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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春宵罗曼史BY 秋月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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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出声的是和成大人,其他舍人们也纷纷脸色大变。

这时——

「不要插手!」业闰大人很快地制止众人,看向诸兄大人说:「你会发怒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知道,你为何要对千寿做出这种事来!」

太过生气以至于肩膀还在频频颤抖的诸兄大人用力抓住业平大人胸口,让千寿在旁战战兢兢地拉住诸兄的袖子,拜托着:「诸兄大人,请您千万冷静下来。」

「我怎么能冷静!」诸兄生气地回话。

「我告诉你这是个意外。」

业平大人这么说,让诸兄大人更加火大。

「意外?哪里是意外!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说是意外……」

对照着因为激怒而频频颤抖的诸兄大人,满脸冷静模样的业平大人只是「嗯?」地歪着头,向千寿伸出手来说:「你之所以生气,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业平伸出来的手,指尖就要碰上千寿脸颊时,被诸兄生气地拍开来,大吼着:「不要碰他!我很清楚,你是个连他人的妻子都可以毫不在意出手的男人,我绝不让你动我的千寿,往后也绝不可能!」

「哈哈,你看到的原来是这回事啊!」

业平大人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眼神直直地朝着还在气头上的诸兄大人说:

「分神在情敌身上这回事就省省吧,你应该好好关心千寿才对啊!连心爱的人如花般的脸上受了伤都没有注意到,以我的标准看来,根本连当情人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诸兄大人马上转头看向千寿。

「啊啊!」诸兄眼睛睁得老大地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受伤了!被刀伤了吗?我明明看到你躲过了呀!」

千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向脸颊,只感觉到一阵细微的疼痛,用手指摸摸痛处,并没有沾到血,于是抬荫看着诸兄大人,报告着:「并没有伤的很严重,大概跟被叶片割伤差不多大小的伤口。」

业平大人说:「虽然只会留下小小的伤口,但毕竟我的太刀让千寿受伤是事实。我愿意任你出气,但我只是想要替他疗伤才帮他舔伤口,这也有错吗?你要再扁我一次吗?」

业平大人振振有辞地说着,让诸兄「啊」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知道是哪个舍人,噗嗤笑出来声来。

业平大人朝着发出笑声的方向看去,以严厉的语气说:

「刚才是谁在笑?耻笑这个专情男人的家伙,一定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

这是身为朋友。为了硕及正六位藏人诸兄大人的颜面才如此说的,千寿听到业平大人的极力声援:心中不禁安心下来。

「业平大人。」诸兄大人对正面朝向自己的业平大人说:「关于刚才出手打你一事,我不会道歉。打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在我的同意下亲吻千寿脸颊的惩罚。」

业平大人会意地点点头,诸兄大人继续说道:

「关于千寿脸颊上的伤,我接受这是意外的说法。以太刀技巧高超出名的你,绝对不会让千寿受伤的。可是我想知道事发过程,如何?」

「当然,没有问题。」业平大人虽爽快地点头,接着又看向千寿说:「你被召唤要去西雅院吗(东宫殿下居住的地方)?」

「是的。」

「约定的时间是什么峙刻?」

「约在申刻。」

「那么还有一些时间可以帮忙送文书。来人啊,拿纸和砚台来,还有文书箱跟坐垫。」

「是。」

「诸兄,你也坐下。」

「嗯。」

在木板边缘放上坐垫,两人便坐了下来。知道他们已经言归于好,让千寿松了口气。

业平大人使用迅速送来的纸笔,快速写好一封短文(信件),放进文书箱中交给千寿。

「这要送到阴阳寮给安倍祁巳,拜托他帮你画一张守护符的信。」

「是给我的守护符……吗?」

「祈祷你不要像刚才那样,在东宫殿下面前屁股着地跌倒,祈求封印「绊倒」的守护符。在前往西雅院之前,一定要拿到手喔。」

业平大人交代着,千寿虽心想:封印绊倒的守护符,还真是没有听过。但也乖乖地答道「遵命」。

走在位于中务省东邻的阴阳寮路上,千寿一直在思考着: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却找不到答案。

那时如果把自己感觉到脚踝被看不见的手抓住一事说出来,事情又会变得如何呢?这表示那个地方有鬼魂栖息吗?

业平大人叨念着的「那玩意」,应该是指这个吧?他吩咐自己去求取的守护符,可能是驱魔的符咒吧?

如果真是如此,曾有个舍人半开玩笑地告诉自己的事,就是这个啰?舍人们很喜欢讲些在大内里的某些地方,在下雨的夜里会有幽灵出现等等,让千寿感觉很不舒服的流言,可是如果左近卫府中有看不见的幽灵栖息,自己肯定会第一个知道啊!

「嗯——真搞不懂……」

心里狐疑着,连挡雨的市女笠都没戴,就快步跑过春华门旁时,遇上从中务省出来的藤原国经大人。

春华门所在的内里南墙,以及位于其南边的中务省和阴阳寮间有一片宽敞的广场。千寿正要从春华门穿过那片广场往阴阳寮前进,让仆役撑着长柄伞挡雨的国经大人则恰好往建礼门走去,千寿距离百步之遥看见他,他是有着教导自己舞蹈情谊的人——千寿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

国经大人也注意到千寿,于是停下脚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千寿穿过广场走向国经大人,脚步有些急促,是因为他注意到离约定要到西雅院的是境已经所剩不多。

「您有什么吩咐吗?」听到千寿这么说,国经大人在伞下的漂亮面容苦笑着说:「你急着要去办事吧?」

「是的,小的要去阴阳寮,然后还要去西雅院。」

「那我真不该叫住你,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年纪比千寿大四岁,长相好看的程度,可与业平大人相媲美的藤原北家大少爷,以像是想要熙抚可爱猫儿般的关爱眼神看着千寿说:「真是抱歉。」

身为藤原北家长者(大家长)中纳言长良大人的长男,父亲的弟弟是当红炸子鸡右大臣,自己是深受右大臣

良房大人疼爱的甥儿,不久之前对千寿来说,国经大人还像天敌般的存在。是个傲慢又爱欺负人,讲话讨人厌又爱在口头上性骚扰千寿的坏家伙——甚至故意灌醉千寿,差点就要强暴千寿——千寿非常地讨厌他。

可是在今年秋天,于业平大人家中举粉的赏月宴上,两人和解了。开始跟国经大人学习舞蹈后,大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待千寿就像是温柔的兄长般。

刚开始千寿依旧对国经抱着警戒心,可是现在千寿也觉得:这才是国经大人原本的模样。

傲慢又喜欢欺负人、桀傲不逊的国经大人,只是碍于身分及立场装出来的样子,就如同他的影子。原本的国经大人其实是个心细又懂得照顾人,而且是个非常在意他人对自己想法的一个人。与从不听他人意见,老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业平大人相较之下,性格上完全是天差地别。

「国经大人为何事而来?」

转个话题是因为千寿知道,其实在春并非真的有事情要交代,只是想要跟自己说话才叫住自己。而国经大人对千寿如此贴心,露出愉悦的表情说:

「为明日朝议之事,叔父大人托我传奏事情。」

也就是说,右大臣大人交代有话要禀奏给皇上。看大人没有携带文书箱,想必只是口头报告就能解决的小事。

「您辛苦了。」千寿弯下腰来。

「你也是。」大人回答。「你该离开啰。殿下召见可不能迟到呢!」

「是。小的失礼了。」

有时候会被派去阴阳寮,所以千寿很清楚捷径在哪。跟平常一样,在寮舍入口喊了声,千寿向出来应门的寮生(实习生)告知来意。

「祁巳大人正在守洁齐,不在町屋中。」

听到回答,让千寿颇为伤脑筋。

守洁齐就表示为了避开凶事而在家闭关,即使有客人来访也不能见客。

可是业平大人的信中指定「找祁巳大人」,不能转交给其他人,而且业平大人还特别交代,必须在前往西雅院前完成这项工作。

「是非常紧急的事件吗?」

与千寿有数面这缘的漏刻系(用水钟计算时间工作)的年轻寮生,小小声地问道。

「其实守洁齐只是表面上的藉口,跟头大人(阴阳头=阴阳寮的长官)顶嘴,所以正在闭门反省。处在下位的祁已大人所言,比较有理反而不对。」

「这么说,不就更不方便见面了吗?」

「倒也不至于。」

寮生说着,眼神骨碌碌地看看周遭,就回过头说:「来吧,只要不被上头或是会告状的人发现,就没有关系。」

鼻子周遭长着明显雀斑的年轻寮生,小心翼翼地蹑着脚步带领千寿,安全地来到其中一间町屋。这里的建筑并不像藏人所町屋,属于高耸的建筑模式,只是像庶民居住的平房房舍,一间一间的格局,就像寺庙的房间。

「祁巳大人,我是宗治。」说着打开门,「有客人来传话。」小声地说着,便把千寿推进去。「回去的时候我也会来接你。大概小一刻(三一十分钟左右)应该够了吧?」

确认过后,寮生就走了。

「谢谢您。」

隔着关上的门道谢,千寿看向房间的主人。房中很暗需要灯光,在桌前背对着千寿坐着的人,看样子好像正在打瞌睡。

「不好意思。我是藏人所小舍人童千寿丸,奉在原业平大人之托送书信来。」千寿试着开口说。

「呼噜噜——呼噜噜。」

只听到装出来的鼾声回应着。

千寿心想,这位大人怎么这么过分?但还是继续说道:「安倍祁已大人,抱歉打扰,还请您醒醒接过这封书信。」

「我不要上沙哑低沉的声音,打从心底很不甘愿地说着:「我正在齐戒中,不适合见客。」

「啊……可是,这件事是要拜托您赐守护符啊!」

对着恭恭敬敬低下头的千寿,祁巳大人故意发出大声的叹息,嘴里碎碎地叨念着。

「不懂的人才会讲得这么轻松,这世上哪会有要镇住大怨灵的守护符啊?」

「咦……这么说,抓住小的脚的,是我的曾祖父吗?」千寿不禁喃喃自语地说着。

「脚被抓住了?」

总算往这边看来的祁巳大人,就像视力不好的人看东西时的姿态,歪着头眯着眼,一直盯着千寿瞧,只说了句「把信给我」。

原来以前曾经见过这位大人。眉骨高耸眼睛深陷,相貌非常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站直身子后的身高,就跟诸兄大人差不多。

千寿将文书箱递上,祁巳大人边读着书信的内容还从鼻子发出哼声。

「业平大人指的跟大怨灵不是同一件事情,他要我画一张驱除诅咒的守护符。」

「您说……诅咒吗?」

脸色为之一变的千寿脑中浮现的是,诸兄大人被女性所诅咒时,暂时失去男性雄风的事件。

「您是说小的被诅咒的吗?」

千寿说着,边祈祷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但祁巳大人很快就点点头。

「祖先的强烈阴气,能够保护你但也有可能会引来其他灵靠近。业平大人拜托的事情是,不要让你身上的灭厄影响到东宫殿下。好了,这样太白符应该就有效用……」

原来是这样,想到有可能造成殿下的困扰,千寿惊讶得只能得复着这句话: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诅咒啊……」

突然觉得周遭起了一阵恶寒,让千寿瘦小的肩膀颤抖起来。

「什么,诅咒?」诸兄睁大眼睛,凝视业平大人端丽的美貌。「之前的事故,都是诅咒造成的吗?」

「不要这么大声。」业平大人叮咛着,藉着打在屋檐的雨声遮掩,压低声音说:「刚才那事情,我认为有可能是某个人差遣「使鬼」来作乱。」

「使鬼?」背上突地感受到寒意,诸兄靠过去说:「那么,千寿是遭人诅咒啰?」

即使是在避开众人独处的地方,这样的交谈内容还是不能大声嚷嚷。

「千寿说,原本要躲开的脚踝被人抓住,如果是法师派来的妖怪所造成,这就说得通了。」

「嗯……我倒是没有想到这点。说的也是,也有差遣妖怪的法术。」

「你有什么线索吗?」

看着业平大人锐利的视线,诸兄点点头说:

「这阵子总是陆续发生一些灾难,像是被狗追逐,还有马发狂的事情你也很清楚。」

「嗯,还有发生别的事吗?」

「还有两、三件不是很严重的事件。像是草鞋的鞋带断裂而跌倒之类的小灾难不断,总觉得好像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大难似的。」

「这些如果都想成是使鬼的伎俩呢?」

「这么想就说得通了。」

「若是要下诅咒就会有犯人,你心中有个底吗?」

「我能想到的,大概只有……拓尊吧!」

诸兄举出的养育千寿长大的如意轮寺内,恶劣僧人。

拓尊是从唐土回国的咒法僧,虽然获得「阿阇梨」的崇高地位,可是身为出家人,却满怀野心导致堕入邪道,现在逃亡到南部(奈良的旧称)。那男人从那时起就非常痛恨千寿,而且他又是精通诅咒等法术的咒法专家,怀疑他的理由相当充分。

业平大人也赞成地说「你说的有理」,接下说:「即使下诅咒的是拓尊,但他背后该有指使者吧?」

「背后指使者吗?」

「在我看来,千寿被骑马武人袭击的事件也是,之前春宫坊岳见引起的事件也是,还有道次的诅咒,背后都是同一个人操纵的。」

「这么说……雇用武人和下咒师的人,还是个能够怂恿岳见大人的人啰。」

「要倔用武人和下咒师,只要有钱任谁都可以做到。」

「那么,寻找能够说动岳见大人的人才是捷径啰?」

「我试过这方法,但没有收获。在岳见身边工作的人,我大概都已经调查透彻。你可有什么好方法?」

「跟他谈谈。」

「什么意思?」业平反问。

「就是直接去找岳见大人问清楚啊!」

听到诸兄的回答,业平大人一副别傻了的表情哼了声。

「喂喂,别用你那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正直心态当标准来思考哪,诸兄。问什么事情都认真得直接面对对方的人,可是万中选一的珍品哪!」

「岳见大人本来就是个严肃的人,心存诚意跟他谈,他说不定愿意吐实。不,他一定愿意说出实情的。」

「不可能。」业平大人断然地说。「你想想,如果知道秘密可能从岳见口中泄漏出去的话,幕后黑手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岳见可也爱惜自己的性命,绝对不会说出来。」

诸兄想了想,开口说:「如果要追究你说的状况,岳见大人即使被杀害也不奇怪吧?」

「嗯,是不是活着也让人起疑。自从被流放到越地后,就没有消息,连他原本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想当然耳,被判流放的人,其消息除了实际去拜记或是他主动送信以外,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去找他?」

「越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到得了的。听说是个严寒的地方,但是不跑一趟就不知道真相。」

「去了我想也不会有结果。而且就快要到新尝祭的时节,怎么可能有时间让你去越地?何况越地这么大,岳见又会在哪里?你可得从头开始寻找——至少得花上一个月?不可能、不可能啦!」

业平说着,可是诸兄却有办法。

「我想拜托卖艺的人。他们很习惯四处云游,其中说不定有人去过越地。如果有人愿意行走雪地跑这一趟,并愿意去寻找岳见大人问出幕后黑手,就算要花千金我也愿意。」

「嗯。你倒是挺厣害,能够想到这一招哪!」业平大人一副另眼相看的表情。

诸兄继续说:「而且这是对抗诅咒的方法呢!」

「现下最快的法子,我先拜托阴阳寮的安倍祁巳写张除咒的守护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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