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昨天回来想找替换的衣服，发现李哲哲的偏好真的是有点女性化，粉红色的裤子大红色的衬衣，上面不是印着草莓
图案就是画着咖啡猫的睡衣，橙黄色、桔色的、紫红的，色彩斑斓又却不怎么值钱。莫凡不由得撇嘴，切～就算穿了紫
红色衬衫又怎么样？凭那把嗓子，身份也不会变得紫红，莫凡最恨的是这嗓子在床上也嗄嗄嗄咩咩咩的叫不出好腔调来
。
莫凡实在无法欣赏李哲哲的可爱，对他除了些微同情之外，真是一点都看不上眼。莫凡不止一闪的仔细端详过这张脸，
除了长得像白痴，还有哪里讨喜呢？真是令人费解。莫凡不觉得自己是个臭脾气，反正觉得李哲哲一无是处，马驰是瞎
了眼睛，或许他们真的是王八看绿豆的天生绝配？傻瓜也只配白痴。
瘫倒在床上莫凡才觉得李哲哲一定是有心机的，若不是用了手腕怎么会把马驰这样的大明星抓到手呢，而且就床上这番
折腾饶是他也抗不住马驰，那个李哲哲是怎么忍受马驰的？莫凡晃着眼珠计较他们的关系，衡量自己应该端的姿态。
两个人不再分居又睡到了一张床上，一想起这张床上以前睡过什么人，和屋主是个什么关系，莫凡惊得每个毛孔都立了
起来。一直浅眠着，马驰一动，他便惊出身冷汗，总怕马驰半夜偷袭结果了他，有时更害怕的是他的事还没办完，身子
就被抢走了，马驰释放时的一瞬间，那气息喷薄在他后颈上，有那么两秒，莫凡觉得自己又灵魂出窍挂在天花板上了，
吓死他了。
莫凡不敢睡，便思量心思，到现在他还没和宗季正面接触过，这两天窝在这里浪费了那么宝贵的时间，莫凡十分不甘心
。怎样才能和宗季说上话，和他碰面以后要说什么？怎样才能见到自己的身体，见到了以后又要怎么办？
马驰搂抱着他，忽然开口“你睡得不安分，是有心事吗？”那关心既像是给他的又不像是给他的。莫凡吱唔着摇头，转
过身，把脸埋在马驰胸口，虽然马驰身上些微的汗味带着荷尔蒙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不适，但是这种看似亲密的面对面搂
抱，对于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姿势。
莫凡大肆改变着屋子结构，他改变不了自己的生活轨迹，家具的位置一天之中被他折腾了二遍，每一次重新摆放他都不
满意，马驰任由他发泄，全部隐忍下来。莫凡发现，他控制不住脾气要发飚时，马驰看他的眼神总是不太一样。
早晨刷牙时马驰也站在一边洗漱，等莫凡发现他注意自己时，马驰已经看了他很长时间。莫凡眨眨眼睛，拉动一嘴泡沫
“怎么了？”马驰闪开，脸上带着笑“没怎么，看你好看。”
这或许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莫凡却不适应，悄悄翻了个白眼。
莫凡上厕所时并不锁门，摊开娱乐版认真的看，马驰进来取剃须刀时，会定定的看着他出神。莫凡将报纸举高，隔着纸
张翻个白眼给他“闪开。”
马驰观察关他，他也观察马驰，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哪个细节做得不像李哲哲。吃早饭时莫凡狠狠的撕扯着面包，他理解
不了，李哲哲这么瘦弱的身体怎么会便秘，马驰昨天没进来也捅得他屁股疼，这是个什么玩意？
宗季爱惜自己的小弟弟，勤于呵护，没有一次不带套子，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剖析肠道里的不干净与细菌的化学名称时
，说得头头是道。马驰，天哪，几次提醒也不理会，就一味的敢横冲直撞，难道他们两个平时也是这样？能安全的存活
到现在真是上帝的恩赐。
马驰把莫凡抱过来，让他坐在腿上，掰了硬面包泡在汤里，用勺子舀起来送到莫凡嘴边。这或许是他们两个人的习惯？
宗季从来没这么抱过他，恐怕以他原来的体格，虽然瘦但是那么坐着也是个负担吧？
莫凡像个大号枕头一样窝在马驰怀里，看了看那汤张口喝了。他有胃病，曾经赶场时落下来的，喝不得这种浇汤的饭或
者混杂着汤料的面包。而且这种喝法，莫凡既是觉得没品，也是没有这口福。李哲哲不同，似乎除了心脏不好之外，胃
口好得很，令人羡慕的身材属于吃什么都不胖的那一类，见过他上节目吃烤肉，一言不发不停的翻烤然后沾了料塞进嘴
里，花絮中有被节日编导教训“不要只顾着吃，也要多说说话，做做节目。”
莫凡若是不控制自己的伙食，体重就会飚升，真是让人嫉妒啊！莫凡大口吃着饭，恨恨的表情，忽然发现马驰又在打量
他。莫凡嘴里含着汤“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马驰别开视线。
莫凡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天马驰说莫凡的事闹得越来越大，我们应该去看看。
第十章
莫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受，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心情十分复杂。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就站在这里，然后看着自己，躺着的那个人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这与照镜子时的感觉完全不一
样，能摸到对方的体温，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却有一种站着的这个不是自己，躺着的那个也不是自己的感觉。
躺着的莫凡与镜头前春风得意的莫凡完全不同，才几天不见就憔悴不堪，莫凡仔细打量了自己，发现他们说得不对，之
前外界对莫凡的评价是魅惑、是吸引、是完美，而现在那个莫凡全然不见一点张扬魅力，只是个嘴唇发干扣着呼吸面罩
的普通人。
莫凡看着压缩点滴上的数字变化，手里摸着躺着的那个人的手，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脉博的跃动，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看似睡得很沉，实则危机重重。
要怎样才能醒过来？报道说莫凡经过抢救已脱离危险，却始终没有苏醒迹象。
其实以马驰这种外围关系对方是不会同意探视的，今天很奇妙，一个最应该探视的人因为换了个躯壳就被隔绝在门外数
日；一个不应该探视的人可以随意出入，如果莫凡醒着，绝对不会愿意见到马驰。
莫凡就站在病房里间打量自己，耳朵捕捉外间马驰与贺鸣的只言片语。
莫凡所在的病房，是独立出来的监护室，显然也是高规格的病房套间。里间抢救设备一应俱全，外间座椅、沙发舒适，
除了那挥之不去的医药味，哪里像病房？墙角挂着液晶电视，柜机下立着冰箱，如果他苏醒了，或许真的会像马驰说的
那样，吃着水果看着娱乐新闻，咬着手指尖窃笑不已。
可惜他现在就像睡死了一样，虽然呼吸绵长，却毫无反应。
莫凡用李哲哲的手握紧自己的手，掌中手指纤长，指尖顶端因为长期弹琴的关系有薄薄的茧子，摸起来熟悉得令人感动
又陌生得让人畏惧。莫凡面容悲戚的看着自己，他如此接近自己的身体，他握着自己的手，他看着自己的脸，可是他怎
样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宗季坐在另一边“他很好。”声音不大，面容憔悴两手摸脸的样子让人觉得万分疲惫。
好个屁，他醒不过来，甚至有专家分析如果七天还不苏醒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莫凡攥紧自己的手，“医生说他什么时候能醒吗？”宗季抬眼看他，莫凡吓得手一抖，宗季，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
过他，他紧张的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莫凡吞下唾液，再次斟酌词句，“嗯，我是说……”
宗季垂下眼皮“没有。”语调低沉，莫凡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
宗季的威严，只一个眼神就能让手下人噤声，也只一个眼神看过来，就能让暴跳如雷正在发怒的莫凡感觉如沐春风。
那都是过去的事，沐浴在宗季关爱里的莫凡和现在的李哲哲，他们面对的宗季是不同的，就好像他碰了不应该碰的东西
一样，莫凡被宗季蛇一样的眼睛盯着，讪讪的缩回手。
“宗总，你脸色也不好。”
宗季挥了一下手，“我没事。”站起身，两手支在床尾看着莫凡，那眼神含情脉脉，莫凡第一次从第三者的眼光来看宗
季，原来这个男人专注的看着某个人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生动。
莫凡想要伸出手去碾开他眉头的皱纹，莫凡想要抚摸他的手背，莫凡深深后悔，他不该一时兴起催促宗季再快一些，他
不应该贪玩害得自己起不来，害得宗季内疚。宗季一定在检讨，他一定觉得是自己驾驶失误才导致莫凡现在昏迷，莫凡
垂下头，眼眶里不自觉的含满了泪水。
这伤害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命运同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们却无能无力。莫凡不知道怎样安慰宗季，怎样安慰自
己，他们站在命运的面前显得那么渺小，这种考验为什么要丢给他们？有许多人活得比他们更滋润更需要这种“新鲜”
的刺激，丢给那些人好了，我们只要好好的过回我们原来的自己。
护士进来给莫凡换药，压缩剂上的药名，莫凡不识得却有些心慌“这是治什么的？”护士看了李哲哲一眼，对这个可爱
的弟弟露出个微笑，然后再看宗季，见宗季没有示意，自然也不会多话，因为有李哲哲在身边，护士扎针的时候手一抖
，挑到了莫凡的血管。
“你扎伤……”莫凡勉强把“我”字咽了下去，大声说“你小心点，都出血了。”
护士紧张的道歉，用止血棉压住伤口“你不要离我太近。”这个小弟弟靠过来的身影无形中有好大压力，既怕挥针伤到
他，又怕他碰到自己手肘，一屋子明星让颇有两年资历的护士也不由得红了脸。
莫凡刚想说话，宗季便过来扯着他肩膀把他拉到一边，在宗季看来，这个李哲哲围在旁边确实有添乱的嫌疑。
莫凡的眼睛一直盯着护士的手法，发现只一点点止血棉就止住了血。他向来不是血粘的人，莫凡记得自己的末梢神经特
别敏锐血管也特别丰富。曾经被木头的倒刺扎伤手指，流出来的血裹了小半卷卫生纸才止住，当时宗季还开玩笑的说“
这哪里像扎了倒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玩自残切伤了手呢！”
护士的针在血管底下挑了一下，莫凡心疼死了，那是他的啊，手背上明显青瘀了。
莫凡皱着眉不忍心再看，再对上宗季看他的眼神，发现宗季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果然宗季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这种坏笑带着逗弄的意味，莫凡以前极少看到，有点雅痞外露，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惊讶不已，莫凡眼睛腾的张大。
宗季微微侧过身，离他还有一段距离，足以让莫凡闻到他身上的CKone的味道，这种滥大街的香水，也唯有宗季喷才能让
他心醉神迷，也唯有宗季用起来才不显廉价。一如既往的清淡甜香，一如既往的让他身心沉溺。宗季从不看牌子只用自
己喜欢的，宗季看人从不问出身，宗季爱人只挑最喜欢的。
莫凡发现宗季的好一时间根本无法描述，多年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令莫凡觉得宗季无可替代。哪怕是站在李哲哲的角度
来看，宗季也是最帅气最man最nice的。越看越好，越看越想从前，宗季，他的宗季，连讲冷笑话都能把自己逗笑的宗季
。
莫凡全神贯注的看着宗季，只见宗季嘴唇微启，“我知道你。”
是吗？莫凡紧张得手心冒汗，宗季当初送花给他，说他弹琴弹得好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我知道你！”
莫凡心脏扑腾扑腾直跳，直望到宗季眼睛里，如同当年他也是这么看着宗季，两人心心相映，多少话都在无言中传递，
你知道我什么？你知道我是我？莫凡以为宗季会懂，宗季却淡淡的别过脸“我听贺鸣提到过你。”
外面似乎有轻微的争吵声，很快归于平静，这已引起宗季的注意中断了他们的谈话，护士端着针盘出去时与贺鸣错身而
过。贺鸣走了进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莫凡“娱乐周刊的，被我拦住了。他今天怎么样？”
后一句问的是宗季，莫凡觉得贺鸣的表情有些伪善，虽然他做出关心的姿态，其实不够真心。
贺鸣好像才发现李哲哲一样，“哈哈，是你。”
李哲哲撇着嘴看他，带着挑衅的表情，想揄揶两句，碍着宗季在面前不好太牙尖嘴利，莫明强压下一口气。好像他刚刚
和马驰进来时贺鸣没有看到一样，人在这屋子里站了半天，竟然敢当他是透明，真真可恶。
贺鸣用手指捅李哲哲脸侧哈哈大笑，“我是真的才看到你嘛。”
宗季瞪视过来，警告的眼神令贺鸣连连举手致歉“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是来看莫凡的，他有好转吗？”宗季又瞪他，
显然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莫凡只看宗季一眼就知道他的潜台词是“老样子。”绝对不是什么乐观的答复。贺鸣搓手“这可怎么办？”莫凡觉得他
虽然不伤心，焦急倒是有的，哪怕不是对着莫凡本身。
贺鸣回头看向再次走进来的马驰说“毕竟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看着这么一个大活人，哎。”莫凡懒得看他，尤其是
并不伤心的马驰也要做出一脸哀容，莫凡就觉得别扭。
莫凡的视线回转到宗季身上，这才发现季也有轻微的伤，手、额、还有颈侧。莫凡心中的不安愈加扩散，发现宗季受伤
比他自己不能醒来还要震憾。
贺鸣刚刚和马驰说些什么话，莫凡并不感兴趣，只是他们进去时面色凝重出来时又不十分好看，显然有些事并没有谈拢
又并非不愉快。
背后的贺鸣似乎在使眼色，只要看宗季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私下交谈时，总是这样。果然宗季对他和颜悦色的拜托“
委屈你陪陪病人，我们有些事要谈。”说的自然是他们和马驰，莫凡正巴不得有这机会，立刻答好“我一定好好照看莫
凡哥。”
现在屋里没人，只有他们两个，肉身与灵魂。
莫凡蹲下身摸摸手看看脸，又是扒眼睛又是掏耳朵，躺着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他冥思苦想也感应不到任何传说
中的电波，莫凡把手伸向氧气罩，想试试鬼片中常看到的吸气呼气之类的是否好用，或许他亲亲自己就能回到自己身体
里呢？
这不着边际的假想壮大了他的胆，手刚刚摸上氧气罩，就听到一声暴喝“你在做什么？”宗季大踏步冲过来一把扯起莫
凡把他向后方丢去，莫凡带着椅子摔倒在地上，马驰立刻把他抱住，莫凡已经觉得后腰被卡伤了，手腕刚才支在地上的
时候也被挫了一下。
最令他担心的是宗季看他的眼神，恶狠狠的如同下山猛兽，恨不得一口把他吞掉。“你到底想做什么？”
宗季从没这么对他发过火，莫凡身子向前探，两手张在虚空中，似乎隔着数米距离想要摸着他的脸安慰一样“宗总，你
别发火，我只是觉得莫凡哥的嘴唇有些干，想给他沾点水。”
宗季扭回头看了看躺着的莫凡，再质疑的瞪向李哲哲，好一会眼神里的阴狠才收了回去。宗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歉“
不好意思，我最近事情太多，情绪不是很好。”
“我能理解。”莫凡觉得身体某处在抽搐，太恐怖了，宗季看着他的眼神像要把他活扒皮一般，莫凡第一次体会到别人
面对宗季时的恐惧。
莫凡的话很自然的被众人无视，马驰紧紧抱着他的双臂“你还能站起来吗？”
莫凡这才发现自己混身瘫软，若不是依靠在马驰身上，他恐怕已经滑坐到地上了。