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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Ⅱ下——by来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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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烟州城内的将官看水寒的眼神由不屑,到半信半疑,到臣服,最后到完全崇拜,南东轩脸上的笑容一直未曾退去。

之后,水寒又在帅府那宽敞的后花园内以石块和木棍布了一座占地数十坪的迷魂阵,手把手的教那些官兵怎样布阵,怎样解阵,以及怎样在阵中辨认方向。

除了泡在帅府的议事厅中和帅府花园后的那座阵外,水寒每天还要抽了时间往兵器作坊跑。看着一个个零件从制模,到铸造,到打磨,到最后成型,水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直到……

“寒儿——”随着一声轻唤,披了火红的狐皮大氅,头上带了兜帽的男子张开了双臂向水寒直扑过来。

“呵呵。”看着满脸欣喜的向自己扑来的轩辕静,水寒嘴角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果然不到十五日,他这个皇叔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寒儿可曾想人家,人家可是都快想死寒儿了……”搂了那略显单薄的身子,低头蹭蹭那张滑嫩嫩的小脸,轩辕静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此时,水寒正站在烟州帅府后花园中,几日前着人布下的那座小小的迷魂阵外。身边时十几名一直都跟着水寒学习布阵和破阵的将领,身前用木桩和岩石支起来的阵内,几名游击正认了堆在地上的碎石和砸进地内的木桩沿着特定的路线,七拐八绕的往水寒所站立的地方来。

“见过静王爷。”那原本站在水寒身侧的十几名将领看飞奔而来的竟是披了火红色大氅的静亲王轩辕静,忙双膝跪地。

“起来吧。”随口应了一声,轩辕静的目光便转向了水寒面前那座给树桩和石块堆起来的迷魂阵上面。

“寒儿,这是……”抱够了,也蹭够了,轩辕静一手揽着水寒的腰,看着那几名游击七拐八拐的绕着砸进地里的木桩,堆在地上的碎石土块走,头上冒了一排小问号。

“迷魂阵……”水寒一笑,看了眼立在他身后的十几名将官,见他们一个个的全都对着轩辕静怒目而视,忙用眼神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没办法,自家静皇叔只爱男人的名头大响,又加上府内府外全部都称呼自己小公子,王爷的身份只有自家外公帐下的亲信知道,想必这些人以为自家皇叔又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轩辕静也算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瞄了瞄这些人不善的眼光就知道他们想的什么,便再度低了头故意蹭蹭水寒的小脸,眯了双眸问道,“那寒儿可不可以告诉人家,这个迷魂阵是什么?”本是两人惯有的相处模式,在围在水寒身侧这些人眼中却无不透着难以言喻的暧昧。

这人是故意的。水寒有些郁闷的扫了眼站在身侧和身后那些将官们,看他们一个个都青了一张脸,眼神不善的死死盯了轩辕静一滴冷汗便顺着额角滑下来。

水寒还未开口,耳边便传来一阵抽气的声音,伴随着这抽气声的还沉重的呼吸声。

呵呵,八成这些人都快被自己气炸了,听着水寒身后那些人沉重的呼吸声,轩辕静嘴角轻轻扬起,在低头继续蹭那张十几日未曾见的小脸的同时,眼睛还偷偷瞄了瞄这些人,看他们一个个脸都黑成了锅底,抿了抿双唇,忍了心底的笑意。

“静王爷请自重。”就在这些人怎么看怎么嫌轩辕静碍眼,却又碍于他亲王的身份不好发作,一腔愤恨都郁结在了胸口,攥了拳头恨不能一拳把轩辕静打飞的时候,一个洪亮声音从花园的门口响起。

“大帅——”见南东轩一身官服从花园门口走进来,这十几名将领忙都低了头,双膝跪地。

“王爷请您自重。”皱着两道浓眉看轩辕静一双手搂在水寒腰上不肯放,南东轩额上的青筋便不自觉的蹦起了两根。

南东轩来至水寒身边,随手搭了水寒手腕,看似不经意的把水寒从轩辕静的怀中往外拽。

一眼未看见,轩辕静就跑到这后园来不说,还对着自家寒儿又搂又抱的,南东轩自然郁气难平,声音上也就不觉加重了几分。

呃……看看南东轩额头上正一跳一跳的青筋,知道他有些着恼,轩辕静倒也识相,乖乖的松了手任南东轩把水寒从他怀中拽出来,伸手摸摸鼻子,“呐,南大人,人家不过是抱抱人家的九皇侄,又未曾有过非分之想,你激动个什么劲。”

轻飘飘的一句话竟将南东轩憋在当场,一张老脸一阵黑一阵红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就算他想说什么怕是也没有人认真听了,此时此刻这后园中所有人想的却都是一件事。

九皇侄?静亲王的九皇侄,那就是皇上的九皇子了。自家大帅的外孙,飞岚的寒王爷竟会是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孩子?

在他们的想象中,皇子应该都是娇生惯养,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孩子。可眼前这少年却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呵呵,寒儿,皇叔跟你说啊……”看了黑着一张脸站在水寒身边的南东轩一眼,再瞄瞄那给水寒王爷身份惊到了的那一群将领,轩辕静一笑,伸手便重新揽了水寒径自往园外走去。

第八十八章:寒王回宫

入夜,天下兵马大元帅南东轩帅府后院的寒园内,夹壁的火墙把院内三间正房烘烤的如春日一般温暖。正房寝室内,屋子正中的圆桌上秋色的桌布上层铺了一块厚厚的油毡,毡上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精钢零件一字排开,零件旁边放了一罐稀薄的油脂,里面插了一管当做刷子用的毛笔。

靠桌边放了一张厚厚的毛毡,毛毡上房了一块软木,木上插了一根最小号毛笔笔杆粗细,成人食指般长的弩箭,剑尖锋利尖锐,在灯光下闪寒光闪闪。

桌边,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着了一件薄薄的,缂了细细金线的水色窄袖夹棉锦袍坐在圆桌后面,低了头,正拿了一把特制的凿子,用小锤子小心翼翼的在那给软木固定住了的箭身上刻字。

随着小锤子轻轻的敲击,异型的凿尖浅浅的刻进箭身内,在精钢箭身靠近尾部的地方刻下一个小小的寒字。

刻完手中这枚弩箭,少年轻轻呼出口气,把它放置在一旁,随后又从桌上一只黄花梨木的小盒子内取出了一枚,重复刚才的动作。少年额前碎发下一双清可见底的眼眸内闪着星星点点的喜意,微微蹙起来的眉尖和抿得紧紧的双唇上则透了九分的专注和认证。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桌边木盒内的百十来枚弩箭已经全部刻完,少年长长的呼出口气,将那些精钢的弩箭重新装回到那只黄花梨木的小盒子内,合上盒盖。

随后又拿了桌上油毡上打磨光滑的零件,一开始组装,机身,钩心,键……一样样组装上去,最后再装上扳机,上了空的装弩箭的箭盒,很快一只小巧精致只有成人手掌般大小的精钢弩就组装完成了。

扣好弩身上的锁扣,拿了蘸在桌边罐子内的毛笔,在需要上油的地方小心的上了一层薄油。放了毛笔,拉开弩弦,少年将左臂弯曲,抬至眼睛的高度。右手擎了那弩箭架在左手弯起来的手臂上,手指扣了机身下方的扳机,微眯起了左眼做了个瞄准的姿势。

保持了瞄准的姿势片刻,少年满意的放了左手,松了弩上的弩绳,把手中的钢怒和桌上那装了弩箭的小盒子一道放进桌上另一只大一点的盒子内。

又把这盒子和旁边绣墩上另一只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大了一号的盒子叠在一起后,才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胳膊,伸了个懒腰,解开腰带,宽去外袍,爬上床。只消片刻,秋香色的床张内便传来舒缓低沉的呼吸声。

圆桌上,烛台上的蜡烛已近燃尽,明亮的火光跳了两跳后随着烛心淹进蜡油而熄灭,寝室内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星星点点的夜明珠的冷光从床上未合拢的幔帐的缝隙间透出来。

第二天,戈壁滩上刮了数天的风终于暂时停下来了,只是被风卷起,飘散在半空中的浮尘尚未落净,空气中还是弥漫了一股淡淡的土气。

天还未明,隆隆的战鼓声和悠扬的号角声便惊醒了整个烟州州城。州内大街小巷内全都站满了手持枪戈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城内,位于北城东北角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府门前,钦差仪仗和亲王官驾一字排开,沿着街道绵延数里。

仪仗旁,烟州合州大小官员几十名全都一身簇新的官服,低了头跪在府门一侧,等着给奉旨犒军的静亲王轩辕静送行。

帅府的正厅内,轩辕静披了件天青色缎面的大氅,耐心的站在厅门前。厅内,南东轩攥了水寒的双手一句句的叮嘱了站在身前的少年,少年则听一句,点一次头。

把能想到的全部细细叮嘱了一遍,眼看着出发的时辰将至,南东轩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伸手把不知何时钻出来,飘落在身上雪貂披风上的一缕黑发掖回到披风内后,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大量了一番少年,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寒儿,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知道南东轩难舍自己,水寒便伸了手,搂了搂他的腰,“明年寒儿会让父皇下旨,让外公和小舅舅一道回落凤城省亲。”

“呵呵,”一声轻笑,南东轩虽不认为水寒的一句话便可调自己回京,眼角泪光一闪,却也还是轻轻扬了嘴角,“那外公就等着了。”

知道他不相信,水寒也不说破,松了搂着南东轩腰身的手臂,转头看向立在大厅门口的轩辕静,“静皇叔,咱们走吧。”

“好。”点了点头,轩辕静便与水寒并肩往厅外走去。

“静王爷,寒儿尚且年幼,一路之上还请王爷多多费心。”轩辕静身后,南东轩忽然撩了袍服冲着转身就要离开的轩辕静直直的跪了下去。

“元帅请起。”轩辕静未曾想南东轩竟肯因水寒向自己下跪,忙回身双手掺了他起身,“寒儿不单是元帅的外孙,也是本王的皇侄于公于私本王也当好好看顾。”说完看了看面露赶集的南东轩又瞄了瞄立在一边抿了唇看着自己偷笑的水寒,眨了眨眼睛,探身便低头蹭了蹭水寒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又何况本王这个皇侄又聪明伶俐,本王甚是喜欢。现在又有南元帅的面子,本王自会好好照顾他,元帅不必挂心。你说是吧,寒儿?”说着,轩辕静还冲着水寒抛了一个眉眼过去。

“呵呵。”眼见着自家皇叔作怪,想要解释,却怕是越描越黑,水寒只能干笑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轩辕静得了便宜还冲着自己卖乖,南东轩额头上青筋跳了一跳,再看轩辕静牵着水寒的手往厅外走,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竟会托了他一路照看自家外孙。

除了帅府的府门,送水寒上了自己的王辇,冲着跪在外面送她的烟州官员道了一声平身,轩辕静自己也坐进车辇。

车辇在烟州全体官员和帅府亲兵卫队的护送下出了烟州州城,城外十里长亭再度送别后就沿着州城的管道逶迤而去。

南东轩骑在马上,目送了这一队绵延数里的人吗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晴朗的天际,才率领自己的亲兵副将回城。

轩辕静的车厢内,水寒趴在车辇的后窗上,撩了车帘,看着烟州城渐渐远去,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放了车帘,盘腿坐回到铺了厚厚棉被的长榻上。

归心似箭,水寒再度体会到了这种感觉。随着离烟州越来越远,惜别之情渐消,思念之情渐渐从心底浮现。一想到在落凤城中等待自己的轩辕亦,谁还的嘴角上便挂上了几许怀念的笑容,几乎同时面颊上也现了些许的红晕。

“寒儿又在想你家父皇了?”轩辕静见水寒那张小脸上忽然绯红一片,微微一笑,伸手扯了扯他的面颊。

“啊……”给轩辕静扯了脸,水寒秀气的眉毛便皱了起来,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道,“难道静皇叔不想红叶么?”

……

“臭寒儿越来越不可爱了,竟然调侃皇叔。”说着又伸手恶狠狠的捏了捏水寒那张小脸,“来的路上真不该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说到后来,轩辕静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完便赌气一般的转过身体。

“静皇叔。”

一声低叹传至耳边,轩辕静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下才道,“何事?”

“静皇叔既然已经被人伤透了,试一试又能怎样?”

“试一试?”轩辕静虽未转身,脸上却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你和红叶之间……若不和也不过是再伤一次。一旦两情相悦,说不定会渐渐弥合彼此心里的伤疤。寒儿虽然懵懂,却也知道想念一个人会是何种滋味,也知道守在所爱之人身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静皇叔宁可忍受思念这种让人抓心挠肝的感觉也不肯去追寻着天底下最大的幸福么?”

“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如私语一般轻轻重复了一遍水寒的后半句话,轩辕静忽然转过身来,看着盘坐在长榻上的水寒目光闪了闪,片刻一笑,“天底下最大的幸福,又有谁不想要呢。可是,寒儿可知,皇叔尚未曾追寻却早已失去了资格。”平静的声线中听不出一丝感情,一张俏脸上除了惯有的那抹微笑外也再没有其他的情绪,可水寒却觉得这一如既往的平静下竟是暗潮汹涌。

“静皇叔……”

“好了寒儿,静皇叔的事情皇叔自己会处理好。”看水寒满脸的迷惑,轩辕静不由轻笑出声,“而且除此之外,皇叔心中还有一个结未曾解开。哪日这个结解开了,皇叔说不定也会去追寻寒儿说的天下最大的幸福。”就算是为此灰飞烟灭,自己也了无遗憾了吧。

是么?看轩辕静脸上那抹已成公式化的浅笑淡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沉静的表情,水寒嘴角忽然扬了起来。

随手挑了身侧车帘,车窗外,地平线的那一边,就是自己正要回去的落凤城。城内有此生最爱之人在等他,正如初见时他所承诺的一样,这个人教会了他什么是爱情。

冬日的太阳照在无风的大地上,为何煦暖的光线斜斜的透过厚纱的车窗照到水寒那张清秀的小脸上,给那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上镀了一抹淡淡的金色。一抹似有若无却又无比满足的笑意漾在眼底眉梢,仿若整个世界都在手中一般,无欲无求。

这,便是两情相悦的爱情么?看着水寒嘴角眼底的那抹笑意,轩辕静不由呆住了。

若这便是两情相悦的爱情,就算灰飞烟灭又何妨呢?轩辕静的嘴角再度扬起,只是这一回少了心底的苦涩,多了几分果决。

几日后,车队会到落凤城。车马还未进落凤城,城外那孤零零的十里长亭就让水寒和轩辕静狠狠地迷惑了一把。虽不是皇帝出巡,可这钦差回城也有礼部官员迎接才是。怎么两个王爷回来,等着他们的却只有这么一座亭子。

王辇内轩辕静和水寒面面相觑,这……也太离谱了吧!

还是说落凤城中出了什么事情了么?原本因为终于回到落凤城而飞起来的心瞬间便跌回了谷底,两人脸上很快便出现了难掩的担忧。

王辇沿着官道进了落凤城。恰此时,钟鼓齐鸣,悠扬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落凤城。

水寒的心一跳,皱了的眉毛渐渐舒展开,“皇叔,你送进礼部的回执说咱们几号到落凤城?”

“二十六号……”轩辕静眨眨眼睛。

“可今天是大朝,二十五号。”语音未落,水寒便无力的靠在了身后的车辇的挡板上。

“呵呵,虽说如此昨日不是也送了回执进礼部么?”

“多半因为今日大朝,未来得及翻看吧。”二十五号大朝之后便是飞岚一年一度十日年例假的开始,三省六部,全都赶着在今日之前了结一年的政务,然后好好的过年底的这十日的假期。忙中难免出错,那张回执夹在公文中不被重视的确也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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