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正辞还想再说什么，许回秋又打断道，“他难道没有嘱咐过你么，有些事情是不可以耽误的吗？”许回秋的言辞冷酷无比，只把颜正辞所有异样的情绪都逼回去为止。
“对不起。”颜正辞恢复了镇定，这样迅速地改变倒也让许回秋暗自吃惊。“他让我接下来尽量听你的安排，并且把搜集的证据文件一并交给你。”
“交给我？！”许回秋不禁一楞。
“是的。”颜正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幽幽地说道，“他说，没有哪里比你这里更安全。”
与其说是下午饭，倒不如说是下午茶，两人至始至终都没吃什么，只是有得没得聊了一会儿便散了。许回秋又回到趟公司，准备把文件拿回去给段丘晋，却在大门口地时候又和颜正辞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心又抽动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许回秋使劲地回想重生时的那个小房子场景，却也不曾发现过除了“许回秋”以外的人的物什，的确当初是怪自己太性急，借用别人的身体，怎么着也应该至少先了解一下当事人的情况，不然现在也不会出这样的难以应付的事情。
也许，过几天等有空了真的应该再回那个地方一次，疑问就解开了。如果他生前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许现在的自己还可以帮他达成，也算是对死者的尊敬了吧。
想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家。打开门，里面依旧安静如故，房间里还保持着许回秋离开时候的样子。许回秋走近，拿开压在段丘晋脸上的枕头，似乎床上的人已经熟睡了，也是，折腾了一天，怎么能不累呢？
起身把房间的窗帘拉好，许回秋自己又轻声地冲了澡，回到段丘晋身边，悄然地躺了下来。身边的人均匀地呼吸是这样的熟悉，许回秋稍微侧身，看着段丘晋的轮廓。脸上竟然还挂这泪痕。“丘晋……”许回秋小声地呢喃。
“明言，明言……”那边似乎也是呓语，许回秋笑笑，拨弄着他额前的发丝。似乎是有些痒，段丘晋在枕边蹭了蹭，眼睛缓缓地睁开了。愣了少许，才猛然坐起，“回秋！”段丘晋用手捂着头，撩开被子就准备走，“回秋，对不起。”
许回秋却是从后面拉住了他的衬衣。段丘晋回过头，却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满眼情欲。“丘晋……”近乎渴求的呼唤，让段丘晋的防范已经弱了一半，呆坐在床边不再继续着方才的动作。许回秋又跪坐起来，从后面环住段丘晋。
“丘晋……你别走。”不似那晚的挑逗，许回秋只是把头耸搭在段丘晋的颈窝处，他细碎的呼吸，温暖地骚动着段丘晋最后的神经。“就算是，替身……也……没关系。”零落的字句散落下来，段丘晋痛苦地用双手包裹住沉重的头。他的脑袋在闷声作响，关于过去的一幕幕闪现在脑海，明言和回秋交替占据着他眼前的所有视线。
此时，许回秋的手也已经渐渐松开，坐在段丘晋的背后，似乎在等待什么。许久，段丘晋才慢慢站起身来，坐在那架钢琴边，无言无语。
“回秋，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没什么。”段丘晋的手拂过那台钢琴，扬起头看着天花板，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回秋……你好好休息吧，我不走。我就坐在这里。”
许回秋撩开被子也站了起来，走到段丘晋的身旁，“丘晋，你说人有没有来世？”
“嗯？”段丘晋寂寥地回了一声。
“如果有来世的话，你说你能不能在人群中认出李明言？”那是一声细碎到根本听不见的叹息。“或许会是一个小孩儿，或者是一个鸽子，再或者……”
段丘晋仰着头，把眼睛睁得很大，如果不这样的话，眼泪就会决堤。许回秋把手附在了段丘晋的眼睛上，那颤抖的湿润的睫毛让他的手心发痒。“我认不出他，从他倒在我身边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认不出他了。”许回秋的手心湿润了，暖暖的竟非常的舒服。
“回秋，关于明言我只拥有过去，对不对……为什么我不肯去承认，我早已经把他完完全全失去了……”段丘晋哭了起来，许回秋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只是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可是我，连他的一句话都没有等到……哪怕是一句……恨我的期限都不曾说过……如果他说恨我一辈子，我就等他一辈子，恨我十辈子，我就等他十辈子……可是我什么都没等到……”明言死的时候，安静地微笑着看着他，血从他的胸膛淌了出来，明言用唇语，他们两人一直默契的唇语说，丘晋，我不恨你……怎么可能……
那曾是他多少个夜晚的噩梦，那句“怎么可能”。
许回秋继续面无表情地轻拍着段丘晋的肩膀。
“回秋，活着真的好累……如果……”
许回秋手上的动作停止了下来，轻轻擦去段丘晋脸上的泪痕，“丘晋……记住，没有如果。”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四目相对，轻轻附上他的唇。
段丘晋想把头扭向一边，却被许回秋牢牢地制止住了。轻吮，深吻，许回秋很卖力地去完成着这一系列的动作，仿佛用尽了生命一般。他的心也会疼，只是，如果一个人疼得太久之后，就会渐渐的习惯这种疼痛，甚至这种疼痛还会带来一种别样的快感。
牵引着段丘晋又上了床，唇齿交缠，肆意凌乱。罢了，把段丘晋搂在怀里，看着他心无城府的表情，看着他酣然地睡姿。
“我……恨你，段丘晋。”那脱口而出的明明应该是爱，可是为什么听到的就变成了恨？
第二十六章
次日手机的微震惊醒了许回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按掉。
冬日的阳光还未完全出满，许回秋缓缓起了身，身旁的段丘晋还在沉睡，他便也没打扰他，放轻了脚步，洗漱后又轻微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床铺，至少让场景看上去没有那么奢靡。终究是不忍心，让他太难过。
临了快要到公司时，许回秋才瞄了一下时间，似乎比平常早了好多，细看才发现，此时才七点一刻。手机上还有一个未接来电，看来早上唤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这个电话。点开一看，顿时，许回秋的眉又皱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王乔归。
当许回秋还在犹豫要不要回电的时候，第二个电话却已经打来了。愣了少许，许回秋却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王先生，您好。”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无需多虑。
“回秋，这才多久不见？这么快就生分了？”对方的语气听的很自在，王乔归似乎心情很好。
“不是。”隔着电话，许回秋笑了笑，“只是许久没有联系，有些不习惯。”
“呵呵，也是。我在那边一直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最近才匀出一周的时间，一是为这边跟段丘晋的生意，自然更重要的是见见你。”王乔归故意拉长了最后一句话，想起之前的事情，许回秋有些不舒服。
“王先生您这样说我太抬举我了，您想要见我，随时都可以，还是生意比较重要。”许回秋遣词刻意礼貌，想要故意拉远和王乔归之间的距离。可是，似乎并不奏效，那边的声音始终是充满着笑意。
“哦？！回秋，那我现在想见见你可以吗？老地方？”
“王先生……这……我今天恐怕……”
“回秋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吧，说说话都不行？”王先生的语气仍旧听起来很温善，许回秋略微想了想，心下却也不好拒绝。
“王先生，那回秋打扰了。”
“老地方。”还不待许回秋回答是，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眼看着已经快到公司了，许回秋便决定先回办公室把相应的东西整理一下。
却是刚准备再出公司门的时候，便看到了不远处孙召勇和一个不太熟识的同事的影子。
“召勇，这王乔归的生意当初不是你们拿下的嘛？你就帮我一个忙，帮我去把这个新的合同送给王先生看一下，反正我是不去了，上面给的条件太严苛了，我一个新人怎么好意思开口，而且就算开口怕也是失败收场。”那同事似乎在央求孙召勇。
“喂喂，当初那单生意可没我一点儿功劳，要不我也不会还留在这儿。我不去，不去。”孙召勇推拖着。
“要是完不成任务，大家一样遭殃，召勇！”
“遭殃我也没办法，我可不敢碰这个烂摊子。”孙召勇无奈地看看身边的人，表示无能为力。
“要不，我帮你们把文件送过去吧？”许回秋此时已经走到两人的身后，贸然的一句话，让前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孙召勇转过身来，更是有些惊愕，不过转而就是不屑。
“嗯？你是？”年轻的职员貌似并不认识许回秋。
“我是许回秋，之前也跟着召勇干过一段时间。”许回秋介绍到。
“你就是许回秋，许助理？！”年轻的职员心无城府，惊得几乎要尖叫出来了，“我听说过你！特别厉害！简直就是这里的一个传奇！对了，当初和王先生那边的生意也是你谈成的对不对？”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期许地看着许回秋。
“是。”许回秋淡然地笑了笑。
“真的？！你要是肯帮忙可就太好了！这次上面给出的合同又有变化，有些苛刻，但是这也是形势所迫，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您可以……把这个给王先生带去……看一看，稍微说一下情况……那个，我真的……”他还要继续再说的时候，孙召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文件。
“不劳他费心了。免得脏了东西。”孙召勇毫不客气转身就走，这让年轻的职员一下吓的不清。
“召勇，你怎么能这样呢，他是董事长助理！”孙召勇依旧不理不睬径直走近了电梯。那小职员却是回来了，“许助理，真的不好意思，召勇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许回秋答道。
“那个……但是……如果您能……哪怕稍微解释一下，也许明天的谈判就可以顺利很多了。”
“好了，你把合同给我吧，我去试一试。”许回秋依旧微笑地说。
“好的！”那小职员一跃而起，立刻就又拿了一份过来。“许助理想不到你这么好人，真的很感谢！”
“没事。”许回秋淡淡地应了一句，便往新贝酒店的方向去了。
一楼的大厅。王乔归坐在他们第一次喝茶的地方饶有趣味地转着茶杯。许回秋便也走了过去，坐下。
“呵，大半年不见了吧。回秋，可有忘了我啊？”王乔归继续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调笑地说。
“怎么敢？”许回秋也笑着回应，端起茶壶给王乔归斟满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里的茶就是好喝。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呵，回秋，现在我都回忆不起来第一次在这里喝茶时候的茶的味道了，只记得那个时候的你，非常的好。”许回秋听着却刻意避过王乔归的目光。手放在刚拿到的那份文件上。“哦？回秋今天不仅仅是来喝茶的？”
许回秋摇摇头，“不是，这只是一份新合同，他们托我带过来给你看看，只是看看而已，如果王先生拒绝或是怎么样都无妨。”
“我倒希望你是有求于我。”王乔归看着那份文件，笑着说，“回秋，我总觉得之前的你更惹人怜爱。”
“王先生，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了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许回秋说罢，就想站起身来。王乔归却拉住了他的手。
“回秋，你太生分了。这么久不见，你不总得给我弹一曲吧？更何况有些东西我希望跟你说清楚。”王乔归的语气突然严厉，这样的转变让许回秋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王先生，该说的上次不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是吗？那为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呢？”王乔归有些挑衅的气势，让许回秋非常的不舒服，却也无奈，他的手紧紧地拽着许回秋的手，就算是要逃都逃不掉，更何况，王乔归手上有他的把柄，若是让段丘晋知道了这之前的事情，那又会多生多少事端。
无奈只能跟着王乔归上了楼。
房间里的布置一切如旧。似乎是对两人的一种嘲讽。不知道王乔归心里是怎么想的，许回秋却是不想回忆这段悲辱的历史，夹杂着刚刚孙召勇不屑鄙夷的表情，还有早晨看到的丘晋熟睡的样子，还有前几日明语关切的话语，更让这些过往显得卑鄙无耻。许回秋有些羞赧。
“哦？回秋？怎么现在这副表情？当初你可不是这样的啊？”王乔归回过头，一手挑起许回秋的下颚，另一只手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在许回秋身上逡巡。
“王先生！”许回秋像遭受了电击一样，慌忙的想逃开，却是被王乔归的两手死死的拦住。“请您自重。”
“哦？当初你怎么不这样说？”
“王先生，我们之前是有约在先，现在已经没有这些约定了。”
“是吗？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走到段丘晋的面前告诉他，因为你亲爱的助理不愿意服侍我了，所以我要把订单都拿回来？”王乔归死死地拽着许回秋的双手。在那边他就听闻许回秋跟段丘晋的关系“非同一般”了，本来还心平气和可以接受的他，却在此刻见到许回秋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的气愤，一种久违了被背叛的感觉浮上心头。
“这生意要不要继续做是你自己的意愿。至于要不要这样说，嘴长在你的脸上，我也管不住。”许回秋从鼻息里哼出一口气，不屑地回复道。
“想不到我看中的回秋竟然还有会有这么尖酸刻薄的时候。看来你是在你们段董事长的怀里生活地太好了吧？他竟然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我倒要看看是谁能完全占有你！”王乔归已经丧失了最后的理智，一把把段丘晋丢到了床上，却是不待他再反抗，就出手剥了他上身的衣物。
明亮的室内，许回秋身上轻轻浅浅的痕迹似乎是在跟王乔归炫耀着离开他之后，他幸福而快乐的生活，更让王乔归怒火中烧。
王乔归是商人，地地道道的商人，不管是生意还是其他，他最看中的却是利益和公平。他这辈子很少对什么人上心，所以他也从不期望别人对他上心。可是若是他对别人上了心，那么他就必须得到相等的收益！
许回秋看着凶神恶煞的王乔归，第一次感到害怕，但是他还是在努力的挣扎。他不想，一点点也不想再跟他上床！他也不知道为何此时他的会有如此坚定的念想，现在他的脑袋疯狂的在想段丘晋。为什么，明明当初再来到回来的时候觉得就算牺牲一切都要报仇，可是现在却这么地不想栖身于别人！
许回秋拼命的挣扎，几乎是手脚并用，可是终究敌不过王乔归的力气，更何况他自己的旧伤又未痊愈。就算再挣扎也无法安然地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