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关系呢？到底因为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由人思己而觉得沉痛罢了！
马驰的哀痛是那么直接，看到那个男人洒泪的瞬间，莫凡胸口忽然一滞。下一秒马驰看向镜头的眼神，如同直直望进他
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一刹那，莫凡就觉得，马驰看的是他。
医院又成了记者云集的地方，贺鸣来看他的时候，笑着对他打招呼“恭喜你恢复健康！”贺鸣撑着床尾看他，如同在打
量一个外星人，笑着寒喧说着他们以前熟悉的对白，那都是昏迷之前他们之间常有的笑谈，莫凡挑着眉峰意味深长的看
他，贺鸣不由得回头看身后“怎，怎么了？”难道他背后有东西？
“没什么，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的？”贺鸣明显在虚张声势。
莫凡笑越开心，贺鸣便越紧张，“喂，好好的，笑什么？”
莫凡笑着扑倒在床上，整了整神色坐起来一副忍笑的表情“不好意思，许久不笑了，一时控制不住。没什么的，我又不
是鬼，我有影子的。”
马驰确定他看到贺鸣头顶的头发竖了起来，笑得更开心了，隐约有种揄揶后的快感。
能回来真好，哪怕身体抽条成这样，复健很艰难，每天都要做各项指标完成各种测试，哪怕贺鸣之后围着他转来转去恨
不得用探测器拿过来检测，扫描一下他是不是外星人，莫凡还是十分兴奋，能用自己的手捧起杯子，能又自己的手接触
大地，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莫凡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出去遛弯，坐在轮椅中由人推着，在院子里晒太阳，有时那人是护工有时那是来探望他的熟人，
有时是宗季。这种退休老人才会有的惬意，莫凡享受起来悠闲自得，心情难得的平静。阳光、花香、别人投过来的微笑
，都令他感动。
莫凡学着走路，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步、两步，艰难的实验着，无力的腿、不挣气的呼吸，还有时不时眩晕的头脑
，总是在考验着他的耐心与神经。人们发现莫凡变了，熟悉莫凡的人都觉得他沉静了许多，贺鸣则说他其实是变得平和
了，不再容易暴躁，不再那么爱表现自己的情绪。
莫凡淡然而笑，有些事不刻意强调真的就不会在意，以前唱歌常常会因为一句歌词一个曲词而愤怒的摔耳麦的他，如果
没有那段穿越的经历，恐怕现在会因为超负荷运动，心跳怦怦加速，眼前一片黑暗时，而暗自咬牙恨自己不争气。
莫凡不急，循序渐近的完成他的复健任务，当他自己舀进稀粥送进嘴里时，莫凡几乎激动得要哭。看着自己一点点健康
，比给他一座大奖都感动。每当他有一点点小小的进步，并且为此欣喜快乐着向所有人炫耀时，宗季都会用一种探询的
目光看着他。
有一次父亲来探望他，隔着门板上的玻璃看了一眼，便放下礼物匆匆离去，莫凡挣扎着挨到窗边，看到那个男人一边走
一边用手捂住眼睛，只是一个背影而已，莫凡就原谅他了，哭泣的父亲，是在意他的。
以前的莫凡因为站得高所以桀骜，因为取得的成就多，所以自傲。现在的莫凡更珍惜拥有的点点滴滴，朋友、同事、亲
情，莫凡觉得，这场车祸如同让他重生般，许多以前不曾珍惜的事物都变得可贵起来。
宗季倒不觉得现在的莫凡更好，以前的莫凡只会更严格自己，不会因为一点点成就而沾沾自喜，而现在的莫凡常常因为
一点小小的进步欢呼，“莫凡，你不用因为安慰我而勉强自己，不高兴就说出来。疼的话不用笑。”
“我没有不高兴，我真的很开心。我没有勉强，我真的觉得我恢复得挺快的，真好。”
莫凡觉得他现在从睁开眼到睡觉，所有的事情都是令他高兴的，最不高兴的就是宗季碰他。以前他深度昏迷感受不到，
做为灵魂即便看到什么也与切身实际不同。而现在他发现，宗季对他有异乎寻常的执著。
莫凡不信别人不知道宗季做的这些事，一个有恋尸癖的男人，怎么还能赢得众人的好评。医护人员甚至悄悄说他们是最
般配的一对，莫凡对贺鸣说宗季太禁锢的时候，贺鸣甚至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你真的是莫凡吗？壳子里不会是别人吗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莫凡不是在夸张，宗季对他的索求与他认识的宗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几次，莫凡是从昏迷中被插醒过来的，他
不知道宗季是因为和尸体在一起时间长了，喜欢和毫无感觉的生物做床上运动，还是他昏过去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宗
季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现在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交流。
莫凡挣扎过，最初始的时候在宗季捧着他的脸亲吻的时候，莫凡用力的拍打反抗，虽然对于宗季来说无异于棉花般轻柔
，宗季还是掰着他的下巴看进他眼睛里，一语击中要害“莫凡你怎么了？你变心了吗？”这句话问到骨髓里，莫凡定住
般无法动弹，紧接着，宗季占有意味分明的唇舌扫过他的口腔，带着淡淡的血腥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在床上，莫凡无力的哀哀哭叫甚至像情趣一样刺激着对方的动作更加猛烈。
宗季让他越来越害怕，无论是拥抱还是轻轻的抚摸，莫凡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宗季很快查觉出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莫凡向后缩，说话还不是很利索，有点口齿不清，像中风后遗症一样解释“没什么。”
莫凡越是往床里侧后退，宗季越是想把他拖过来，“莫凡，你到底怎么了？”宗季抓着他的脚腕，眼睛阴鸷得像盯住猎
物的苍鹰，莫凡这才发现，宗季不仅仅是自己曾经全身心热爱的男人，还是一个娱乐王朝的主人，他的睿智与铁腕政策
，从未在他身上用过却不乏实验场所，身上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场，令莫凡如同动物面对天敌一样敏感，预知到宗
季这样的男人不是说分手就可以分手，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为之而带来的一切后遗症，也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宗季，我疼～我疼～”莫凡说着那唯一的借口。宗季果然慢慢撤下去，摸着他的头轻轻安慰“莫凡，我想你。”那眼
神里透露出来的露骨意味，令莫凡心惊，也无法拒绝。
他怎么可以告诉宗季他变心了？莫凡控制不住的一遍遍想着马驰，他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些争吵甚至连之前的龉龃
都变成有趣的回忆。镜头前马驰的脸，戴着墨镜遮住一切，唇角下垂，悲伤得随时都要哭的样子，莫凡久久不能释怀。
圈子里都用昙花一现来形容李哲哲，莫凡苏醒的消息与李哲哲逝世的信息几乎是同时发布。那一天两人得成为最受关注
的焦点，而随着时间的推多，莫凡的信息总是占据着重要版面，哪怕他一点小小事情也可以被大篇幅报道，这就是生与
死的区别。
莫凡对宗季说，李哲哲是个好人，他们之前的关系其实不错，并且现在又是一个公司的师兄弟，李哲哲七七法事要宗季
代为致敬。宗季撇撇嘴笑得讽刺“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可是，你更应该了解……”话说了一半，“算了，你说怎样就
怎样，死者最大。”余下的宗季不讲，莫凡也不想听。宗季没有表示对李哲哲不满，只是淡淡的说他是个不错的员工，
很勤力，“勤力”这个词也是当年他给予莫凡的评价。
“宗季，你爱我吗？”
“当然。”
莫凡微笑，宗季很兴奋，这是莫凡自醒来后，第一次主动向他示好。虽然莫凡还不太能说话，虽然莫凡行动还不利索，
宗季依然觉得现在的莫凡和以前的莫凡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喜欢一些，宗季蹲下身紧张的摸他手指，然后一点点亲吻。
莫凡只觉得那是普通的亲吻，无动于衷，哪怕宗季用尽了感情。
莫凡把自己藏在被单下心跳得厉害，十分害怕。这样薄情的自己是他没想到的，之前马驰说他和宗季都是自私的人，莫
凡并不认同，现在终于看清自己的本质了，原来真的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人，别人的喜怒哀乐都看不到眼睛里，心里中念
着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当喜欢的人变成“陌生”那么他的哀痛和伤悲真的就如同路人一般。
宗季并不知道他这是在自我谴责，深深的叹气“好，我不闹你，你休息一下。”
为自己的冷酷与薄情伤怀，莫凡总是闷闷不乐，他明白，他和宗季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
宗季捧着他的手说“莫凡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难得的有些惊慌，莫凡把手插进他头发里安慰，那接触到头皮的手指
似乎因为心电感应能预知宗季的不安与计划，莫凡指尖微微发颤，既不希望那是事实，又期待能安抚宗季，其实不久前
，他似乎也曾经这样安慰过别人。
宗季为了讨好莫凡，拿了许多道具过来，这天莫凡正摊了本书在膝上，虽然有树阴遮挡，毕竟阳光刺眼，并不是看书的
好时机，但是莫凡非常喜欢这样的姿态，仿佛他还有事可做。
宗季挨个摆弄盒子里面的东西，“莫凡，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你是害怕不能再演戏是吗？”
莫凡心里一震，他不是接了片子吧？
果然宗季下一句便是“看这把枪，你最喜欢的枪战片，仿真的，子弹后挫力很强，虽然是道具，其实打在身上也是很疼
的。”莫凡像看个白痴一样看他，嘴唇微微发抖“你接了谁的戏？”
宗季笑蹲下身真诚的看莫凡“莫凡，你真聪明，你以前最想上谁的戏？斯特罗，”莫凡觉得宗季那一瞬间的笑容非常刺
眼，偏过头看向另一侧，“莫凡，相信我，机会难得，上一次因为出车祸没有冲进好莱坞，这一次我们如果再拿奖，应
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莫凡觉得后背发凉“宗，宗季，我还没有好。”莫凡几乎要站起来给他示范自己现在走路的姿态。
“莫凡我知道你好强，片子两个月后才拍，现在不过是初期准备阶段，迟重为你量身打量了首歌，在你昏迷时写的，他
说只有莫凡能唱。我们把它做为片尾曲。”
莫凡气得说不出话来，宗季当他是超人吗？以前的莫凡或许能，大病之的后仗着一点点意气可以短时间内恢复状态，现
在的莫凡不行。别说恢复到以前的表演能力，就是长期不开口说话，现在想把简单的语句说得字正腔圆也很难，更别提
唱歌了。
宗季笑着摸他膝盖“你别紧张，也没有那么难，只是证明一下你恢复好了。其实台词并不多，你的影像后期处理时会特
别注意修饰得会美一些。这个杀手是平时话语少的那种人，日常生活为了掩盖身份，假扮是残疾人需要坐在轮椅上，其
中有一场试探他身份的戏最能秀你的演技，暴徒打劫他时，他并没有出手反击而是隐忍下来，面部特写还有表情变化，
莫凡怎么样？”
莫凡无语，果然是为了他考虑量身订制的影片，不知道宗季为此请动斯特罗费了怎样的周章。”
“执行任务时会带面具，多数由替身来完成，还有，你也不用急着训练唱歌，最主的是现在把身体状态调好，实在不行
，片尾曲改由别人唱也是可以的。”
噢？原来不需要他献声？莫凡忽然特别想笑，其实宗季早有安排，他不过是在瞎紧张而已。莫凡忽然觉得特别没有意思
，看什么都懒懒的“再说吧。”
宗季伸手摸莫凡的头发，莫凡偏开头躲开，宗季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莫凡，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莫凡无声的微笑“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或许，宗季本来就是这样的，他只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看不到而已。他们都
是功利的人，却希望对方全身心的先爱自己，其实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宗季弯下腰轻轻亲吻莫凡的脸颊，莫凡想往后躲闪，脖子却被宗季固定住，那即将到来的亲吻，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用强的宗季是他最不喜欢的。“宗季，我现在没心情。”
宗季盯着他因为缺氧而变色的脸，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散开些空间，他的莫凡果然不再是他的了。
莫凡单手扶住喉咙，眼角微微斜挑着虚看宗季，“换换香水吧，我不是很适应。哪怕用范思哲也好一点。“
宗季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莫凡以前从未挑剔过他，眼里只有他，有些细节就算最开始可以忽视，但是这么久下来，宗
季也清楚的明白发现了什么变化“莫凡，你变心了。”
莫凡微微皱眉“我只是告诉你我以前想说的话而已，换个牌子和变化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不说，永远都不会有人敢告诉
你，你虚心接受不好吗？”
宗季接受不了，以前的莫凡多乖巧，总是很贴心懂事，虽然对着别人张扬跋扈，在他怀里就是乖顺的完美情人。虽然偶
尔也会发脾气，那也是针对别人，宗季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有趣，如今尽数泼向自己，宗季一时接受不了。“算了，
你大病初愈，我能理解你心情，我们不吵好吗？”
莫凡也不想和他争吵，没来由的烦躁只想与宗季多拉开些距离。轮椅的手柄忽然转不了弯，莫凡才想起来他现在是陷在
草坪上，以他现在的身体资质，想独自离开，都不能实现。
莫凡手撑着扶手，摇摇晃晃站起身，差一点摔倒，宗季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把他抱起来放到旁边的长椅上，“你怎么
了？莫凡，你在闹什么？”宗季肆无惮的用舌尖扫过莫凡的口腔，他甚至不在乎这是在户外，甚至不担心会有人看见。
莫凡惊恐得四肢抽搐，向来冷静的宗季竟然有些失去理智了，这一次莫凡没有挣扎。过了好久，宗季才放开他替他整理
衣服，莫凡几乎要昏过去，宗季的动作每一下都带着爱怜，也渗出几分陌生的威胁。“莫凡，我想你，你昏睡的这些日
子里，我几乎以为你已经死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莫凡咬牙，宗季说的不是真的，他死了，宗季会活得比现在好。一个再长情的男人，熬过两年之后，熬的不过是那份心
情，如果车祸现场他骤然离世，或许他会成为宗季胸口上永远的痛，而经过这么久的觉睡、抢救和护理，有了这样的辅
垫和过渡，如果他就这么静悄悄死去，而不是复苏，结果可想而已。宗季可以拒绝李哲哲的诱惑，那是因为那时他心里
还有他自己和莫凡，以后呢？尽管对于别人来说宗季要好太多，如果莫凡没有见识过马驰，也会觉得他和宗季这样很好
，如果没有经过那些事，连贺鸣都相信他的身份，而他最爱的宗季却无动于衷。要求一个唯物的人相信灵魂转换这或许
不现实，但是莫凡多么希望宗季能像马驰一样，认出他是谁或他不是谁。
宗季替莫凡擦了擦唇角，那被水泽润过的唇瓣惹得他手指流连忘返，说实话现在的莫凡带着病态哪有以前半分姿色，可
是无意是流露出的神情，还有那握在手里瘦削到铬手的脚踝都会惹得宗季心神荡漾，越来越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别
的不要想，先安心养伤吧。”宗季咬牙切齿的贴近他“莫凡，你到底看上谁了？”眼神笃定，打量莫凡的目光如同在估
量价值几何的古董商人。
这样的宗季令莫凡不安，隐约有种危机感，后仰着头抬眼看了，手背遮在眼睛上“宗季，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