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座上人的声音中忽然多了些许的玩味,“轩辕亦倒也荤腥不忌,逍遥宫宫主他也收入了后宫?”
“而且据说备受恩宠,所封的侯爵的阶位于皇贵妃平级。属下想初入江湖时大人曾叮嘱过属下说一切行事都要避开飞岚皇室和铸剑山庄,所以暂时并未动手。可是没想到养了痴缠的那个简家人竟然会死于非命,蛊虫失去控制后慕容非非但脱离了控制不说,竟然还把自己的儿女硬生生的劈为两半。”说着男子便又打了个冷战,见座上之人一直未说话就又接着说下去,“慕容非一路遁逃,属下便一方面派人追杀他,一方面着手接管云中城。可是慕容非武功太过高强,属下虽折损了不少人手却一直都未得手。云中城这边进展虽然顺利却未曾想到幕容非竟然重返云中城,还带了云锦天回来……”听座上人呼吸忽然粗重一些,武曾便停了下来。
“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云中城和逍遥宫全都飞了不说,还把自己也暴露了是吧?”一声冷哼再次传来,慕容非和云锦天这两人一旦联手可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就对付的了的了。只是,云锦天不是已经成为岚帝的男妃了么?怎么又会和慕容非在一起?
“是。”其实早在很早以前利用玉无极逼云锦天出宫之时已经就暴露了,只是这事他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来。
“风家又是怎么回事?”
“风家倒是一直未曾遇到什么阻碍,送入谷中的简家也不负众望。可是问题还是出在痴缠上……”
“痴缠,痴缠……又是痴缠。”啪——的一声闷响过后,座上男子身旁的八仙桌便噼里啪啦的裂开了,“本座告诉过你,一知半解的东西用不得,结果呢?短短数年几十年的心血就因此毁于一旦。”
“属下该死。”武曾见刚有平息的怒气又重新冒上来,忙又将额头死死的抵在地上青砖上,“事后属下也才知道那痴缠是可以和下蛊之人血脉相融,是养蛊之人未告知属下。”
“好了,这事先放了。孤星那里呢?”
“孤星倒是愿意和我们结盟,不过他们太贪心了,说事成之后要和我们对半分。”
“随他。”
“大人?”原本还将额头抵在地上的武曾立刻抬起头来,满脸惊讶的看着座上之人。
“你忘了么?武曾,本王可是志在天下,天下一旦为我所有,就算是一庄两宫,本王都会让他灰飞烟灭,孤星又算得了什么?”说完座上之人忽然挺直了身体,宽大的披我下霎时迸发出一股暴虐之气,“本王刚才交代你的事情务必给本王办好,此事若成你便是本王的开国元勋,若是砸了,提头来见。”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听到开国元勋几个字,武曾眼中一亮,立刻又把才直起来的身体伏下去。
“很好,还有风家的事也立刻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
“属下明白。”以君臣之礼恭恭敬敬向着座上人行三拜九叩后再直起身,武曾才发现面前太师椅上已经失了那人的身影。撑了地面站起来,擦了擦额上一直都未干的冷汗,武曾又望了望那张已经空了的太师椅,眼眸微眯,脸上现了些许果决之色后转身离去。
同样的内容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面意义也自然不同。
铸剑山庄内,轩辕亦原本是坐在铸剑山庄翠园的书房内低头品茶,在听完昨夜发生在风家的事情后一双凤目忽然抬起,视线从手上茶盏上方越过,落在跪在地上一身劲装,轻纱遮面的男子一眼才问道,“拒绝了?”
“是。”男子未抬头,视线也一直垂在脚下的青砖地上。
“嗯,本座知道了,你去吧,风家若还有什么动静迟早回报。”合了茶盏,置于身旁八仙桌上,轩辕亦道。
“是。”男子应了声,转身离去。
目送男子离了书房,轩辕亦斜靠了身后的太师椅,单手撑了下颌,手肘支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凤目微微的眯在了一起。
他早就觉得风家一直都在隐瞒什么,无论是风清扬逃家,还是因此爆出的谷中的风简两家的恩怨,甚至直到不久前突然出谷进入惠州,几乎每一件事都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被一点一点挤出来的,风家似乎一直都在回避与自己和铸剑山庄的接触。
按理风家轩辕氏互为股肱,当互相信任互相依靠才对。可是几百年前的盟约到现在虽然还有效力,但是风家现在的举动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所以他才会派了人暗中调查,结果还真给他查出了这天大的秘密。
并肩王,与皇帝比肩,也得有这份能耐才行,微眯起来的凤目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光线后,视线落到了厅门口滴漏的铜壶上面。见离午饭的时候还早,轩辕亦的俊脸上现了抹若有所思的表情。“去请少庄主回来,就说本座有事寻他。”
“是。”一声低应,暗中的暗卫便去了一个。
只是,这暗卫还未来得及迈步,远远的从前院便传来一声接一声的问候。
“少庄主,您回来了。”
“您回来了。”
“主了,您回来了。”
……
回来的倒是正好,也免了要出庄。那暗卫听那问候渐渐响亮,猜着水寒是往正厅来了,就收回抬起来的脚,重新隐在暗处。
不是说要到吃午饭的时辰才会回来么?怎么这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该不会真如昨夜说的一般给自己领回来一个儿媳妇吧。厅内,原本又端了盏的轩辕亦手腕忽然颤了一颤。
虽然依照的表现怎么想自家寒儿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可是水寒毕竟初出江湖,还缺经验,那些常在江湖中行走的老油条万一使了什么小手段,用了什么小招数硬塞给他一个媳妇……那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想至此轩辕亦额角上见了些薄汗的同进无比悔恨自己早上未跟了他去了。
“少庄主,您回来了。”随着守在院门口庄客的一声问候,一袭白衣,白玉簪束发的水寒大步流星的跨过让槛,绕过影壁,穿过院子往前厅而来。
老天,不会真给他猜中了吧!远远的见水寒一张小脸无比郁闷无比哀怨无比不满……还无比的愤恨。轩辕亦的心情不自禁的又哆嗦了一下,顺带着手中端着的茶盏也和托盘撞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寒儿——”强做镇定的轩辕亦将茶盏放在身侧,站起身来,迎过去的同时剑眉也轻轻皱了起来,“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没什么。”见轩辕亦脸上与了担忧,水寒张张嘴,犹豫了一下,目光闪了闪,随即又更加郁闷的合了双唇。
“怎么了?哪个又欺负爹爹的寒儿了?说来听听。”见水寒的神色显见是难以启齿,轩辕亦的心现下忽悠悠的提到了嗓子眼,同时凤目中现了抹阴郁,探头将唇凑到水寒的耳边轩辕亦的声音中加了些阴寒,“寒儿不会真的给父皇带了个儿媳妇回来吧?”你要敢说是朕就诛了他们的九族。
“不是。”无比郁闷的水寒在摇头的同时也让轩辕亦悬在喉咙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处。
“寒儿,到底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这才一个时辰就这般地不高兴”见水寒整张小脸都垮在一处,轩辕亦伸手拉了水寒将他安顿在自己刚坐的太师椅上。
秀气的眉毛并未因为轩辕亦的安慰展开,仰了头对着轩辕亦那双漆黑的眸子,水寒问道,“我真的看上去很好骗么?”
“寒儿为何这样说?”轩辕亦眨眨眼睛,见踊着水寒出去的春梅夏茶两个和冷凤,冷云四个一个不少的全都立在门口听屋檐下,远远的便朝着他们打了一个问号。
主子,您别看我们,我们得听少主子的。见轩辕亦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这四个人同时齐刷刷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导坐在轩辕亦身这的水寒。
“呐,你问他们。”水寒又怎会未发觉门口的四人和自家亲亲父皇的互动,见这几人的视线全都盯了自己,便顺水推舟。
“进来。”既然水寒发话了,轩辕亦便提高了声音。
“是。”一声低应过后,春梅夏茶冷风冷云四人迈步进了厅堂规规矩矩的单膝跪在轩辕亦和水寒两人面前。
“到底出了什么事?”对着这四人,轩辕亦显然失了对面水寒时的耐性。
“回禀庄主,从路上一直到擂台前面少庄主一直都很高兴。”四人对视了一眼后年纪稍长的春梅最先开口。
“是啊,少庄主还说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比武招亲到底是怎样的。”这次说话的是跪在春梅身边的夏荷。
“可是没想到,咱们庄子的马车才到擂台下面,少庄主就被人认出来了。接着就被设擂的崔家庄的崔庄主请到与擂台相对的看台上了。”
“接着,崔家小姐就出来给少庄主端了一盏茶上来。”回想起那位崔家小姐那扭来摆去的腰身,还有看自家主子时脸上的爱慕之意,春梅夏茶两人就一同打了个冷战。
“后来开始打擂,没一会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群这门那派的少主公子还有什么庄什么世家的少庄主少爷说是来陪少庄主看热闹的。他们全都说崔家小姐怎么漂亮,人怎么好,少庄主怎么英姿勃发,还说少庄主跟那个崔小姐天生一对地配一双什么的,总之一个个的全都撺掇了少庄主去打擂。”
“后来没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就占了擂台,那些公子什么的,就跟少庄主说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的让十几岁的姑娘落到那个老头手里,少庄主是英雄一定要救美。那位崔小姐还眼泪汪汪的跪到少庄主面前,求少庄主一定要救她。”说至此,春梅俏脸上立刻现抹不屑。标名挂号,排队打擂都是崔家庄的人在把关,又怎么可能让个老头子上去搅场,这分明就是给自家少庄主做了圈套嘛。
“最后,少庄主恼了,甩甩袖子就走了……”说完,四个人就全都住了口,重新低了头。
这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了,轩辕亦也大致明白上午发生了什么。虽未亲眼见到,擂台上那些人的步步紧逼轩辕亦却也能想象出来,也知道自家寒儿是为了铸剑山庄原名声才会忍让至此。眼眸暗了暗轩辕亦伸手轻轻蹭蹭依旧满脸郁闷的水寒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蛋,“寒儿受委屈了。”
“亦——”一声受委屈,轻飘飘的如羽毛一般落到水寒心中,原本还满脸郁闷外加不满的小脸先是一愣,接着便飞过了一片绯红。水寒站起身来,伸手揽了一直立在身侧轩辕亦的腰身,头轻轻贴到了他的胸口上。
伸手将少年的身子揽进怀中,轻轻亲亲少年的额角,大手婆娑着少年顺滑的头发,轩辕亦凤目中现了抹柔情。
非礼勿视,否则长针眼是小,万一给自家主子收拾了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春梅夏荷冷风冷雨四人全都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良久,恋恋不舍的松了扣于少年腰间的手,轩辕亦低笑道,“今日受的委屈父皇自会给寒儿讨回来,现在咱们该说说正事了。”
第三十六章:遇袭
夜黑风高,杀人放火。不过对于专做拿人钱财与人水灾营生的杀手来说,夜黑不黑,风强不强没有太大的关系。
才一入夜,数条黑影便潜入了惠州城,在城西一家独门独院,前后三进的院落周围隐去了身形。天虽然黑了下来,可院落四周还时不时有人经过,打更的更夫也擎了更梆,拎了铜锣沿街而行,来往路过之人都未觉察到这院落四周高墙的阴影下,旁边屋舍的角落里多了数十名一身黑衣,黑布包头,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的不带之客。
只有暗处,一双幽碧的眼睛将这些黑夜人的一举一动全都上入眼中。眉毛轻轻皱起,那双眼睛的主人像是在掂量着什么,又像是在考虑什么,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一般,从这些黑衣人的包围圈中悄悄退了出来,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渐深沉,路上行人更显稀少,最后绝迹。三声更梆响越传越远,打更的更夫也渐行渐远。
三更。待那三声锣响结束,就像是收到信号一般,隐在暗处的这些黑衣人全都现身出来,越过高高的院墙,潜进了那座院落。溜门撬锁,窃窗而入,几十人自动分成数队轻车熟路的摸进各层院落的房间内。
这些人一入院子,风清扬便已惊醒。有了前一次出谷的经历,也算是已经在江湖中历练过一番,与谷中之人相比他自然是多了一份警醒,所以觉察到屋外有人且来者不善后,风清扬并未急着现身,而是将拇指按在了身旁佩剑的绷簧上。
高抬脚,免得碰到什么发出响动;轻落步免得心动了屋内熟睡的人。一道黑影从敞开半扇的窗子进来,将手中短刀背在身后轻轻的向着寝室最内侧告墙摆放的木床摸过去。
悄悄来到床边,伸手揭了床上轻薄的幔帐,见床上一个背对了自己侧身而卧,背在伸后的短刀寒光一闪,便往床上人的颈间抹去。
咯嘣一声,宝剑出鞘,寒光闪过,立在床前黑衣人的脖颈一歪,一股鲜血从脖颈间喷向半空,温热的血腥气立刻蔓延开去。噗通一声,死尸栽倒,手中匕首也跟着一同落地发出一阵巨大的震颤之声。身形未有丝毫停顿,风清扬纵身跃起,整个身子如箭一般往那半扇开着的窗子直扑过去。
产在窗外接应入室之人的黑衣人听室内声响不对,探了身子正打算看个究竟,一道寒光闪过,连惊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迎面而来的宝剑当胸刺入,力道之大以至于整个宝剑没入身体后从后背穿出。
整个被刺穿,黑衣人还有些不敢相信,有些呆滞的视线沿着几乎没入胸口的剑柄上一路向上最后落到与之隔窗而立,目无表情的风清扬脸上。面巾下的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
噗——血光四溅,风清扬抽了宝剑,鲜血便从那道伤口处喷出。黑衣人仰面向后倒去,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中还还了些许的惊讶和不解,只是人却已经死去。
风清扬抽回宝剑,视线越过面前窗子,落到他居住的这小小院落的四周,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现了抹担忧。转身回屋,伸手拎了一旁锈墩上的长袍裹在身上,拿腰带束好后拎了还在滴血的宝剑出了房门。
“小米,小井。”风清扬来至自己所居院落的厢房,隔着窗子喊屋内的几名少年,“快起来,有人夜袭,你们几个去跨院琉璃和玉儿她们那边,带他们到前院去。”
“知道了,清扬哥。”
听房间内传来小米的应答声和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风清扬拎着宝剑飞掠上屋脊往前面那层院子风始风启和风明三人所居的院落而去。
“什么人?”一声暴喝惊起;紧接着传来数声惨叫,三进的院落内前后两个院落几间寝室很快亮了灯火,紧接着打斗声和叫喊声传来。
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立在院子高墙上的一人面巾下的牙齿恨恨的咬了一咬。哨声响起,暗杀立刻变为明屠,尚未进入房间的那些黑衣人不再隐藏行踪,抬脚踹开房门冲进屋内举刀便砍。
叫喊声,呵斥声,咒骂声接连在院子的各个角落响起和兵器的碰撞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传进耳内。怎的只有自己人的声音?往前院而去的风清扬身形忽顿,立在屋脊上看着前面两道已经陷入混乱和混战的两道院子。
无论是哪一边,呵斥和咒骂声都是风家人发出来的,那些暗入院落的黑衣人一句话都未有,只是握了刀剑,拿了兵器一声不吭的往上攻。而且,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身法灵敏迅捷,手中没有一件长大的兵器,除了短刀就是匕首;每次攻击又都直扑要害……这人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瞬间,风清扬的心便跌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