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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Ⅱ下——by来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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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上,明黄色的幔帐内。帐顶上那颗给薄纱罩住的夜明珠昏暗的光线从轩辕亦的后方照过来,在用柔和的淡金色的光线描出他身形轮廓的同时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阴影下,一双凤目明灭不定。

居高临下的望着少年在珠光下愈渐柔和的脸,轩辕亦伸出手去,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到少年水润的双唇。细腻柔嫩的感觉萦绕在拇指指尖上,他的目光暗了暗。

床帐内,原本平静的气氛忽然暧昧起来,帐内的温度也在不知不觉间上升了两度。水寒眨了眨眼睛,目光不自觉的落在轩辕亦敞开的领口上露出来的那一片浅蜜色的肌肤上,随后,目光转至头顶轩辕亦那张俊脸上,有些不安的吞了口口水。

察觉到少年的不安,许久,轩辕亦忽然悠悠的叹了口,闭了闭眼,掩去了眼中一丝挣扎。

一年之内,两次分离,这一次的情景又与前次不同。前一次他还只是单恋,单相思。这一次,两情相悦,同样的思念却因为对方的回应加重了几分,自然也更加难舍。合了双眸,低头蹭蹭那张小脸,轩辕亦抬了撑在床内侧的那只手,也如水寒一般仰面朝天的翻倒在龙床上,“昨夜父皇叮嘱的话寒儿可记下了?”

“轩辕亦,我不是小孩子。”连夜晚睡觉记得要盖被子这样的小事他都要一一叮嘱,还叮嘱了大半夜,当他是孩子,当自己是保姆么?

“呵呵,”一声低笑,虽看不见身侧少年脸上的表情,他却知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又称呼自己我,他的寒儿怕是有些着恼了。微倾了身子,将唇贴至水寒耳旁,“在父皇,寒儿就是一个孩子,何时寒儿把这身子一道给了父皇,朕的寒儿也才算是长大了。”

“……色狼,我要睡觉了。”看到轩辕亦眼中的戏谑,一时之间水寒竟无言以对,憋屈了半晌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说完便气恼的转过身子,把头埋进龙床内侧。

“寒儿,天亮了该起身了,还要睡么?”

“……离天亮还早……”

哪想他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叩门声,丁宁那刻意压低了的,有些沙哑尖细的声音传进殿来,“王爷……时辰不早了,您该起身了。”

又给他看了笑话!刚把头埋起来的水寒有些懊恼的爬起来,一抬眼便看轩辕亦似笑非笑的躺在枕上看着自己,水寒更加郁闷。

“进来吧。”冲着殿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水寒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月白里衣,把披散开来的头发拢至胸前,伸了白皙的小手就要去挑那明黄的幔帐。

“寒儿……”一直躺在枕上未曾动的轩辕亦忽然坐了起来,伸手便把水寒的腰揽进怀内,“寒儿……要时时想着父皇,不准移情别恋,知道么?不然父皇会伤心死的。”

“一个大男人还说什么伤心死,你当自己是言情片里面的女主角啊。”因给轩辕亦揽了腰而行动不便的水寒忍不住撇了撇嘴。

……给水寒一句话呛到,原本的柔情蜜意顿时烟消云散,轩辕亦眨眨眼睛竟半晌无言以对。

见轩辕亦不说话,水寒便又探了手指,去挑近在咫尺的床幔。却不想,见他探了手指去够床帐轩辕亦揽在他身上的手臂又加了几分力道。

眼看着就要够到那幔帐,身子却又给搂着不放的人扯回去,水寒不悦,“轩辕亦。”一声断喝吓的帐子外才开了殿门进来,还未走到龙床前的丁宁脚下一滑,身子一晃,双腿一软便直直的跪了下去,“奴才……奴才……”

“你干什么?”听外面尖细沙哑的声音响起,水寒知道丁宁已经进到殿内了,便压低了声音。

“别管他,寒儿应了父皇,要时时想着父皇,不准移情别恋。”既然自家寒儿这般不解风情那他也就只好厚着脸皮粘上去了。

“知道了。”看情形,自己若不应他,怕是今晨别想脱身了。虽万般不甘心水寒还是低低的回到。

“寒儿知道什么?”揽在腰上的手未曾有丝毫的放松,轩辕亦追问道。

“时时想着父皇,不移情别恋。”有些懊恼的挣扎了一下,眼见挣脱不开,水寒只得压低了声音回道。

“寒儿可知,这一次应了父皇,你我二人便生生世世纠缠不休了。”手臂并未如想象一般松开,轩辕亦反而直了身子,长跪于龙床上,双手将水寒整个人都揽进怀中,唇贴在了水寒耳边低语道。

“生生世世啊……”清可见底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走过了轮回道,见识到了奈何桥,生生世世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万一有一日我厌倦了,或者你厌倦了,再或者你我相看两厌了呢?”

“你何时厌倦,我便何时放你自由。至于我,就算是生生世世也还嫌不够,又怎会厌倦?”

“是么?”一声低笑,水寒的眼眸闪了闪,“轩辕亦你身边可是从来不缺俊男美女。”

“就算如此,朕的心中可就只装了你一个,你可是朕的初恋啊。”两世,全都如此,只为你一人动情,也只为你一人沉沦。亲亲那张清秀的小脸,轩辕亦一声低叹。

未想到轩辕亦竟会说出这种话,水寒怔忪了一下,随即便挑了面前那明黄色的幔帐。这一次,轩辕亦手上再未加力,而是任由少年脱身出去后仰面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生生世世么?挑了那明黄的幔帐,下了床。待身后的幔帐合拢,水寒的嘴角上才渐渐浮现上一抹略显羞涩的笑意。

“王爷……”本给水寒一句轩辕亦吓到腿软,直接跪倒地上的丁宁见那明黄色幔帐一挑,水寒趿了便鞋离了龙床坐在龙床前的绣墩上,便探着头往水寒身后偷偷瞄了瞄,“皇上他?”

“未醒……唤他们进来吧。”

“是。”抬头偷偷瞄了瞄水寒身后那明黄的幔帐,丁宁弓了身子,悄悄退了出去,点手换进来一直在台阶下候着的太监和宫女,伺候水寒起身。

丁宁看着宫女伺候水寒洗漱,眼睛瞄着那龙床上的动静。过了一会,见轩辕亦挑了幔帐,斜靠了床柱坐起来,忙上前打了两侧的幔帐,挂到床边龙凤呈祥的黄金悬钩上,又替轩辕亦在身后加了一只靠枕才又重新退回到了水寒身侧。

“跟着寒王的人在哪?”看丁宁替水寒束发,一直靠在床柱上的轩辕亦忽然问。

“在殿外候着。”丁宁听他问忙低声答道。

“宣进来。”

“是。”低低的应了一声,丁宁便出了殿门,带了春夏秋冬四名宫女和喜子进来。

“属下见过皇上,见过主子。”进了殿门这五人扫了一眼坐在绣墩上的水寒和一身月白里衣斜靠了龙床床柱的轩辕亦,忙低了头单膝跪倒。因水寒此次出宫是在暗中进行的,也算是微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本在殿外候着的这五人全都是一身便装。

靠在床柱上的轩辕亦身子未动,也未开口,待凤目从水寒身上转到这五人身上时,目光中忽然带了一片萧杀之气,变得凌厉阴狠起来。

觉察到轩辕亦在一瞬间弥漫起来的杀意水寒一愣,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的轩辕亦,见他的目光锁了跪在地上的五个人不由撇了撇嘴,“父皇,他们是我的人,你别欺负他们。”

轩辕亦未理会水寒的话,不带一点温度的目光从五人身上扫过,“皇家三卫向来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这一次好在寒儿并未有生命危险,看在你们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小心伺候的份上,就饶了你们。今后,若再有类似惠州之事发生,你们也不必回宫,直接以死谢罪。”

“是。”低低的应了一声,一瞬间五人似乎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道回来一般,身子一颤,冷汗湿透了后脊背。

“呐,父皇的话既然记下了,就下去吧。”看低了头,单膝跪地的五人,见他们个个额头上都见了冷汗,便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是。”听到水寒的话,几人如蒙大赦一般站起身来,侧退着退出了寝殿。直到人出了寝殿,才互相对视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

水寒罩了外袍,束了腰带,蹬了厚底的靴子离了座,跺了跺脚,又低头看看身上层层叠叠的袍服未出什么砒漏,才来至轩辕亦跟前略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他们是我的人,你别欺负他们。”

“乖寒儿,正因为是你的人,父皇未曾要了他们的性命不说,连责罚都没有,还不准父皇申斥两句么?”伸手从水寒枕边拽了自从背上便未曾离身的那只冰火蚕丝织就的挎包,给他斜挎在身上,又抬手整理了一下水寒那已经整整齐齐的衣领,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站在面前的少年,轩辕亦的眼眸暗了暗,“一路保重吧,早些回来,这一次,父皇不去送寒儿了。”

“嗯。”点了点头,水寒静静的注视着斜靠了床柱望着他的轩辕亦。

“寒儿怎么了?莫非现在就舍不得父皇了?”见水寒立在自己面前迟迟不肯离去,轩辕亦忍不住勾了嘴角。

虽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水寒却并未回他,忽然踮了脚,前倾了身子,手臂搂上了轩辕亦的脖子,合了眼眸,双唇紧紧压在了他的双唇上。

轩辕亦,你既许了我生生世世,这一世我便先助你得了这天下。

再睁眼时,水寒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走了。”低低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不舍,微低了头,避开轩辕亦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眷恋,水寒转身离去。

第八十四章:前往边关

十里长亭之外,三日前降下来的那场大雪的残雪还未消融,星星点点的遍布在官道两侧的野地里。太阳虽未升起,远处村庄房屋的屋脊上却已经升腾起袅袅的炊烟,淡色的烟雾笔直的冲上晴空,和天边的那抹淡青色融为一体。

长亭边的空地上,数十副官驾一字排开。长亭内,十几名穿了厚厚的皮袍,披了宽大的大氅,抱了暖暖的手炉的官员正与披了件火狐皮大氅的静亲王轩辕静寒暄。在或黑或白,或青或灰的各色大氅皮袍中,那如火一般的红显得分外的招摇又毫不刺眼。

轩辕静的王辇虽比岚帝轩辕亦出巡的銮驾小上一些,却也宽敞的如一间小屋子一般。数米见方的辇车内铺了厚厚的毛毡地毯。车厢最内侧放了一张硕大的黄花梨木的雕花长榻,榻两边都顶在车厢的挡板上。榻上铺了狐狸皮的褥子,褥上又铺了数层缎面的锦被。长榻的一角放了一只小巧的躺箱,箱内装了常用之物,方便辇内人随时取用。榻中间置了一张四方小几,几上一个桃心木的托盘上放了一套小巧的茶具和数盘点心干果。榻前,一只小小的火炉内猩红的杏木炭火上架了一只铜壶,壶内清水吱吱的响着,将开未开。

长榻一侧,摆了一张小小的案几,几上规规整整的放了文房四宝,案几旁边一个数尺宽的书架从车底一直顶到车顶。架子的每一层都给各种书卷塞得满满的,外侧装了雕了繁复精致花纹的挡板,以免因为车辇在行进中晃动震落书架上的书卷。

正对了案几和书架,靠着车厢的另一侧,并排摆了两张同样是黄花梨木的太师椅,椅子中间一张四方小几。椅子上罩了厚实的椅套,放了织锦的坐垫和靠垫。椅子上方的车厢壁上挂了一幅织锦的红梅映雪图,星星点点的红色称了锦上如烟似雾的雪山,亭台竟透着几分妖娆。

水寒盘了双腿坐在铺了厚厚被褥的长榻上,靠了轩辕静王辇一侧的一扇车窗,撩了车内侧夹棉的锦帘远远地看着长亭内这一群人寒暄谈笑。

钦差离京正式的仪式在午门就已经结束,这长亭之外送行的不过是素来与轩辕静交好或是因为他显赫的身份意图攀附之人,所以虽是送行气氛却也轻松惬意。

看了会儿,见那一群官员忽然都跪下了,水寒便落了那锦帘。果然,片刻,车辇的门一开,披着大氅的轩辕静便探身进来。

看他进来,水寒从长榻上爬下来,笑盈盈的迎过去,“静皇叔好人缘啊,午门送行后这里还有一波。”

“告诉外面的,出发吧。”轩辕静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撂倒一侧的太师椅上后对跟进来的一名小太监说道。

“是。”那小太监低低的应了一声,躬身出了车辇。那小太监退出去片刻,车辇便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透过四周的车窗隐隐传来。

“乖寒儿,送皇叔的这一波都加起来也比上送你的那个人。”自家皇兄不在身边,轩辕静便明目张胆的揽了少年单薄的肩膀,低头蹭蹭那张清秀的小脸,然后拉着他重新回到榻上,撩了车辇车厢后窗上的夹帘往外张望了一下,俏脸上挂了抹果然如此的笑容后让开了窗子,让水寒也过去看。

水寒愣了一下,便跪在锦被上,趴到了窗口。透过车窗上糊着的细密的窗纱,远远的,就看到了落凤城高大门楼上,那一抹明黄。

父皇……清秀的脸上现了抹难舍,水寒的眼眸暗了一暗。

车辇渐行渐远,最后拐过了一个弯。官道两旁高大的树木虽都落净了叶子,枝枝杈杈的伸展在天空中,却也遮挡了视线。待那绵延数里的王驾仪仗和跟在仪仗后的运载了辎重粮草的马车离了自己的视线,立在落凤城城楼上的轩辕亦转头看看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轻轻的叹了口气,飞掠而起,径自奔了皇宫前处理朝政的金銮殿而去。

身后,另一道黑色的影子也飞掠而起,跟在那抹明黄后面,很快便消失在落凤城内层层叠叠的屋脊之上。

水寒轻轻的叹了口气,落了车后窗上的夹棉锦帘,盘了双膝坐回到榻上。

“年初你和天鸿离京,皇叔就是站在你父皇刚刚站的地方给你送行的。”见不得那张小脸上的悲戚,隔了榻上方桌坐在水寒对面的轩辕静身手扯了扯他的面颊。

“那次啊。”听轩辕静忽然说到初春离京时候的事,水寒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浅浅的笑意,“可是后来皇叔还差一点摔下来。”

“还不是你父皇吼我,若不是小红,人家天仙一般的脸就给毁了。”不过后来倒是在小红身上吃到了不少软豆腐,所以,轩辕静的言语间虽带了几分埋怨,眼角眉梢却都带了些许喜意。

“皇叔和红叶之间……”有什么吧!水寒偷偷瞄瞄轩辕静眼角的那抹春色,悄悄的扬了嘴角。

不是他八卦,静亲王的一个叫小红的男宠要跟人私奔,最后给王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追回来这件事早就传遍了的落凤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连盘龙殿内负责洒扫打杂的七品太监个个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如同亲眼见到一般。

“红叶么?”轩辕静眼角的春色渐消,嘴角上嗪了一抹暖暖的笑意,“我们两个,都是被至亲之人伤怕了的。轻易不会相信他人,也不会轻易就付出真心,就更不会首先现了真情。对皇叔来说,我只要知道他心里有我,我心里也装着他就足够了。”

两个都被伤怕了,轻易再不会付出感情的人,一旦付出就会期望得到对方的回应。若得不到自己预期的回应就会被伤的更深。所以他和红叶都怕这份暖昧不明的感情一旦挑明,会伤到自己,更会伤到对方。

“静皇叔——”对面那张俏脸上,难得的透出一抹幸福,可这话听在水寒心里却透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一时无语,王辇内忽然沉寂下来,连带着这车辇内的空气中都带了股淡淡的悲凉。

“傻寒儿,皇叔这一世有个疼爱皇叔的哥哥,又有了寒儿这般可爱得侄子这一辈子也就够了。红叶么……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好了。”说着轩辕静脸上重新又现了常常挂在脸上的分不出真假的笑容,“寒儿啊,这次跟了皇叔出来可不单单是要看你那个当元帅的外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说着,轩辕静便把面前方桌上的托盘推开一些,单手撑了下颌,手肘立在桌上,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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