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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盗王子——by赫斯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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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骑骆驼的方式跟麦瓦利人不太一样,他以前没注意过,可是麦瓦利人习惯把重心放在手臂上,尤其是长途旅行时,这样才不会让脚跟臀部发痛,而这人坐得直挺,阿斯朗从后面看着他时,他脖子也很少转动。后来阿斯朗尝试从他辨认路的方式去猜测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但这人似乎对于方向很熟悉,差不多是他那几天不喝水昏过去之后,阿斯朗发现他开始会停下来判断方向,似乎在确认方位,阿斯朗认为他们不是有点迷路了,就是在走不熟悉的路线,要不就是改变主意要换去别的地方。——不管是哪一个,这人似乎心里早就有个底,但他什么都不说,到现在还是只有阿斯朗会开口,他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过。

「……。」

阿斯朗第一次坐到后座,并搂着那人的腰时,他什么也没说,但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停了一下动作,但没转过来看他,后来阿斯朗在漫长旅途中常常盯着他肩膀跟后脑看。

漫长,小幅度颠颇的骑在骆驼上,偶尔阿斯朗会睡着,虽然很快就醒,他也大多会阻止自己睡着,而他也疑惑自己竟没有摔下骆驼过。

有一次凌晨阿斯朗又在骆驼上睁开眼,往常都会直接从那人身上直起身子,

但是他感觉到自己一只手被对方抓着,扣在他腹部上,而那人另一只手拉着疆绳。

「……。」

阿斯朗没立刻起身,那个握着他手臂的温度让他无法动作,而他记得那个手掌的触感,不只一次,那手掌曾在他脸上抚摸,还有在帐里那一次,他温柔的抚摸的他的肩背。

然而,不知多久以后,阿斯朗一稍微动了,他的手就被放开。他直起身子,看着对方的背影,那人好一会儿突然停下骆驼,阿斯朗顺着他往东边看去的视线,不知他为什么停下,因为他们只有正午才会休息。

阿斯朗知道那家伙晚上何时入睡,那花了他好几天功夫,因为之前他通常累得倒头就睡,但后来硬撑着几次,他大概猜到那人睡着的时间,只是因为他通常比自己晚睡着,而且睡着后一动也不动。

而那家伙后来也没有再绑他了,因为处在一片荒凉的沙漠,阿斯朗既不知道位置,没食物也没水,哪都不能去。而他曾经试过骑那只骆驼,但后来就发现那是受过训练的畜生,除非是主人叫它动,否则它不会踏半步,阿斯朗记得以前听过,阿拔斯军队的骆驼军就是这样,他们的骆驼都会认主人的味道。

那之后连阿斯朗都不开口,两人得旅途静得可怕,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什么也没有。阿斯朗试了好几次,在中午入睡以后他起身试了要让骆驼移动,但果然如他所料,那骆驼一动也不肯动,而那人睡觉又短又浅,他要做这件事必须等候时机。

在一周后,阿斯朗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们身边开始出现岩石,偶尔会有类似小岩区的几座大石头,阿斯朗判断那里是安地沙,他之前大该知道他们在往南。只是,这里的岩石跟他以往看过的不太一样,以前在西北,岩石偶尔才出现,而且又乾,颜色也深,但这里的岩石灰灰的,较低矮之外,形状也多变,有好几次阿斯朗真的觉得里面应该可以居住,而且应该有水,就像他那次遇到那个稀有的岩泉一样。

之后空气没像西北那么干了,偶尔黄昏时阿斯朗好像可以看到地平线那一头有像商队的小黑点出现,可是实在太远了,他根本无法确定那是商队还是岩石,但有几次,他确实看到骆驼脚印,只是太模糊,有些都被吹散了。

两天后他们开始在岩区过夜,阿斯朗不知道那人为什么知道,但是他在那里停下骆驼,并找了个大岩石停下的样子感觉虽称不上熟练,但是绝不是第一次。

阿斯朗看着他这次没绑起骆驼,只把它留在岩石间的空地,而自己则进了岩石里,那里的岩石并不陡,甚至用走的就可以进去。

阿斯朗有点稀奇的观察了这一带,他知道这地方之前有人住过,地上的沙被踩得很平,而且岩石间有些地方很光滑,似乎老有人在进出,而那里好像有股淡得几乎闻不出的烟跟柴火烧过的味道,跟沙漠里那种完全没人到过的地方闻起来不同。

当晚他们在岩洞里过夜,那让阿斯朗感到惊讶,之前沙风暴时他待过好几晚的岩洞又湿又冷,而且根本找不到水源,而这里的岩洞——他很肯定之前有人住在那里,不只岩洞里的地平实,是用好多块大石头砌成的,而且那里好像有经过挑选,白天时阳光正好照在穴口外的岩石上,所以亮得很,但不会炎热。他更惊讶的是里面还有更深处,越过主要洞穴,里面有往下的好几块石头,虽然不是每一块完全相仿,但就是要让人踩着下去的,阿斯朗从未看过这种东西,他不知道那是「石阶」,因为贝都因人从出生就住在帐篷里,他甚至没看过除了帐篷以外的住家,所以他无法克制,稀奇的在那里面到处探了好一阵,几乎忘了后面那家伙的存在,有一两次他觉得对方好像从他身后投来视线,但是转身时只看到他低头在生火。

阿斯朗踩着石头往下,那里又乾又阴凉,他花了一下下适应黑暗,但最后踏下平地,看到的景象让他楞了好一阵。

岩泉……

而且还是在岩石下的,那泉水不知道通到哪,但周围围了几块灰白石头,而且还有一块平地光滑的很,阿斯朗把手伸进水里,发现那水又冰又凉,而且水质清澈,他几乎就想跳下去,但是另一头更宽广的石地后一片黑暗,那让他感到好奇,那边似乎有点光线透下,但是他一接近,就发现地上画了一条线,把岩泉、石地跟那头较潮湿深色的岩石分开。

「……」

阿斯朗摸了摸,发现那是用白色粉末涂的,他低头沾起一点,尝了一口只觉得一阵苦涩,他看了那修深色潮湿的洞穴处一眼,正要越过那条线,一阵声响让他停下动作。

——事实上他被那东西丢进水里的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在岩石间响起回音,他转头发现那人正在用皮袋子汲水,他一眼也没看阿斯朗,但阿斯朗看了看线那头的岩石透下的微弱光线,还是留在原地。

他走到泉水边,看着那人用皮袋子捞起水,知道他应该是要煮饭,阿斯朗掬起一点水喝,但他一碰到水,对方就拿起皮袋子离开了。

那天他们睡在岩洞里,阿斯朗因为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四处绕了好久,躺下之后很久才入睡。而他隔天就知道,那人并没有继续赶路,他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停多久,不过骆驼背袋里的东西他都没有收回去。

阿斯朗很快就发现,尽管那家伙没有绑他,但不管他走到哪,几乎都在他视线范围内,他试了几次到岩洞外,发现那人似乎会跟出来,虽然他表面上还是喂骆驼、用大石头压住自己在泉水边洗好的衣服,但阿斯朗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就连睡觉时间,他有几次在垫子上浅睡,感觉到对方的声响,但是他一醒来,那人早就转头离开。而阿斯朗也意识到,不管何时入睡,那家伙总是睡在洞口的位置,极有可能他一经过他就会醒来,而就算他出了岩洞,该怎么使唤骆驼,他也没有把握。

第三天阿斯朗就发现,那家伙拿水给骆驼喝时,牲畜都会张大鼻孔呼吸,有时还会稍微靠近他胸口蹭了蹭。

「……」

阿斯朗看了一阵,那让他想到一个方法。

那天下午阿斯朗躺下但没让自己睡着,他知道那人都是等看他睡了才躺下,所以他一动也没动,直到他躺下一阵。

阿斯朗看了那家伙腹部,确定那边平稳的起伏着,他才悄然起身,用他最轻的动作把食物跟水放进骆驼袋子里。他只想了一下,还是留了两袋乾饭在石头上。

他从一旁石头上拿起一件袍子,那是那家伙的外袍,刚洗过风干所以放在那里,阿斯朗把那穿到自己身上,他知道洗过并弄乾可能让袍子上的味道便淡,但对骆驼来说也许还是管用。

他小声的下了石阶,因为那人总睡在洞口,所以他唯一能试的方法就是岩泉另一头的岩洞,他在那里看到好几次光线透进来。

阿斯朗又看了石板地上跟另一头岩洞地之间,地上那条用粉末划的线,他跨了过去,好一会儿发现这里的岩地再过去真的较潮湿,他依着偶光的方向去,最后碰到阴暗的石壁,他发现脚下好几处既不是石头也不是沙,但他伸手一摸岩壁,踩着一块凸起的地方想往上爬,却发现自己手抓不到可以攀附的地方,而他脚下,似乎正碰到什么软软的松土,那让他一阵疑惑。

「……」

黑暗中,阿斯朗什么也看不太清楚,但他可以感觉到脚上有东西爬过。

那让他下意识低头并用脚一踢,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在他脚背上一螫,但是那惊吓还比不上疼痛。

阿斯朗立刻踩下那块石头,但他知道太迟,那蜘蛛一被他踢开就朝岩壁里爬去,他根本来不及往后退,脚边另一只让他往后一跳,几乎没站稳。

——不是因为他伸手,而是刚刚那个被咬的地方硬得发痛,他下意识往后退,盯着自己的脚,微暗中几乎看不清楚,可是那股灼热正从他脚背扩散,他动作僵硬得不知该怎么做。

那是毒蜘蛛,阿斯朗清楚得很,他小时候在西北常常看到,不管是毒蜘蛛还是蝎子,但是他从没想过,那些东西会出现在岩壁里。

阿斯朗看过别人处理被咬的伤口,他甚至也帮过忙,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却完全无法动作,尤其脚背那股可怕的灼热、胀痛更让他慌了起来。

阿斯朗正低头想绑住脚踝,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绳子或布条,而他还没抬起头,手臂猛地被抓住。

「……!」

那人紧抓住他手臂,微暗中黑色的身影把他往后拖,直到出了那条线外。

阿斯朗根本站不稳,他自己想低头看伤口,但对方看了一眼立刻把他抓了起来,扛到自己肩上,阿斯朗重心失衡,但他忍不住一路挣扎,直到那人把他抛到羊皮垫上。那力道一点也不留情,可是他毫无感觉,只觉得脚又痛又胀。热度跟恐惧症一起蔓延。

他起身按住自己脚踝,听到一阵撕裂布条的声音,那人在他脚踝上用力绑了了又绑,阿斯朗痛得闭上眼,他的脚被按住,好一会儿感觉到

他的嘴在自己脚背上吸吮着,吐掉血液又吸吮。他的脚又胀又热,就要没有知觉,如果没低头看,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用小刀在他脚背上一割,又是用力吸吮并将血吐掉。

「喂!」

那人在他脸颊一拍,阿斯朗这才张开眼,但他视线里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楚,整只脚痛得他几乎呻吟出声,他几乎没听到那人说什么,阿斯朗摇摇头,好像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他看起来是在大吼,可是一个字句也进不了他脑中。

那人把布条绑得更紧,但他脚除了疼痛什么也感觉不到,四周都在摇晃,可是他硬抓住对方的袍子,因为看到他要起身离开,他没想到这种情况下,那人竟然还不顾他死活。

阿斯朗感到对方本想扯开他的手,但他晕得朝他一靠,那人紧搂着他的肩背一下又猛地放开,让他靠到垫子上便起身。

那股火热像窜上他的大腿,阿斯朗意图自己处理伤口,可是他摸不到小刀,也无法站起身,他连自己喘息声都听不到,洞穴里又阴又暗,但他看着痛穴口,忍着晕眩把自己脚踝得布条拉得更紧。他唯一能想到的是骆驼背袋里,或许有解毒药草,可是骆驼根本不在洞穴里。他撑着自己想起身,但就连手抓着旁边的石头,他也使不上力。

亚撒黑……!

阿斯朗爬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脚传来的疼痛而躺下。如果亚撒黑在,绝不会丢下他,绝对不会。

而他知道,他也许再也见不到亚撒黑了,利亚得、、或是其他贝都因族人,那恐惧让他连眼泪都掉不出来,洞穴里的寂静反而显出他的孤单。

阿斯朗听到外头轻微的声响,但他连判断那是什么也没办法,那股灼热已经占据他全身,他瞥到小刀在洞口边,但他费劲构到了,却根本没法弯下身子割在脚上,他的脚背上发河邙且肿胀,就算以前在被蜘蛛咬过的人身上,他也没看过这样的伤口。

「……。」

阿斯朗狠下心想用力一割,但是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冲上来把他已经插进伤口的小刀抢走。

「放开我!」

阿斯朗连自己声音都听不到,但他吼道,因为对方把他抱起又放回垫子上,他挣扎着要下来,但那人比他更大声的吼,那音量让阿斯朗楞了一下,这才发现他搂着自己的背。

阿斯朗汗湿的手抓紧他袍子,用他最后力气,既使他想睁开双眼,那个拍打在他脸颊上的力道还是无法让他清醒。

他断断续续的睁眼,用尽他所能,但是偶尔眼前一片黑,偶尔他可以看到火光,但他搞不清楚那是不是梦。有时一片黑暗时,有人在他身上用东西擦拭,阿斯朗手乱抓一通,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自己还没死,但是却被像尸体一般的对待,但他太无力,对方总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而他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摸着、将他侧身,或在他嘴里塞东西。

阿斯朗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办法吞下,但有几次那柔软的嘴唇紧贴,他会停止反抗,因为呼吸几乎被夺去。

冰凉液体,有时候是温热的东西会流进他喉咙。身上寒冷的颤抖,下一刻又会变成燥热,但不论他怎么挣扎或是呻吟,总是有个东西把他环绕,跟羊皮一样温暖。

「……?」

阿斯朗忍不住反抗,因为那个温热又盖到他口鼻,他双眼微睁时看到奇怪的图形、花样在他眼前扭曲,他几乎想闭上眼,因为头太晕了,既使那花样美得很,他记得以前曾经见过,他甚至可以用手指在沙上画出那些线条。

事实上他做过好几次,在沙子上描绘那美丽的线条,而他不想承认的是,每次那样画着时,那双浅褐色的双眼跟眉宇,甚至鼻子线条都会浮现他脑中。

「……?」

阿斯朗感觉到手中紧抓的东西不再是沙,而是柔软坚实的布料。

把他撑起的那双臂弯有力的绷着,他不知道梦过多少次,虽然醒来极力要遗忘,但是现在那张脸就在自己眼前。

阿斯朗闭上眼又强迫自己张开,他想看清楚那脸,但眼前一阵摇晃,他又被放回羊皮毯上。

那人又上前在他嘴边喂了些液体,阿斯朗尝不出任何味道,但他动着眼珠想看清楚周围:他还是在洞穴里,在羊皮毯上,那家伙也在垫上的黑色袍子,还有自己的袍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回自己原本的衣服,那件红黑相间的袍子,但他转动视线又看向上方时,那喂着他东西的人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阿斯朗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喉咙沙哑着是原因之一,但是对方脸上遮着,只露出眼睛的头巾让他感到更无力。

梦里的那张脸、还有嘴唇的触感都还比他眼前看到的还清晰,但他失望,而那股害怕跟孤单并没有减轻。这一次他真的可以确定,他渴望着能再见的那张脸,根本不存在。

阿斯朗侧过脸,再也喝不下任何东西。

要是有力气,他会在这家伙面前遮住脸,但其实他连睁开眼都感到疲惫,这一次他是彻底连心都累了,而且胸口隐隐作痛。

又是有人嘴唇贴上,阿斯朗这一次放任自己闭着眼,让那梦中美好的感觉继续下去,他轻轻吸吮着那冰凉的液体,他不记得梦里那温热的舌头有伸进来过,但是这一次他费力的动着舌头跟他厮磨,只希望能记下那种感觉。

「唔……嗯…」

这一次阿斯朗呼吸被堵住,他一时间想停下,但阿席达没放开他。

他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事。阿席达每次都很深但很温柔的跟他亲吻,就算偶尔激动起来也会逼自己打住,就是不想弄痛他,或是让他感到不舒服。

「呼嗯……」

阿斯朗想侧过头,但是嘴唇被压得更紧,他身子扭动对方才稍稍放开他。

——阿斯朗瞪大双眼,但是还是花了点时间才让视线清晰,这一次他看到对方正要拉上头巾,因为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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