百倍的超级矿脉,其价值绝对足以令无数修真大派愿意疯狂的倾全力将之纳为己有了!
杜谦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黄金矿脉暴露了以后,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以他如今的单薄势力,就算阻止了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只希望这些人在知道了地底的情况以后,能够有所收敛吧!”杜谦在空中叹了口气,一抬头却见前方接近山谷竹屋的方向正有一棵巨大的槐树飞在半空中,仔细一看,却是光头在槐树的下方托着那一大块带土的根系在破空飞行呢!
虽然整个连树带土少说也有十几吨重,但光头却显得很轻松,老远的见到杜谦迎面过来,他还高兴的大声招呼。
见到笑容灿烂的光头,杜谦才觉得心情好了些,随后又问他遇到的情况,光头笑呵呵的说:“俺把那些嚷嚷着要除妖的人都打跑了,还把木公老头扛过来了。”
光头说完,却见木公望从大槐树的树身里显出身形来,无奈的苦笑着说:“看来以后要与土地神做邻居了。”
杜谦一笑说:“这自然是欢迎之至了。”
黄金矿脉暴露了以后,立即引来了不少修真人士,连带着木公望这颗修行了数千年的槐树精也被发现了。
一棵渡过了雷劫并且修行了几千年的树精,其本身就是十分难得的灵材,自然会引来不少窥伺。
之前杜谦发现石原村的村民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同时却发现木公望也被数名修士围攻,当下只好和光头分头行动,一人去解救村民,一人去给木公望助阵,而光头行事却是洒脱,竟直接将木公望的树身给搬回来了。
这么大的槐树,却是正好可以安放在竹屋旁边,绿荫、人家相映成趣。
杜谦用红藤杖在竹屋旁边的空地上点了点,地面上的泥土立即便纷纷排开,成了一个大坑,光头将大树连着土的根部栽进坑里,随后就见槐树整个巨大的树身轻轻摇了摇,根系自动伸展开来,扎进了附近的泥土之中,转眼的功夫,这棵巨大的槐树便稳稳当当的生长在了竹屋的旁边,浓密的绿荫正好遮住了大半个竹屋。
随后杜谦控制地气从远处的山崖上摄来几块质地坚硬的山石,这些青白色的山石还在空中的时候就被地气消磨成了石桌石凳的摸样——恐怕这次地震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杜谦控制地气的能力提升了一大步,越发出神入化了。
杜谦将石桌石凳摆在树下,木公望从树里走出来,三人在树下落座,木公望笑着说:“今日也算是小老儿的乔迁之喜,大人不如取些美酒来大家庆祝一番?”
小老虎一听说有酒喝,也立刻翘着尾巴跑过来,占住了四方桌子的一角。
杜谦笑着对木公望说:“就知道你惦记着我的灵酒呢!”又看了看眼神渴望的光头和小老虎,却是笑着将桃子酒、桑葚酒和樱桃酒三种灵酒各取出一坛来摆在桌上,一边拍开酒坛一边说:“也好,这几日过得如此不如意,今天大家就好好乐一乐,喝个痛快!”
三“人”一虎开怀畅饮,不过一个多时辰三坛灵酒便全部告罄。
这灵果酒虽然美味,但后劲却很大,他们几个都没有用力量化解酒力,所以全都醉倒在树下,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
最先醒过来的是杜谦,他发现自己脑袋靠在光头的腰上,而光头则呈大字型直接睡在地上,而木公望和小老虎两个最搞笑,他们不知什么时候都挂到了树上,好像两具尸体一样垂着四肢。
杜谦没有去管这些还没有睡醒的家伙,伸了个懒腰,想着酒醒以后肯定会饿,因此便去厨房里准备做些吃的预备着,正在这时杜谦突然一惊的抬头望去,只见一青一黑一金三道光芒从天而降,瞬间击破了杜谦布置在谷口的防御阵法,落在了他的头顶上空。
杜谦抬头一看,却见三张质地不同的符箓,带着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牢牢将他罩定,当下他便觉得自己那些分散在环境里的神力和感知都被强行的压迫着缩回了体内,就算他已有了鬼仙境的实力也毫无反抗之能。
原本还在酣睡的光头、小老虎和木公望几个都被这一场变故惊醒,光头从地上一跃而起,看到那三张逼近杜谦的符箓便大吼一声飞扑上去攻击,但那三张符箓只是光芒一闪,一股无匹的巨力飞出来,便打得光头倒飞出十几丈,嘴角都渗出鲜血来!
杜谦大急,在三色符箓的笼罩下对着还要冲过来的光头和小老虎大喊:“别过来,这东西并不危及性命!”
杜谦的话让准备出手的几人都顿了顿,随后便见那三张符箓在杜谦的头顶上盘旋着消失,强横的气息也跟着散尽,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然而此时杜谦给他们的感觉却变了,虽然杜谦仍然在他们面前,但却好像与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障碍一般,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光头难以置信的走过来,伸手碰触杜谦,发现触感与原来一样,但是感知中的差异却并非错觉,杜谦身周确实有一股力量将他与外界隔绝了。
杜谦正要回答,却见女灶神林紫娟乘坐着火鸟从天而降,她一落脚就急急的问:“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到三道气势惊人的符箓飞入山谷,有谁受伤了吗?”
所有人都看向杜谦,杜谦沉着脸叹息的说:“那是拘神符,真是看得起我了,竟然是由三位地仙高人同时出手布成的‘三才拘神阵’!”
林紫娟听了柳眉倒竖,怒声道:“岂有此理!他们怎敢如此对待一位正神!”
杜谦叹气:“这恐怕是我自己多嘴惹的祸,昨天终究还是没忍住,不愿坐视生灵涂炭,所以将金矿不宜开采的事情与两个大派的修行人说了,此刻想必是他们的师门长辈不想让我碍事,所以出手了吧!”
光头沉默的走过来,从身后将杜谦抱住,无言的表达着自己的抚慰和愤怒。这却是两人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这么直白的亲昵,但林紫娟和木公望却都没有吃惊——他们早就发现了╮(╯_╰)╭。
杜谦拍拍情绪明显阴沉下来的光头,强笑着说:“其实情况也没有多坏,我还能自由的在福田和山谷这两个地方出入,只是不能离开罢了,就跟闭关没什么区别嘛~过个三五年等他们将矿藏开采的差不多了,我自然也就能解脱了。”
众人眼中还有忧色,但见杜谦这个当事人都出言开解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强颜欢笑的说起别的事来。
林紫娟告诉杜谦说石原村的人都已经顺利搬走了,而在被杜谦威胁以后,那些骑兵不但没有再为难村民,怕这些村民遇难之后他们也跟着遭殃,反倒一路上护持着,如今那些村民已经走上了水路,准备去千里之外的某处开荒之地落户,八叔公和张改虽然不舍杜谦这位土地神,但无法违抗他的命令,也与村民们一同去了。
杜谦听了心情稍稍好了些,又说:“这个村子如今算是荒废了,林姐姐作为灶神,只怕也有变动吧?”
林紫娟笑容一僵,又说:“此处没了人烟,自然也就用不着灶神了,昨日我的神位已经迁移到了北方平城,如今是身不由己,马上就要动身离开了……”
杜谦听了一笑说:“林姐姐这次可是升迁了,正好可以庆祝一番,你昨晚没在,我们可是刚给木公庆祝了乔迁之喜呢!”
林紫娟这才发现木公望的树身已经移到了山谷之内,当下众人又说起了昨日的情况,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气氛缓和了起来,只是刚刚遭遇变故,又有分离,所以众人兴致都不是很高,喝了几杯灵酒给林紫娟践行,目送着她离开以后,木公望回到了槐树之内,杜谦则带着小老虎和光头进入了福田。
在福田内,杜谦先让小老虎去别处玩,自己则拉着光头进了茅屋,手托着光头的下巴说:“傻大个,抬起头来看着我。”
光头僵着脸抬头看杜谦,黑亮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无尽的怒焰,冰冷的杀意令人心惊。
杜谦见一向心境平和的光头竟然为了自己如此愤怒,心内又是感动又是叹息,他手指拂过光头紧皱的眉头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甚至在气自己实力不够,恨自己不能保护我,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修行时间有限,有太多人成就远高于你我,所以处处受人牵制这也是必然的事情。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不要让心中的愤怒影响了心境,也别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否则我会很生气。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忘记其他,专心修行,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